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35章 侵佔
絲縷霧氣從楚虞的耳朵和眼睛里冒出，並滲透，其中夾雜著很多暗紅色。
紅色的血絲不斷侵佔著楚虞的身體，皮膚綳裂出一條一條的血管，隨後在極大的壓力下綳斷，升起一小片血霧。
她停不下來了。
一個恐怖的念頭自心底油然而生。
楚虞發現自己的身體正在逐漸脫離掌控。
她的身體機能在極速上升后不但沒有因為支撐的異能枯竭掉而自動停下，反而還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難道這次真的要栽了嗎？
骨頭漲得發疼，傳來咯吱咯吱的響動。
體能到達這一階段的極致的瞬間，她感覺自己陷入了某種奇異的狀態，耳邊是無限放大的風聲，猛烈的衝撞著耳膜。
眼前掠過的長蟲一下一下地煽動翅膀，軌跡像被放慢了無數倍一樣。它們伸長尖銳的口器，連在光下發亮的細小絨毛在她眼前都一清二楚。
緊接著楚虞清晰的聽到了血在血管里飛速流轉。而在體內，肌肉泵動血液的聲音，緊促而有力。
周圍的一切肉眼可見的放慢，甚至塵埃，光點碰撞。
她好像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原來，在世界面前，就像那隻蜉蝣一樣渺小。
楚虞苦澀的笑了笑。
一股龐大而極富侵略性的力量突然壓制了下來，如排山倒海一般。
她感覺自己的靈魂逐漸出竅，無法遏制的悵然與自暴自棄侵佔著她的腦海，隱約有個聲音不斷地在耳邊回蕩。
楚虞的意識正逐漸流逝，她閉上了眼。
放棄吧……
放棄吧……
你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就這麼沉睡下去吧……
忘了一切吧……
好累，好累。
就這麼睡過去也沒關係的吧？
不如就這麼睡過去……
一切就會變回最美好的樣子……
……
但是。
她好像忘記了什麼。
可怕的是，她的記憶正如走馬觀花般放映，她感覺心口火燒得疼，臉上劃過濕潤的觸感，然後再次看向面前的一片黑暗時，所有的地方都空無一物。
耳邊響起意義不明的聲音，冷冰冰的，像是機械上顎摩擦著齒輪的聲音。
一團黑色的圓球正在從楚虞的身體內抽離。
「……宿體……記憶……正……消除中……」
「3…2…」
一刻的似乎在被強行抽離般的痛楚喚醒了楚虞的神智，這種痛她永遠也忘不了，這種即將被毀滅的痛。
她已經體驗過一次了。
「1。」漆黑的空間里響起清麗的女聲。
記憶消除失敗了。
機械音吐出了意外的音節，「咦？竟然在記憶消除的時候醒了，可惜了。」
楚虞睜開眼睛，眼底黑色的流光明滅，眼白幾乎全被黑色覆蓋，頭髮凌亂，身上的傷口處黑火燃燒，宛如來自地獄的厲鬼。
空中被無形的手抓住的黑色圓球四散，突破了那層玻璃一樣的透明禁制，腦海里的空白被瞬間填滿，記憶又爭先恐後湧進來，她的意識回來了。
「……真是不禮貌啊，進來拜訪是不是也該問問主人呢？」楚虞的面色冷了冷，「我可沒同意讓你進來。」
楚虞尋找著對方的位置，揮出一道黑暗元素凝結的刀刃，攻擊卻像打在了棉花上一樣，被透明的禁制瞬間削弱散逸掉了。
機械音輕蔑之意盡顯。
「可惜了……既然無法被徵用，那就只好執行……摧毀指令。」
強大的波盪充斥著整個空間，那架勢彷彿要把她壓成肉泥一樣，巨大的無形的牆從四面而來。
「現在到我了。」
楚虞突然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
四周的黑暗元素如倒流之水，充滿了黑暗的空間，它們一層一層的往上滋滋的腐蝕掉禁制，快速蔓延。
對方已經失去了禁制的保護。
「嘀———嘀嘀嘀——————」
嘣！！！
在那些透明禁制就要殺死她前，突然停下了，頃刻間碎裂成片狀的晶體，像冰化開了消融在地面。
聽到聲音的楚虞睜開了眼睛。
對方的氣息已經消失了，她撿起地上的一塊還未完全消融掉的晶體碎片，晶體透過她的指縫流下。
這個怪異的聲音絕對不是正常人的聲音。
它究竟是誰？
……
「啾———！」
霎時，大腦里像放煙花一樣炸開。
楚虞一睜開眼看到的是一團毛茸茸的黑色，正往她這邊蹭，似乎是只小鳥？
還沒搞清楚那一坨黑乎乎的是個什麼東西。
她失去焦距的瞳孔逐漸聚焦，這才發現自己正平躺在一張床上，屋子的窗旁虛掩著黑色窗帘，僅有微弱的光線射進來。
昏迷之前的記憶快速回放，她記得自己需要解藥。
下意識的用神識探查。
體內的那股燥熱已經消失殆盡了，至少證明她不會爆體而亡了，想到這她稍微放下了點心。
丹田處原本安安靜靜呆著的黑色小球卻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濃郁的黑色。而她也從原本的一級異能者變成了三級異能者！
可能這就是禍兮福所倚吧，她這次差點再次死掉。
門嘎吱一聲響了，楚虞右手撐床立刻就要從床上爬起來，小臂傳來撕裂般的疼痛，疼得她倒吸一口涼氣。
來人是那個毒人，他手上拿著一些食物，仍舊穿著一身青綠色衣服，毫不遜色於之前的乾淨，雖然他的腿有些一瘸一拐的也絲毫不影響那個騷包的笑容。
「醒了？不過你最好別動。」
剛剛完全忙著探查體內的情況了，一點沒注意到自己體外的狀況。看樣子是骨折了。
「這是你養的鳥？」
男人定睛看了看，看楚虞一臉防備，笑得很燦爛。
「和你一樣凶。」
楚虞這才注意到旁邊嘰嘰喳喳一直被她忽略的小鳥，怪不得她剛剛覺得這鳥有些眼熟，原來是小黑。
至於它是怎麼變化成了幼鳥的，竟然也是受了她的影響。
小黑小心翼翼的蹭了蹭她的手，原來當時她沒法控制自己，從空中直接墜了下來，手臂摔骨折了，人也陷入了昏死狀態。
小黑起初在樹上擔驚受怕了好幾天，感受到她的氣息忽強忽弱的，有一次還差點幾乎所有氣息都消失了，但一想到楚虞之前的命令，一直到現在才來找她。
「雖然說我給你下了毒，但我也救了你的命，不如這兩件事一筆勾銷吧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