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番外一 小芋頭出生記(6)
第62章番外一小芋頭出生記(6)
龍錫濘一直陪在懷英和「兒子」床邊不動，龍二哥親自將老神仙請了下來，聽說懷英一直沒醒，老神仙很是意外，進屋的時候都還一直念叨道：「這怎麼可能呢，我走的時候不是都還挺好的，怎麼可能呢……」
等他一把脈，立刻就明白了，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地道：「夫人恐怕這一時半會兒醒不了。」
「什……什麼意思？」龍錫濘的臉頓時變得煞白，「懷英她怎麼了？」
老神仙知他誤會了，趕緊解釋道：「五殿下別著急，也不算是壞事。夫人先前身體略有些不妥，雖有靈力，卻因是凡人身體，故承受不住。而今借著生產的機會，將這身體重新鑄造了一回，故需些時間重新恢復。」
「那要多長時間？」
老神仙面露為難之色：「那個……短則一兩年，長的話……」那就不好說了。不過，都是神仙，幾年時光又算得了什麼呢，不過是彈指一揮罷了。
「一兩年！」龍錫濘發出一聲驚呼，目光落在懷英蒼白的臉上，被子里的龍蛋彷彿也聽到了他的驚呼，一拱一拱地從被子里拱了出來，滾到龍錫濘的手邊。龍錫濘忽然心裡頭酸酸的，眼睛里熱意往上涌。但他忍住了沒掉眼淚，只在蛋殼上輕輕拍了拍。
龍二哥原本以為龍錫濘會急得大哭一場，見他居然穩住了，不由得既意外又有些心酸。龍王家這個最天真、最幼稚的五弟弟終於長大了，成為有擔當有責任心的男人。
龍錫濘仔細向老神仙詢問如何照顧懷英，老神仙搖頭道：「倒也不必麻煩，就當作是閉關修鍊，到了時間她自然就醒了。不過，四周最好安靜些，別吵著她，這樣她醒來得也快。」
龍錫濘鄭重地謝過，又親自將老神仙送走。
無論是京城還是淮安，都免不了人來人往。
龍錫濘想了想，吩咐下人收拾東西準備回龍宮。
他給蕭子澹寫了信，說明了情況，又請他想法子向蕭爹解釋，而後便懷抱著懷英，背著蛋，領著他從龍宮帶過來的一群下人十分低調地回了海里。
龍宮裡早已準備好了，就連小龍蛋都有自己的床，不過這傢伙似乎不大喜歡，總喜歡黏在懷英床上不走。當然，他沒有腳，還不能說什麼走不走，只不過，每次把他放在小床上，等龍錫濘再回來的時候，他就不知道怎麼又滾回懷英身邊了。
剛開始龍錫濘還以為自己記錯了，可同樣的事發生過好幾次之後，他就不敢疏忽了。天曉得這小傢伙怎麼滾過去的，雖說地上鋪著地毯，可那小床還有那麼高呢，真要摔下來……可別把他兒子摔壞了！
「你怎麼這麼淘氣呢。」龍錫濘把「兒子」放在他和懷英中間，手輕輕地拍蛋殼，「你爹我小時候可乖了，真不知道你隨了誰。以後你娘醒來，看到你這麼皮，一定頭疼死了。你聽到沒有，就算裝，也得給我裝得乖巧一點兒……」
既然龍二哥一再叮囑他要和兒子多說說話，那就多說幾句吧……
龍錫濘吧啦吧啦地又一次說到了天亮。
深海龍宮裡沒有白天黑夜，屋裡全都綴著小孩兒拳頭大小的夜明珠，看起來好像永遠都是白晝。
懷英是被被子里的動靜折騰醒的，有個硬邦邦、圓滾滾的傢伙在被子里拱過來，拱過去，不知道到底玩些什麼，好像很開心的樣子。
懷英許久沒動過，身上的肌肉有些乏力，費了老半天才動了動手指頭，在那個光滑的表面摸了一把，小傢伙像觸了電似的立刻就不動了。懷英迷迷糊糊的腦子也終於開始有了點兒記憶，睡著之前，她好像……生了一顆蛋？
