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一場愛情的傳染病

第34章 一場愛情的傳染病

第34章一場愛情的傳染病

那一晚,林北風沒有回醫院,我也沒有。

結束那個柔情而纏綿的吻時,大概已過午夜,整座城市終於有片刻寧靜,偶爾幾輛計程車閃著燈飛快從路上馳過。

他把我背起來,慢慢地沿著街道走,兩人都不說話,行走便顯得有些漫無目的。

過了不知多久,我感到他的氣息有些不穩,便試探地問:「累了吧?放我下來,我能走。」

他扭頭朝我輕輕一笑,夜色中無比溫柔:「放心吧,就你這小身板,再來一個也背的動。」

我執意不肯他再背,林北風將我放下來,雙眉微蹙,「那怎麼辦?這麼晚,我們去哪?你必須要休息。」

「我們都要休息。」我看他一眼,觀察了下四周,有些遲疑地道:「不如去住酒店…這兒好像離上次那個地方不遠。」

「去開房么?」他用玩笑的眼神看著我。

「你敢么?」我直直仰起臉。

林北風臉紅了,睨了我一眼,轉身去路邊打車。

凌晨兩點,我們在上次酒醉后的那家酒店開了一間房,服務員讓出示身份證的時候,我和林北風手牽手並肩站著著,兩人的手心都浸滿了汗水。

酒店十分豪華,房間也裝修得十分舒適,走了大半夜,原本兩人都睏倦不已,但進門看到那張寬大潔白的雙人床,我的臉紅了,林北風也站在旁邊半天不說話。

「我…我去洗個澡。」為了避免尷尬,我先自衝進衛生間,扭開了熱水器。

慢騰騰地將全身仔細洗遍,我裹了條大浴巾,躡手躡腳地出去,心裡撲里撲通的亂跳,大腦一團糟亂。不知道今夜面對的即將是什麼,但隱隱的,我有預感…如果,如果可以…我願意。

他似乎睡著了,帽子取下來放在一邊,身上的衣服卻都還在。我屏住呼吸,輕輕拍了下他的胳膊。

「起來到床上睡吧。」

睜開眼的瞬間,他的目光有一瞬迷惘,待看到渾身散發著沐浴后潮濕清香味道的我近在咫尺,他坐直身子,有些不好意思:「要不然你睡床上,我睡沙發吧?」

我故意用拳頭在沙發上捶了兩下,皺眉道:「這麼硬,這麼小的沙發,怎麼能睡人?咱們…」目光移到面前鬆軟的大床上,我低低道:「咱們都睡床,誰也不碰誰…」

他抿唇一笑,有些俏皮地看著我:「只要你不怕。要不中間放杯水?」

我瞪他一眼,作羞惱狀,起身掀開被子躺上了大床。隨手關掉大燈,只余床頭一台朦朧小燈。

耳畔窸窸窣窣的響,過了一會兒,連小燈亦滅掉,一片漆黑中,一個溫暖的軀體從身後向我慢慢靠近。

「喂,睡著了嗎?」柔柔的嗓音和暖暖的呼吸讓我的耳朵一陣發癢。

我不答,面牆側躺,整個世界黑暗而靜默,只有兩顆心跳,時快時慢。

等不到回應,他輕嘆口氣,似乎翻身向外。

一張大床,我在里,他在外,除了氣息,沒有任何的肢體接觸。

睡不著,我做了個深呼吸,心還是胡亂跳個不停,胸口和喉嚨像被什麼堵著,又憋悶又煩躁,連續翻了幾次身,他扭開小燈,銀紅色燈光灑下來,他問:「你怎麼了?」

「熱。」我不耐煩地掀開被子,伸出兩條光腿亂踢,他忙給我蓋上:「小心感冒了。」

「你熱不?」我支起身子問,林北風好像有點不敢看我,拉住被角躺下去:「快睡吧!」

被窩裡又熱又潮,我悄悄地把手探過去,他沒脫襯衣,我的手從他襯衣底下一路摸上去,然後雙手從背後緊緊抱住了他的腰部。

林北風身體一顫,啞聲道:「薄砂你…」

我不語,繼續貼緊他,輕輕扭動著身體。已記不太清那具體是怎樣的過程,他亂了氣息,猛地翻身抱住我,熱烈的吻鋪天蓋地地下來,唇齒相接,舌尖纏繞,而後他握住我的雙肩,自耳垂、脖子到鎖骨、胸前…

