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番外一 小芋頭出生記(2)
第58章番外一小芋頭出生記(2)
「這位公子真是好眼光,」店裡的夥計見他們倆衣著光鮮,氣宇不凡,早就豎起耳朵聽著,一聽龍錫濘有意,趕緊出聲招呼道,「這鐲子可是我們店裡的鎮店之寶,和田玉的質地,蘇州陳的雕工,這樣的式樣,別說鄴城,就算是京里,恐怕也不容易找到這樣的貨……」
夥計一邊說話,一邊小心翼翼地將那玉鐲送到懷英面前。懷英沒有接,眯起眼睛看了兩眼,又似笑非笑地搖搖頭:「這個就算了,你好意思賣,我還真不好意思拿去送人。你店裡頭若是沒有別的貨,我就去別家。」
「夫人稍等——」夥計立刻知道自己遇到了懂行的人,趕緊笑著致歉道,「都是小的有眼無珠,您別介意。要不,二位隨小的進裡屋看看?」
懷英點點頭,又朝龍錫濘看了一眼。龍錫濘立刻顛顛兒地過來扶她,臉上卻笑眯眯的,一副十分榮幸的姿態。
裡屋並不大,只設了幾張太師椅和茶几,沿著西牆的是一溜兒博古架。架子上放著些形態各異的瓷器和擺件,有珊瑚的,有碧玉的,還有些連懷英都說不上來的稀罕玩意兒。
「真看不出來這小地方的鋪子里竟然也有這麼多寶貝。」懷英湊到龍錫濘耳邊輕聲問,「你身上的銀子夠嗎?」
龍錫濘輕咳了一聲,揚了揚下巴:「你就放心吧。」
既然他都這麼說了,懷英自然沒了顧忌,毫不客氣地挑了一整套頭面首飾,直把那夥計喜得嘴都合不攏了。
「就這幾樣?」龍錫濘看了一眼,「你自己就沒有喜歡的?」他和懷英在一起久了,多少知道她的喜好,一看那幾樣東西便曉得是送人的,並不打算自己用。
「我不大愛戴首飾。」這些東西都怪沉的,平日里頂多用兩根玉簪裝飾一下。可若是完全不用首飾,不說別人議論,恐怕蕭爹都會忍不住以為她受了委屈。
龍錫濘有些無奈,搖了搖頭,道:「算賬吧。」
那夥計立刻應了一聲,道:「二位稍等。」
夥計端著首飾盤先退了出去,懷英與龍錫濘便在裡屋一邊喝茶一邊候著。
外頭有人在說話,似乎還有別的客人在。
「這個紅豆糕太甜了。」龍錫濘挑剔道,「茶也不香,不是今年的頭茶。」
「有你吃的就不錯了,還挑三揀四。」懷英白了他一眼,又小聲道,「一會兒回了客棧,我另給你做,總行了吧。」
龍錫濘立刻眉開眼笑:「還是懷英對我最好。」
他們倆說說笑笑地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有人來,正欲起身去前頭問一問。
門外忽然衝進來兩個蒙面壯漢,手持著利刃指著他們倆,結結巴巴地道:「打……打劫!把……把身上值……值錢的東西全……全都交……交出來……」
龍錫濘像看傻子似的看著他們,懷英忍俊不禁。怎麼會有這麼倒霉的賊,居然自己撞到龍錫濘頭上來。
見懷英他們倆只顧著盯著自己看,一點兒反應也沒有,那倆蒙面大漢還以為是嚇傻了,其中一個竟然大大咧咧地衝過來,嘴裡還不乾不淨地道:「你……你們是傻……傻子嗎,聽……聽聽不懂人話,趕緊的……錢、首飾……」
他的目光落在懷英頭上,見她頭頂並無亮晶晶的金銀首飾,頓時有些失望,:「居……居然遇到倆……倆窮鬼,真倒……倒霉。」
另一個漢子趕緊打斷他的話道:「啰唆什麼,沒瞧見這架子上到處都是好東西,咱們把這些玩意兒全都帶走。」
他們倆果然不再搭理懷英和龍錫濘這兩個窮鬼,也不知從哪裡找了兩個麻袋,把博古架上的東西全都往麻袋裡塞。
