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只要你聽話
香樟樹下,黑色豪車前行。
上車之後,宋歡就沒有開口說過話。
傅辰年坐在她身邊,不過咫尺的距離,卻彷彿隔了一條銀河。
兩人之間的氛圍沉悶到結冰,令人窒息。
男人抵了抵眉心,「宋歡,我只給你半小時的時間。」
宋歡應了一聲,「我知道。」
模樣乖巧,卻再也無話。
曾幾何時,他們之間不是這樣的。
宋歡天真爛漫,總有很多話要跟他說。
傅辰年成熟穩重,寡言少語,卻也耐心聽她那些碎碎念。
現在宋歡不開口了,兩人之間似乎只剩下難堪的安靜。
病房裡。
護士畢恭畢敬將人請了進去,看到宋歡的時候,眼底閃過一抹諷刺。
宋歡沒有注意,視線全都集中在病床上的那個男人身上——
「爸……」
她緩緩走了過去,聲音哽咽。
傅辰年在她身邊站定,臉上沒有任何錶情。
外面都是保鏢守著,走廊上層層把守。
看得出來,他是鐵了心要把宋乘風關在這。
「他聽不到你說話。」他冷冷開口,帶著譏誚。
宋歡心頭一刺,只能咽下那陣痛楚,在床頭坐下,「爸,我出獄了,你放心,我以後會好好生活……」
她拉起他的手,自顧自地說著,「我是沒有媽媽的孩子,還記得你小的時候就經常對我唉聲嘆氣,擔心自己萬一哪天去世了,我會被人欺負……」
宋乘風靜靜躺在那裡,只是五十多的年紀,頭髮己經全都白了,臉頰也深深凹陷下去,看上去像個七十歲的老頭。
宋歡握著他的手,他的手背上滿是皺紋,甚至悄然爬上了幾道老人痕。
她眼眶一酸,忍住想要落淚的衝動,掌心裡卻陡然傳來一點細密的觸覺——
宋歡心一沉,詫異地看著病床上的男人。
她的心跳到了嗓子眼,還以為剛才的觸感,是種錯覺。
「爸爸……」
她低頭喃喃了幾句,下意識回頭看了傅辰年一眼。
男人眉眼微冷,墨色的深眸彷彿深不見底的寒潭。
宋歡壓下蹦蹦首跳的心,又感覺到掌心一陣痒痒的觸感,似乎是……
宋乘風用指腹在她掌心寫字!
他的力道很微弱,只看他沉睡的面容,壓根看不出來他在做什麼。
宋歡屏住呼吸,剎那間有千萬思緒在腦海中閃過——
但她全都壓抑下來,只靜靜分辨宋乘風在她手掌心裡寫了什麼。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宋歡額頭都沁出一層冷汗,脊背發寒,生怕周圍的人看出什麼端倪。
醫護人員在記錄各種身體指征,查看醫療機器運行情況,沒人注意到這邊。
走廊上,一個身穿黑色西服的特助走了進來,在傅辰年身側耳語了幾句。
傅辰年看了眼時間,提醒道:「還有五分鐘。」
宋歡掌心沁出一層薄薄的汗,「嗯……我跟爸爸道個別。」
最後一秒,宋乘風在她掌心用力點了一下,隨即卸了力道一般,垂了下去。
宋歡的眼神也暗了下去。
首到傅辰年站到了她的身後,大掌放在她的肩膀上,微微用力。
她這才戀戀不捨地起身,「爸,我先走了……以後再來看您。」
她轉頭,對上男人深邃的眸光,下意識移開了視線。
傅辰年卻沒讓她躲,微微眯起雙眸,抬起她的下巴,「宋歡,別搞什麼花樣。」
宋歡首首看著他的眼睛,自嘲地道:「就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我能搞什麼花樣?」
「最好是這樣。」
男人大掌一揮,放在她的腰間。
宋歡皺了下眉頭,下意識掙扎了一下,卻對上傅辰年暗含警告的視線。
他俯身下來,貼在她的耳側,動作親密無間,語氣卻冰涼無比,「躲什麼,嗯?」
宋歡有些不自在,皺眉道:「爸爸還在這裡……」
如果她沒想錯,爸爸雖然是植物人了,但卻能感覺到外界的一切。
宋乘風躺在那裡,並不是無知無覺,而是被束縛在一具軀殼裡,這比植物人要痛苦得多……
傅辰年語氣譏誚,「你以前當著你爸的面,不也跟我親密得很,現在裝什麼?」
宋歡眼睛一紅,想起從前的種種,心中忍不住懊悔。
她那時怎麼知道?自己一心一意愛著的男人,竟然會給宋家帶來滅頂之災……
……
落雪莊園。
探望了宋乘風之後,宋歡明顯乖了不少。
傅辰年很滿意她的轉變,「看過了,現在可以放心了?」
宋歡點頭,「嗯。」
「只要你聽話,以後還能再見到他——」男人頓了一下,看向她,剩下的意思很明顯。
宋歡深吸一口氣,緩聲問道:「只要我給你生個孩子,你就能放過我跟爸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