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無許可權

花琉璃工作的地方也是建設銀行，不過不是麥梓俊昨晚驗卡的那家小型建設銀行，是更遠的一個區的支行。方才在公交車上，花琉璃自述了自己的工作內容，給尚且是高中生的麥梓俊說了很多行業門道，不過花琉璃也是初入這一行不久，更精髓的東西還沒有領會。

下了車，二人風塵僕僕地進了銀行，花琉璃直接帶著麥梓俊去了裡面的辦公區，因為現在已經刷過下班卡了，現在再次回來要想獲得使用電腦的許可權，花琉璃還得刷一次加班卡。

走過去的一路，路過櫃檯，花琉璃也沒給麥梓俊多介紹，而是好像有意避開似的，快步通過，麥梓俊倒是第一次來，就走得很慢多看了幾眼，沒曾想因此聽見了一些閑話。

「看，這小妖精又回來了，一個業務員天天坐班還加班，不就是因為最近王經理都來監視么，真會做活兒。」

「看你眼紅的，人家有資本啊，你有嗎？看那臉蛋身段，不用說做活兒了，就是被王經理瞧中了，她也就能升職了，有捷徑走當然走捷徑啊。」

「我說的就是『那活兒』，你知道我說的什麼意思吧？」

「噗嗤，你可真污。」

這個時間點，櫃員的工作比較輕鬆，所以她們已經開始休息了，不過距離下班還有些時間，只能圍坐在一起聊聊天喝喝水。

麥梓俊把這些人的閑話都聽了進去，知道她們說的就是琉璃姐了，不過也不知道琉璃姐聽到這些話後會是什麼心情，反正麥梓俊挺不高興，琉璃姐憑本事工作，你們議論什麼？

離開了前台，來到後台工作區，花琉璃去開啟自己辦公區域的電腦，而麥梓俊湊過來，因為其他職員都下班了，四下無人，就也放開了嗓子說話。

「琉璃姐，剛才我聽見那些人說你了。」

「她們說她們的唄，整個銀行就這些櫃員和我們跑業務的最累了，好不容易有時間休息，聊聊天而已，還不讓人家放鬆了？」

「不是，琉璃姐，她們說的話……我不高興。」

花琉璃剛打開電腦輸入完密碼，還不等打開後台查詢平台，聽見麥梓俊這話，便轉過頭來看他，一臉溫柔的微笑。

「沒什麼高興不高興的，你現在還小，還不能理性看待這些閑話，她們說得又沒錯，剛才那些話我也聽見了，她們聲音不小，就沒想背著人。

我們這個支行除了不怎麼露面的行長外，就數王經理權力最大，但是王經理總是出差，在銀行的時間也不長，一旦他回來，就是檢查這些人的工作情況，也是我們表現的時候。表現好了，王經理看在眼裡，你就有可能升職，這是陽謀，大家心裡都有數，說不說都會這樣做的，假如王經理這個時候回來，她們肯定不敢聊閑話了——」

花琉璃的心性倒是沉穩，心胸也很開闊，根本沒把這些話放在心上，要是其他那些剛參加工作的小青年，一般都會被這些人的議論所影響。

此時花琉璃和麥梓俊在後台工作區，並不知道前台的情況，也就不知道花琉璃一語成箴，王經理真的在快下班的這個時候來銀行檢查工作情況了。

「王經理……」「王經理好！」「王經理好……」

本來聊天扯淡的一群小姑娘，看見王經理就跟耗子見了貓似的，也不敢坐在椅子上了，全都站起來，戰戰兢兢，就怕剛才那些話被王經理聽見了。

王經理是個三十多歲的男性青年，三十齣頭，還處於青年階段，他是名牌大學畢業，家境也是不錯，據說是直接給安排進銀行里來的，而且能力優秀，沒幾年就升到了這個二把手的位子。王經理戴著一副黑邊框眼鏡，穿著西裝，身上一副知性的氣質，他只是在大廳和前台掃視了一眼，平靜的臉上看不出喜怒哀樂，沒說什麼，便去後台了。

