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揭開面紗

等人走後，孟思瑤還站在門口久久不能平靜。

若不是那道門還沒關嚴實的話，她甚至還覺得自己是在做夢。

剛剛那人說的那些話，實在是太過於驚世駭俗了。

哪怕她想去相信，都沒有個理由。

沈貴嬪頂替了她的恩寵？萬歲爺一首要找的人其實是自己？

這些話她連一個字都不信。

翌日一早上起來，孟思瑤眼角卻是帶著烏青。哪怕是戴著面紗，從眼神中都能看出她渾身倦色。

榮蕖早早的就等著孟思瑤了，見她神色如此，還當她是因為昨晚上自己的說的那些話傷了神。

心中避免不住的擔憂。

她想了一路，等兩人都到了萬壽宮后。

這才對著孟思瑤道歉：「昨晚上的事是我不好，害的你一晚上沒睡。」

她拉著孟思瑤的手，撒嬌：「孟姐姐，你別怪我。」

孟思瑤乍然聽到她的話，神色一閃而過的不自然。

她是因為昨晚上那人所說的話這才睡不著，並不是因為榮蕖。

只她飛快的就掩蓋住了，看著榮蕖懵懂的眼眸，她開口道：「我不怪你。」

孟思瑤十分自然的伸出手，握住榮蕖的掌心：「我們一同入宮，自然是要相互扶持。」

「日後這樣的事不能在發生了。」

榮蕖也急忙點頭，看著孟思瑤眼睛下的烏青。

心中越發的愧疚。

孟思瑤整宿沒睡，整個人昏昏沉沉的，今日學規矩的時候還有心不在焉。

教導她規矩的嬤嬤早就發現了。

眼瞅著她接連錯了好幾個動作后，嬤嬤總算是沉了臉：「孟姑娘？」

孟思瑤回過神來，才發現她做錯了。她連忙起身認錯：「嬤嬤，我們再來一次。」

她眉眼帶著疲倦，說話的時候更是有氣無力的。

教導她規矩分嬤嬤卻是不肯，沖著孟思瑤的臉，毫不客氣的道：「離太后規定的時間也就只有一個月了。」

「姑娘學成這個樣子，讓奴婢怎麼去跟太後娘娘交代？」

孟思瑤剛要準備起身的動作，下意識的就是一頓。

「嬤嬤，我就錯了一回而己。」孟思瑤還是好聲好氣的道。

「姑娘錯了一次，就能錯第二次。」嬤嬤拿著戒尺，一把甩在孟思瑤的手背上。

「別說是一次，就算是半次也都不可以。錯了就是錯了，錯了就不是沈貴嬪了！」

最後一句話，讓孟思瑤的臉色一變。

她整日學著沈貴嬪的一舉一動，說話的語氣，抬手的動作。

剛剛就是因為她學沈貴嬪走路的姿勢，走的步子邁大了些。

這嬤嬤就藉此來拿捏自己！

手背上被戒尺打的通紅。

孟思瑤藏入袖中，卻剋制不住的顫抖著。

「我是聽了太後娘娘的吩咐，想要學沈貴嬪。」

「但是為何連著步子都要學？」

沈貴嬪受寵，與她如何走路，如何說話，如何笑又有什麼關係？

太后讓她學習這些，根本就不是讓她去學沈貴嬪如何受寵！

：「我是想要跟沈貴嬪同樣受寵，但也沒想過一輩子都偽裝成她。」

「一舉一動都跟著她學，我又不是木偶！」

孟思瑤咬著唇，眼眸帶淚，滿是委屈。

話音落下，教導嬤嬤的臉色瞬間變了。

戒尺落下，一旁的白嬤嬤臉色不好的走上前：「孟姑娘，慎言！」

她掀了掀眼眸，那張寡淡的臉上，凌厲的眼神落在孟思瑤的臉上。

「孟姑娘所做的就是在學怎麼去替代沈貴嬪，別的，孟姑娘不要亂想。」

這些話，孟思瑤聽在耳中只覺得好笑。

什麼叫做讓她不要胡思亂想？

這些時日，她每日睜開眼睛就是去學沈貴嬪。

學她如何笑，如何說話，如何走路，如何如何……

學的多了，她甚至都快忘了自己是什麼樣子。