「輕……輕點兒,別……別磕壞了,比你腦……腦袋還值錢呢。」那個結巴見另一個漢子粗手粗腳的險些沒把手裡的瓷瓶給砸了,頓時心疼得不得了,忍不住大聲喝道。
龍錫濘實在看不下去了,嘆了口氣,幽幽地出聲道:「還是別搬了,省得一會兒又得搬出來,也是你們辛苦。」
「什……什麼意思?」結巴立刻警覺,可話剛說完,胸口就挨了一腳,整個人像離線的風箏似的朝後頭飛了出去,足足飛了有兩米高,一直撞到了大門上,這才跌了下來,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另一個大漢都看傻了,見龍錫濘又朝他看過去,他嚇得一個哆嗦,慌忙把手裡的東西一扔,連滾帶爬地逃了出去。
龍錫濘探了探身上並不存在的灰,鄙夷地哼了一聲:「沒長眼睛的東西,居然搶到了我們龍家的鋪子里,活該他們倒霉。」
「什麼?」龍……龍家的鋪子?他們家還有鋪子?
龍錫濘故作淡然:「我三哥開的,整個大梁朝到處都是,每年年底的時候不是還老送年禮過來嗎。你呀,都成親這麼久了,從來都不注意這些。」說罷,他還擺出一副該拿你怎麼辦的表情,懷英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難怪他剛剛一副財大氣粗的姿態!
來犯的劫匪有五六個,除了剛剛兩位外,餘下的幾個都在鋪子外頭,瞅見有同夥逃出去,立刻要逃。待聽說屋裡只有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他們又放下心來。他們人多,到時候一擁而上,也不必怕啥。
龍錫濘牽著懷英的手,大搖大擺地從裡屋走了出來。只見兩個夥計垂頭喪氣地被捆綁在角落裡,嘴裡還塞著布,店裡的幾個客人也都低著腦袋蹲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
「光天化日之下也敢為非作歹,誰給你們的膽子?」龍錫濘的態度懶洋洋的,隨手將鋪子里待客的椅子拖到懷英面前讓她坐,自己也在她身邊坐下,蹺起二郎腿,目光在那幾個劫匪的臉上掃過,似笑非笑。
他這般老神在在的態度讓那幾個劫匪有點兒心虛,相互對視了一眼,其中有個年紀大些的漢子沉著嗓子道:「這位公子,我聽你的口音不像鄴城人,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陽光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您又何必管這種閑事,惹禍上身?」
龍錫濘頓時笑出聲來:「是嗎,我還真害怕。」他動一動腦子,居然琢磨出一點兒意思來了,轉過頭問懷英,「我聽他話里的意思,敢情還是這裡的人物?不過,真要是個人物,怎麼還藏藏掖掖的,見不得人呢?」
那幾個劫匪臉色越發難看,先前說話的那個漢子一聲冷笑:「既然公子不聽勸,那就別怪我們手下無情了。」他朝眾人使了個眼色,那幾個劫匪便蜂擁而上,手裡頭赫然還帶著匕首,寒光閃閃,煞是嚇人。
換了以前的懷英,見了這架勢保准嚇得大氣都不敢出,不過現在,她可是什麼場面都見識過,自己又有法力護身,自然不怕,看笑話似的笑吟吟地看著龍錫濘。
幾個尋常的土匪又哪裡是龍王殿下的對手,人還沒近身,他們就像撞到了一塊無形的圍牆上似的狠狠地被彈了出去。「哐哐噹噹」的一陣亂響,劫匪們手裡的大刀、匕首全都被飛出了門外,橫七豎八地落在街上,把外頭的路人嚇得紛紛逃竄。
