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番外三 小芋頭離家出走記
第65章番外三小芋頭離家出走記
龍家小芋頭的淘氣是整個龍宮都有名的,每次幹了壞事都會老老實實地承認錯誤,一副可憐巴巴、永不再犯的模樣,所以大多數時候,懷英也就責備他幾句,並不會太嚴厲。
只是,這一天,小芋頭險些將龍宮給點著了。這一回,不管小芋頭怎麼賠禮道歉,承認錯誤,懷英都毫不心軟,生氣地把他關禁閉。
「真給關了呀。」龍錫濘幸災樂禍地笑,「活該,那小子就跟個皮猴似的,就該受受罪。我小時候可沒他淘氣。」
懷英還是有些心疼的,叮囑龍錫濘道:「一會兒你悄悄過去看看他,他不會哭吧。」
「他什麼時候哭過。」龍錫濘笑起來,「懷英你也太小看兒子了。這事你別管,我總要把這淘氣鬼糾過來。他再這麼鬧騰下去,我這龍宮早晚要被他拆掉。以後就把他交給我來管,你呀,就是太心軟。」
既然當爹的都這麼說了,懷英也不好不給他面子,只得道:「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小芋頭以為用不了多久懷英就叫人來把他接出去,可是,他已經等了整整一天,也不見人來,他很傷心,娘親已經不愛他了嗎?
等到第二天早上,懷英依舊強忍住了沒去看兒子,只招呼了下人過來問情況。
「……殿下精神倒還好,早上送去的東西全都吃完了,還吩咐說中午要喝雞湯。」
懷英頓時無語。
小芋頭趴在窗口朝外頭的下人招手,扁著嘴,可憐巴巴地說:「我娘還沒叫我出去嗎?」
下人一臉為難地看著他,小芋頭越發傷心。阿爹不愛他了,現在娘親也不愛他了,小芋頭好可憐啊!他坐在台階上越想越傷心,眼淚都快掉下來了。不行,男兒有淚不輕彈,他絕對不能哭,就算爹娘不愛了,還有外公和舅舅,還有幾個伯伯呢。
小芋頭決定離家出走去京城找外公他們。
禁閉室外的下人看守並不嚴,小芋頭很快就找了個機會偷偷溜回來自己房間。他在京城住過一年,雖然那時候還挺小,但還是記得很多事情。那裡是凡間,出門要用銀兩,也不能隨便濫用法術——當然,小芋頭現在會使的法術相當有限。
他收拾了自己的小枕頭和幾件換洗的衣服,又抓了一把豌豆大小的珍珠,打了個小包,找了根木棍出來將小包袱挑在上頭,出發了。
京城距離東海可不近,真要靠小芋頭兩條腿,估計得走到明年去。不過他一點兒也不擔心,上個月他剛剛從他爺爺那裡哄了個法寶回來,據說只要衝著它喊一聲,就能把他送到想去的地方。
「京城,京城。」小芋頭歪著腦袋看著不遠處高大的城牆,「這裡是京城嗎?」可是,他外公住在哪裡呢?
「哥哥,哥哥。」小芋頭攔住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問,「你能不能帶我去找我外公?」
少年郎是個書生,穿一身半新不舊的青色長衫,看起來有些窮酸,但相貌清秀文雅,一看就是個好性子。小芋頭覺得他比較符合自己的審美,所以才攔了他。
少年郎有些為難地皺了皺眉頭,低頭看看面前的小蘿蔔頭,無奈地嘆了口氣,蹲下身問:「小弟弟,怎麼就你一個人,你家裡人呢?」
「就我一個呀。我離家出走,偷偷跑出來的。」小芋頭得意極了,拍著胸脯,似乎還等著人家誇他。
少年郎的眉頭越發地緊蹙:「你……離家出走?」他看了看小芋頭身上乾淨整潔的衣服,估摸著他家就在附近,看了看四周,又問,「你家在哪裡,我送你回去。」
小芋頭頓時搖頭:「我家很遠的,哥哥你帶我去外公家就好了。要不,去三伯或舅舅家也行。」
一定是幹了壞事不敢回去,少年郎這麼想,他看了一眼身後專門替人寫書信的攤子,有些無奈地搖搖頭,天氣冷成這樣,反正也沒有什麼生意,乾脆做做善事好了。
少年郎飛快地將攤子上的筆墨收好,寄存在附近的客棧里,而後抱著小芋頭幫他找外公:「你外公家住哪裡?」
「京城啊。」
「我是說,京城的哪裡?」
「就是京城啊。」小芋頭眨巴著眼睛,一臉無辜地回道,「就是京城嘛。」
少年郎都快哭了:「你不記得是哪條街,哪個巷子嗎?京城可大了。」連個地址都沒有,他要去哪裡找人?
