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NO.68醉酒烏龜

林謙聽見霍淵的聲音也沒說話,心裡頭一緊，把自己抱得更緊，見霍淵一點要走的想法也沒有，終於輕聲道：「沒什麼好聊的。」

林謙的聲音聽起來很平穩，但是卻微微發著顫，霍淵聽起來總覺得有些哽咽，不禁心頭一顫,打開一瓶酒放到林謙面前的平地上，然後給自己打開一瓶，喝了一口,拍掉林謙身上的落雪，輕聲道：「沒等我就自己跑出來了，我還以為你去哪裡吃好吃的了,沒想到在這裡蹲著裝雪人，嘿，你需要我給你插個紅鼻子嗎？」

「……我不是紅鼻子。」林謙在衣服上蹭掉水跡，心想，我才沒哭。

「哦？那蹲著幹嘛？裝蘿蔔嗎？」霍淵笑了笑，「現在小朋友們都被自己爸媽領回去了，你別指望我會陪你玩拔蘿蔔的遊戲。」

「……」林謙嘴角一抽，忍不住反駁道：「我不是小朋友，今天下午打雪仗純粹是……」

林謙說到一半卡在嘴裡，實在是想不出反駁的理由，霍淵見他沒戴圍脖，取下自己的給他繫上，「純粹是什麼？不是因為好玩兒？」

「……」

確實是挺幼稚的，跟幾個六七歲大的小朋友玩成一堆。

「林謙。」霍淵突然叫他，又喝了一口酒，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

「嗯？」林謙還是沒有抬起頭，抱著雙腿把自己的腦袋緊緊地埋在裡面，卻是沒有剛才那麼難受了。

「我喜歡你，你知道的吧？」

「……嗯。」

霍淵笑了笑，看著林謙的樣子，有些心疼的皺著眉，「剛認識你的時候，我就覺得你挺好玩兒，明明看起來是一副精英相，也是穿著正經的西裝，我第一次找你的時候，還跟我狐狸一樣的笑眯眯，但是後來稍微熟悉之後，一驚一乍的樣子又讓我覺得放在家裡擺弄著肯定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林謙鬱悶，沒見過這麼告白的。

「所以我才會有事沒事纏著你，你是我回國之後見過的最好玩的人，每次和你在一起我都會覺得挺開心。」

「……」林謙撇嘴，很是不屑的想，是逗我玩兒特別開心吧，他媽的簡直是惡趣味，我很痛苦的你知道嗎。

「直到後來相處的時間長了，一天天下來，我發現其實你這個人真挺好，真圈回家也不錯，我就動了這個念頭。林謙，我自認為我各方面條件都很不錯，也很喜歡你，你要不要考慮我？」

「……」

「我覺得你吧，看起來什麼都挺好，樂觀又開朗，但是卻把什麼都憋在心裡，有些事情要說出來才會真正的寬心，所以和我聊聊吧？」

「……」為什麼話題轉的如此之快，讓還在為如何回應告白都苦惱的人情何以堪，林謙面無表情的糾結著。

「嗯？」

「……誰要跟你談心。」

「好吧，」霍淵失笑，用酒輕輕的冰了一下林謙的腦袋，看著紅著眼睛和鼻子一臉被拋棄樣子的烏龜嗷嗷叫著鑽出腦袋，笑道：「既然現在不想談心，那就喝酒唄。一醉解千愁嘛。」

「……」林謙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從他手裡把那瓶啤酒搶過來，忽視掉霍淵那惡劣的低笑聲，一口氣喝下去了半瓶。啤酒放在雪地里，冷的徹骨，林謙覺得胃裡一抽，冷的他整個人都清醒過來，剛才的難過鬱悶，胃裡沉甸甸的壓著的那塊鐵石，反而似乎是消失了。

霍淵慢悠悠的喝著酒，閑適的看著林謙，見林謙喝完了一瓶，又給了開了一瓶遞過去，等到林謙兩瓶啤酒下肚，彷彿才是真的醒了過來，他看了霍淵一眼，覺得他臉上的笑容特別刺目，移開了視線，道：「你就買這麼些酒，是瞧不起我的酒量嗎？」

