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迷失的煙火(1)
第5章迷失的煙火(1)
醫生說並沒有的大礙,只是用力過大加上猛力襲擊,拉傷了韌帶,幸而並未浮腫,上了葯,休息幾天也就好了。還給湯銘乾把臉上的划傷處理了一下,平白一張俊臉多了好幾道印痕,紅紅黃黃的滑稽模樣,白麗芬這才想起自己的意麵都已經泡好了,望望坐在銘乾腳邊給他一圈圈的纏著繃帶的滄煙,開口問了一聲,「晚上吃飯沒有,我做意麵,一起吃一點吧。」
滄煙纏好最後一道,仍是不聞不問,銘乾說,也好,做一些,她晚上吃不飽總是鬧。
說著話的時候明明應該是嗔怪的口氣,可是,聽在旁人耳中,是莫名的一句寵溺的話。
湯嘉煊拿著一把黑色的鑰匙從樓上下來,她不得不承認,本來以為,可以從湯銘乾的身上找到他的影子,時間長,很多事情會慢慢的遺忘的,但是,看著比著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俊挺更加惹眼的他,她只能在心中告誡自己,他是不能夠在碰觸的,才能夠勉強的把自己的視線從他身上移開。
他繞過近在腳邊的滄煙,把手中的鑰匙放到紫檀木的桌子上,「這是我答應你的禮物,蘭博基尼你心儀已久的車型。」他俊美的眉頭一揚,壞心的敲敲他的腳背,「但是看這樣子,估計你要過幾天才能和你的新車親密接觸呢。」
湯銘乾看到這個車鑰匙,再聽湯嘉煊一說,掙著腿就要站起來,「天哪天哪,我的蘭博基尼,小叔叔你簡直是神仙啊。」
滄煙急著扶他,把他往沙發上按,又是瞪又是瞅的,「湯銘乾,你是不是另一條腿也不想要了?」
他淡淡的一笑,「不急,這車子是你的,我又不會收回去。跑車還是小孩子開好,我這個歲數了,老胳膊老腿的,也不想玩了。」
這話一出,滄煙幾乎是同一時間的說,「那當年是誰為了一個跑車,坐著飛機繞了半個歐洲,得意洋洋的把車子開回來?」
話音未落,自己也覺得失言了,湯嘉煊神色不明的看著她,銘乾也好奇的轉頭望著滄煙。
滄煙一時之間六神無主,沒有想到自己說話不經大腦,湯嘉煊清清冷冷的說,「沒想到我這點醜事都被雜誌給報道出來了,國內的雜誌社也真是神通廣大。」
銘乾立刻找到話題了,笑起來,「小叔叔你是不知道,你的事情對於那些雜誌社來說是無價之寶,你又不肯拍照片,他們就成天把你的那些舊事翻來添油加醋,好滿足那些名媛的意淫。」
這事成功的被湯嘉煊給遮了過去,銘乾似乎也沒有聽出別的意思來,白麗芬探出頭來,「意麵好了,你們是在外面吃,還是在飯桌吃?」
吃完了意麵,滄煙並未動幾口,銘乾剛才光忙著打架,是真的餓了,全部吃的乾淨,滄煙從紙巾盒裡抽出紙巾來給他擦嘴,一邊擦一邊說,「又不是孩子了,還吃的花貓一樣。」
他一張乾淨的俊臉,掛著笑容,「這不是有媳婦了么,等你疼我。」
滄煙一巴掌呼過去,「湯銘乾,再給我嚼舌頭,我給你把舌頭剪下來。」
銘乾邪氣的笑,「老婆,剪啊,剪啊,反正以後受罪的是你。」
白麗芬遞給他果盤,「湯美男,幫我把這個果盤端出去吧,你在這裡都坐了半個小時了。又不吃面,難道是要陪我?」
湯嘉煊端著一本書,抬抬眼,表情中帶著一絲不悅,被人看穿了心事,只得站起來端著果盤,她捂著嘴在他身後咧嘴笑,湯爺有兩個時刻是極可愛的,一個是碰到奇奇怪怪的小玩意的認真鑽研的時候,一個是鬧彆扭但是還要委屈服從時候的樣子。