第一次,慌亂而盲目。他急得滿頭汗水卻找不到入口,而我氣喘吁吁地躺在那裡,手指輕拂他的面容,無聲地誘惑、引導,握住他的手,為他指引迷津。

疼。

就好像十四歲那年,街邊的刺青師傅拿細細的針尖在我的鎖骨上刻下那三個字。但今天的疼痛里,摻雜更多的,是甜蜜,是幸福。

戰火熄滅時,他疲倦地躺在我的身上,手指撫過我的胸口,忽然發現那枚刺青。

「這是什麼?」

我平復了一下紛亂的呼吸,微微笑,「你仔細看。」

他雙手撐起,低頭在我胸口細細的看,燈光下他的臉上還掛著汗水,那麼迷人,那麼性感。

幾秒鐘后,他抬起頭,尚存幾分迷離的眼神望著我,有深深的感動。他把手放在那三個字上慢慢摩挲,「傻瓜,當時一定很疼吧?」

我什麼也沒說,多年的酸楚委屈和著此刻的滿足一起化為淚水湧出眼眶,我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抬起臉,與他深深地接吻。

那一夜,我們相擁而眠。

不知睡到幾點,我和林北風的手機響的此起彼伏,我揉著眼睛從床上爬起來,把他的黑色諾基亞扔到床頭,再看看自己的手機,有個未接來電,竟是葉淙靈的。

我沒理會,把手機扔到一邊,繼續跳上床鑽進被子里,像只八爪魚一樣緊緊地纏在他的身上。

「真暖和。」我低低的笑,他慢慢睜眼,在我唇上親了一下:「早,親愛的。」

一夜之間,我和那個曾踮起腳尖企望過無數次的男子之間擁有了最親密的關係。我摟著他的脖子回吻他一下,喃喃道:「早,親愛的。」

在清朗的陽光里,深秋的天空藍得透明,令人有種眩暈感,就像此時此刻我們一起起床,一起穿衣服,然後站在灑滿晨光的陽台上深深親吻。

幾年後,我在溫哥華,那裡的秋,沒有任何一天,是如那一日般,明凈燦爛,永生難忘。

離開房間下樓后,林北風去總服務台結賬,我站一邊。突然感覺肩膀被人輕拍了一下,扭過頭,正好看到一張有幾分熟悉的臉。

「嗨。」他的笑總是矜傲中帶著兩分痞,我下意識地後退,驚訝道:「你怎麼在這兒?」

江晨西挑了下眉梢,「酒店嘛,無非是吃和住。那你怎麼在這兒?」他悠悠地笑,微眯眼睛往四周打量,我頓時緊張起來,橫他一眼:「找什麼呢?你能來,我就不能來?這酒店你家開的?」

「江總,會議室已經布置好了,現在開會嗎?」原本站在總服務台大堂經理位置的短裙套裝女子匆匆走來,對江晨西道。

他揚了下下巴,「知道了,開始吧。」

這酒店,真是他家的?我瞠目結舌,江晨西卻朝服務台的方向掃了一眼,唇角帶了些許冷笑:「看來上次是白替你打了一架。那小子對你,還不錯吧?」

我綳著臉,「和你無關。」

「呵呵。」他無謂地笑了一下,唇角噙一抹冷意離開,我竟不知這冷笑里有什麼深意。

林北風結完帳回來,看到我一臉不豫,關心地問:「怎麼了?剛才和誰說話?」

「一個問路的。」

醫院給林北風打了無數個電話,要求他回去。打的回去的路上,我給葉淙靈回了個電話,一接通就聽到她火急火燎的聲音:「你在哪薄砂?快回家一趟吧,你爸爸快死了!」

「怎麼回事?」我大驚。

「家裡昨天來了個親戚,說是你媽媽的什麼人,用板凳把你爸的腦袋都砸破了…你回來看看!」

掛了電話我對林北風說:「家裡出了點事,我得回去一下。你自己回醫院沒問題吧?」

「用不用我陪你?」他問。

我握了一下他放在我膝蓋的手,「不用,你先回醫院檢查一下,聽醫生話,別亂跑。到時我聯繫你。」

叫停了計程車,我下來揮揮手,目送他離開。然後重新打車,回家。

事情遠沒有葉淙靈電話里說的那麼嚴重,家裡來的,是舅舅寧傾湛和已經長成帥小伙兒的表弟寧霄曉。

看到我進門,坐在沙發里的兩個男子漢都驚喜地站起來,一個蒼老了,眼含熱淚雙鬢斑白,一個正青春,笑容洋溢帥氣陽光。

「舅舅,霄曉!」我跑上去,給了他們每人一個大大的擁抱。這時爸爸從裡屋走出來,手裡拿了一盒茶葉,正是他視若珍寶的獅峰龍井,見我回來,面上一喜,擺擺手道:「正好砂砂回來了,快去給舅舅和弟弟把茶葉泡上!」

