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8章 【587】時間，到底在他們身上都留下

第558章【587】時間，到底在他們身上都留下了什麼

金彌躍急匆匆地趕到醫院的時候程倩已經進了手術室有段時間了。張璃靜帶著金希乾坐在手術室外的椅子上，沒有去打擾。

金彌躍來了之後也沒有多問什麼。這段時間以來，他表面上還是嘻嘻哈哈一點正經都沒有，可是對程倩的照顧卻又是萬分仔細，對她的身體狀況也十分了解。這種在手術室外焦慮地等著的感受，大概是沒有人能比他更明白的了吧。

他不是第一次這樣子等在手術室門口，卻害怕會是最後一次。

張璃靜牽著金希乾，一邊等著程倩手術的結束，一邊卻又擔心著被溫含疏帶走的彎彎。從小到大，彎彎就從來沒有離開過她身邊，因為是單親的關係，對她更是依賴。這一次被溫含疏這般強制地帶走，彎彎是又哭又鬧的，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金希乾還是個孩子，他熬不住等待過程中的漫長，漸漸地就靠著張璃靜的肩膀睡了過去，張璃靜索性微微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身子，讓金希乾就這樣躺到自己的懷裡，這樣子的姿勢會讓他更舒服一些。

「璃小靜，要不你們先回去吧，幫我照看一下孩子。」金彌躍的聲音很低落，程倩的這個病情無法根治，只能看著時間越來越帶走她的健康而無能為力，這種無助，出現在金彌躍這個大部分時候都大大咧咧沒個正經的身上，張璃靜有說不出來的滄桑感。

時間，到底在他們身上都留下了什麼呢？

張璃靜搖搖頭，再怎麼樣她也得等程倩的手術結束，雖然說不得是她導致的程倩病發，可是說到底多少確實有關係的，若不是她帶著彎彎出現，就不會有後面這麼多糟心的事情，也許沒有這些鬧心的事情折騰，現在的程倩本應該還是好好的。

手術大概是在兩點多的時候結束的。醫生疲憊地走出來的時候，金彌躍就立馬迎了上去，聽見醫生舒了口氣說到「病人現在已經脫離危險了，但保險起見還需要再觀察一下」的時候，一直懸著的心才終於可以放下。

金希乾被這邊的動靜吵醒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喊了一句，「媽媽！」

張璃靜聽見金希乾的這句「媽媽」，整個人又有些恍惚，彎彎……

彎彎已經被溫含疏帶走了好幾個小時了，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吃飯了沒有，是不是還在哭？會不會因為看不到她，還在一個陌生的環境里而感到害怕？

張璃靜站了起來，雙腿被金希乾枕著有點兒麻木，不得不在原地休息了一下，金彌躍已經跟著程倩和護士一起轉進了病房裡，張璃靜牽著金希乾，看金彌躍現在也沒有心思顧著孩子，就自己帶著金希乾去醫院的附近找了家飯店，她自己沒什麼胃口，可是五歲的小金希乾就折騰不住的，陪著金希乾吃完了飯，張璃靜又給金彌躍打包了一些，因為實在是放心不下彎彎，所以她在醫院待著的時間並不長。

而另一邊，溫含疏頭疼地看著自從被他抱上車子之後就一直哭鬧的小女孩，他沒什麼跟小孩子相處的經驗，也就是金希乾接觸比較多，可是金希乾畢竟是男孩子，跟小男生相處和跟小女孩相處總是不一樣的。

尤其是，這個女孩還一直哭著跟他要媽媽！

「彎彎乖，媽媽很快就會過來找你了。」溫含疏蹲在彎彎面前，她坐在沙發上，一邊哭一邊不停地踢著腳，雖然是沙發，可是也不知道這樣踢會不會傷到她，所以他蹲下來想鉗住那雙不停撲騰的雙腳。

「你是壞人，壞人！」

可是彎彎根本就不買他的賬，從剛見面的時候說這個叔叔真好看，到現在的你是壞人，溫含疏看著她的小孩子心性，莫名地居然覺得有點兒開心。

仔細一看，彎彎跟張璃靜長得很像，尤其是那雙眼睛，水靈得讓人捨不得移開。

「彎彎，媽媽喜不喜歡哭鼻子的孩子？」

彎彎不理他。

「叔叔這裡有好玩的玩具，你要不要看一下？」

彎彎還在繼續哭著。

「彎彎，你餓不餓，我叫肯德基給你吃好不好？」

溫含疏絞盡腦汁，感覺自己把腦海里能想到的哄孩子的辦法都拿出來了，這麼些年來，他除了對著張璃靜的時候能有這樣的耐心，張璃靜離開之後他的耐心更是全然地消失了，可是現在他居然又在耐著性子哄另外一個女孩。