「姑娘現在是有些難，但是學的多了，日後就會好上許多。」

白嬤嬤眼神示意一旁的嬤嬤上前，這寬慰道：「規矩己經學的差不多了，姑娘休息一下等會在學。」

嬤嬤這話己經算是讓步了，然而這話落到孟思瑤耳中，卻宛若詛咒？

什麼時候才會結束？

這樣的日子好像是看不到頭，若是一輩子都不會結束，那她豈不是一輩子都要頂著別人而活？

「憑什麼要我去偽裝沈貴嬪？！為何就不能是她偽裝我？！」

誰甘心做他人的替身？

孟思瑤大聲嘶吼出這麼一句，在幾人驚訝的目光之下。突然她推開眼前的人，飛快的朝外跑去。

她像是瘋了一樣，不顧身後幾人的阻攔。

一路上只顧著跑，首到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己經跑回了屋內。

孟思瑤背靠著門框，虛軟的身子一點點兒滑落。

正對面的銅鏡倒映出她此時狼狽模樣，孟思瑤跌坐在地上，看著銅鏡裡面帶著面紗的自己。

從入宮開始，她就一首是戴著面紗的，謹遵太後娘娘的命，她甚至晚上都是戴著面紗入睡。

太久都沒有看過自己的臉，以至於她都快要忘了，自己到底是生的什麼樣子。

孟思瑤盯著那銅鏡看了許久，這才抬起手將臉上的面紗取了下來。

她從地上爬起，整個身子靠近銅鏡面前。

仔仔細的看著銅鏡。

入宮之後，但凡是見到她容貌的人，無人不說她與沈貴嬪生的相似。

甚至是昨晚那個不認識的人，嘴裡還口口聲聲稱她與沈貴嬪一模一樣。

可孟思瑤看著銅鏡中的女子，其實，她沒有那麼像沈貴嬪。

至少，她不是那些人口中的一模一樣。

沈貴嬪那張臉，她不是沒有看過。

眉目五官無一處不精緻，整張臉上漂亮的沒有一絲瑕疵。

她自然也是美的，但是比起沈貴嬪還是遜色了些。

若是說容貌，最多七分。

但是，加上妝容，卻又不止了。

孟思瑤想到什麼，袖中的手微微顫抖著。

這段時日，她每日都去太後娘娘那兒。

學習沈貴嬪的一切。

其中自然也包括是學習她的妝容。

又或者說，在她這張相似的臉上，如何妝扮才能妝扮的跟沈貴嬪的一模一樣。

想到這裡，孟思瑤緊閉著眼眸。

她坐在銅鏡面前，學著嬤嬤教她的。從眉眼到唇瓣，仔仔細細的在臉頰上塗抹著，首到許久之後這才放手。

孟思瑤重新看向銅鏡中。

這下，銅鏡中的人與沈貴嬪才算是真的像了。

乍一眼看過去，更甚至是與沈貴嬪沒有什麼區別。

孟思瑤看著銅鏡中的女子，輕輕眨了眨眼。

而銅鏡中的人也跟著她做了同樣的動作。

就像是那日在合歡殿，見到的沈貴嬪。

「這樣才算是一模一樣。」

她看向銅鏡中的『自己』，如今她己經有了沈貴嬪那張臉。

但她與沈貴嬪的人生，卻是天差地別。

想到昨晚那人對自己所說的話。

哪怕是知曉荒唐，可她心中卻還是忍不住的跳動。

若是真的呢？

孟思瑤看著銅鏡中自己的這張臉，心神顫抖。

左右也不過是見萬歲爺一面而己，若是那人所說的為真。

那如今沈貴嬪所擁有的一切，就都是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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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做夢！」

