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源自於無畏的信任

笑過之後，話題繼續。接下來大家把目光轉向了蘇璇和方亦飛。

「我想我還是會選擇趙敏吧。」蘇璇沉思片刻，還是堅持了和當年一樣的選擇，「我羨慕趙敏身居高位統領群雄的能力，更嚮往她割捨一切陪伴所愛之人塞外牧羊的勇氣。」其實蘇璇本身內斂謹慎的性格，和趙敏的直率豪爽是大相徑庭的。或許有的人就是希望成為一個自己永遠無法成為的人吧。

「那我願意成為那個為你畫眉一生的張無忌。在我們的世界里沒有周芷若，沒有小昭也沒有蛛兒，只有我和你。」方亦飛接著蘇璇的話說道。儘管他骨子裡對張無忌的人設並不感冒，甚至是對他優柔寡斷、遇事不決的性格有些反感。但是為了配合蘇璇，他還是義無反顧的做出了選擇。

聽了方亦飛的話之後，蘇璇很是感動。她沒想到方亦飛的話，竟然剛好印證了自己當年喜歡趙敏的那個理由。另一邊的程霄也是欣慰的笑了。曾經的他是多麼的害怕自己丟下的那支眉筆會沒有人撿起。

「阿飛，想不到你還有如此柔情的一面啊？蘇同學真是有福了。」以前常年流連在萬花叢中的江子航，也被方亦飛這句動人的情話給震撼到了。

「江子航，你就別在這兒笑話我們倆了。現在可是就剩下你和葉子沒說了哦。」蘇璇不願眾人把焦點過多的放在自己身上，於是趁機把球扔給了江子航和葉燁。

葉燁剛才默默的聽了大家的發言，心裡一直在思考著自己的選擇。她思考的並不是自己最想成為的那個人物，而是自己到目前為止的經歷，究竟最像哪一個人物。

「我想是王語嫣吧。」葉燁想盡了金庸小說里的女性角色。能像她那樣深愛了江子航多年卻得不到什麼回應的角色，恐怕也只有王語嫣了吧。

期待了整場葉燁答案的江子航，在聽到她的選擇之後，不由得陷入了凝思：「她果然沒有再次選擇程靈素。是啊，誰又會願意去充當一個為愛犧牲，卻終究還是走不進對方內心的人呢？」

江子航思考之際，坐在隔壁桌子一直沉默不語的呂揚，突然開口了：「我猜江子航的選擇一定是段譽了吧？」

這個帶有激將口氣的話語，一下子點醒了沉思中的江子航。他微微一笑，馬上回應道：「可惜你猜錯了。」

「哦，是嗎？那不如這個段譽就讓我來當吧。」呂揚覺得江子航中了自己的激將法，於是得意的站起身來，走到了葉燁的身邊。

「喂，你怎麼總愛跟我師哥搶東西啊？！」茹小遇看著呂揚盛氣凌人的樣子，臉上立馬掛上了一副不爽的表情。雖然這個帥氣威猛的機長剛才跟自己跳舞的時候紳士風度盡顯，但是一旦他站到了江子航的對立面，茹小遇還是會毫不猶豫的站出來懟人的。

「我有讓他先選，但是他放棄了啊。那就不要怪我不留情面了。有些人錯過了，就自然會被後繼者所取代的。」面對茹小遇的當面指責，呂揚展現出了自己成熟沉穩的一面。他的說辭顯然指的不僅僅是大家正在談論的這個話題。

「小遇，他確實沒有搶走我心目中的角色。因為我的選擇是慕容復。」江子航笑著說道。他從容自若的氣場，完全不亞於身邊的呂揚。

「師哥，你怎麼選了個反派人物啊？」茹小遇以為江子航氣昏了頭，隨便選了一個能跟王語嫣扯上關係的人物。

「我想大家可能不知道。在金庸先生新修版的結局中，王語嫣最終離開段譽回到了慕容復的身邊。畢竟從小到大，她的眼裡除了自己的表哥就從未容下過其他人。」江子航給大家普及了一下天龍八部結局上的進化。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他的目光毫不保留的全部投射到了葉燁一個人的身上。只要能跟葉燁在一起，做一個發了瘋的反面人物又有何不可呢？

葉燁可能是在場的人之中，為數不多知道天龍八部結局改動過的人。她剛才之所以選擇王語嫣，也是因為考慮到了這個新的結局。然而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江子航竟然也知道這個改動，並且為了和自己最終走在一起，甘願選擇了慕容復的命運。一個是自己一直傾慕的「慕容復」，一個是對自己痴心一片的「段譽」。我們的「神仙姐姐」再度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

話題結束之後，眾人各自兩兩成雙的散去，包括結伴去欣賞老家夜景的葉燁和呂揚。只留下了江子航一個人坐在宴會廳里。他久久不願離去，整個人還沉浸在金庸的武俠世界里無法自拔。他彷彿看到自己化身成為發了瘋的慕容復，而葉燁就是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的王語嫣。