他都懶得問霍淵這個妖怪怎麼會知道他在這裡，怎麼會知道他心情不好。

霍淵失笑，挑了挑眉，朝著某個方向揚了揚下巴，「度假村裡有家酒吧，你要是覺得還想繼續，那待會咱們就過去，在這裡一直坐著，明天你絕對就起不來了。」

林謙扯了扯嘴角，「你倒是想的周到。」

「我什麼事兒辦的不周到？」

「那你當初從霍總家裡搬出來無家可歸？那你到現在還找不到房子滾出我家？」

「那不是想跟你住嗎，近水樓台先得月啊，沒準什麼時候我們倆一個把持不住做/愛了，那不就皆大歡喜了？」

「……」太不要臉了，林謙活了二十六七年了，就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真是絕了。

「你還記得小可愛和我哥在一起之前住的別墅吧？那其實是我名下的。」

「……要點臉啊。」

霍淵意味深長的看著他，「追人就是要厚臉皮，能和你同居我都不去，我是傻的嗎？」

「……」林謙又喝完了一瓶酒，覺得實在是反駁無能，人至賤則無敵，這句話他回去要寫一百遍裱在客廳里掛著，作為他人生的座右銘。

霍淵沒再說話，林謙獃獃地看了好一會的雪景，突然道：「方葉凡戀愛了。」

霍淵沒回答，林謙似乎也並沒有等著霍淵說什麼，繼續道：「我早就知道他是個直的，這麼多年不戀愛是因為心裡記掛著一個人，說真的，我從來沒有想過和他怎麼樣，就喜歡上了，暫時沒辦法忘記，那就放著唄，還能怎麼著？」

「我已經很少想到他了，忙的時候一個月都記不起有這麼個人，有一段時間，我甚至忘記了他叫什麼名字，但是我到現在還是看到他就難過，就像是條件反射。聽見他戀愛的消息，覺得……心裡空空落落的，還是難受。」

霍淵看著他，眼神漆黑深沉，他看著林謙悲傷的側面，他眉頭輕輕皺著，嘴唇抿起來，似乎有很多的難受無法表達出來，霍淵柔聲道：「既然空空落落的，那就讓我住進去吧，心裡再有一個人，之前的那個人自然也就忘記了。」

「……要是有你說的這麼簡單，老子還在這裡凍著傷春悲秋個屁啊。」

霍淵失笑，聲音更加溫柔，眼裡第一次露出這麼明顯的感情，「什麼事情都要試了才知道，你不試試我，怎麼就知道我不是你心裡最合適的那一個人呢。」

「……你為什麼要抓緊每一個時間表白？沒發現我在轉移話題嗎？」

霍淵嘴角一揚，挑眉道：「我今天來這裡凍著裝知心哥哥的原因就是想向你表白，同志，看來你還沒有搞清楚形勢啊。真論起來，方葉凡是我的情敵，在他戀愛的情況下，我沒有幸災樂禍喝酒慶祝就已經很不錯了，你難不成還指望著我說『你這麼好的人，方葉凡沒和你在一起可真是太可惜了』嗎？」

「我希望他明天就結婚，這樣才能徹底斷了你的念想。」

「……你可真坦誠。」

「剛開始我可挺含蓄的，誰讓你當作沒聽見我的表白呢？」

「……」林謙糾結，看都不想看他，輕聲道：「你就一定要在今天跟我討論這個嗎？沒看人都這麼難過了？」

霍淵輕輕撞了撞林謙的酒瓶，揚聲道：「好，不說這個，你說什麼我都聽你的。那我們為了方葉凡戀愛，你終於可以把心裡的那塊地方騰出來給我住乾杯？」

「……」林謙狠狠地喝了一大口酒，糾結的反思，他明明都知道霍淵是個多麼嘴賤多麼不要臉的貨了，他為什麼還要認真的跟他說這些呢？找虐嗎？

「你考慮的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

「接受我啊，」霍淵眼也不眨的看著林謙，見林謙露出詭異的表情，連忙受傷道：「哎呀呀人家都住進你家裡了，你可要對我負責，不然我以後嫁不出去怎麼辦？」

……

林謙把最後一口酒喝掉，赫然站起身，認真地看著捂胸口裝弱受的霍淵，「酒吧，去嗎？」

霍淵立刻收回自己羞答答的表情，把酒瓶撿起來空投進不遠處的垃圾桶里，「走啊，小謙謙你這麼漂亮，要是待會在酒吧喝醉了被別人非禮了，我可要難過死的。」

林謙痛苦的看著他，「你能不能閉嘴？」

「閉嘴待會還要怎麼陪你喝酒？」

「……」林謙痛苦的加快了步子，根本不想跟這個神經病待在一個空間。

霍淵慢悠悠的跟在他後面，嘴角揚起來，掏出手機給方葉凡回復了簡訊。

他不是個可以安心等待的人，在察覺到林謙和方葉凡之間有問題之後就調查了方葉凡。方葉凡住在他的酒店裡，他後來和方葉凡也接觸了幾次，發現這個人不錯，相當的合他的胃口，而且是個純正筆直的直男，對他不會有一點威脅，兩個人的聯繫慢慢地倒是多了起來。

