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〇六章 奴婢知道皇上為何誆騙您
風雪這幾日是漸漸消停了下去,芝蘭身上蓮青色的披風依舊帶著一股肅穆的霜寒氣。
她見了花吟,兩眼紅著:「趕緊帶我去見見娘娘,」
花吟猛點頭,攥住她的手:「好!」
江雲嬈在屋子裡悠閑的烤著火,拿著勺子挖著紅薯,正在給裴昀投喂。
花吟帶著芝蘭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芝蘭鬢邊的銀髮映入她眼帘的時候,江雲嬈神色凝遲了好幾分,才驚訝的道:「芝蘭!」
芝蘭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娘娘,奴婢沒想到您還活著!五年了,您愣是一點兒消息都沒有!」
江雲嬈連忙將人扶了起來:「趕緊起來,咱們起來說話,別總是跪著,這裡又不是皇宮了。」
芝蘭點了點頭:「奴婢見娘娘活得這般自在,太替娘娘您開心了。」
江雲嬈伸出玉指輕輕摸了摸她鬢邊的白髮,烏眸顫了顫:
「我離開前便暗地裡做了安排,將你指給了小野,讓你負責他的生活起居,就是為了讓你遠離這些嬪妃宮裡的是是非非。
可是芝蘭,你這幾年,為何憔悴至此,你還不到四十歲,為何鬢邊就有了白髮啊?」
眼前的芝蘭與從前記憶里那個人情練達,透著一股精明之感的掌事姑姑,以前完全不同了。
形容消瘦,神色頹喪,儼然不是過了好日子的人。
芝蘭那晦暗的眸子垂了下去,語聲低沉:
「娘娘走後不久,後宮便換了天下。
賢妃娘娘被奪權,與您交好的那幾位娘娘也過得不順,時常被皇後娘娘苛責,甚至是下雨天都會跪在宮道上,一跪就是半日。
整個後宮的權力,都握在了皇後娘娘的手上,皇上不問後宮事,如此,這後宮便成了魏皇后一人的天下。
您走後的第一年,深宮裡的日子,人人都覺得格外漫長。
從前小院里的圍爐煮茶,做做燒烤,喝酒打麻將的事情,都不準再做,說是有失皇家威儀。
魏皇后大修宮規,縮減嬪妃與奴才們的月例,將有錯的嬪妃與奴才們的責罰,都加大了刑罰。後宮里,人人自危。」
江雲嬈牽著她那乾枯又冰涼的手,連忙命小慈送來了小手爐給她抱著:
「魏皇后,怎麼又是她啊,昀兒也跟我說了一些她的事情。
我以為我走了以後,魏皇后覺得在宮中沒有了勁敵,
大皇子之前又是太子,她應該繼續扮演她的偽善端莊人設啊,怎還在攪弄風雲?」
芝蘭搖了搖頭:
「奴婢一開始想不清楚,後來才想明白,魏皇后是要抓權坐穩,害怕從前分她權力的人再次出現。
魏皇后苛待後宮上下,被皇上知道以後,皇上還是很惱怒的責罵過她,
可這幾年皇上身體也不好,中途有兩次罷朝,險些以為大皇子都要登基了。
而後皇上便沒有心力再來管後宮里的事情,魏皇后便開始變本加厲,對娘娘從前關係要好的嬪妃們,格外針對。
而從前禧雲宮,娘娘您的心腹宮人都沒有被倖免。
奴婢雖然照顧匈奴王儲,但領取份例這些事務還是存在的,皇后雖然不會刻意針對我們這些下人,
但她身邊的那個嬋娟,卻很喜歡打罵奴婢,奴婢也不知道為什麼。」
江雲嬈懷著身孕,本來情緒就激動,此番聽了心中便更是惱怒了:
「這個魏婉瑩,真是沒事兒找事兒,連手底下的奴婢也如此的討厭。
可……皇上生病,兩次罷朝是怎麼一回事?」
她聽得心驚,這過去的五年,好似發生許多事情。
芝蘭道:「娘娘離去以後,皇上便生了一場大病,走進天元宮附近都能聞見從裡邊飄出來的藥味。
皇上傷心欲絕,每隔幾日都會來禧雲宮坐一下,一直盯著娘娘你出事那日倒下的地方,然後紅著眼,也不會說話。
不久后,便從上朝議政的大殿台階上摔了下來,額角流了不少血,這是第一次罷朝;
第二次,是二皇子生了一場病,娘娘也知道,孩子小,容易生病也不算什麼稀奇事。
可是二皇子兩歲那一年的病來勢洶洶,人差點就沒了。
皇上白日要上朝看摺子,晚上也一直守著二皇子。
太醫宣告二皇子藥石無醫的時候,奴婢那時正帶著匈奴王儲站在一側,
奴婢看著皇上哭得很傷心,說自己對不起您,守不住心愛之人,也守不住心愛之人留下的唯一骨血。
他無比的責怪自己,說自己無能。可皇上已經很好了,二皇子是他親自帶大了,闔宮上下都很清楚。
歷朝歷代,哪有皇帝親自養育皇子的,這還是頭一回。
那個夜晚,皇上命人送了許多酒去天元宮,他猛灌自己,又在情緒上極力的壓抑自己,
便在第二日口吐鮮血,倒在了龍椅上,而後罷朝。
若不是後來二皇子的哭聲喚醒了他,恐怕……魏皇后的大皇子已經登基為帝了。
江雲嬈眨眼之間便紅了眼眶,烏眸半垂著,極力的忍住眸底的淚:
「那為何到了北境與我重逢時,卻又隱瞞自己……我有些看不懂他。」
方才花吟將事情簡單的給至芝蘭說了幾句,讓她別在皇上面前露餡,她是知道觀海那事的。
芝蘭眼淚嘩嘩,緩緩說來:
「娘娘是局中人自然是不清楚,可是奴婢知道,皇上這樣做,不過是害怕您不願意跟他回去罷了。」
江雲嬈反問道:「他為何會有這樣的想法,我為什麼不會跟他回去?」
芝蘭嘆了一口氣:
「奴婢在後宮裡又聽見關於北境的一些事情。
奴婢來了北境以後,一路上也聽見了那個叫做江老闆的事迹,奴婢一聽就知道是娘娘您。
五年過去,您飛出宮牆,活出了自我,再無拘束,也再無魏皇后那樣的人在背後算計。
您還造福了一方,令整個北境為之撼動,成為了這片土地上耀眼的明星,這已經遠遠超出您之前做嬪妃能夠使出的力氣了。
這些,皇上自然也知道,皇上也算是個清醒理智的人,他應該會想到,你很難說走就走了。
於是,想了一個令您愧疚想要補償他的法子,故此就騙了您,想讓你乖乖的跟他走。」
江雲嬈眉心緊皺著,心底開始不好受了,那股酸楚在胸口裡攪動了起來:「他心思可真是多。」
芝蘭緩緩抬起那泛紅的眼角,滿是嘆息:
「皇上是害怕再次失去您,已經害怕到了極點。
因為這一次,已經不同於以往了,您不再是孑然一身的自己了。」
江雲嬈好似一瞬間明白了過來,她似乎忽略裴琰那敏感又沉沉的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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