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回憶之旅

這天清早，江子航如約來到了葉燁的家門口，準備接上葉燁去開啟這一天的懷舊之旅。他坐在車子的引擎蓋上，正一邊享受著醞釀了一整晚的第一縷陽光，一邊等待著葉燁的出現。

不一會兒，葉燁就推門走了出來。她今天的妝容和衣著，一下子就把江子航的目光從紅彤彤的朝陽上全部吸引了過來。她把波浪般滑膩的長發，沿著額頭正中的位置向兩邊分開。這楓糖斑比色的秀髮如同噴涌的瀑布一般，隨性的傾瀉在她的肩膀上。在微風的吹動下，整個人透著一股飄逸靈動的輕盈之感。

自從出國之後就不再佩戴眼鏡的葉燁，今天一反常態的戴上了一副金邊的橢圓型眼鏡。兩個鏡圈的上方由一根黑色的圓柱體結構連接。這款高端時尚的眼鏡，完美的展現出了她端莊可人的優雅氣質。她的上身穿了一件黑色的針織衫，胸前的位置用紅色的毛線綉著「BacktoWhereWeWere」的字樣。她的下身穿了一條高腰的淺藍色牛仔褲，讓她本就修長纖細的玉腿顯得更加婀娜多姿了。她腳上穿了一雙雪白的休閑板鞋，搭配微微捲起的褲腿，把她纖巧細嫩的腳踝恰到好處的展現了出來。

「小葉葉，你今天的裝束和往常有些不同啊。」這段時間葉燁大多是以偏高冷風的裝扮示人，讓江子航差一點都忘記她還有這楚楚動人的一面了。

「怎嘛？不好看嗎？」葉燁抿著嘴，半笑不笑的反問道。

「好看，當然好看！」江子航邊說邊用力的點著頭。

「這還差不多。」葉燁沖江子航做了一個緊鼻子的動作，「今天的行程都安排好了嗎？」她接著扮出一副大小姐般的凌人神情，笑著問道。

「當然。保證不會讓你失望。」江子航說著便打開車門，並做出了一個邀請葉燁上車的動作。

「那我們就出發吧！」葉燁輕拍了一下江子航的肩膀，然後坐進了車裡。

江子航駕車行駛在蜿蜒盤旋的高速公路上，一路駛出了老家的城市範圍。這和他邀約葉燁時說的「在老家附近轉轉」還是有不小出入的。葉燁起初也對江子航的行程安排有些不明所以，但是隨著汽車行駛方向的逐漸明朗，她就已經猜到了江子航想要帶自己去的地方。經過一整個上午的長途跋涉，兩個人終於到達了目的地。那個座落在深山之中，他們高一軍訓時的那個軍營。

十多年之後故地重遊，這裡卻已經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圍立在軍營四周的已經不再是那片兩米多高，可以讓江子航來去自由的圍牆了。取而代之的是離地五米多，牆頂布滿了鐵絲網的銅牆鐵壁。軍營的四周也不再是只有枯黃的野草和一望無盡的黃土。如今的黃土之上，挺立著的是一棟棟青磚白牆的軍人宿舍樓。想必現在來這裡軍訓的孩子們，一定不會再經歷他們當年的苦難了。

在軍營四周轉了一圈之後，江子航便載著葉燁去到了行程的下一站，他們當年初遇的那個集市。其實這裡已經不能再用「集市」這個詞來形容了。因為整個地方都被一座大型的購物商場所覆蓋，所幸的是從前的那些小吃攤位都齊齊搬進了商場裡面的美食街。

「小葉葉，奔波了一上午你一定餓了吧。我請你去喝碗鴨血粉絲湯吧？」江子航回想著當年蹲在這裡的路邊，喝的那碗鴨血粉絲湯的味道，心裡有一種意猶未盡的感覺。

「只喝鴨血粉絲湯怎麼行？我還要吃金華酥餅呢。」葉燁沖江子航吐了吐舌頭，然後便徑直走進了商場大樓。

江子航見葉燁對當年的事情依舊記得如此清晰，心中大喜過望，趕忙快步的跟了上去。

商場小吃街的長桌上，早已飢腸轆轆的葉燁和江子航，大快朵頤的吃著餅喝著湯。

「這麼多年過去了，沒想到這兩家店還保持著以往的高水準。」吃飽喝足的江子航，邊擦著嘴邊說道。

「我還是覺得當年的味道更好一些。」葉燁對於從前的滋味仍然記憶猶新，並非因為食物本身，而是因為那時的人和事。

「是因為當年吃的時候，有我陪在你身邊吧，哈哈。」江子航瞅准機會就想著跟葉燁套近乎。

「你這個自戀的毛病怎麼這麼多年了還沒改啊。」葉燁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說道。

「這哪是自戀啊。這是對你的了解。」江子航不依不饒的說道。

「哼，自大狂。」葉燁撅著嘴，仰著頭說道。如此俏皮的表情，在她的臉上已是多年未曾看到了。或許只有在面對江子航的時候，她才能卸下自己高冷御姐的面具。然而好笑的是，這個面具卻正是當年這個男人親手給她戴上的。

