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神通窺天命

「倒果為因？是白雲寺的神通？」

岳帥見多識廣，聽到這個名字后很快就想到了白雲寺，只是他皺眉道：「我聽說這門神通只有白雲寺的方丈才會，極為玄妙，外人甚至都不知道它有什麼威能……」

「罷了，白雲寺雖然和我岳家沒什麼交情，但我這張老臉多少還是有些面子，我現在就親自去請那個……什麼方丈？」

岳帥突然發現，自己好像記不得白雲寺的方丈叫什麼了。

張九陽嘆了一聲，道：「是通慧方丈，並非您健忘，而是通慧方丈已經圓寂了，只是消息還沒有傳出來，並且他就死於倒果為因這門法術。」

岳帥一驚，道：「那該如何是好？」

「讓我來試試吧。」

「你也會倒果為因？」

張九陽點點頭，道：「略懂一點。」

岳帥倒吸一口冷氣，他現在真是越來越看不懂眼前這個即將成為他女婿的年輕人了。

張九陽不僅有著一身雄厚的道家根基，功力高深，竟然還精通佛門禪宗的絕頂神通？

那倒果為因，聽說在白雲寺一百零八種絕學里，都能排進前五。

張九陽不再說話，而是緩緩吐出一口氣，然後跏趺而坐，一手結無量功德印，一手結大自在心佛寶印，整個人身上突然散發出了一股空靈而縹緲的禪意。

寧靜、自在、安忍不動。

這一刻，明明他身上並沒有綻放什麼華光，但岳帥卻莫名覺得有些耀眼，彷彿有種無形無相的光芒普照四方。

現在他才終於相信，張九陽竟然真的會白雲寺的絕學，而且似乎還修行到了一定境界。

他並不知道張九陽在白雲寺的奇遇。

離開白雲寺后，張九陽獲得了白雲祖師所創的七十二絕技，其中他最感興趣的就是這門倒果為因之術。

無他，只因為連天尊都在修鍊這門神通。

此法共有三種境界，分別是亂因果、斷因果和逆因果，達到最高境界后，甚至可倒果為因，逆轉時光。

當然，就連白雲祖師自己都沒有練到第三層，那只是他的一個構想。

但天尊似乎在試圖將這門神通修至最高層，目前已經達到了斷因果的境界，甚至還更進一步，到了曾經白雲祖師都未達到過的境界。

於是張九陽便會趁閑暇時間參悟一番這門神通。

他悟性奇高，天資絕世，又有著天遁劍意這種獨一無二的元神神通，能夠幫助他斬斷雜念，達到一種大清凈大自在的狀態，和佛門追求的六根清凈，諸相皆空的心境有異曲同工之妙。

所以在這門神通上，他的進展神速，已經逐漸觸碰到了第一層亂因果的門檻。

神通運轉，張九陽頓時陷入了一種無悲無喜，無色無相的奇妙境界，他緩緩睜開雙眼，眸中似有星雲流轉，浩瀚而深邃，充滿了無窮智慧。

此刻在他眼中，周圍的天地充滿了形形色色的因果之線，多如亂麻，糾纏錯亂，根本無法理清。

這是他神通修行不夠的表現，如果能達到第一層亂因果的境界，他就可以徹底看透因果規律，理清這複雜的因果線，甚至進行小幅度的擾亂。

如果達到第二層，他就能剪斷某些因果。

第三層，他就彷彿操縱因果的神明，可以對其隨意調動，甚至創造因果，讓其徹底成為自己的武器。

張九陽現在只是觸摸到了第一層的門檻，還無法完全看懂這些因果線，更不能觸動，但他可以看清自己的因果。

在他身上有著一條非常堅固的因果線，象徵著姻緣，連接在他和岳翎的身上，如鋼鐵一般牢不可破。

張九陽順著這條線望去，目光不斷追蹤，試圖尋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法力在劇烈消耗，甚至感受到了一種莫名的壓力，那是觸碰因果而帶來的反噬。