說罷他也在對面的木椅中坐下,看情況並不像葉淙靈說的那樣。

洗茶具時,霄曉跑過來搶著幹活:「姐,好幾年沒見,你變化很大呀。」

我拿水撩他一下,笑道:「變美了還是變醜了?」

「變得有女人味兒了!」他頑皮一笑,打趣道:「是不是有男朋友啦?」

「呸你個臭小子沒大沒小啊,看我不讓舅舅揍你…」追著他滿院子跑,恰好大門被推開,葉淙靈拎著一兜蔬菜回來,陰沉著臉,看到我不冷不熱地說了句:「不知好歹。」

霄曉的臉登時拉下來,壓低聲說:「姐,這個女人總這麼欺負你嗎?要不要我替你收拾她?」

要在平時她這麼說我絕不饒她,但看在今天我心情好,體諒她求子心切又一直心愿未遂,所以也不做計較。問霄曉:「怎麼突然來北京了?」

「我考上北京體校了。爸爸來送我的。」

「你小子可以啊!」我捶他一拳,又問:「昨天咋回事?」

霄曉看一眼客廳里相談甚歡的兩人,說:「我們按你給的地址找到這兒,當時你爸不在家,那個女人聽說我們是姑姑的親戚,很生氣,說薄雲天根本不認識我們,還要攆我們走。我爸和她理論起來,罵她是第三者,那女人惱了,坐在地上撒潑。後來你爸回來,正好撞在我爸氣頭上,就罵了他幾句。」

「那葉淙靈說我爸被砸破頭是怎麼回事?」

霄曉一副對此女人十分鄙視的表情:「還不是她逼的?你爸挨了罵,她不高興,拿起板凳硬塞到我爸手裡,嚷嚷著『有本事你砸死他』…板凳被扯來扯去,後來就把你爸的頭砸了一下。」見我一臉凝重,他安慰道:「我爸不是故意的,都擦過葯了,就是頭皮磕破了一點。」

我笑笑,「知道了,沒事。」

爸爸對舅舅的到來並沒表示任何的冷淡。葉淙靈雖然面色不爽,但對薄雲天的話至少還能做到言聽計從。

她在廚房做飯,切菜的聲音比平時大兩倍,爸爸陪著笑,起身把廚房的門關緊。

我跟爸爸,霄曉和舅舅,四人坐在客廳里,一邊喝茶一邊聊天,倒也顯得其樂融融。

只是這期間,對媽媽的死,誰都沒談。

趁聊天的空當,我跑到院里給林北風打了個電話,很快就接通了,但很久都沒人說話。

「喂?」

「喂?」

「聽不到嗎?」我有些著急,突然聽到呼吸通過電流傳過來的哧啦聲,林北風聲音沉啞地說:「我得的是肺結核。」

我沉默了。

好大一會兒,他說:「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仰起頭,看著藍藍的天空里有一群鴿子飛過,臉上不自覺就浮起溫柔的笑:「放心,醫生說能治好的。」

「可是會傳染你知道嗎?昨天你和我那樣…會傳給你的,知道嗎?傻子!」他有些恨恨的,口氣里更多的卻是心疼。

我莫名地感覺心情奇好,對這病竟無一絲恐懼,還嘿嘿地沖他笑著:「就算一起死都不怕。」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問:「家裡事情怎麼樣?」

「沒事,就是來了個親戚。」

「那你還是快來醫院吧,我把什麼…都給醫生說了,他說讓你必須儘快來檢查!要是真染上了,留家裡說不定會傳染家人的。」

我一聽有些抓狂:「你把昨晚咱們…的事,也告訴醫生了?」

他嗯了一聲。

「好吧。」我無力地答:「在病房等著,我很快就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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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傷從你的名字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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