一出門,就看到她給銘乾擦嘴,一雙小手認真在他臉上擦拭,眼神是從未有過的認真,像是對待一件心愛的寶物,擔心它蒙塵。
他又折回來,把果盤往桌子上一放,「要送你自己送,我有事要出去。」
白麗芬追他出去,他走到了衣帽間,從架子上拿下一件深咖色的貂絨西裝,「把他們安頓好。」
夏滄煙聽到了他的腳步聲,回神望過去,白麗芬給他拿著圍巾,把嘉煊拖回來,圍上,「外面風很大,你剛回來還沒有適應氣候,別再感冒了。」
他沒有轉過身來,她也無從看到他的正臉。
只看著他筆挺西裝的上好質地,修長的脊背,男子的挺拔,帶著一絲成熟的意味。
本以為習慣到沒了感覺。
滄煙的心跳,又沒有來由的加快。
擾亂自己的遠遠不是本意,是下意識就衝動的舉動。
他很久沒有自己開車了,自從那次車禍之後,他總是有些心悸,不是逼不得已時候,他不會自己親自開車。白麗芬說他有心理障礙了,他也不避諱,他說,這是夏桑田留給我的,唯一的傷口,我不想癒合。
他開著車子在北京城裡沒有目的地的繞來繞去,去了小時候常去的糖果店,已經變成一片平地,吊車在施工,他在風中站了很久,直到手機響起,他才回到車子里,手已經凍僵了,幾個朋友約他酒吧喝酒,他踩了一腳油門,打開車子的敞篷,北京冬天的風,撲面而來,他此時此刻,只想要冰涼的風,吹散一些不該存在的情緒。
白麗芬引他們上了樓,「這裡有五六間客房,你們今晚都在這裡睡吧,你現在回去也晚了。」
滄煙這才想起來時間不早了,宿舍十點半的宵禁,銘乾攔著她的手,「今晚就在這裡睡吧,都考完試了,也沒心事了。」
她點點頭,正好,他這樣子她也不放心,與其擔一晚上心,還不如就在這裡陪伴她。
白麗芬白皙的臉精緻異常,映在燈下,笑的恬淡,「你們都是成年人了,房間我就不替你們分配了。」
銘乾俊臉微紅,輕咳一聲,「小叔叔的助理真風趣。」
滄煙攙著銘乾,一腳踹開門,「別發花痴了,趕快休息去。」
他一邊倒吸氣,一邊求饒,「小姑奶奶,輕點輕點。」
把他扔在床上,她轉身關門。
轉過頭來,一張可愛的笑臉怒目圓瞪,「來,我們來好好算算你今晚乾的事。」
已經很長時間都沒有來酒吧了,在倫敦,或者在紐約,想要喝酒的時候就自己把自己灌醉,然後倒頭就睡,再醒來,或者是一天後或者是兩天後的黎明,那些不開心的事情,就都遺留在了過去。
自我逃避,自我催眠,是他學會新的對待傷悲的方法。
花花歡場,他只是自己舉杯,索性灌醉。
白松弦輕聲低問身邊人,「湯爺的那塊地沒拿下來么?」
身邊人細細思索半天。「聽說在他回來之前已經都弄好了。」他不禁再度抬眼望過去,湯嘉煊已經半瓶紅酒入肚,身邊環繞了幾個美女,卻不見他理會,慕子逢領會了白松弦的意思,揮手斥退偎在他身邊的女子,自己坐過去不動聲色的把紅酒拿到了一邊,「湯爺,怎麼今個這麼不洒脫了?」
在認識湯嘉煊之前,白松弦和慕子逢都是在劍橋裡面混的醉生夢死的高幹子弟,還不懂奮鬥為何物。
認識湯嘉煊之後,才領悟,原來世界真有這樣一種人,有著世家的光環,卻又勤奮而努力。
生活乾淨如水,每件事情都是完美無瑕,就連喝酒的時候,都是無比的得體,甚至是醉了,也努力的自己撐著自己回家,然後在自家床上才吐得一塌糊塗。