那群劫匪何曾見過這般高手,全都傻了眼,等反應過來後轉身就往外逃。龍錫濘怎麼會放過他們,勾了勾手指頭,大門「砰」地關得嚴實,任憑那些劫匪怎麼費力也打不開。
劫匪們在大門口亂成了一鍋粥,龍錫濘也慢騰騰地起身把那兩個夥計身上的繩索解開了。
「多謝公子援手,小的——」那夥計的話還沒說完,龍錫濘就有些不耐煩地揮手打斷了,道:「別廢話了,趕緊去報官。」
那夥計臉色一白,慌慌張張地起身欲往外跑,走到門口又不敢動了,看著那群劫匪不安地往後退。
劫匪們出不了門,又不敢沖著龍錫濘下手,環顧四周,瞅見了一直蹲在角落裡沒有什麼存在感的兩個客人。他們便像找到了救命的稻草似的猛地撲上前將那二人抓到面前,卡住那二人的脖子,惡狠狠地朝龍錫濘道:「你……你給我讓開,不然,別怪我對她們不客氣。」
懷英這才注意到那居然是兩個年輕姑娘,十六七歲的樣子,其中一個應該是丫鬟,另一個衣著華麗些,模樣漂亮,楚楚可憐,只是眉眼間隱隱帶著些風塵氣。
那倆姑娘都被嚇得眼淚嘩啦啦,想求救卻壓根兒出不了聲,就這麼看著龍錫濘,一臉哀怨。
龍錫濘卻跟沒看見似的,對發獃的夥計道:「傻站著做什麼,趕緊去報官啊。」
那夥計這才趕緊轉身拉門。大門被他輕輕一拉就開了,夥計愣了一下,目光閃爍地看了龍錫濘一眼,飛快地沖了出去。屋裡的劫匪見狀,也想趁機逃出去,那大門卻像長了眼睛似的「砰」的一聲又鎖上了。
龍錫濘慢條斯理地倒了杯茶遞給懷英,柔聲道:「難得出來陪你逛逛街,居然遇著這檔子事,真是倒霉。」
懷英笑:「哪裡是倒霉了,這好歹也是自己家的鋪子。他們大白天的就敢肆意妄為,這鄴城的治安實在堪憂。」
劫匪們這才知道自己搶到了正主頭上,就連店裡剩下的那個夥計也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指著龍錫濘「你你……」了半天,又道:「不……不對啊,我們東家我見過……」
龍錫濘不耐煩地瞪了他一眼,道:「連東家是誰都不知道,你們這鋪子到底怎麼開的?還說自己見過東家,就這小破地方,我三哥怎麼可能來過?」
小夥計瑟縮了一下,不敢再作聲了。
那些劫匪見龍錫濘言辭間絲毫不把他們手上的人質當回事,頓時又氣又急,偏偏又沒有別的法子可以想,汗都出來了。
先前那個威脅龍錫濘的漢子又換了副態度:「這位公子,大家都是江湖中人,何必把事情鬧得這麼僵。正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你這鋪子既然還想在鄴城開下去,實在不必與我們結仇。你是外地客人,想來並不清楚我們鄴城的規矩,我索性敞開了天窗說亮話,就算你把我們都送進了官府,等你一走,我們立刻就會被放出來。到時候,你這鋪子恐怕就在鄴城開不下去了。」
龍錫濘不怒反笑:「你這是想告訴我,鄴城官府里有你們的人?我倒是想看看,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官兒,不僅敢暗中與匪徒勾結,還要讓我們龍家的鋪子開不下去。」
那些劫匪相互對視了一眼,有人低聲道:「大哥,別信他的,他故意嚇唬你的。這鋪子在鄴城開了好幾年了,真有什麼後台,我們能不知道?」
那為首的劫匪冷笑數聲,尋了個座位坐在鋪子里靜候官差的到來。至於那兩個被挾持的年輕姑娘,也被扔到了一邊。
很快,先前那夥計領著捕快回來了。
「就是他們!」夥計指著劫匪們激動地道,說罷又趕緊上前道,「多謝公子援手,不然,我們今兒可就損失大了。」