「小葉葉，你知道嗎？其實當年初見你的時候，我是想跟你往男女朋友的方向發展的。」江子航看著葉燁臉上那似曾相識的表情，不由得想起了當年自己在軍營受罰時與葉燁的對話。

「我才不信呢。你當時不是滿腦子都是夢然的嗎？」葉燁對於當年的情形一直是歷歷在目，所以才不會輕易相信江子航的花言巧語。

「我當時是對夢然有好感，但是見到你之後也同樣被你吸引了啊。我曾試著想要親近你，但是被你推到了『兄弟』的位置上。」江子航見葉燁對自己挑起當年的話題並沒有反感之意，而且主動的回應了起來。於是趕緊解釋起了自己當年的心路歷程。

「頭一次見同時喜歡上兩個人的人，還能說話這麼有底氣的。」葉燁說完便把頭扭到了一邊。她心裡清楚當年確實是自己先在兩人之間提出「兄弟」這個位置的，所以只好從另一個角度來回擊江子航。

「我知道我以前對待感情的態度是很有問題的。但是自從你回國之後，我的心裡就一直都只有你一個人了。」江子航有些激動的握住了葉燁的手。

「你這個花心大少的話啊，我可不敢輕易相信。」葉燁說完便把手從江子航的掌中抽離，並站起了身來，「我吃飽啦！咱么繼續下一站的行程吧。」她不知道該如何繼續面對江子航咄咄逼人的表白，所以能做的只有逃避了。

江子航和葉燁再次驅車三百多公里之後，終於抵達了他們的下一站，高中學農的時候那個座落在群山懷抱之中的小村落。這個村子的外觀仿似《桃花源記》中描寫的那個神秘幻境一般，任憑外面的世界風雲變幻，它卻一直保留著自己原有的樣貌。村口的那條小溪，還是跟從前一樣清澈。村裡的矮棟小樓，也還是跟從前一樣挺立在道路的兩側，只是外牆上多了許多歲月留下的痕迹。

「喂，你這個時間帶我來這麼遠的地方，咱們今天晚上要幾點才能回家啊？」葉燁走在村子里的街道上，看到緩緩落山的夕陽，突然想起了回程的時間問題。

「我可沒說過今晚就要送你回家啊。」江子航一臉壞笑的說道。看來他對此是早有預謀了。

「今晚不回家？那我們住哪裡啊？而且我還訂了明天回上海的火車票呢。」葉燁聽了江子航的話之後，略顯驚訝之色。其實在開車來這裡的路上，她就已經預見到了今晚夜不歸宿的可能。只是她心下並不知道江子航究竟會有什麼樣的安排。

「住處呢，我已經找好了。至於回上海，我們明天直接從這裡開車回去不就行了嗎？」江子航擺出了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你這個人啊，就知道先斬後奏。我的行李還在家裡呢。」葉燁微微皺眉，裝出一副生氣的樣子。

「你別急啊。回上海以後，你缺什麼我給你買就是了。」江子航見葉燁的臉上有不悅之色，趕忙用央求的語氣哄她道。

「哼！那我們晚上住哪裡啊？」葉燁轉過頭去，故意不看江子航。然而言語上卻已經默認了他的安排。

「就在前面的樓里，跟我來吧！」江子航見葉燁默許了自己擅作主張的安排，心下大喜。於是拉著她的胳膊就往前方走去。

來到了兩棟熟悉的矮樓前，江子航邊指著兩棟樓邊笑著跟葉燁說道：「你的房間呢，在這一棟。而我的房間呢，在這一棟。我想房間號碼就不用我告訴你了吧？」

「你竟然訂到了我們當年學農時候住的那兩間宿舍？！」江子航安排的這個意外驚喜，成功的讓葉燁露出了嫣然莞爾般的笑容。

「那我們就上樓去看看吧。」江子航說完便和葉燁分別走進了面前的兩棟樓里。進樓之後，他們分別打開了206號和305號房間的大門。

葉燁走進房間，當年擺在裡面的鐵質上下床，早已是退出了歷史舞台。取而代之的是榆木材質的雕花雙人床。房間里的裝修也是大不一樣。原木色的地板，搭配布滿各式植物圖案的水泥色牆面和大片的玻璃窗，讓置身其中的人們有一種與大自然融為一體的感覺。

走到窗邊的葉燁低頭望向對面樓，正看見江子航在自己房間的窗邊，抬著頭笑嘻嘻的望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