他們這一群惡魔混了二十多年,難能可貴找到這樣一個榜樣人物,都和奉神一樣的供著。
而湯嘉煊只當多了一群不懂事的弟弟。
有時候,也開玩笑叫他們侄子,因為他們都和湯銘乾年紀相仿。
混著混著,也就成了人生一部分。
他放下手中的杯子,靜默一會,說,「讓司機送我回去。」
扶著牆壁,他有些艱難的向著自己的卧室走去。忽然聽到一聲來自湯銘乾的呻吟聲。
「湯銘乾,我們今天把所有的事情都算清楚,也避免你以後再衝動,這次是抻了腳,下次你要斷腿斷胳膊么?」
他單手撐頭,「那我全部說了。」
她說,「你說吧。」
「你從不肯讓我送你回家,你不讓我知道你的過去,有時候你忽然不見,我上哪裡都找不到你,有時候你鬧小性子,說要分手那麼決絕,有時候你認真的看著我的眼睛說,湯銘乾,我從未愛過你。」他嚴肅的坐起來,一張臉是前所未有的正經。
「你知道我的心裡是怎麼想的么,你說這些話的時候,我都覺得我的心被你一點點的扯開,血肉模糊。」他苦笑,「我從未想到有一天為了一個你這樣的小姑娘失去自我,我以為我會一直花天酒地的玩下去,等到我老了玩不動了,再隨便找個人成家立業,完成一生。見到你,我全改了,我都肯改,但是我還是覺得不夠,我還是覺得你不夠愛我。」
一雙手,使勁的攥緊。
滄煙嗚咽的開口,卻只喊出兩個字,「銘乾。」
嘉煊說,你聽我說完。
滄煙點頭,一滴淚在眼圈裡轉。
他說,所以我想要用婚姻捆住你,我想要把你拴在身上,誰也解不開,我想,那樣你就逃不掉了。
他說,可是,我看到你對別的男人好,我還是忍不住,我還是想要生氣,我還是擔心,我還是不自信。
他說,夏滄煙,你給我下了什麼毒,讓我都不像一個爺們了,我還想做那個洒脫的花花公子湯銘乾,你說我該怎麼辦?
潔白的房間,清風撫著窗帘,一陣陣的清爽,她沒來由的腦子一熱,衝到他的唇上,堵住他的口,「不要說了,我都知道了。」她的淚水,順著她的臉頰,落在他的面上,「是我對你不夠好,是我沒有給你應該給的。是我讓你不安心。」
她推開他的胳膊,脫下上衣,露出緊身的弔帶衫,她雖然瘦,但是還是玲瓏有致,脖子上戴著的一個小玉佛,隨著她呼吸有節奏的起伏,他不禁喉頭一緊,「滄煙。」
很多的哥們都說他,你這種在歡場混了這些年的人,都以為你會圓一個明星的豪門夢,沒有想到,你竟然選擇強強聯手,南北合作的聯姻。
夏滄煙的父親是廣州的出名富商,幾個哥們都聽過夏連年的名號,都笑他說,夢想最終還是和現實妥協。
他卻說,我從十七歲就喜歡上了滄煙,這不是愛情,已經是一種,長在骨髓的習慣了。
有些人,他們就是我們的一見鍾情,此生不悔。
她一雙好看的明媚眼睛完成月牙狀,「湯銘乾,怎麼了,真的要讓你上場了,怎麼怯場了?」
挑弄的伏在他的胸前,鼻息相對,粉嫩紅唇就在他的下巴周圍,故意的呼出熱氣來,「你不要,那就等到新婚之夜再說吧。」說完,拿起自己的衣服就要穿,還沒套頭,就被他壓在身下,他牙關緊要,「夏滄煙,你就是個妖精,真要人命。」
兩個人糾纏在一起,衣衫不整,也不知道是誰脫了誰的衣服,她只覺得皮膚暴露在空氣之中微涼,壓在他身下的火熱如烙鐵,他身上的淺香透過體熱傳達在空氣中,更是催情一般的讓她心跳飛一樣的跳動。
混亂之中,他忽然一聲呻吟,停下了動作。
她也睜開了眼睛,銘乾伏在她身上,手握著自己的腳,「踹到我的腳了,痛。」
她說你別動,我給你看看。