「他……他說他是我們東家。」另外一個小夥計道,又問,「山哥,上回少東家不是來過嗎?」
「那個不是。」夥計搖頭道,「東家沒來過鄴城,連掌柜都沒見過,何況是我們。」
二人說話時,那些捕快已經將劫匪們全都綁了起來,一個接著一個地往外推,看樣子是一副秉公執法的姿態。
「等等——」龍錫濘忽然開口,「既然人都抓了,還蒙著臉做什麼?剛剛這幾位還威脅著說自己跟官府有瓜葛,以後要讓我們家鋪子在鄴城開不下去,莫非他們真與官府中人認識?」
那些捕快一怔,劫匪也都齊齊地朝他看過來,目中寒光凜凜。
「這位公子說笑了。」為首的一位捕頭笑笑道,「他們信口胡謅的,豈能相信。公子若是不信,大可隨我們去衙門聽判。」
「那行,我們一起去。」龍錫濘接過話頭道,「正好閑著沒事幹,去看看熱鬧。是吧,懷英。」
懷英也不攔他,笑笑著應了。
那幾個捕頭沒想到他居然真的要跟過去,臉上微微變色,唯有那為首的捕頭依舊面色如常,還客客氣氣地為龍錫濘引路。
「等一下。」屋裡忽然又有人出聲,竟是先前那個被挾持過的年輕女子,「我們也去。」其中那個漂亮些的女人道,一張俏臉緊緊繃著,冷冷地看了龍錫濘和懷英一眼,哼了一聲,率先走在了最前頭。
龍錫濘有些不高興,小聲嘟囔:「她跟過去湊什麼熱鬧。」
懷英揪了他一把,悄悄瞪他:「關你什麼事啊,嘴巴真討厭。」
龍錫濘有些委屈:「看不慣她裝模作樣,還假哭。明明自個兒就是個妖物,還假惺惺地裝柔弱……」
好好的凡間,怎麼來這麼多妖怪!
一行人就這麼出了門,浩浩蕩蕩地朝縣衙方向走。
那些捕快彷彿沒聽見龍錫濘的吩咐,並沒有使人解下劫匪們臉上的蒙面巾。龍錫濘也沒作聲,似笑非笑。懷英一見他那模樣就曉得他要使壞,微微笑地跟在他身邊等著看好戲。
才走到十字路口,不知從哪裡刮來一陣妖風,呼呼地沖著那幾個劫匪身上吹,衣服都險些吹掉了,更何況是臉上的蒙面巾。等劫匪們回過神來想撿起捂臉的工夫,街上已經有人認出了他們。
「哎呀,那不是西城巷劉家的老二嗎,怎麼被抓起來了?這回又是幹了什麼缺德事?」
「抓起來又怎麼樣,人家跟縣令大人可是親戚,一會兒就能放出來。可別把人家報官的公子折進去才好。你看那年輕公子,模樣俊得……嘖嘖……」
鄴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城裡人也自認為是見過些世面的,卻從來沒見過這般丰神俊朗的少年郎,一個個全都擠到街道兩邊看熱鬧,更有些膽大的女子悄悄解下身上的帕子朝龍錫濘扔過來。
龍錫濘都快氣死了!
到了縣衙,縣令老爺卻不在,說是京城裡來了貴客,正在城外迎接。捕快們便將那幾個劫匪收押進大牢,又客客氣氣地道:「公子若是著急,且先回去,等衙門裡有了准信再去通知您。」
縣衙里混的都是聰明人,老早就看出龍錫濘身份不尋常,也不敢亂來,所以就算知道那幾個劫匪與縣老爺有些瓜葛,也還是將人押了回來。至於後頭要怎麼辦,這不都是由縣老爺做主嗎?
龍錫濘有些不耐煩:「京里來的,叫什麼名字,幹什麼的?」
捕頭見狀,越發覺得他招惹不起,恭敬地回道:「這個……在下也不是很清楚,聽說是南下赴任的官員,正巧打我們鄴城經過。」
那可不是尋常官員,據說是京城裡的世家子弟,皇帝陛下面前的紅人。自從聽說那位大人要從鄴城經過,縣令大人提前好幾日就候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