第5章 姐妹較量(3)
第5章姐妹較量(3)
邵母朝兒子遞了個眼色,邵元亨上前,緩和了口氣,「好了,咱們十幾年都沒有見面了,一見面就吵,讓孩子們見了笑話。」為了討好髮妻,喊了她的閨名,「芷清,有什麼話都好好說,行嗎?」
芷清?沈氏憶起新婚時候的恩愛情景,微微一怔。
邵元亨又勸了幾句,但勸來勸去,都沒提過一句休了榮氏的話。
沈氏心下冰涼,看來丈夫和那榮氏已經感情深厚,絕對不會休了她的。心中怨念可謂滔天,可是轉頭看看兒女,再看看身後破舊失修的屋子,——都已經吃了十幾年的苦了,難道還要兒女們一輩子都苦下去嗎?她閉上眼睛,忍住噁心,「行!好好說。」
邵元亨面上一喜,「那……」
沈氏深吸了一口氣,搶先道:「既然榮氏都為你生兒育女了,我也沒話說,總不能把她和孩子給攆出去。但先來後到得講一講,我先進門,按規矩她就是妾,她得磕頭敬我一碗茶……」
「不可能!」邵元亨斷然拒絕,「榮氏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室,不是姨娘,怎麼能伏低身段去做小?這十幾年來,我在外頭做生意,她在家辛苦照應,我和她相互扶持經歷風雨不說,她又生了一兒一女。」他負氣道:「我不能沒有良心!」
「良心?」沈氏斷斷沒有想到,自己的退讓,竟然換來丈夫的得寸進尺!她先是憑著一口氣撐著,此刻心一酸,眼淚頓時止不住,「你只知道跟她說良心,那我呢?你怎麼不跟我說說良心?」
明蕙上前攙扶母親,哽咽道:「娘……你別哭。」
仙蕙也紅著眼圈兒過去,一左一右,兩個女兒陪在母親身側,護著母親。
沈氏的眼淚簌簌而落,又是恨,又是痛,「邵元亨!我十幾年含辛茹苦的煎熬,到底為了什麼?」她心痛質問,「難道……就是為了讓你停妻另娶嗎?!」
「夠了!」邵元亨徹底失去了耐心,看看周圍,「當著長輩和晚輩的面,你這麼又吵又鬧,又哭又罵的,像個什麼樣子?」不欲再糾纏下去,飛快道:「你們兩個都是邵家明媒正娶的妻室,沒有妾,分不了大小,所以你和榮氏都是嫡妻!」
「什麼意思?」沈氏含著淚,一臉震驚不解的問道。
「等去了江都,以後府里下人喚她榮太太,喚你沈太太,往後彼此平起平坐。」邵元亨側了臉,多少有點不敢看髮妻的眼睛,「也就是說,……並嫡!」
呵呵……並嫡。
仙蕙在心裡輕嘲,這樣的安排看起來很是公平允正。可實際上,那還不是先進門的母親吃虧?況且爹的心早就已經偏了,一個名份,能頂得上多大用處?接母親過去當嫡妻養著,不過是顧全他不棄糟糠的臉面罷了。
「並嫡?」沈氏一臉不可置信,「你是說……我是妻,她也是妻,我的兒女是嫡出,她的兒女也是嫡出?邵元亨,要是這樣的話……」
——要是這樣的話,我寧願一輩子留在仙芝鎮,只當你死了!
仙蕙記得,前世里母親和父親的生分疏遠,就是從這句話開頭的,後來再加上榮氏的離間和挑撥,一步錯,步步錯,……以至於最終反目成仇!