正在努力回想的時候，被子里那個調皮的小傢伙又一點點地拱了出來，露出半邊光滑的蛋殼。「嘭嘭嘭——」的幾聲輕響，他好像在和懷英打招呼。
「嗯。」雖然不是她所期待的軟軟的小嬰兒，可懷英還是覺得很幸福，一顆心也不由自主地柔軟起來。身上的力氣恢復了一些，她緩緩伸手在蛋殼上輕輕地敲，小聲和他打招呼，「我的小寶貝。」
龍蛋左搖右擺，看起來似乎挺高興。當然，這只是懷英的猜測，在她看來，自己生的娃兒自然是最好的。
「嘭嘭嘭——」蛋里的小傢伙又開始敲，聲音越來越大，懷英剛開始還覺得挺有意思，一會兒就開始擔心了，再這麼敲下去，蛋殼都要破了。她剛剛還只是這麼想呢，就瞧見蛋殼上發出奇怪的聲音，定睛一看，那看起來很堅硬的殼赫然被敲出了猶如蜘蛛網一般的痕迹。
懷英頓時大驚失色，張嘴就喊：「五郎，五郎你快來！」不是說得兩年才能孵出來嗎，她才睡了一覺的工夫，這小寶貝蛋就忍不住了。他這麼急，難道是早產嗎？龍錫濘真是的，怎麼也不找個人看著。
外頭的龍錫濘聽到聲音，立刻像風一樣卷了進來，臉上驚喜交加，好像都快哭了。
「懷英，懷英。」他壓根兒就沒朝床上的寶貝蛋看一眼，衝上來就抱住了懷英，激動得熱淚縱橫，「你總算醒來了，嗚嗚——」他哭完了又抱著懷英一通猛親，又哭又笑的樣子讓懷英無緣由地心裡頭髮酸。
「到底是怎麼了？」懷英這會兒總算意識到不對勁了，這裡不是淮安，也不是京城，龍錫濘還一副好像經歷過生死離別的樣子——她不會真的是睡了好幾年吧？
床上被爹媽忽略已久的寶貝蛋終於忍不住了，滾到龍錫濘面前使勁兒地撞他。懷英這才猛地想起這件重要的事，聲音都有些變了：「他……好像要出來了。」
龍錫濘默默地算了算日子，的確是到了時間。再低頭看時，就聽得「啪」的一聲響，蛋殼終於碎了幾塊，有個月牙形的小尾巴從裡頭探了出來。
懷英「啊」的一聲驚呼：「怎麼會是這個樣子？」
也許是被懷英這句話嚇到了，小尾巴「嗖」地收了進去，寶貝蛋兒滾呀滾，一直滾到床的另一頭，不動了。
這是……生氣了？
懷英和龍錫濘面面相覷。
懷英有些後悔，不該這麼口無遮攔，柔聲哄道：「寶貝乖，不生氣啊，娘親又沒有嫌棄你，疼你還來不及呢。別生氣了，趕緊再努把力快些出來，悶在蛋殼裡多難受啊。」
寶貝蛋歪了歪，依舊沒動，氣性還挺大！
龍錫濘可沒有懷英這樣的好性子，粗聲粗氣地道：「你娘親說你兩句你還給氣上了，多大點兒事。趕緊出來啊，要是把你娘氣著了，回頭我打你屁股。」
哪有這麼跟孩子說話的，懷英兇巴巴地瞪了他一眼，小聲埋怨道：「他又沒做錯什麼，你凶他幹嗎，別把寶寶給嚇著了。」小孩兒心思敏感，這要是不小心留下心理陰影了怎麼辦。
龍錫濘哼道：「我哪裡凶他了，男孩子怎麼能這麼彆扭小氣，可不能縱著。」
懷英訝道：「你怎麼知道是男孩兒，萬一是女孩兒呢？小姑娘多嬌氣啊，還被你罵。」
龍錫濘忽然就愣住了。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從老龍王起他們這一族就沒生過龍女，他心裡頭壓根兒就沒這個概念。可是，萬一真是個小龍女——哎呀，他剛剛還衝著女兒大喊大叫，他都快悔死了！
寶貝蛋依舊趴在床尾一動也不動，彷彿剛剛探出來的半截尾巴只是懷英的錯覺。懷英有些擔心地爬過去仔細看了看，又伸出手指頭輕輕戳了戳，回頭問龍錫濘：「他不動怎麼辦？不會有危險吧，要不，我們把蛋殼扒開？」
她的話剛說完，寶貝蛋就動了動，往床裡頭滾過去了，翻了個身，把開了口的那一面朝天上。然後又是「嘭嘭」的聲響，又開始撞蛋殼。
