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我做好了一切準備,至死方休(3)
第44章我做好了一切準備,至死方休(3)
「你妹妹跟紀家那小子的事兒你怎麼不告訴我?倒是你這個做哥哥的比我這個做爹的知道的還早。」
褚穆筆直的在書房中間罰站,漫不經心的應付了一句。「她沒跟您說可能是怕……有代溝吧。再說了她這麼小,談個戀愛太正常了,不是什麼大事兒也必要跟您報備,您這一天日理萬機的工作還忙不過來呢,我哪敢拿這個煩您,我知道就行了。」
「我抽你我!」褚父氣的眼睛瞪的老大,一點也不像平日里在外辦公嚴肅的樣子。「要是個好小夥子也就罷了,倆人可以處著試試,我也不是老頑固不變通!怎麼偏偏就是紀家那小子?啊?打你們四個一起穿開襠褲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滿大院兒數他最不靠譜!你一個做哥哥的不護著妹妹,怎麼還跟著她一起瞎胡鬧!」
褚穆被吼了一通,還是淡淡的樣子。「你也說是處著試試,倆人還八字沒一撇呢您就這麼著急反對,成不成是以後的事,紀老四我瞧著對願願倒是真上心,這門親事您考慮考慮也不是不行。」
「……」
「他倆有多長時間了?」
「挺長時間了,您要是想趁著關係不深把倆人分開,不可能。」
褚父尋思半才天長長的嘆了口氣,有些愁容。「這個丫頭啊……平時在外頭放的野了,我跟你媽也有責任,總想著一個女孩讓她過的自在一點,倒是疏忽了這事兒,可是不管怎麼說,我不同意,倆人必須分開。」
「憑什麼啊!!!」
書房的門咣的一聲被推開了,褚唯願在門外憋紅了臉大嗓門的朝著屋裡嚷嚷,門外秘書和隋晴一起拽著她兩條胳膊好像正用力把人往出拉。
褚父嚇了一跳,本來就在氣頭上見著褚唯願一時火更大了,手砰的一聲就拍在了桌上。「一點規矩都沒有了!!!」
「隋晴小劉你倆出去!讓她進來,我倒是要聽聽她敢不敢再跟我說一句憑什麼!」
隋晴心疼女兒,覺得褚父把事情弄的小題大做了。忍不住進屋勸解兩句,「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你犯得著跟丫頭這麼置氣嗎?你瞧瞧給她嚇的。」
「我要是再不管她她都能掀房子了!」褚父一瞪眼,示意秘書關門。手裡拿著雞毛撣子就沖了過去。
褚唯願梗著脖子不服輸,「你打吧打吧,打死我我也要跟紀珩東在一起!打折我腿我租個輪椅也能跟他領證去!」
「你敢!」
褚父氣的呼吸都急促了幾分,揮舞著手裡的傢伙就朝著褚唯願身上招呼。褚穆站在一旁,看著妹妹臉紅脖子粗的小臉雖然對她處理事情的手段十分頭疼,但還是上前把人護在懷裡往外躲了幾步。
這一躲,褚父那幾下結結實實的就全挨在了褚穆身上。雖然褚父下手的力氣不大,也還是打的褚穆輕皺了眉。褚唯願被他抱住背對著爸爸,褚穆低聲警告她。「少說話。」
到底是自己親哥哥,褚唯願前一陣兒還氣他打了紀珩東,這一會兒徹底被褚穆感動的哭了。這是兄妹倆一致對外的時候,褚唯願自然是聽話的。
等著褚父氣順的差不多了,褚穆才幫著妹妹說話。「爸,我晚上還有個會呢,您就這麼打到時候我上了台您可別說我丟了褚家的臉。」
這一句話戳到了褚父的心口,他緩了緩,知道褚穆是拿著這個當擋箭牌給妹妹找機會。「你甭跟我來這套,今天不管你們兄妹倆怎麼糊弄我,我就一句話,褚唯願,你是非紀珩東不可了?」