他的工作室在後台靠邊的獨立房間里，但路過後台職員工作區時，瞄見了花琉璃和麥梓俊的身影，便停在入口處看了幾眼。

花琉璃雖然專註在給麥梓俊查資料上，但門口站著個人，她一下子就感覺到了，看過去后發現是王經理，便放下手頭的事起身打了個招呼。

「王經理……」

後台的工作區一般是不允許帶外人的，也就在現在下班的時候花琉璃能帶麥梓俊進來，工作時間裡是不允許他進來的，花琉璃怕給王經理留下不好的印象，就急忙解釋道：

「這是我弟弟，他還在上高中，對銀行的工作感興趣，這不剛放學，我正好回來取一份資料，就帶他進來了……」

麥梓俊還沒來得及換下去的校服裝扮便成了花琉璃打掩護的最佳盾牌，花琉璃也是反應快，此番言論出口，就沒什麼不妥之處了。

王經理點了點頭，提醒道：

「你也別工作太晚，你現在已經是下班時間了吧？」

「啊……是的。」

「弄完之後早點回去吧。」

說罷，王經理的身影就消失在了門口，花琉璃也終於鬆了一口氣，拍了拍胸前，對麥梓俊說道：

「嚇死我了，本來我們後台是不允許外人進來的，還好我機智。」

「琉璃姐，我沒給你添麻煩吧？你說他就是那個二把手？太年輕了吧？」

麥梓俊心裡忍不住想，這是不是個關係戶？

「王經理很厲害的，雖然也有一些關係，但人家的職位是憑藉實力升上去的，剛才還好他比較通人情，沒追究我，不像我們信貸主管，就知道給我們派發任務，完不成就要一通臭罵。」

花琉璃撇了撇嘴，然後開始辦正事，打開了後台查詢平台，給麥梓俊查找那家神秘的銀行。

「極世代是吧？就這三個字？」

「沒錯。」

麥梓俊看著花琉璃輸入這三個字，然後瞪大了眼睛，看著花琉璃點擊搜索后，焦急地等待著搜索結果。這個「極世代」銀行可關乎他老爸的下落，他當然心急，而且這卡里的一百萬是否是真的，他也很想知道。

但是，出來的結果卻讓二人很不如意——無高級閱覽許可權，暫時無法使用。麥梓俊皺了下眉，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啊。

「琉璃姐，這什麼意思？」

「呃……」

花琉璃反覆閱讀這句話，思索片刻后，給麥梓俊簡單地翻譯了一下：

「就是咱們查不了這家銀行的信息，需要更高級的身份，但是可以證明它真實存在。」

「真實存在？！也就是說這家銀行確實有了？」

麥梓俊露出驚喜的表情，他的喜悅在於兩方面——一是急需查找這家銀行肯定能發現有關自己老爸的線索；二是自己手裡的那張銀行卡就是真的了，一百萬也是真的，他當然興奮、高興。

「嗯，沒錯。」

而麥梓俊為什麼高興，花琉璃也能猜出一半，有了麥叔叔失蹤的線索，她也很激動，這時麥梓俊又問道：

「琉璃姐，你說那個王經理有沒有許可權閱覽？」

「呃……應該有吧，支行的二把手權力不小，不過我覺得這件事最好不要讓王經理參與進來，這畢竟是你身上的秘密啊。」

「沒錯，對對對。」

想到這裡，麥梓俊又謹慎了起來，自己的手裡可是有一張價值一百萬的卡呢，一百萬這個數字能讓大部分人為之瘋狂，誰知道重利之下會生出什麼事端。

此時，那張價值一百萬的卡就在麥梓俊的兜里，他感覺那個兜都開始發熱、發燙，他有些揣不住了，呼吸都有些沉重。他感覺自己還是太小了，不能把握好這筆錢，他想跟琉璃姐分享一下這個秘密。