小芋頭也有些迷糊,他上次來京城的時候還小呢,只曉得他舅舅住著老大老大的房子,比龍宮還要大,至於外公,那是個什麼地方來著?
「不知道?」少年郎看著小芋頭迷茫的眼欲哭無淚,他怎麼就攤上了這麼個大麻煩。
「你叫什麼名字?」少年郎又試探性地問。這孩子一身華服不像尋常家庭出身,十有八九是京中權貴家走失的娃娃,說不定一會兒就會有人出來尋呢。
小芋頭立刻高興地回道:「我叫小芋頭。」
少年郎又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揉了揉太陽穴,無奈地道:「好吧,小……小芋頭,唔,你爹叫什麼名字?」
「龍錫濘。」這個小芋頭知道,所以,不假思索地就說了出來,「我娘叫懷——」
少年郎趕緊捂住他的嘴,尷尬地小聲道:「不用告訴我你娘的名字。」他頓了頓,「姓龍的人家,京城裡有哪家姓龍呢?」
「我外公姓蕭,他做官的。」小芋頭又補充道。
這京城裡姓蕭的官員不知幾許,他哪能找得出來?少年郎按了按眼角,越發地愁。小芋頭察言觀色,彷彿看出了什麼,小聲問:「你不認識他嗎?」
少年郎苦笑不已:「京城裡人很多呢。」
他想了想,抱著小芋頭先回了家:「你還沒吃午飯吧,我們先吃東西,然後哥哥再帶著你出去找人,好不好?」
小芋頭連連拍手:「好啊好啊,哥哥我要喝雞湯。」
少年郎都快哭了:「好的,雞湯。」
少年郎抱著小芋頭去了菜市場,東挑西揀,原本找了只最小的雞,想一想,又嘆了口氣,換了一隻大些的:「多少錢?」
「四斤四兩,一共二十四文。」
「這麼貴,你再少點兒。」
賣雞的夥計笑著看他:「公子要不換隻小點兒的。」
少年郎無奈,只得認命地掏出了荷包,肉疼地數了二十四個銅板給他。
小芋頭摟著少年郎的脖子巴巴地盯著雞看,過了一會兒又問:「哥哥你是不是沒有錢?我有呢。」說罷,他就從兜里掏了一小把珍珠給他。少年郎嚇得一抖,慌忙將珍珠塞回小芋頭衣服里,四周看了看,確定沒有人注意到他們,才鬆了一口氣。
「這麼貴重的東西不能隨便拿出來,很危險的,以後可再也別這樣了……」少年郎一路叮囑。
小芋頭眨巴著眼睛回道:「我送給哥哥的,你不要嗎,我家裡有很多的……」
「太貴重了,我不能收。」少年郎一臉鄭重地回道。
少年郎回家把雞燉了,本以為還能吃上一天,沒想到中午小芋頭一個人吃了大半,把少年郎看得心驚膽戰,時不時地看看他的小圓肚子,擔心地道:「你……可別撐著了。」
「沒有撐啊。」小芋頭理所當然地道,「我每頓都這麼吃。」今天還算吃得少呢。
他吃完午飯就往少年郎懷裡爬,不一會兒就睡了過去。少年郎看著他小豬一般安穩的睡顏,真是快愁死了。
照這麼吃下去,他下個月的房租都交不上了。
小芋頭睡了一中午,醒來后發現自己躺在床上。少年郎也在,坐在一旁看書,發現小芋頭醒了,又過來給他穿衣服。
「我舅舅……家裡有很多人,他有很多老婆,都長得漂亮,還有很奇怪的下人,他們說話都捏著嗓子,我學給你聽啊。」小芋頭一邊穿衣服,一邊絮絮叨叨地與少年郎說話,又捏著嗓子學太監們講話,「陛下,晚膳擺在太極殿,您看可好?」
少年郎的動作頓時就獃滯了:「什……什麼?」這是開玩笑吧,是開玩笑吧!他就這麼隨便一撿,就撿回了當今聖上的外甥?沒聽說陛下有姐妹啊?