如果不是他修為深厚，肉身又極為強悍，此刻恐怕就要堅持不住了。

但張九陽依舊咬牙堅持著，不知過了多久，他眼前一亮，終於順著那道因果線，看到了岳翎的身影。

他本來想尋找的是現在的岳翎究竟在哪，可因為法術的不太熟練，似乎在時間上發生了錯位，看到的竟然是小時候的岳翎。

她在漫天風雪中手持紅纓槍，一遍遍練習著槍法，舞得虎虎生風。

一母同胞的妹妹趴坐在窗前，一邊看一邊鼓掌，臉蛋紅撲撲的，眼裡又是羨慕又是崇拜。

不對，時間太早了！

張九陽搖搖頭，努力修正了時間後繼續望去，此刻他體內的法力已經消耗了六成，如果是普通的五境修士，恐怕直接被法力耗盡，元氣抽干而死。

這法術實在是厲害。

這一次，他看到了岳翎手持飛鶴傳書，離開冀州城，並在自己房間中給張九陽留下了一封信。

「總部調令，命我緊急追查冀州新娘暴斃一案，你正在閉關，時間緊迫我便先去分部一趟，明日成親前定會趕回，勿念。」

頓了頓，岳翎猶豫一下，又提筆寫下了一行字。

「這調令來得太急，總覺得有些不對勁，我不願告訴母親讓其擔心，你看到留信后，若我仍未歸，便來分部找我。」

看到這裡，張九陽心中一動，岳翎不愧是一位經驗豐富的戰士，她竟然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只是強烈的責任心，和軍人服從命令的天職讓她儘管有著懷疑，卻還是匆忙上路了。

當然，有這一絲懷疑在，相信她便會更加警惕。

只是張九陽疑惑的是，為什麼他沒看到這封信？

答案很快就揭曉了，就在岳翎離開不久，一道身影便潛入了她的房間，竟然是個負責洒掃的丫鬟，她拆開那封信匆匆一看，便將其燒成了灰燼。

畫面一轉，岳翎施展雷遁之術，向著分部趕去。

可在半路上，她卻突然停了下來，彷彿感受到了什麼氣息，手持霸王槍緩緩飄落在地，眸光銳利如刀。

「出來。」

下一刻，一道身影從月光下緩緩走出，一襲白衣，俊逸出塵，腰間還掛著個紫金葫蘆。

赫然是張九陽！

見到這一幕，張九陽反倒露出了一絲冷笑，心中嘲諷，對方恐怕不明白，他變成任何人都可以，唯獨不能變成他。

因為岳翎和他實在是太默契了，一個眼神和動作就能察覺到不對勁。

這無關法術的高低，而是有些東西，哪怕是法術都無法彌補。

果不其然，岳翎看到『張九陽』后，不僅沒有絲毫鬆懈和熱情，反而質問道：「你不是在閉關嗎？怎麼一直跟著我？」

『張九陽』緩緩向岳翎走去，笑道：「自然是放心不下你。」

他的神情和語氣都偽裝得惟妙惟肖，連張九陽都不得不稱讚一聲，確實是下了苦功夫，只可惜他遇到的是岳翎。

嗖！

龍虎霸王槍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槍尖宛如電芒，剎那間便刺向了『張九陽』的咽喉。