「哎喲,我的頭。」她扶額,忽然一頭暈倒栽在地上。
「仙蕙,仙蕙……」沈氏和明蕙一起上前攙扶小女兒,看看雙目緊閉的小女兒,眼淚直掉,「你別嚇娘,啊……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
邵元亨也變了臉色,上來道:「怎麼暈過去了?」
「都是你!」沈氏回頭看向丈夫,一雙眼睛好似要噴出火,怒斥道:「都是你幹得好事兒!你看看……把仙蕙都嚇壞了。」
「你們在做什麼?」剛巧邵景燁買了緞子回來,見狀趕緊放下緞子,上前抱起妹妹,朝妻子喝道:「還愣著做什麼?快去,請個大夫過來。」
邵元亨止住兒媳,接話道:「我去,我去。」他正愁場面尷尬難堪,想迴避,當即拔腳就出了屋子。到門口,原本想吩咐個下人去的,猶豫了下,——與其留在這兒聽沈氏吵鬧,不如親自去找大夫,躲了清靜,而且還顯得自己關心女兒。
走到大街上,他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而屋裡,邵母坐在床邊連連嘆氣,發愁道:「菩薩啊,這都是什麼事兒啊?好好兒的,仙蕙怎麼就暈過去了?」一拍大腿,「對了,快快快,給她掐人中啊。」
沈氏上前,剛摸到女兒的臉她就醒了。
「娘,……我沒事的。」仙蕙緩緩睜開眼睛,狀若虛弱的很,細細聲道:「剛才不知道怎麼回事,眼前一黑,人就栽過去了。」
沈氏摸了摸小女兒的頭,「好些沒?緩過來沒有?」
仙蕙喘氣,「好些了。」
明蕙又哭又罵,「你這丫頭,剛才真是嚇死人了!」嘴裡罵得凶,手上動作卻比誰都溫柔,給她掖了掖被子,「老實躺著,別再亂動了。」
見她沒事,屋裡的女眷們都鬆了一口氣。
邵母雖然是鄉野村婦,平常打葉子牌經常串門和人來往,懂得看個眉高眼低。見小孫女的模樣和氣色,心裡大概有數,說道:「仙蕙,你乖乖的躺著,等下你爹就請大夫過來了。」
仙蕙點頭,「祖母我沒事的,你也累了,你先回去歇著吧。」
邵母出了門,回到屋子,一個人長吁短嘆。
這但凡有妻妾的后宅里,就有爭鬥,偏偏兒子還娶了兩房妻室,打算兩頭大,那鬥起來還不雞飛狗跳的?等去了江都,只怕……再沒個安生消停的日子了。
而另一邊,仙蕙讓姐姐去把門給關上了。
沈氏是關心則亂,可是眼下一看,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她本來就又恨又氣又怒,眼見女兒沒事裝病,不由斥道:「好好的,你嚇唬人做什麼?」
仙蕙嘆道:「娘,我有話說。」
沈氏的眼睛又紅又腫,忍了火氣,訓道:「以後不管你想說什麼話,也不許這樣搗鬼了!那病是好裝的嗎?嚇唬家裡人。」
「娘,我錯了。」仙蕙坐了起來,「回頭你再罵我。」先看向哥哥,把榮氏的事簡略說了一遍,不等他說話,又朝著母親問道:「娘……你是不是不想去江都了?」
沈氏現在還在怨憤和氣頭上,毫不猶豫,「不去!我只當他死了。」
屋子裡眾人面面相覷,表情各異。
仙蕙嘆了口氣。
前世里,母親也是這樣梗著脖子,和父親賭氣,後來還是祖母再三勸解,加上想著不讓兒女們吃苦,才忍氣去的。可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父親心裡早生了芥蒂,更不用說,之後母親一直沒有給他好臉色。
漸漸的,父親自然對這一房的人敬而遠之。
還記得後來琴姐兒病了,父親知道了,只派榮氏送來二十兩銀子,說是拿去給琴姐兒請大夫,治得好就治,治不好只當白養了她。母親氣得發抖,當即攆了榮氏,讓她帶著銀子趕緊走,回去告訴父親不用他再管了。
現在回想,那番話不知道有幾句是父親說的,有幾句是榮氏編的,更不知道她回去以後,又對父親說了什麼鬼話。反正那以後,父親再也沒有問過琴姐兒,琴姐兒死了以後,他人都沒有過來,說是白髮人送黑髮人看著傷心,就不來了。
前世里自己和母親他們一樣,對父親,對榮氏憤恨不已。
今生當然也恨,但是有時候會忍不住想,若是前世這一房的人和父親的關係,沒有鬧那麼僵,手頭有足夠的銀子使喚的話,是不是……就能撿回琴姐兒一條小命?
甚至……連陸澗都可以不用死。
一個人的骨氣和清高固然可貴,但……哪有性命可貴呢?好比自己前世死在邵彤雲懷裡,掙了個清白名聲,又有何用?留下的,不過是母親他們無邊的傷心罷了。
「娘,你可要想清楚了。」仙蕙收起各種紛亂的心思,分析道:「你若是賭氣呆在仙芝鎮,受苦的是你,享福的是那榮氏。你可是爹的元配髮妻,憑什麼便宜了別人?你不去,豈不正好稱了她的心意?」
沈氏聞言一陣愕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