彎彎的哭聲似乎小了一點，溫含疏拿起手機，點開外賣平台，「來，彎彎，你看看想吃什麼，都給你買，好不好？」

彎彎被手機上食物的照片吸引了，一抽一噠地找著想吃的東西，溫含疏見她這會兒不找媽媽了，才微微松下了心來，「彎彎，你相信叔叔，叔叔不是壞人。」

「叔叔跟你媽媽是認識的，我們是一家人，所以我不會傷害你的。」

彎彎冷哼了一聲，說話的時候哭腔還是很明顯，可是說出來的話卻讓人哭笑不得，「我要吃飽飯，吃飽飯有力氣找爸爸，等我找到爸爸，我告訴爸爸你欺負我跟媽媽，讓他打你！」

溫含疏失笑，吃飽飯有力氣找爸爸……這孩子……

可是，溫含疏的眸光突然閃了一下，彎彎剛剛說什麼，找爸爸？

怎麼回事？

「彎彎……在找爸爸？」

彎彎根本看不懂上面的這些食物都是些什麼，只是胡亂點了一通，溫含疏也不去看，等彎彎不點了，就統一下了單，試探性地問著。

「我告訴你，我爸爸是很厲害的英雄，所以你別想欺負我！」

「彎彎見過爸爸嗎？」

溫含疏覺得自己的心已經很久沒有跳過這麼快了，彎彎沒有父親，那就是說，很有可能這個孩子實際上並不是張璃靜的，再換句話說就是，張璃靜並沒有再結婚！

這個消息，對他來說，是多麼的重要啊！

一個女人，帶著一個孩子，卻依舊沒有結婚，對別人而言意味著什麼溫含疏不知道，可是對張璃靜而言，他知道，意味著張璃靜並沒有表面上那麼乾脆從容。

她也從未放下。

溫含疏在帝都的落腳點，始終都是在金彌躍的舊房子那裡。張璃靜甚至不用打電話問一下就知道，於是帶著金希乾直奔老房子哪裡去。

只是她沒有想到的是，到了的時候並沒有她想象中的那樣子糟糕，至少等到她到了之後，彎彎已經不哭不鬧了，乖乖地吃著溫含疏點來的一大堆的KFC。

金希乾一看到這些，根本就忘記了自己剛剛吃過飯，馬上被這些東西勾起了食慾，興奮地跑過去一起吃著。

張璃靜看著認真地吃著，全然沒有注意到自己媽媽來了的彎彎，忍不住好笑。小孩子都喜歡吃這些油炸食品，可是張璃靜卻不怎麼允許彎彎吃，想來這一次溫含疏是誤打誤撞投了彎彎所好，這才幸運地哄好了彎彎。

不管怎麼樣，彎彎還好就好了。

「璃兒。」溫含疏就在張璃靜身後，五年不見，張璃靜變化並不大，只是當初的青澀，早已經褪去了，已經為人母的她，在看到彎彎的時候整個人身上都泛著屬於母親的光輝，竟還是那樣就輕易地讓他再一次著了迷。

大概，深愛一個人，不管是在什麼時候，什麼年齡，什麼場景，遇到，他依舊會一眼就淪陷。

「跟我回際都吧。」

「溫含疏，你又何必？」張璃靜覺得自己除了這句話，都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他們之間，本應該就在五年前的時候就結束了。