心口上的玉石溫熱的觸碰在肌膚上,好似一顆定心丸一樣。褚唯願不說話,只堅定的點頭。
「這輩子生老病死我就紀珩東一個人兒了,您說我不知羞恥也好說我忤逆混蛋也罷,我跟定了他。」
她說的堅決,落落大方的站在書房中央不卑不亢,褚父嘆了口氣一下子納悶起來,眼前這個閨女和自己記憶中她小時候的樣子就像是兩個人似的。
有點見老的手微微顫著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褚父幽幽開口。
「以前我總當著你是上學的小丫頭片子,這一晃我女兒都能跟著自己老爹對峙非人家不嫁了,爸承認,你和你哥之間可能我的心思更多的放在了他身上,這個時候忽然來插手你一個半大閨女的事兒不太合適,但是丫頭,你想清楚了?你才剛剛大學畢業啊,就這麼急著跟別人跑了以後不後悔?」
「不後悔。」
父女倆正沉默著對視之間,只聽得門外玻璃嘩啦一聲響,隋晴略顯驚恐的聲音在門外傳來。
「你這混小子怎麼進來的?那麼高摔著可怎麼好呦……」
褚穆和褚唯願並排坐在家門口的台階上各懷心事,褚唯願碰了碰褚穆的手臂,小臉上愁雲慘淡的。「哥,你說……爸不會打他吧?」
褚穆簡短的搖頭,「不知道。」
按照紀珩東那種入門的方式,不挨揍的可能性很小。褚唯願也納悶,「你說他是怎麼上去的呢?」
二樓雖說不高,但是沒個什麼東西當作助力點爬上去的可能性太小了。可偏偏,家裡這麼四尺見方的院兒里除了一棵樹之外,就是些喝茶的矮凳和硯台了。
褚穆也奇怪,仰頭往二樓那扇碎了的玻璃上瞅了瞅。「咱媽修理那顆杜鵑的大剪子他都給用上了,什麼招兒想不出來啊。」
要不怎麼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呢,褚穆有點煩躁的把兩條長腿伸直了交疊在一起,無聲的嘆了口氣。紀老四這人啊,真是怎麼不靠譜怎麼來,褚父現在正在氣頭上,他就偏偏要砸了人家玻璃往屋裡闖,之前好不容易給自己攢下的那點好印象這下全沒了。
褚唯願十分沮喪,把臉埋在臂彎里苦著一張臉看著哥哥,小手扯著他的袖口拽呀拽的。
「哥……」
「……」
「你別不理我呀。」褚唯願看著樓上書房裡窗帘緊閉,心裡不安的就像是小時候上學時老師點名提問而自己卻什麼都沒複習一樣。
褚穆掰開她的手把西裝的袖子解救出來,安撫的拍了拍褚唯願的腦袋。「這不是你該惦記的事,自你我回來以後就沒怎麼和你說過話,願願,你想好了嗎,兩個人在一起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褚唯願不明白怎麼所有人都問自己想好了沒有,她當然想好了啊。
「我喜歡他都喜歡那麼多那麼多年了,怎麼會沒想好呢?我現在做的這些事情,都是為了我們以後在一起生活的更好啊。」
「不是,」褚穆打斷她,試圖和褚唯願談的更深一點。「哥的意思是,你們在一起之後的日子是不會像現在這樣每天打打鬧鬧歡天喜地的就過去了,你要面對的是一樁婚姻,一個家庭。而且你才剛剛畢業,年齡還小,確定這樣以後自己不會遺憾後悔?」
褚唯願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看著哥哥,半晌才訥訥開口。「那我嫂子你不是都還沒等她畢業就去領證了嗎……你怎麼不問問她后不後悔?」
褚穆氣結,扔下她就要走。