門一開,湯嘉煊一進門就看到了她,她只穿了一件內衣,粉紅色,皮膚在燈光下通透如瓷,髮絲凌亂,眼眸如若春水,他的牙關不知何時緊緊咬著,湯銘乾回頭,看到是湯嘉煊也是一愣,「小叔叔。沒事沒事,是我不小心碰到腳了。」
場面無比尷尬。
湯嘉煊壓著怒火,一步一步的走到床邊,脫下身上的西服扔在她腳邊,「穿上,跟我出來。」
「湯銘乾,醫生說你不能劇烈運動,有些事情,等你腳好了再做也不晚。」他說話總是恰到好處,晦澀,但是易懂。「我帶你女朋友換個地方休息。」
湯銘乾不敢忤逆小叔叔,可憐巴巴的看著滄煙,「寶貝,那今晚你就先跟小叔叔換個房間睡,等我好了再繼續。」
她的手都是冰涼的,心在瞬間冷凍結冰,生硬的泛起冰棱。
拉著銘乾的手,「我不走,我要和你在一起。」
嘉煊的目光陰鬱,不動聲色的看著她緊緊的牽著銘乾的小手,銘乾從沒見過自己小叔叔這麼難看的表情,從來都是分寸得當的男子,就連生氣時候也是不發一語不肯說什麼傷人的話,今天竟然這樣的生氣,他自覺自己在小叔叔家這樣的確是有些過分,小時候的教養讓此刻的行為更是不堪起來。
他哄著滄煙,「乖,別讓小叔叔生氣。」
她從湯銘乾身上把他的襯衣拔下來,套在自己身上,跳下床,先走了出去。
他拳頭在腿側緊緊攥著,「你好好休息吧。」
轉身要走,湯銘乾掙扎著坐起來,「小叔叔,別怪滄煙了,她這麼做都是為了我,別為難她。」
湯嘉煊恩了一聲,出門,關門。
她站在湯嘉煊面前,披著湯銘乾的一件襯衣,一雙長腿全部露在襯衣之外,他拖著她的手腕,力道大得似乎是要把它捏碎,拖著她一路走,她不敢叫怕被銘乾聽到,只是用另一隻自由的手不停的捶打他的手腕,「湯嘉煊,你個混蛋,你放開我。」
他不聞不問,手如一把手銬,把她緊緊的箍住。
拽到主卧室,推門開燈,鎖門。
她被他用力推在牆壁上,他的一張臉,近在眼前,她心上陡然而生一種寂寥,每次望他,都有種前生欠他的感覺,如果她不曾欠他,為何,她的整個身心都系在他心上,他一次次的推開,她一次次的撲上去,他說夏滄煙,我不要你。
他說,你死也我不會愛你。
她泫然,不敢再看那張臉,是怕自己的表情再度把自己出賣。
他兩手撐在她胳膊間,整個人就在她的前方,他問,「夏滄煙,你到底怎麼才能夠放過我們湯家人,你毀了我不夠,還要毀掉銘乾么?」
「我說過,我是愛他,我不想要毀掉他。」
他眼中是從未有過的陰霾,「這句話,我在七年前就聽你說過。」他右手果斷的捏著她的下巴,扭過她的頭來,「夏滄煙,你到底怎麼才肯罷休?你說,我都去做。」
她被迫看著他的眼睛,那張臉,比起她夜夜抱在胸前的那張照片成熟許多,消瘦許多,輪廓也更深邃,只是那個眼角上方的痣還在那裡,她抬手,輕輕的劃過他的輪廓,「如果,我說我只要你。你給我么?你給我么?我的蝴蝶,我的butterfly。」
他眼睛中,有過一瞬的怔忡。
太多的過往在重疊。
湯嘉煊托起她下巴,精準的吻上去,咬著她的下嘴唇,「如果你要,我給。我只要你,放過湯銘乾,離開他。」
她的心一痛,在他的心裡,有世間所有人,只是獨獨沒有她,因為他是天使,他要拯救所有被她傷害的人,而她是,一個十惡不赦的惡魔。
可是,這一刻,她那麼不想要推開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