看來是不想讓父母幫忙。懷英朝龍錫濘看過去，他也正好朝她看過來，倆人有點兒想笑，又生怕這個自尊心很強的寶寶生氣，於是強忍著，臉都憋紅了。
「嘭嘭嘭」蛋殼上的口子越開越大，「嗖」的一下，一隻胖乎乎、白嫩嫩的饅頭腳從蛋里探了出來，胡亂地蹬啊蹬，那蛋殼越蹬越碎，終於「吧唧」一下，全部裂開了。
他居然變身了！剛剛還是一條魚，不，一條龍，忽然就變成小嬰兒的模樣？是因為聽到懷英不喜歡他嗎？龍族到底是個怎樣神奇的種族！
這個胖乎乎的小傢伙不舒服地扭了扭身體，就地打了個滾，努力地睜開眼，很快就把目光落在了懷英和龍錫濘臉上，眨巴眨巴眼，粉嫩嫩的小嘴巴委委屈屈地一扁，「哇哇」地大哭起來。
懷英的心都快被他哭碎了，趕緊上前將這小胖娃娃抱在懷裡：「乖寶貝不哭了，不哭了。都怪娘親不該說你，寶貝長得可好看了，比你爹還好看呢。」
大眼睛，白皮膚，頭髮還挺長，黑油油地蓋在頭皮上，懷英就沒見過比這更漂亮的孩子。
小寶貝挺乖，很快就不哭了，睜著大眼睛好奇地看著懷英，還伸手想要抓她的頭髮，被龍錫濘攔住了。
「是個兒子啊。」龍錫濘微微有些失望。要是個軟軟的小龍女該多好，不過——一想到這是自己兒子，他又忍不住咧嘴笑起來，伸出手指頭輕輕地在兒子臉上戳了戳，軟軟的，真可愛。
懷英沒好氣地瞪他：「你輕點兒，別把他弄疼了。你一個大男人，皮糙肉厚的，小寶寶怎麼受得住。對了——」她忽然想起一件事來，歪著頭問龍錫濘，「他得吃奶吧？」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胸，似乎並沒有傳說中鼓鼓漲漲的感覺，難道她沒奶？
「他不吃這個。」龍錫濘頓時急了，「他是龍，又不是凡人。一會兒讓下人隨便弄點兒糊糊就行。再長大些，就能吃肉喝湯了。」他搶著把兒子抱在懷裡，掂了掂，小聲道，「這小子還挺沉。」
小寶貝不高興地想抬腳踢他，被龍錫濘鎮壓了，這還不算，這個無良的爹還小聲威脅道：「再淘氣把你扔出去給下人帶哦。」
小寶貝哼哼唧唧地哭了兩聲，見懷英也不幫他，一生氣，尿了……
下人很快將準備好的湯羹送了過來，龍錫濘親自餵食，又陪著懷英一起逗他，不一會兒又把兒子逗哭了。
「行了。」懷英捶著他的肩膀道，「別老跟寶貝兒過不去，你信都還沒寫呢，趕緊忙你的去。」
龍錫濘這才笑呵呵地去書房給親朋好友們報信。
晚上，龍王幾兄弟全都來了，就連一直沒露過面的龍四哥也親自到場祝賀。他的性格挺活潑，見了小寶貝就一直抱著不撒手。
這是龍錫濘的第一個兒子，格外與眾不同些，自然要大肆慶祝一番，龍錫言歡歡喜喜地幫他到處下請帖，龍宮裡也都開始布置了起來。
規模大，事情自然也多，所幸龍家兄弟多，全都過來幫襯，反倒是正主龍錫濘和懷英輕鬆起來。龍錫濘倒是好幾次想去幫忙，被龍錫言和杜蘅趕走了，他便索性與懷英一起當起了甩手掌柜，每天要做的事就是逗兒子。
小寶貝還沒名字，懷英就隨口給他起了個小名兒叫小芋頭，然後又不停地催龍錫濘道：「讓你給取個名字，怎麼像要了你命似的，這都多少天了，一點兒進展都沒有。你若實在想不出來，我讓我哥幫忙好了。」
「怎麼會想不出來！」龍錫濘立刻激動起來，「我就是……想得太多了，一時半會兒不知道哪個好？」
「那也給我這個當娘親的參考參考。」
龍錫濘便不作聲了。
於是，一直等到擺滿月酒，小芋頭依舊沒有大名。
小芋頭不知道，這只是個開始，接下來的周歲、三歲……很多歲，他都沒有大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