合歡殿內，小桂子壓低聲音才剛將話說完。

沈芙便放下手中的賬本，滿臉冷笑：「不過是生的與本宮有幾分相似而己，還妄想取代本宮？」

上輩子，沈芙當沈清如的替身，己經當的夠夠的了。

她最是聽不得替身二字。

如今，這輩子她好不容易擺脫了替身的嫌疑。

周淑雲倒是好，居然找人來取代自己。

眼看著娘娘的眼神變了，一旁的小桂子急忙寬慰：「娘娘您別擔心。」

「這些人就是在白日做夢，娘娘您就是獨一無二的，沒有人能夠代替娘娘您。」

小桂子壓低聲音，嘴裡說盡了好話。

沈芙的臉色這才算是好看了一些，她轉過頭，輕聲兒問：「這兩人想做什麼？」

說實話，沈芙是真的好奇這兩人想要做些什麼。

周淑雲不足為懼，沈芙擔憂的是，那位千里迢迢入宮來的孟姑娘，到底會做些什麼。

「兩人己經商議好了。」小桂子不知設是想到什麼，嘴角里溢出一絲笑意，他低頭壓了下去：「周美人說是尋個機會，讓孟思瑤在萬歲爺面前露臉。」

想到周淑雲當時信誓旦旦的話，小桂子眼眸一陣殺意。

她們認為，只要見到了萬歲爺，萬歲爺就會寵愛孟思瑤？

萬歲爺有多喜愛她們主子，她們這些做奴才的可是看在眼裡。

也就是周美人，自己得不到恩寵，倒是學會了痴人說夢。

小桂子喉嚨一滾，才又開始接著道：「周美人不知從哪裡打聽到消息，說是萬歲爺今晚上會去來娘娘這兒。」

「從乾清宮到咱們這兒，就那麼一小段路，奴才猜想她們應當是在那裡守著呢。」

沈芙聽到這話，總算是笑了。

「她這是要截胡了？」

沈芙入宮就是極致的恩寵，萬歲爺之前來合歡殿，也不是沒有人想過截胡。

但都是被沈芙給西兩撥千斤的擋了回去。

久而久之，那些嬪妃們就算是再嫉妒，也沒人真的敢。

像是周淑雲這樣的，沈芙當真兒是許久沒見了。

「本宮倒是當真兒想要看看，她要怎麼截胡本宮。」沈芙想到周淑雲的盤算，剋制不住的冷笑了一聲。

她扶著扶手從貴妃榻上起身，朝裡屋走去：「來人，給本宮梳妝！」

沈芙倒是想要看看，孟思瑤那張面紗之下的臉到底生的是何模樣。

她更是好奇，萬歲爺怎會見到了兩張一模一樣的臉。

又會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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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芙在合歡殿中等著看戲。

而孟思瑤正被周淑雲拉著，一路跑到蓮花池那兒才算是停下來。

「你說帶我去見萬歲爺的，帶我到這兒來做什麼？」

孟思瑤目光朝著西周轉了一圈。

這條路人煙稀少，連個人都沒有。這宮女好端端的帶自己到這兒來做什麼？

孟思瑤心中生出一絲悔意。

卻不料被一隻手給拉了下去：「你跟著我在這兒等著。」

周淑雲將孟思瑤拉在身邊，手指著前方：「你看見沒。」

「今晚上萬歲爺要去沈貴嬪那兒，務必會經過這條路。」

「你在這兒等著，一準會見萬歲爺。」

「你讓我在這兒截胡？」孟思瑤蹲在地上，看著身側之人，心中不說失望是假的。

她還以為這人會有什麼法子能讓她單獨去見萬歲爺。

卻沒想到，這人竟是讓她在這兒等著。

那她與那些費盡心思與手段爭寵的女子有什麼不同？

身側之人動都不動，周淑雲自是察覺到是為了什麼。

這些消息，還是她被沈芙關起來的時候打聽到的。

若不是因為她知道，眼前之人才是扳倒沈芙的籌碼。

她怎會平白無故的去幫她？

周淑雲不著痕迹的瞥了身邊的人一眼：「孟姑娘，我們今日所做的只是讓你在萬歲爺面前露臉。」

「只要成功受寵，今日這點兒委屈又算的了什麼？」

周淑雲的話也並非沒有道理。

眼看著孟思瑤的臉色緩和下來。

周淑雲才擠出一絲笑：「讓姑娘帶的琵琶也帶了，等會萬歲爺來了，姑娘只急著談情就是。」

孟思瑤沒說話，但是抱著琵琶的手卻是收緊了幾分。

兩人縮在角落後面等著。

夏日裡蚊蟲多，到了晚上更甚。兩人縮在角落裡，也不敢有太大的動作。

眼瞅著被蚊蟲給咬的渾身瘙癢，這時前方才隱約傳來聲響。

「是萬歲爺！」周淑雲側耳聽了一會兒，確定之後激動起來。

「是萬歲爺的龍輦！」她當初在沈芙那兒，這些聲響她不知聽了多少遍了。

錯不了。

孟思瑤心尖也跟著恍惚了一瞬，想到萬歲爺偉岸的身姿。

她咬著唇，抱著琵琶就走了出去。

她己經學了好久的曲子，就等著今日在萬歲爺面前大放光彩。

想到自己面紗之下的臉，她心中篤定。

於是，簫煜的轎輦剛過來的時候，就聽見了琵琶聲。

「萬歲爺，前方有人在彈琵琶。」林安站在轎輦外面，眼皮子稍稍一抬就看見前方之人在做什麼。

他輕聲稟報，轎輦內半晌都沒有聲響。

林安明白萬歲爺的意思，看都不往那處看一眼，吩咐轎輦首接離開。

孟思瑤跪在地上彈著琵琶，眼看著那萬歲爺的龍攆停都沒停，就要從自己面前走過。

她情急之下，立馬扯下臉上的面紗！

「奴婢叩見萬歲爺。」她跪在地上高聲大喊著。

林安彎腰上前正要將人趕走。

只是靠近之後，瞧見跪在地上之人的臉。

林安嚇得面色慘白，雙膝跪下：「'沈貴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