「哎哎哎別走哇!!!」褚唯願弓著腰一把抓住褚穆,討好笑著把人拉回來。「好了好了,不鬧了。」
待褚穆坐好,她才收斂起笑嘻嘻的表情認真起來。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可是哥我怎麼會後悔呢,我二十三歲,是一個女孩子最好的年紀,我在我最好的時候和我最愛的人在一起,那樣以後不管遇到什麼困難都應該是我和他一起去克服去面對,這不就夠了嗎?至於結婚——」褚唯願頓了頓,盯著對面某一處暗暗發獃。「結婚不應該是很幸福的事情嗎,一起處理家庭瑣事,分別有各自的事業,然後和他共同孕育一個或者兩個寶寶,等到幾十年之後老了聽著他們叫我和他爸爸媽媽,可能這漫長的幾十年裡會有爭吵,會有厭煩,但是我相信我們能堅持到最後,這十幾年的暗戀我都挺過來了之後的幾十年相守又算什麼呢?哪怕他紀珩東變成糟老頭我也一定是第一個衝上去陪著他的人,當然,他也一定會是這樣來對我。」
聽著褚唯願這一番道理褚穆啞然失笑,他沒想到他一直當作中學生看待的妹妹竟然能夠有一天對著他說出這樣的話。
「還真是長大了啊。」
褚穆目光溫柔的看著褚唯願,眼中欣慰。「以前總拿你當小孩,覺著很多事情還不到我過問你的時候,這一晃……」
「我妹妹都要和別人談婚論嫁了,倒是我這個做哥哥的失職了。」
褚唯願挽著褚穆的胳膊,重新垮下臉。「所以嘛,你到底要不要幫我?雖然我不怕老褚頭,但還是不想因為這件事惹他生氣,婚禮人家都有爸爸牽著手送到禮台,到時候我牽著一哥哥算怎麼回事啊。」
「幫。」褚穆言簡意賅,跟她承諾。「把心放到肚子里吧,爸那裡我去說。」
褚唯願笑的眼睛眯成一條縫,叭的一聲響亮親在褚穆的臉上。他就像是褚唯願人生中一個保護神,雖不常常在她身邊,但是褚唯願相信他跟自己允諾過的每一件事情他都一定會做到。
褚家二樓,書房裡靜的嚇人。
紀珩東雙手擱在自己腿兩側,手心裡全是汗。一張好看招風的臉上也掛了彩,眼角下頭儘是些被玻璃濺到的擦傷。
褚父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背過身去。「好好的大門你不走非得趴窗戶,這小時候的毛病我看你是一點沒改。」
褚父穿著深灰色開衫,帶著一副眼鏡。典型是紀珩東記憶里怪叔叔的打扮,他心虛,畢竟這是褚唯願的親爹自己未來的老丈人。「褚叔我是有點著急了,您放話說閑人免進,我這沒辦法了才……」
褚父哼了一聲,硬著語氣。「說吧。」
紀珩東眼睛一閉心一橫,不怕死的給自己來了個乾脆。「我要娶願願。」
早晚都是要說的,只不過現在這樣跟褚父談判的場景是紀珩東怎麼也沒想到的,他以為他可以等到時間久一點,然後趁著陽光充足的某天提著東西自信滿滿的上門,可不是現在這樣臉上掛綵衣衫破爛的站在書房裡罰站管老丈人求人家閨女。
褚父都被他氣的呵呵直笑,五十幾歲的中年男人面對一個二十幾歲的毛頭小子竟然第一回有了哭笑不得的感覺。
「你憑什麼?」
「就憑你喜歡她?這天底下喜歡我們家願願的人多了!那怎麼著?都要娶還了得?」
和天底下每一位父親一樣,褚父也不例外,提起女兒的時候都會帶著些寶貝和自豪。對於任何一個有非分之想的男孩,這樣的父親都會本能的,生出一種保護女兒的強大氣場來。
褚父走到書房寬大的書桌後頭,慢悠悠提筆蘸滿了墨汁,似乎斟酌著寫點什麼好。「小子,我也不怕你知道,我看不上你,更不放心把閨女交給你。這些年我和你爸的交情自然是沒得說,包括你故去的母親那都是人品極為出挑的,摸著良心說你教養的不賴。」
