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將軍府
寧惜枝心裡便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她偷偷地看向鍾離陵,難不成他是流落凡間的皇子,其實是比沈嘉雲更有繼承權的人?
這胡思亂想間,馬車便慢悠悠地行駛到了鍾離陵的將軍府。
將軍府建得恢弘闊達,早早地就有兩位侍女等在車駕旁邊,攙扶著寧惜枝往後院去。到了院子裡頭,又有一白眉老者提著藥箱來把脈,細細地叮囑了最近的飲食作息,又寫了兩張藥方,才飄然離去。
「你們將軍,還真是個周到的人……」寧惜枝嘖嘖感嘆。
「可不是么,這還是頭一回將軍帶人回來呢。」叫做紅妝的侍女膽子大些,吃吃地笑著與寧惜枝打趣。
這一聽便知道是她們誤會了,寧惜枝倒也不願意去特意解釋什麼,這種事情向來是越描越黑沒有例外的。
鍾離陵來看了寧惜枝一回,見一切安排得妥當,便喊她好好休息,自己去忙活前朝的那些事兒了。
「太子殿下出宮微服私訪,在光天化日之下遇襲,這可是天大的事兒,看來這離國是得好生熱鬧一番了……」寧惜枝在紅妝的伺候下鑽進錦被中醞釀睡意,自言自語地輕聲嘀咕道。
她身負劍傷,這幾日又著實是勞心勞神累著了,這一午睡竟是直直地睡到了月上三竿。
紅妝見她醒了,又連忙妥帖地安排了晚膳,清淡不油膩的清粥小菜瞧著簡潔,在刀工和味道上卻是下了真功夫的。
「現在鍾離將軍在哪兒呢?」寧惜枝的精神稍好一些,便打量著要去給自己的師父道謝了。
紅妝想了一想,有些為難地道:「將軍……一般都在前書房,但是他從來不讓人打擾……」
「無妨,我這也不是第一次打擾他了。」寧惜枝小手一揮,頗有些虱子多了不壓身的意思。回想起這一個多月來對鍾離陵的打攪,她竟是有些好笑的感覺。
鍾離陵正在書房裡對著那一本奏摺蹙眉,聽到外頭的來報,便不動聲色地將奏摺壓在了書卷之下。
「多謝了,這救命之恩,以後有機會我定當報答。」寧惜枝福身一禮,誠懇地道。
鍾離陵輕輕按了按眼角,道:「這件事壓不住了,朝野上下都在要求徹查是誰如此大膽,以下犯上欺凌太子。二皇子這一回大約是要折損些羽翼才能過關了,否則就算是皇帝護著他是幺兒,也沒混過去的理由了。」
「那是好事,我瞧著太子若是登基,大約能做個明君。」寧惜枝起身,大大咧咧地做自己拾了個椅子坐下,點頭道。
鍾離陵啞然失笑,道:「你和他才認識多久,這就能相信了?」
「我相信直覺。」寧惜枝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道。
鍾離陵輕輕敲了敲桌沿,定定地看著她道:「太后……認為你護駕不力,想要降罪於你,被我擋了回去。以後若是皇宮不想去了,你便不用去了。」
月華透過薄薄的窗戶紙灑下來,清清爽爽地撫上男子的發梢眉眼,愈發清潤。寧惜枝一時間看得有些沉醉了,她回過神來的時候猶自有些心神激蕩。
雖說鍾離陵嘴上不饒人,卻真真是個面冷心熱的。
「我……」她啞然。
這一個多月以來,無論是幫忙祛除體內毒藥,還是帶她習武練功,這都是情分在。而他送自己入宮的原因寧惜枝也猜到了,那便是實戰檢驗。太子在風口浪尖上,沒有比他那裡更加能磨鍊本事的地方了。
而就算是真正危險了,他也能及時出現。
「我現在是太子身邊的侍衛,我不能仗著有你撐腰就肆意妄為了。」寧惜枝最終是搖了搖頭,誠懇地道,「我不能躲在你身後一輩子。」
鍾離陵愣了愣,張了張嘴有些話終究也沒說出口,他淡淡地挑了挑眉,道:「也好吧。那等你傷勢痊癒了,你再進宮請罪便好。」
寧惜枝眨了眨眼睛,分外俏皮,「我明日便去,我傷勢在身彰顯誠懇,再加上有你護佑,太後娘娘就算滔天大怒也不能撒在我身上了。高高舉起輕輕放下,也就罷了。」
「隨你罷。」鍾離陵皺了皺眉,知曉她心意已決便也不再奉勸。
第二日,倒是個艷陽高照的好日子。
鍾離陵命了紅妝貼身跟著寧惜枝,以防她有什麼事情找不到人問。
上輩子受的傷比這嚴重的不知凡幾,寧惜枝還是第一次被人如此細心地照看著,要說不感動,那都是假的。
馬車在宮門外停下,寧惜枝扶著紅妝的手一路慢悠悠地往慈寧宮走。皇宮的氛圍頗有些劍拔弩張,好似無論到了哪裡都有人屏息凝神著,太子昨天險些出事大概把闔宮的人都驚得坐立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