方葉凡在林謙跌跌撞撞的出門之後就給霍淵發了簡訊，無論是從朋友還是從情敵的角度上來說，他都做的很不錯。

林謙晚上喝了很多，饒是酒量不錯，各種酒混合到一起也慢慢地有了醉意。這裡沒有人認識他，沒有人在乎他是誰，也沒有人在乎他喜歡誰，林謙覺得很愜意。

霍淵坐在他身邊，自己慢悠悠的端著一杯酒喝著，時不時幫他倒杯酒，似乎也沒想過要勸他，林謙睜著醉意朦朧的眼睛看霍淵，突然湊上去歪著頭問他，「喂，你不是說你喜歡我嗎？」

霍淵看了看醉鬼，笑道：「我當然喜歡你。」

「那你、那你為什麼一點喜歡我應該有的反應也沒有？」

「哦？是嗎？」霍淵挑眉，湊近林謙的臉，「那你覺得，喜歡你應該有的反應是什麼呢？」

林謙似乎被這個問題難住了，皺著眉頭思考了半天，才緩緩道：「比如，問我、問我和方葉凡的事情？你不在乎？」

霍淵心想，就一個躲躲藏藏的單戀，從始至終都沒說出口，他在乎什麼。但是看著林謙皺著眉，一副很不樂意的樣子，又覺得頗為好玩，戳了戳他滿是紅暈的臉，「啊，那你和方葉凡之間有什麼事？」

林謙又糾結了，再喝了一杯酒之後臉更紅了，這次似乎連思維也開始遲鈍起來，他思考了半天，挫敗的低下頭，喃喃道：「沒有啊。」

霍淵失笑，拍了拍醉鬼的頭，看他眼睛都沒焦點了，水潤潤的飄忽著，霍淵被他用這樣的眼神看著，心裡突然一顫，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摸了摸林謙光滑的臉，柔聲道：「醉了吧？那就回去了。」

「不要！」林謙皺眉，突然激動起來，拍開他的手，把酒杯牢牢抱住，死死的瞪著反動分子霍淵，「我還要繼續喝！」

「你還能喝？」

林謙臉上滿是潮紅，眼睛在酒吧雜亂的光線中顯得亮晶晶的，霍淵一愣，從來沒覺得林謙還能這麼誘人。

誘人的醉鬼含含糊糊的說：「我沒醉！我一點都沒醉！」

一般說自己沒醉的其實都已經醉得差不多了，霍淵搖搖頭，想從他懷裡把酒杯拿出來，林謙奮力抵抗，那樣簡直像是要被強/暴的良家婦女。

林謙是個身高一米八的大男人，真要是抵抗起來霍淵還是要費些力氣的，尤其是林謙還喝醉了，手腳沒輕沒重。霍淵鬆開他，看他又喝了一杯，嘆氣道：「你看你這樣子，就為了個不喜歡你的男人，至於嗎？真是……心疼死了。」

操，這個該死的方葉凡，下次一定要和他喝酒，把他狠狠灌醉才能解氣。

林謙迷迷糊糊聽到霍淵還在嘰嘰喳喳的說話，不耐煩的瞪他，見他嘴唇一張一合個沒完沒了，簡直讓人腦袋都要炸掉了，忍不住乾脆撲上去咬住了那兩瓣動來動去的嘴唇。

——讓你說話讓你說話！閉上嘴我要安心喝酒！真是煩死了啊！

霍淵被他的動作搞得一愣，嘴唇溫熱濕滑的觸感簡直驚心動魄，霍淵只愣了一秒，就立刻攬住主動送上門的醉酒烏龜，狠狠地親了下去。

他一直忍著自己的欲/望，沒想到，他原來比自己還迫不及待啊。

霍淵挑眉，把烏龜的驚呼聲都吞進了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