小芋頭還以為他沒聽清,又再學了一遍,罷了又小聲道:「我娘不讓我學,說是娘娘腔。」
娘娘腔的太監,還有陛下……少年郎渾身都沁出了汗。
「是這裡嗎?」少年郎抱著小芋頭一路到了宮門口,小聲地問他。
小芋頭皺著眉頭抓了抓腦袋:「是挺像的,不過,我也不記得。我好多年沒來啦!」
少年郎看了看懷裡的小蘿蔔頭,對他所說的「好多年」表示懷疑。
就這麼把人抱過去嗎?少年郎有些緊張,口乾舌燥地不敢動。
宮門忽然開了,一輛烏蓬蓬的大馬車從宮裡駛了出來,宮門口的侍衛恭恭敬敬地過去問好,馬車裡的人架子大,連面也沒露。
少年郎看清那馬車車壁上雕刻的蓮花標緻頓時有些激動,哆哆嗦嗦地道:「國……國師大人……居然遇到了國師大人的座駕。」
「國師大人是誰啊?」小芋頭好奇地問。
「國師大人就是……他姓龍,唔——」少年郎忽地一愣,京城裡姓龍的家族,還能跟當今聖上扯上關係,難道是——
「龍……龍錫言……」少年郎不安地吞了吞口水,小聲道。
「啊——」小芋頭眼睛一亮,頓時歡呼起來,「是我三伯,那是我三伯。」他一邊歡呼著,一邊使勁兒揮手,「三伯三伯,我是小芋頭啊。我離家出走來投奔你了!」
馬車裡正在與杜蘅說話的龍錫言一個趔趄險些從車裡摔出來,杜蘅的反應還快些,立刻掀開車簾跳了出來,還沒站穩呢,懷裡忽地一沉,小芋頭已經蹦了進來,抱著他的脖子大聲喊:「舅舅我想死你了。我阿爹和娘親都不愛我了,小芋頭好可憐啊。」
他「嗚嗚」地假哭,要是換了龍錫濘,保准一個栗暴敲到他腦門上來了,偏偏杜蘅就是吃他這一套,聽得心疼得不行,寶貝長,寶貝短地哄,又問:「你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小芋頭這才想起身後的書生來,回頭一指:「這個哥哥帶我來的。他好窮啊,住的地方都是破的,蓋的被子也是舊的,可是他給小芋頭買了雞吃哦,我吃得飽飽的。」他把肚子一挺。杜蘅立刻配合地摸了摸他的小肚子,滿意地道:「好,不錯。」
「你叫什麼名字?」杜蘅和顏悅色地問。
少年郎「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惶恐不安地行禮:「叩……叩見陛下,草……草民姓郭……郭槐。」
杜蘅笑:「你認得朕?」
郭槐低著頭回道:「草民也是猜……猜的。」與國師大人共乘一車,又是小芋頭的舅舅,他想不知道也難。
杜蘅看了他一眼,沒再多問,後頭的龍錫言接話道:「郭槐是吧,你今兒幫了我們一個大忙,回頭定當重謝。」
郭槐慌忙道:「草民並……並沒有做什麼。」他可真沒想到今生竟然還有幸能得見天顏,這會兒腦子裡都還是亂的。
因是宮門口,龍錫言也不好多言,隨口問了郭槐幾句,得知了他的住處,客套幾句后,便與杜蘅抱著小芋頭上了馬車。
直到他們的馬車漸漸消失在道路盡頭,郭槐這才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重重地吁了一口氣。
龍宮裡,龍錫濘察覺到兜里的千里鏡在響,慢吞吞地打開,卻被鏡子那一頭的龍錫言和杜蘅吼得耳朵都快聾了:「……你們倆到底在幹什麼,居然欺負小芋頭!還是不是親生的,要是不願意帶,就把孩子給我們……」
「什麼?」龍錫濘沒反應過來,「怎麼了?」
杜蘅把鏡子轉了個方向,榻上正在吃東西的小芋頭扭過頭向他爹甜甜地一笑。
龍錫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