「你沒有結婚對不對？」

「彎彎沒有父親。」

「璃兒，你也沒有放下，又憑什麼來勸我放下？」

張璃靜沒有回頭，彎彎還在吃著，大概是聽到這邊的聲音了，抬起頭，看到了張璃靜，開心得這麼多好吃的東西都不管不顧了，「媽媽！」

一邊喊著，一邊邁著自己的小短腿朝張璃靜飛奔而來。張璃靜半蹲著迎向彎彎，將她抱起，緊緊地抱著。

彎彎也緊緊地摟著媽媽的脖子，眼睛還紅紅的，看得出來，這是才消停不久。

「媽媽，媽媽，媽媽。」

彎彎摟著她，一連叫了好幾聲。

「我還以為你也不要彎彎了呢！」

「傻孩子，怎麼會呢？」張璃靜笑著，「橙子阿姨生病了，媽媽要照顧橙子阿姨，所以才讓叔叔照顧你一會兒。」

彎彎「哦」了一聲，繼續抱著張璃靜，「媽媽，我都還沒有找到爸爸，你不可以不要我。你要跟我一起找爸爸，等找到爸爸，那些欺負我們的壞人，我們就讓爸爸打回來，好不好？」

張璃靜笑著，沒有說話。

「彎彎需要一個父親。」溫含疏在後面說著，「璃兒，我可以把彎彎當成自己的親生女兒一般，相信我，這一次，不會再有任何人傷害到你們母女兩個人了。」

張璃靜沒有理會，「來，彎彎，吃飽了沒有？」

彎彎這下子有點囧了，媽媽從來都不允許她吃這些東西，可是她今天因為這個壞叔叔拿了KFC的照片給她看了一眼她就很沒骨氣地繳械投降了，而且現在還被媽媽看到她吃了這麼多……

「媽媽，你是不是要罵彎彎了？」

「我為什麼要罵你？」

「我……吃了垃圾食品……還有，吃了陌生人給的東西，我……」

「大伯是一家人，不是陌生人。」金希乾突然出聲到，「彎彎，我都跟你說過了，大伯是我的大伯，也就是你的大伯，我們是一家人的。」

「才不是，我跟媽媽才是一家人！」彎彎不甘心地反駁。

張璃靜笑了笑，「好了，你們說得都對。彎彎，現在兩點多了，你是不是要去睡覺了？」

彎彎咬咬唇，拉著張璃靜，「我跟媽媽一起睡。」

張璃靜這會兒終於看了溫含疏一眼，抱著彎彎往以前她在這裡住的時候住的那間房走去，進門之前還不忘交代金希乾不許亂跑，而後就把門鎖上了。

她這會兒想要走是不可能的了，至少想要帶著彎彎走是不可能的了。索性就將母女兩個人鎖在房間里，後面的事情，後面在說吧！

「媽媽，你看，這裡有你的照片。」

彎彎爬上了床，立馬眼尖地看到床頭柜上有著一張她的照片，張璃靜走過去一看，那是當初她在這裡做交換生的時候金媽媽給她準備的，當時並不是放在床頭櫃這裡，而是放在客廳，張璃靜看著房間並不像是很久沒有住人的樣子，溫含疏的行李箱就放在門口不遠的地方，張璃靜一坐下來就能感受到一股久違的熟悉的味道。

她知道，溫含疏在帝都，住的大概就是這個房間的吧！

照片應該也是他拿進來的。

「嗯，以前媽媽住在這裡。」

「真的嗎？」彎彎驚喜到，「原來媽媽以前住在這裡啊。那壞叔叔沒有說謊了，他跟媽媽是認識的，對不對？」

「壞叔叔？」

「嗯，他把彎彎弄哭了，就是壞叔叔！」

「那，彎彎喜歡壞叔叔嗎？」

張璃靜幫彎彎蓋了一件薄毯子，自己則是在她身邊躺了下來，聽到她談起溫含疏，於是探著她的口風。

「嗯……」彎彎嗯了好久，她也在想這個問題，剛開始見到壞叔叔的時候覺得這個叔叔長得真好看，是除了媽媽之外最好看的人了，可是他會很壞地抱走她，不讓她跟媽媽見面，就又有點兒壞；可是他還會哄彎彎，會給她點彎彎最喜歡吃的炸雞腿，他還不會騙彎彎……

這麼想的話，這個壞叔叔好的時候好像更多一點……

「彎彎。」張璃靜也不強求一個答案，將她摟在自己懷裡，「如果有一天，彎彎找到了爸爸，會怎麼辦？」

「當然是跟爸爸還有媽媽在一起啊。」彎彎咯咯地笑，「媽媽好笨！」

張璃靜看彎彎笑得這麼開心，也忍不住跟她一起笑，「好，彎彎最聰明了！」

母女兩個在房裡鬧騰了好一會兒，彎彎今天哭了許久，沒多久就累得睡了過去。張璃靜卻睡不著，看著彎彎沉沉的睡顏，心裡說不上喜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