快准狠，沒有一絲猶豫，殺伐果斷。

噗！

『張九陽』的咽喉直接被一槍刺穿，而後身軀被槍身上噴涌的金焰燒成了灰燼。

可岳翎卻並未放鬆下來。

啪！啪！啪！

掌聲響起，樹林中再次走出一道身影，罩著黑袍，笑道：「不愧是龍虎，我當年就說過，不出十年，你必將名震天下，欽天監中無人能和你比肩。」

「你究竟是誰？」

岳翎一字一句問道。

他緩緩摘下頭頂的黑袍，露出一張俊朗的面容，氣質儒雅，笑容溫潤，只是臉上有著一道蜿蜒的傷疤。

「岳家妹妹，咱們好久不見了。」

岳翎瞳孔一凝，已經認出了，他就是當年在欽天監中風頭無兩的小國師諸葛羽，曾教導過她一段時間，頗為照顧。

「龍虎，見到我還活著，伱好像……不是很驚訝？」

諸葛羽眼中閃過一絲異色，道：「看來你和張九陽已經查到了我還活著，了不起。」

「只是你要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你們可以碰的，查得太深……是會送命的。」

面對這種威脅，岳翎只是淡淡道：「貪生怕死之人，也不會入欽天監，當年查案最瘋最不怕死的，不正是你嗎？」

「這些，還都是你教我的。」

諸葛羽默然片刻，他凝望著月下金甲紅袍，英姿颯爽的女人，對方氣宇軒昂，面對危險卻仍然鎮定自若，正義凜然，這份氣概讓他極為欣賞。

恍惚間，他彷彿看到了當年那個充滿韌性和倔強的小姑娘，在欽天監門口一跪就是七天七夜，父親最終才將其收下。

那時他便注意到了岳翎，並主動請求將她調到自己麾下。

之後這個小姑娘更是不斷給他驚喜，以一種驚人的速度迅速成長，幫助他破獲了一起起案子，成為了他的左膀右臂。

她的頑強、不屈、聰慧、英武、果敢，都深深吸引著他。

「龍虎，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岳翎收起長槍，淡然道：「看在往日交情的份上，你問，但我未必會答，問完了，你我一決生死。」

昔日兩人是並肩作戰的夥伴，岳翎甚至將他視為兄長，諸葛羽的葬禮上，她曾暗暗發誓，一定會將黃泉邪祟全部連根拔起。

可現在，她已知曉，兩人是不死不休的敵人，徹底站在了對立面。

「剛剛我假裝張九陽，你是如何發現了我的破綻？」

岳翎搖頭道：「你還是和從前一樣，每當受挫后都要立刻反思己過，調整策略，可惜我要告訴你的是，你改不了。」

諸葛羽有些驚訝，也有些疑惑。

「你扮演得再像，也不是他，這就是最大的破綻。」

她和張九陽心有靈犀，在多次雙修后那種默契更是達到了一個巔峰，儘管諸葛羽已經模仿得幾乎完美，但她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是假的。

沒有原因，就是知道。

不是他，就是最大的破綻。

所以那一槍，她刺的毫不猶豫，充滿了殺心。

諸葛羽苦笑一聲，對這種毫無邏輯和道理可言的話，他並不相信，但他也知道，岳翎有著如野獸般敏銳的直覺。

「張九陽是個幸運兒，龍虎，有時候我也會想，如果當年我沒有去潛伏，而是一直留在欽天監和你在一起，那明日成親的……會不會就是我們？」

岳翎皺眉道：「你今晚突然現身，難道就是為了說這些無聊的話？」

諸葛羽笑了一聲，瞬間便收起了所有情緒，平靜道：「龍虎，難道你就不好奇，我為何會改變曾經的信仰，選擇站在黃泉這一邊？」

岳翎搖頭道：「不管是什麼原因，都不值得原諒。」

聽到這話，諸葛羽嗤笑一聲，道：「龍虎，你以為僅僅因為天尊是我諸葛家的先祖，我就會拋棄自己的理想和信念，背叛我的戰友嗎？」

岳翎眸光一凝，她沒想到，對方竟然直接說出了天尊的身份！

「不必驚訝，我知道你和張九陽已經查到了這一步，他確實有些能力，讓天尊都為之關注，但老實說，若非天尊不讓我對他下手……」

諸葛羽淡淡一笑，聲音卻藏著一股難掩的傲氣。

「他早已不知道死上多少回了。」

「山中無老虎，竟讓一隻猴子做了霸王，也是可笑。」

「不過這次大婚，我會好好為他準備一份大禮，讓他知道什麼叫……坐井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