坐在跨河而建的拱橋之上，看著月色下的河埠廊坊和過街騎樓，葉燁和呂揚的心思卻都沒有放在這愜意的夜景之上。

「想不到你對武俠小說也這麼感興趣啊。」雖然葉燁剛才只是簡單的選擇了王語嫣作為自己最想成為的人物，甚至連原因都沒有說過。但是呂揚已經能夠從她剛才面部表情的變化上探究到她對這個人物的深刻理解了。

「是啊。從小就喜歡看。可惜金庸先生封筆的時間太早了。」葉燁笑著答道。

「那你當年選擇的最喜歡的人物是誰啊？」剛才大家談話的時候，呂揚看似漫不經心的坐在一邊一言未發，但是眾人的一字一句他都聽了個清楚明白。所以他才會有此一問。

「是程靈素。」葉燁絲毫沒有迴避自己當年的選擇。想起當初的情景，她還不自覺的輕嘆了一聲。那個時候江子航的身邊有喬樂兒，如今自己身邊又有了呂揚。似乎她和江子航總是不能在一個只有彼此的環境下，討論關於武俠人物的話題。

「是因為她為愛犧牲的勇氣嗎？」呂揚一下子就猜到了葉燁當年的心意。

「為什麼不是因為她是藥王谷的小醫仙呢？你可別忘了我是個大夫啊。」被猜中心意的葉燁露出了詫異的眼神，但是嘴上卻依舊強辯。

「因為我了解你啊。你不是一個會因為身份，而喜歡上對方的人。」呂揚一臉自信的說道。

葉燁聽了之後，笑而不語。想不到認識呂揚只有短短几年的時間，他竟然已經如此了解自己了。遙想當年那個跟自己共同度過了高中和大學時光的江子航，當時對自己還仍舊是一知半解呢。

「葉燁，如果你真的是王語嫣的話，你會選擇段譽還是慕容復呢？」呂揚看著倒映在河面上的彎月，忍不住問出了今晚最想知道答案的問題。

「我想這個問題的答案，對於很多人來說都是輕而易舉的。因為恐怕沒有人會選擇陪伴在一個連自己性命都不在乎的人的身邊吧。」葉燁若有所思的答道。對於大部分的人來說，段譽無疑是這個問題的最優解。

「那你的選擇會和大多數人一樣嗎？」呂揚對於葉燁在這個問題上的答案是望眼欲穿的，所以他進一步追問道。

「呂揚，你知道嗎？對於有的人，你就是會毫無緣由的去相信他，即使他曾經背叛過你。這份信任並不是源自於對方的轉變，而是源自於自己的無畏。因為再壞的結果自己都願意且渴望承受，就算是再度被拋棄仍舊是義無反顧。」葉燁用了一種婉轉的方式，回答了呂揚的問題。

「你已經有答案了？」呂揚的心裡有些發慌，因為他指的是葉燁對於自己求婚的那個答案。

「我們不是一直在說小說里的人物嗎？」葉燁心裡很清楚呂揚的意思，但是仍舊用了一個巧妙的反問迴避掉了這個自己暫時還沒有答案的問題。

呂揚沒有再說話。他寧願自欺欺人的相信葉燁剛才口中說的那個人就是自己。

酒店提供的新婚套房裡，程霄和童夢然手牽著手坐在撒滿花瓣的圓床上，享受著只屬於彼此的溫存。兩個人雖然已經住在一起很久了，但是對於洞房花燭夜的操作還是完全沒有經驗的。兩個人都在思考應該用什麼樣的方式，來開啟這一生只有一次的夜晚。

沉默良久之後，童夢然扔下一句「我先去洗澡啦！」之後，就徑直走進了浴室。這種事情竟然讓童夢然開口在先，程霄不禁對自己的怯懦有些懊惱。

淋浴下的童夢然，心裡不斷的小鹿亂撞。剛才她也是掙扎了很久，才擠出了那麼一句話的。正不知道一會兒出去該怎麼辦的時候，浴室的門突然打開了。程霄全身赤裸的衝進來，一把就抱住了童夢然。童夢然正歡心雀躍之際，自己的雙唇已經感受到了來自程霄嘴唇的溫度。兩人就這樣在淋浴的沖刷下，熱吻了起來。吻著吻著，一切也就變得順其自然了。

第二天早上，程霄和童夢然相擁著躺在婚床上，享受著透過窗帘縫隙鑽進房裡的晨光。此時此刻他們不必說任何話，也能體會到彼此之間濃厚的幸福感。

起床收拾完畢之後，兩人便直奔機場，踏上了他們海島之中的蜜月之旅。

婚禮在每個人心目中的位置都不一樣。有人覺得它是生命中最重要的日子。有人覺得它只是一個形式，且遠不如那個法律承認的小紅本來得重要。然而遙想古時候人們的拜堂成親，又何嘗有什麼法律效應呢？敢於在眾人面前宣告彼此心中的那份承諾，有時比法律上的認可更為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