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母債子償

勉強爬起身來的二胖子、四獨眼、五歪嘴都是激靈靈的打了一個寒噤。他們腦袋不算靈光，只知道沈明鏡破了他們兄弟無往不利的七情分屍法。

大禿子和七丑怪沒死，但是傷勢不輕，尤其是七丑怪功力不夠深，沒有十天半月是休想恢復過來了。

單是他們三人，再加上輕功見長，力量卻不怎麼樣的三矮子和六瘦子，勉強也能施展七情分屍法，把人五馬分屍了。

可是，與大禿子、七丑怪配合的時候，都制服不了沈明鏡，更不要說是現在了。

一時之間，他們竟是忐忑不安起來，難道他們七情惡鬼縱橫一時，今日卻要栽在沈明鏡這個年輕小子的手上。

師傅死在人家老娘的手上，徒弟死在這個兒子手上，傳揚出去，對沈明鏡母子來說也算是一段佳話，而他們就是這段佳話里的悲劇。

「我問你們七個，想死嗎？」沈明鏡負手卓立，笑吟吟的說道，「你們倒也是應個聲啊。」

「當然不想死了！」二胖子瓮聲瓮氣的說道，瞪著沈明鏡，一臉不忿。

沈明鏡微微一笑：「既然你們不想死，那我給你們指條活路吧。」

「活路？」四獨眼完好的那隻眼睛頓時一亮，閃爍異光，有些激動道，「你肯給我們活路？」

其實他們一拼之下，只要不給沈明鏡抓住了機會，不算重傷的大禿子和七丑怪，五大氣海境武者，也未必怕了沈明鏡。

沈明鏡雖然是厲害，昔日一戰，劍敗三千宗派年輕一輩，許多天之驕子首次嘗到了失敗的滋味，可那是沈明鏡一對一罷了，修為都是相近，最不濟也就是兩三個小境界的差距。

眼下不是車輪，而是圍毆，七情惡鬼又是與沈明鏡有一個大境界的差距。氣海境之所以是氣海境，而不是鍊氣境十一輪、十二輪、十三輪這麼劃分下去，可不是沒有理由的。

也是因此，沈明鏡才需要動些心機，若是有充足把握，他早壓服了七情惡鬼，要勞什子的廢話。

偏偏七情惡鬼根本沒看出這點，只當是沈明鏡神功蓋世，輕易破了他們的絕招，老老實實全無反抗之意了。

沈明鏡非常滿意這幾個奇葩的表情，說道：「只要你們拜我為師，我就饒你們不死。」

「拜你為師！」這七情惡鬼臉色一變，一個個都見了鬼似的，陰沉至極。

「不行，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本胖既然認了一個師傅，哪裡還能拜其他的師傅，而且還是仇人的兒子！」二胖子嚷嚷起來，他是個認死理的傢伙，七兄弟裡面屬他最頑固。

四獨眼也是連連搖頭：「不可能，咱都三十來歲了，你小子武功是厲害，不到二十歲，要亂了輩分了，不拜師不拜師。」

沈明鏡對於這樣的反應早已料到，笑了笑道：「你們是否決定拜我為師之前，先問你們一句，你們的師傅真是亂情魔尊嗎？」

「當然是了！」

聞言，沈明鏡卻是嗤笑起來：「那可真是有意思了，亂情魔尊是什麼人，你們又是什麼人，這個師徒未免差距太大了一點。」

「你說什麼！」二胖子抖了抖一身肥肉，辱及恩師，他們是怒了。

沈明鏡咦了一聲，道：「你們原來也有些感覺到啊，你們做徒弟的丟了師傅的臉面？」

「也是啊，人家亂情魔尊是什麼人？堂堂神通強者，我母親殺他的時候，也是費了一番手腳，而你們呢？練了這麼多年，別說是神通三境了，連先天三境都沒達到，還在後天三境混跡！鍊氣境是基礎入門，氣海境才是武道的開始，而你們這麼多年了，還是在武道的入門之上，不覺得丟臉嗎？」

此言一出，七情惡鬼都是低下了頭，慚愧不已，確實，有道是名師出高徒，亂情魔尊雖然是個大惡人，卻也是難得一見的高手，相比起來，他們真是不可雕飾的朽木。

七情惡鬼雖然不聰明，甚至有點缺心眼，但也不是什麼都不懂，知道功夫低微，無望報仇還丟師傅臉面，所以拼了命作惡，總算是闖出了一個七情惡鬼的名頭，位列江湖上惡名昭彰的地煞七十二惡鬼之一。

不過，他們七情惡鬼是七個人佔了一個位置，說起來也算是個笑話。

這時候，在沈明鏡身後的沈飛雪拚命咳嗽，也是尷尬不已，她知道沈明鏡這話是在說七情惡鬼，但她也正好給流矢射中了。

沈明鏡翻了個白眼，卻也不能因為顧忌雪姨而放棄自己的計劃，只得是事後再去道歉。

輕咳一聲，他又向著七情惡鬼說道：「亂情魔尊有絕學，亂情煉心秘法，你們學到了嗎？」

七情惡鬼臉色灰敗：「沒有。」

「有七情碎骨爪？你們學到了嗎？」

「沒有……」

「有大慾念擒拿手，你們學到了嗎？」

「我們每個人勉強學到半式……」

「你們若是與我一般，不到二十歲的年輕人，這半成就倒也罷了，偏偏你們年過三十了，相信亂情魔尊在九泉之下，若是知道他生前僅有的七個徒弟都是酒囊飯袋之徒，肯定是死不瞑目啊。」

