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難以呼吸的痛（1）

第1章難以呼吸的痛（1）

暗紅色的天空低低壓在地平線上，黏膩的空氣附著在地面，放眼一片枯爛。

一座匆匆搭起的墳頭突然動了動，充當墓碑的石頭歪倒在一邊，隨著土壤隆起幅度的增大，一隻蒼白的手破開禁錮，咚地一拳將那石頭打落下去。

「勾八系統……」

那隻手的主人帶著憤怒飛快地刨開埋在她身上殘餘的土壤，雙手扒住墳坑邊縱身一躍——轉身又跳回了墳坑，把臉杵在了鬆軟的土堆里。

「差點毒死老子……」郁笛一邊腹誹，一邊伸手挖出來一個沾著泥土的防毒面罩扣在了臉上。

她再次跳出墳坑，眯眼打量。

大塊頭轉過頭去，用眼神詢問司機的意思。郁笛偏頭順著他的視線一瞧，主駕卻是個短髮的小個子，穿著防彈衣，還戴著個罩住全臉的面罩，算是全副武裝了。

聽大塊頭說聯合政府公布的避難時間為十五到二十年，郁笛心道這裡的人類真是低估了這次污染的持久性，怪不得當他們得知自己一輩子都出不去之後，會產生暴亂，導致秩序崩解。

米寶聽見大塊頭的指令立刻端端坐好，只是眼睛還望郁笛懷裡瞥。

「嗯？」

雜亂無章的畫面和聲音不斷湧入她的腦海，是這世界最後一個文明垂死前發出的訊息。

「來吧。」郁笛確認周圍沒有危險，盤腿坐在墳頭前，閉眼開始接收信息。

她剛把這玩意兒扛在懷裡，就聽見遠處引擎聲襲來，是輛底座很高的皮卡。車裡的人發現了站在墳包邊上的她，閃了好幾下燈。

郁笛深覺自己運氣好，因為根據她收到的信息，最近的地下城走路大概要三天，有了這車，只要多半天就能到。

膈應歸膈應，但她可不想在這樣的空氣中摘下面罩。女人的屍體因為郁笛的到來已經暫時消失了，直到郁笛離開才會回到原位。

大塊頭聞言正色道：「那當然，如果這玩意兒能吃能種，我們也許就不用在裡邊待那麼久了。」

恢復生態的目標遙遙無期，人類只能建立地下城來維持生存。

這看起來是個空氣重度污染的世界，她所處的地方像是她生前那個世界的城鄉結合部，公路兩邊掛著各式招牌的建築死氣沉沉，毫無人聲，建築縫隙里，土地上的植物成片歪倒在地，顯出腐爛的暗紫色。

郁笛抽了抽嘴角——怪不得面罩里有股腥味兒。

郁笛挑了挑眉毛，手指收攏，用力擠了幾下，根莖里的汁液被擠干后，斷裂面慢慢變成黑色，像裹了一層焦殼。

德牧也戴了一個定製的過濾面罩，它頂著郁笛懷裡的「倭瓜」聞了聞，有些興奮地試圖拿爪子扒拉它。

粘稠的汁液滴在郁笛的衣角上，竟燒了個焦黑的洞，而郁笛用指尖蹭到的部分，卻像被皮膚吸收了，沒什麼反應。

郁笛抽了抽嘴角，挨著那德牧坐下：「它看起來挺乖。」

郁笛回頭，一邊思考著該從哪裡入手，一邊將被她刨開的墳恢復原樣。刨著刨著，她拽到了一截看起來已經枯死的雜草。

郁笛能感受到那小個子正在用餘光打量自己，坦然地看著對方，司機微微點了點頭，那大塊頭這才轉過頭來道：「上車吧。」

郁笛連忙揮了揮手，示意對方停車。

「或許吧。你能不能讓它消停消停？」郁笛舉起沾著德牧口水的手，憤怒地說。

十幾年來，地里長出來的東西有害物質一直嚴重超標，人類這幾年的食物早已變成了合成的營養餅，飲用的也都是有添加劑的蒸餾水。大塊頭已經很久沒有吃過「天然食物」了。

大塊頭笑了笑，對德牧命令道：「米寶，坐！」

郁笛道過謝，扛著她的「大倭瓜」準備爬上皮卡，一開門，一張狗臉懟在了她眼前。

大塊頭從副駕回過臉：「對了，後座有條狗，你別擠著它。」

「吃的。」郁笛推開德牧的鼻子，歪頭說道。

有用。

這既是個重度污染的世界，能夠在地表生存的植物對改變環境顯然起著相當重要的作用。郁笛接收到的圖片里從來沒出現過地表植物，那說明人類遷入地下城之後，壓根就沒再上來過，直到社會崩解，人類抱著自己的墳墓滅亡。

郁笛行事雖粗糙，但心思細膩，她從不會錯過任何不尋常的東西。她費了一番力氣將那草拔出來，根莖斷裂的地方居然開始往外滴無色的液體，接觸到空氣的汁液慢慢變得粘稠，在暗紅陽光下折射出褐橘色的光。

「對。」郁笛點點頭，「能帶帶我么？」

郁笛撇嘴：「我可就這麼一個，還打算帶到地下城實驗室呢，別讓它給我禍害了。」

這一變化太過隱秘和細微，幾十年的時間裡，這世界的氣溫悄然攀升，類似酸雨這種異常氣象頻頻出現，直到地表徹底無法長期生存。

「這能吃？」大塊頭有些驚訝，回頭看著她懷裡的東西。

「妹妹，你是去地下城嗎？」副駕是個板寸大塊頭男人，穿著迷彩服，戴著半截式的面罩，一道傷疤從額頭延伸進鬢角，缺了一小塊耳朵。露出來的眼睛上下打量著郁笛。

這是她度過堪比「大逃殺」的新手教程后，進入的第一個末世。

「你懷裡抱著的是什麼玩意兒？」大塊頭看德牧對她懷裡的東西那麼感興趣，好奇地問。

郁笛開始刨那根莖周圍的土地，想把這東西收起來，拿去地下城。她以為這玩意兒頂多就是個青蘿蔔那麼大，卻沒想到它長得像個巨大的倭瓜，郁笛掰下來的部分還沒有主體的三分之一長。

郁笛護著她的「倭瓜」，跟德牧拼掌法。

大塊頭言語間忽然有了笑意：「是啊，是挺乖。」

郁笛進入這裡的時間，正是地下城開放的最後一周，再過一個多月，地下城的聯合政府便通過了《封城法案》，從此人類再也沒有踏出過地面。

她傳送進的墳包埋著一個跟她同名同姓的女人，她在趕往地下城入口的途中，病情惡化吐血而亡。同行的人找不到她的家人，只好將她就地掩埋，也沒有扒了她的面罩，便宜了郁笛。

大塊頭伸手把米寶蹭歪的面罩扶正，看著郁笛：「真是吃的啊，它都饞了。平時喂它營養餅都費勁。」

因著一場持續了幾十年的非法基因雜交實驗，海洋微生物基因群受到嚴重污染，使得原本主要產生氧氣與二氧化碳的生物開始產生硫酸與亞硝酸。

郁笛發現那雜草居然拽不動，湊近打量一番，發現那草雖然表面上已經腐爛了，可根莖卻還扎在土地里，據露出來的部分看，甚至還算粗壯。

「做好長期準備吧。」郁笛感嘆道。

設定已全，劇情完整，慢慢填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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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架了，第一、二個世界有些生澀，在逐章修改。感興趣的話可以先點個收藏，從一個人的星球開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