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死去的歸來

第1章 死去的歸來

第1章死去的歸來

林納德恢復意識的時候,只覺得虛弱彷彿粘稠的海水一般儘力纏繞著他的腳腕。

廣袤無垠的腦海中,他似乎置身於萬重深淵之下,又好似被數萬噸重的海水壓著。

而這幽暗陰森海底中,潛伏著不計其數令人憎惡的詭異存在,它們圍繞在林納德的身邊,像等待垂死之人的禿鷲般不肯離去,只等著他露出疲態,就要一擁而上將他分食。

「腳腕……無法活動」

「手腕……無法活動」

身體喪失大部分活動能力,鼻腔中充斥著濃厚的血腥味,他感覺自己似乎在一個大型邪教祭祀場地,而自己就是那個即將被獻給邪神的倒霉蛋。

收束起大部分念頭,將精力全都集中在眼皮上,想象自己正在推開一扇重若萬鈞的巨門。

伴隨著一聲輕若未聞的呻吟,他的眼皮顫顫巍巍幾下,緩緩睜開。

映入眼帘的是一道潔白如雪的月光,它自窗外斜斜照射進來,打在右邊的鏡面上,反射回來的銀白將這房間照得朦朧明亮。

「從姿勢來看,我似乎趴在書桌上……」

重新接管身體的林納德默默體會著全身上下神經歡欣雀躍的跳動感,類似於某個肢體長時間缺氧而麻痹之後重新恢復知覺,而這種相同的感覺發生在自己全身上下,連頭皮都傳來一波又一波的涌動。

「木質書桌,有長時間使用痕迹,從香氣和木紋上來判斷似乎是桃花心木或柚木,油性硬度細膩緊密,唯一的問題是,它不可能突兀的出現在我的書房。」

林納德腦海中下意識閃過一些判斷,抬眸看向自己的左手腕,那裡是導致自己如此虛弱的罪魁禍首。

左手蒼白無力,從手骨來判斷,它屬於一個20歲左右的成年男人,手腕以上隱藏在黑色天然纖維面料的袖子里,一個猙獰的血色傷口牢牢貼在手腕處,泊泊鮮血湧出,逆著重力一股腦的向著左手掌心衝去。

手心感覺異常潮濕,同時伴隨著硬物咯著的感受,翻轉手掌,一塊造型古樸,似乎萬分古老的懷錶正靜靜躺在那裡。

鮮血似乎成了懷錶與手腕傷口的連接線,懷錶不知滿足的貪婪地吸食著林納德的鮮血,然而當林納德的目光投射過來時,它卻像一個被主人抓住的小偷一般,悄然改變了鮮血的流向,開始向著傷口輸血。

血液源源不斷的流進了林納德割腕的傷口,那股蔓延全身的無力頹廢的感覺彷彿蛻皮一般,自頭頂而下,逐漸消失。

眼見著違背科學常識的一幕,林納德面無表情,沉吟著打量手心的懷錶。

它的材質與常見的懷錶不同,即使以林納德的知識量來說,也無法判斷具體是何種材料構成,只能粗略的斷定這懷錶無法與已知的人類文明任何一種材質扯上關係,僅僅只是注視,就給人一種可怕、遙不可及的恐怖,整體似乎無定型一般,時而閃爍虹光,表蓋長出片片鱗甲,濕滑惡臭。然而定睛細看,卻又彷彿只是幻覺。

林納德不知它吸食的鮮血存儲在哪兒,也不知它從哪兒流出的鮮血,短短數十秒,他手腕就吸飽了血液,連傷疤都蠕動幾下緩慢變淡,直至不見。

他微閉雙眼,檢索著自己的思緒,準確的回憶起了從三天前到自己最後一次閉眼時,所經歷的所有一切,確認自己沒有任何失憶與癲狂,隨後收起懷錶,起身踱步到書桌旁牆壁上掛著的半身鏡前。