大禿子鼻子一酸，抽泣了兩聲，道：「別說了，求你別說了，我們兄弟沒臉去見恩師。」

沈明鏡知道有效果了，心下竊喜，才是說道：「其實，我與你們並無深仇大恨，是我母親殺了亂情魔尊，不是我，你們要找報仇，應該找我母親才對。」

「可，你老娘不是死了嗎？」

「是啊，死了。」沈明鏡微微一笑，「我娘都死了，亂情魔尊的仇不就報了嗎？」

七情惡鬼微微一怔，腦袋不靈光的他們一想，是啊，沈碧霞既然死了，他們雖不是親自動手，但亂情魔尊的仇也算報了。

「不對，不對，母債子償……」

「當年我娘殺了亂情魔尊的時候，有殺了你們嗎？」

二胖子一呆，倒也老實的搖了搖頭：「沒有。」

「冤有頭債有主，我娘是為了替門下弟子的家人，也為武林除害，才殺了亂情魔尊，但當時的你們並未犯過什麼錯誤，所以沒殺你們，這就是冤有頭債有主，我們這些習武之人，都該是頂天立地的漢子，禍不及妻兒，打不過人家正主兒，難道要去殺了對方的家小，這是爺們能幹出來的事情嗎？」

沈明鏡語氣一轉，刺激七情惡鬼道：「你們說，你們是不是爺們？」

「當然是爺們，純爺們！」

「這就對了，那你們該怎麼做？」

「不找你報仇了。」

「你們不找我報仇，但我卻不能當做什麼都不知道，不理會。」沈明鏡嘆了口氣，「你們所說的母債子償，其實也不無道理。」

二胖子等人都糊塗了，道：「是你說報仇不要禍及妻兒，我們也覺得有道理，但你現在又說母債子償，你到底要我們該聽哪個啊？」

「我難道告訴你們，我故意這麼說就是為了讓你們犯糊塗嗎？」沈明鏡暗暗想道，嘴上卻是掛著淡淡的笑意。

「母債子償，並不一定是要償命，我們可以換一種方式來補償你們，比如收你們為弟子，傳授高深精妙的武功。」

「但是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二胖子念叨起來，他們其實都是老實人，認了亂情魔尊這個師傅，哪怕知道對方是個大惡人，也清楚對方沒傳授兄弟七人多少武功，又死了這麼多年，依舊是把亂情魔尊當成師傅，否則換了旁人，怎會惦念著找沈碧霞這等神通強者報仇。

沈明鏡也是看準了他們七人的脾性，才覺得有收入門下的價值，至少忠誠度是不用擔心的。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這話不錯，但父親可以有很多，義父、繼父、師父，人家寡婦還可以再嫁，幫孩子找個繼父后爹，你們死了師父，再拜個師父，怎就不行了？」

沈明鏡微微一笑，繼續說道：「你們拜我為師，我也不會強迫你們捨棄過去的武功，你們是我沈明鏡的徒弟，也是亂情魔尊的徒弟，而你們跟我學好了武功，也算不辱亂情魔尊的威名，反而是可以重振亂情魔尊的威名，讓江湖中人都知道，他老人家的徒弟不差，很厲害，名師出高徒，相信他老人家地下有知，也是含笑九泉吧。」

嘴上這麼說，沈明鏡卻是在想，若是亂情魔尊知道七個徒弟拜了自己仇人的兒子為師，恐怕會氣得從棺材里跳出來。

不過，他這麼一番話下來，七情惡鬼面面相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本就腦袋不大靈光的他們，又早給沈明鏡一番話弄得腦子有些糊塗，竟都覺得沈明鏡有幾分道理。

他們在江湖上也算小有名氣，但畢竟才是氣海境武者，終究是上不得檯面。如果真有機會，成了武林高手，確也算是光耀師門了。

七兄弟思索了半天，最後一合計，這要和沈明鏡打吧，也打不過，報仇肯定是沒希望了，而沈明鏡說那個學好武功，讓亂情魔尊含笑九泉的話，卻也有道理，於是就給從了。

這七個傢伙，除了七丑怪有些為難，傷勢太重，行動不便，其他人都是磕頭拜師，成了沈明鏡的七個入門弟子。

沈明鏡心中大喜，七情惡鬼在江湖上也是惡名昭彰，但其實骨子裡都不壞，尤其尊師重道這點，更是比起某些所謂的名門正派人士都要穩妥。

不過最為關鍵的，卻是他多了七個保鏢，還都是氣海一輪之境的好手，接下來的路途之上，等閑宵小之輩，倒是不用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