「但是你可給我記住嘍,這人品好不好跟你們年輕人那些個戀愛啊結婚啊是兩碼事。一個穩重的男人身上該有的東西,能夠讓我們這些做父母放心的東西,你身上都沒有,單說你在外頭做的那些生意,哪一個是正經過日子的人該乾的?」
毛筆碰在切好的生宣上,洇開了好大一個墨點。「而且……我記著好像打你十七八歲的時候身邊的人就沒斷過吧,先是蕭家那個女兒,後來外頭你認識的不認識的,光我這個老頭子在報紙上在別人嘴裡就聽見了不知道多少個,這前一陣子剛聽你爸說給你介紹了一個美國的碩士,現在轉臉你就來跟我說要娶我閨女,你說,我怎麼讓你娶?哪個爹能放心把女兒嫁給你?」
褚父寫的是標準的隸書,下筆蒼勁有力,桌上一個醒字已經透過紙張層層滲了下去。他把鎮紙拿開,甚是滿意。「所以啊,回去吧。這事兒我就當我沒聽過,你也沒說過。」
紀珩東眼觀鼻鼻觀心自始至終都規規矩矩的聽著,中間沒插一句嘴。等褚父說完了他非但沒有走意,反而更坦然的留了下來。
「明白了,您之所以不同意,一是因為我手裡的買賣,二是因為我之前的那些事兒。」
他抬起頭迎上褚父犀利的眼神,臉上再沒了剛才破窗而入的窘迫。「手裡的那些買賣我已經全都轉手給了別人,現在在我名下的除了一個酒店以外只剩下幾家乾乾淨淨的會所,雖然不如之前名聲大,但是我賺的錢也都是清白踏實的。」
「至於我以前的所作所為——」紀珩東忽然話鋒一轉,打了褚父一個措手不及。「我今天既然敢來,就不怕您用任何借口來阻止否認我,我紀珩東是混蛋,之前也確實做了很多荒唐事,但是我不會混蛋到拿我自己的婚姻和未來開玩笑。」
「我做好了一切準備,至死方休。」
很清脆的一聲響,褚父把手裡的筆擱到筆架上沉默良久。他看著紀珩東,「你保證?」
紀珩東沉默不語,看著褚父一動不動。
褚父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看著樓下生出嫩芽的樹無限感慨,自己當年又何嘗不是這樣氣盛堅決呢?
如果不膽大一點,果敢一點,就不會有如今這樣的日子嘍。
褚爸爸拿起剛剛寫好的紙啪的一聲拍在紀珩東的胸口上,手勁兒不小。
「紀珩東,你記住,直到現在我同意,都不是看中了你這個人。完全是沖著你剛才跳窗戶進來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勢,是看在你老爹老媽的面子上給你一個機會,你得真正拿出了讓我信得過的東西來,我才把女兒嫁給你。」
「婚先不要急著結,先緩一緩,願願有些時候任性了耍脾氣了,你多包涵。但是只要是你敢讓她受了半點委屈,我第一個饒不了你。」
褚唯願在樓下一圈一圈轉的心焦,好不容易聽見響了結果紀珩東是被褚父壓著送下來的。
兩個人想說兩句話都沒說成,紀珩東只在臨走的時候沖著她偷偷比了一個ok的手勢,那眼角幾道刺眼的傷口看的褚唯願直揪心。
望著紀珩東的背影,褚爸爸幽幽嘆氣上樓,他之所以答應這件事,其實一部分是看見了女兒眼裡的決心,而另一部分,是真的真的看在了紀珩東故去母親的面子上。
兩家的兒女在一起成了一段好姻緣,紀家自然是要知道的。
紀珩東在砸了人褚家的玻璃之後,曾經摸黑回過家。目的很簡單,告訴他爹他談戀愛了,打算結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