「尺寸約為100*45厘米,從使用場景來看,他的主人很注重外表形象,有自戀傾向,鏡框為木質材料粘貼金箔,刻有花卉圖案,手工製品,構造技術是水銀鏡,19世紀初期的作品。」

腦海里閃過對這面鏡子的分析,林納德看清了鏡中的自己。

黑髮黑眸,看起來十分清秀,略帶幾分書卷氣,但五官相比傳統的亞洲人,更為深邃一些,類似於亞歐混血,跟他自己原本的臉孔毫無關聯。

撫摸著自己的臉皮,確認沒有任何動過手術的痕迹,他快速環顧並掃視著周邊的環境。

「皮革手工裁剪沙發……鳥獸,天使與果實,典型的拜占庭風格……從隱藏抽屜磨損程度來看,使用程度很高。」

「希臘愛奧尼柱……印花圖案地毯……拼花木地板,彩色玻璃,浪漫而富有藝術性,富裕的家庭。」

「但缺乏一些文化氣息,很少有人會這麼搭配。」

「維多利亞、波斯、希臘風格……這麼說來,我是穿越了。」林納德閉眼,右手食指輕敲太陽穴:「19世紀的歐洲?一個私家偵探?」

他「看到」一個穿著打扮與自己一樣的年輕人手捧筆記本,舒適的躺在沙發上,仔細傾聽對面人的闡述,時不時抽幾口煙斗,煙霧不斷上浮,烤黃了上方的煤油燈罩。

「不對,體型對不上。」

年輕人的身高體重不斷變化,直至和沙發中心上的凹陷相符合才停止。

「這麼說,我是一個莫名跑到別人偵探社來自殺的瘋子?」

他睜開雙眼,回想了一遍煤油燈操作手法,將沙發旁柜子上的煤油燈點燃,橘黃色光芒一眨眼替代了灰暗,他的瞳孔閃爍幾下,適應了光亮。

一副壁畫正靜靜的掛在書桌的背後,壁畫里的人看起來五十來歲,睿智的雙眸令他看起來充滿鬥志,略微發紅的鼻頭揭示了他的酒癮,最為顯眼的是方格紋獵鹿帽與他手中的煙斗,顯示了他才是偵探社主人。

林納德在腦海中將壁畫中人的臉龐骨架對照方才鏡中影像,得出了兩人有不超出兩代的血緣關係的結論。

「父親?叔父?」

他和壁畫中人相互注視著,回到了書桌旁,一個灰黑相間的行李箱正靜靜躺在木質椅子旁,毫無疑問,是他的。

打開箱子,幾件換洗衣物,一封書信,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拆開書信,輕嗅一下信頁,林納德無法判斷來源,細看下去,一道道如蚯蚓般的文字鋪滿其上,無法辨認,只能確認不屬於他會的任何一種語言。

這時,上衣兜中的懷錶莫名發熱,林納德只覺得它似乎蠕動了一番,耳畔傳來竊竊私語,眼中的文字幻化無常,待到穩定下來時,他突然一下就理解了其中的意思。

「林納德,我的侄子,我要死了。」

看到開頭一句,了解現在自身名字的他不僅理解了文字,更看出了這文字中包含的莫大恐懼與難以理解的瘋癲。

「我,艾森豪威爾·艾爾弗雷德的一生都在追逐隱藏在黑暗中的真相,然而,當我真正沾染到這真相時,我卻發現這世界給人類最大的慈悲就是無知。那些(此處塗黑難以辨認)說的沒錯,我們的生息之地是無盡浩瀚中的平靜孤島,這是神給的恩賜,無盡的黑霧是保護我們的最後屏障,任何想要探尋黑霧之外真實世界的人類都將承受真菌般的知識灌溉,那些知識醜惡得駭人,它們寄生在我的身上,我每天都能感受到自己被覆蓋,被菌毯一層又一層,一層……的覆蓋。」