「琉璃姐……有個事情我還沒告訴你，其實——」

「花琉璃！」

這時，一道尖銳的聲音憑空炸響，讓花琉璃和麥梓俊都打了個哆嗦，緊接著一道身影如魅藍閃電般突然竄出，出現在姐弟倆的身前，一個身著藍色制服的女人對花琉璃喊道：

「你怎麼把外人帶進後台辦公區來了！還有沒有規矩！」

「不好意思！高主管……」

花琉璃快速關閉電腦上的程序，然後站起來鞠躬致歉。

「這是我弟弟，今天——」

「我不管！」

高主管是負責信貸方面的主管，也就是花琉璃這些業務員的頭頭，她的職位僅比王經理低一頭，所以平時就是這樣的作風，就想狠狠地壓別人一頭。雖然她也有一定的姿色，身材也不錯，但是畢竟三十幾歲了，結了婚，沒有花琉璃這種青春的氣質，皮膚也不如她，女人愛美，高主管便對花琉璃心生厭惡。

「你今天不僅沒完成任務，還把外人帶進來了，你是不是想被扣工資？」

「不是的……高主管……你聽我解釋……」

花琉璃一聽說要被扣工資，鼻子一酸，她的工資本來就不高，而且高主管有扣工資的權力，她一個新人怎麼擰的過大腿？

扣工資事小，畢竟她現在還在自己家裡吃喝，但這影響員工評價，這是大事，等到升職評比的時候，她就有可能因為評分不夠升不上去。

看到花琉璃那副小鳥依人委屈的樣子，高主管更是心裡不舒服，聲音提高了幾度，厲聲道：

「花琉璃，今天中午大家都在吃午飯，你一個人忙著給客戶打電話不吃飯想幹嘛？因為王經理在就想拼了命地表現？結果你不還是沒完成任務？我看到你刷加班卡了，你不是想加班繼續作秀嗎？好，今天你要是在所有人下班之前完不成任務，這工資和評分我扣定了！」

麥梓俊一聽這話，心裡一驚，原來琉璃姐中午沒吃飯是忙著工作，而不是為了吃他一頓留肚子啊。想到這裡，麥梓俊也是心裡一酸，琉璃姐就站在自己身前，看著琉璃姐單薄的背影，麥梓俊心疼她，要不是自己拜託琉璃姐查那個狗屁銀行，琉璃姐也不會惹上這個麻煩。雖然麥梓俊不是銀行體制里的人，也能聽出來那個扣工資和扣評分對剛參加工作的琉璃姐很重要，自己這不是給琉璃姐添亂么，回去怎麼對得起花叔叔和阿姨，自己老媽都得生氣吧。

花琉璃當然不會怪麥梓俊，這事跟他有什麼關係，純粹是高主管給自己穿小鞋，這從自己進這家銀行的第一天起就開始了，自己的工作總是比別人的麻煩而且多，這都是高主管安排的。今天高主管給她安排的任務是聯繫幾個客戶給銀行增加貸款項目或者金融項目，花琉璃打了一天的電話也沒能完成任務，那幾個客戶要麼是推脫，要麼是附加一些花琉璃沒權力滿足他們的條件，有幾個答應了花琉璃的建議，但距離二百萬的任務額度遠遠不夠。

花琉璃有時候就在想，自己為什麼擁有這樣一張臉，到處惹麻煩，她都想拿刀子刻意給自己毀容，好讓自己輕鬆一些，但是又覺得這樣做對不起爸媽，就一直維持著這個狀態。而今天，花琉璃委屈得想哭，但是自己的弟弟就在身後，在身後看著自己這個當姐姐的，她不能露出軟弱的一面，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但是她一直憋著。

就在這個時候，身後傳來一聲不和諧的聲音：

「她的任務是什麼？我來幫她。」

「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