林納德·艾爾弗雷德隨著文字的描述,似乎模糊體會到了他叔叔那種難以描繪的痛苦。只感覺書上字的顏色深一行淺一行,字的筆畫也是粗一行細一行。

「事到如今,即使後悔也改變不了什麼,我知道自己的死期將近,而我也沒有任何子女,唯一能想到只有你了,我的侄子。」

「我將把我名下的偵探社與財產全部繼承人更改為你,希望你能妥善處理它們,而我書桌里還有一個箱子,切記切記切記!!!」

文字走到這裡突然變得顫抖無比,能看出握筆之人內心的強烈恐懼,他似乎連吸數口大氣,心臟過速到極限。

「不要打開那個箱子,不要去碰……那塊懷錶!!」

「不要去理他們……不要去看他們……不要去聽他們……不要去聞他們……他們要來了……萊……」

林納德看著他的叔叔寫給他的信,敏銳的注意到了他在這裡使用了「他」而不是「它」。

書信到這裡戛然而止,似乎一個想要訴說千言萬語的人突然喪失了語言能力,言語堵在喉嚨,一個一個的字眼爭先恐後的跳將出來,發音卻混雜不清,只能吐出模糊不清的嗚咽聲,像亂葬崗的野狗亂吠。

「不選擇自己處理掉,而特意在信件里提醒自己的侄子不要去觸碰嗎?很顯然,他違背了你的意願。」

理清了人物關係的林納德合上信件,看向書桌,發現抽屜果然敞開著,一把黃銅製的鑰匙插在上面,裡面呈放著一個金屬製品的盒子。

他的思緒快速閃過,將金屬盒子拾了出來,裡面並沒有懷錶,因為它正插在他的上衣兜里。

盒子里的空間很深很寬,卻只在底部散亂的遍布著數張簡報與手稿,所有的紙張全都泛黃,看起來有段歷史年頭了。

沒有先去看盒子里的資料,林納德將衣兜里的懷錶取了出來,仔細的觀察著。

懷錶的正面他已經看過了,打量一眼發現沒什麼變化后就翻轉懷錶,查看它的背部——與正面無異,只是多刻了一行細小的字體,如今的他已經能夠辨認出來。

「未死亦長眠,陰壽有盡時。」

打開表蓋,與傳統懷錶不同的是,裡面並沒有任何顯示時間或能跟時間扯上關係的裝飾,一副奇異的浮雕佔據了所有空間,它看起來像是一個頭部與尾部全是尖端的未知生物蜷縮一團,頭部與尾部相接,身體則長得有幾分像異形,粗大的骨骼,尖銳的脊骨擠壓在一塊,辨認不出原本模樣。

注視著浮雕,林納德驟然間覺得渾身異常的瘙癢,皮膚似乎破裂開來,腦海中想象出行走在一個潮濕墮落的山洞中,四周漆黑一片,空氣中布滿浮塵,穿過一個個充斥著囈語的洞壁,前行到一片深邃漆黑的水潭,水深不見底,水面中浮著一個畸形怪異生物的頭,這水潭下的空間無窮無盡,即使以這詭異生物龐大如山的體型也僅僅只佔據了其中很少的地方。

怪物的頭顱露出水面的部分充斥著潮濕粘液,彈性極好的樣子,林納德感覺自己正在觸摸它的表面皮膚,那種感覺就像是橡膠球表面沾滿膠水之後加濕,一道又一道20厘米粗細的觸手從怪物的臉部伸出,包裹向林納德,下一秒就會將他拖入無底深淵,不見天日。

「咔……咔嚓。」

門鎖發出的響動驚醒了林納德,恍若隔世的他下意識的抬頭看向客廳,凝神傾聽。

「兩個……三個成年人,步伐整齊,有訓練的痕迹,有槍械的響動。」

望著窗外高懸的明月,傾聽著門外不速之客的呼吸聲,林納德面無表情的將懷錶插回了上衣兜。

這是一部融合了克蘇魯元素與劇本殺的小說,主要以不可名狀、恐怖等元素為主,探索推理為輔,偶爾帶點吐槽,喜歡的話記得三連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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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梭詭秘劇本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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