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皇位
第496章皇位
南延按約給出的第一批贖金抵達上京,由戶部清點后入了國庫。
兵部和吏部戶部清算出戰亡將士名冊,功績名冊等,交由皇帝過目,與百官商榷一致後進行封賞,發放撫恤銀。
五月二十九的早朝,氣氛肅穆隆重,與平日大有不同。
高和展開明黃捲軸,高聲宣讀聖裁。
「大昭安穩全仗將士護佑,戰亡將士的撫恤銀,不可貪墨半分,須分文不差送至家人手中……」
此次大昭南北受敵,戰亡將士二十餘萬,所下發的撫恤銀數目龐大,極易引起心懷不軌之人動念。
為防止官吏貪墨,皇帝與眾臣商議,下派可信之人到各地,監管督察。並下詔至各處,讓百姓監察狀告,凡有貪墨者,嚴懲不貸。
處置好戰亡將士,接下來便是立功將士論功行賞。
「……靖安侯夫人捐軀報國,乃當之無愧的巾幗英雄,撫賞黃金千兩,珠寶錦綢十二箱。」
「靖安侯驍勇忠義,為邊關戰事勝利立下汗馬功勞,賞白銀十萬兩,加襲爵位一代。」
「太子郁承智勇兼資,為邊關戰事殫精竭慮,立下豐功偉績,朕心甚慰。賞黃金萬兩,珠寶器物十八箱。」
「璟王郁崢雄才偉略,多謀善斷,在宜城之戰中立下不世之功,特封為璟親王,賞黃金萬兩,賜丹書鐵卷一塊。」
「璟王妃大義賢良,實乃天下女子之表率,加封誥命以昭天下,賞貢錦五十匹,珠寶器物十箱,東珠頭面一套。」
「殿前都指揮使周泊序智勇無雙,斬殺南延二皇子蕭凜,為宜城戰事作出卓著貢獻,賞白銀十萬兩,賜丹書鐵卷一塊。」
「另后位空懸,放眼後宮,唯毓貴妃有懿淑之德,性資敏慧,酌立為後。」
「東宮無主,謝丞相之女謝婉若,端方賢德,含章秀出,敬慎持躬,冊為太子妃。」
高和一一宣讀完,滿朝百官恭聲齊喝。
「聖上英明。」
宣讀完封賞,高和從內侍手中接過另一捲軸展開,繼續高聲宣念。
這次的內容,是關於上京商戶的。
邊關起戰時,上京商戶在姜舒和姜父的號召帶領下,為朝廷出了不少力。
現下大昭安穩,皇帝沒有忘記他們,下令給姜記減五年商稅,其餘商戶各減三年。
此詔一出,上京商戶沸騰了。
而看到其餘告示后,全城百姓都沸騰了。
大昭經歷了一年多的災厄磨難,終於迎來了昌盛寧和。
郁承回到東宮時,冊立太子妃的聖旨也一同到了。
謝婉若跪地,領旨謝恩。
待傳旨內侍走後,謝婉若同郁承進到內室。
郁承脫下朝服,謝婉若拿來常服給他穿上。
「殿下怎麼不高興?」謝婉若觀察著郁承的神色問。
郁承嘆道:「一將功成萬骨枯,我們的殊榮,都是將士拿命換來的。」
回到上京后,郁承時常會夢到邊關戰場,每次都會驚醒,渾身大汗。
謝婉若夜夜相伴,明白郁承是留下心疾了。
不僅如此,郁承從邊關回來后,落下了畏冷的毛病,遇涼風嗆喉時還會咳嗽不止。
現下已近六月,常人都覺天氣炎熱不已,按往年規矩屋中已需放置冰鑒祛暑了。
但今年因郁承怕冷,屋中一隻冰鑒都未放。
「他國虎視,不是殿下的錯。」謝婉若柔聲安慰。
郁承沒說話,走到軟榻上倚躺下。
在邊關的幾月,郁承身體耗損過度,身子骨較從前弱了許多,極易疲乏,總想躺一躺。
謝婉若走過去,動作輕柔的給郁承按柔放鬆。
屋中靜寂舒適,郁承看著謝婉若妍麗柔和的側臉,心有所思道:「莫愁湖的荷花該開了吧。」
謝婉若微怔:「應當差不多了。」
郁承凝望著她道:「婉若,你可想住在莫愁湖邊,夏賞清荷冬賞雪?」
謝婉若聞言抬頭看向郁承,心中驚疑道:「殿下此話何意?」
郁承伸手握住她的手,語氣疲憊道:「我如今的身子你也知曉,大不如前,無法同以往一般宵衣旰食。且我也厭倦了朝中紛擾,只想尋一僻靜地,日日年年與你相伴,彌補這些年的虧欠。」
他的意思是不做皇帝了?
謝婉若聽后驚震不已,久久未語。
郁承見此眸光晦黯,略有些失望道:「你不願意嗎?」
謝婉若回神,蹙眉搖頭道:「我只是在想,晧臨和朝堂怎麼辦?」
郁承道:「朝中有百官和璟王,有我無我都一樣。至於晧臨,他到了入學的年紀,可受周太傅教導了。」
原來他早就想好了。
謝婉若緩聲道:「殿下累了,想歇一歇也無妨。只是離開朝堂容易,再回朝堂怕是艱難。」
「那就不回了。」郁承不假思索。
謝婉若面色一變,顫聲道:「殿下要讓出太子之位?」
「非也。」
謝婉若聽的一頭霧水,滿面不解的看著郁承。
郁承喝了口茶水潤喉,與她娓娓道來。
昨日皇帝召郁承和郁崢到御書房,同他們商討皇位之事。
皇帝雖身體康健,但操理朝政多年也是身心俱疲,已有退位之意,過一兩年便打算去行宮頤享天年。
郁承是太子,皇帝退位他理所應當繼位。
但郁承經歷種種,加之身子不大好,無心繼位。
他不繼位,這皇位能給誰?
皇帝看向郁崢。
郁崢當即表明態度,他只想做個賢王。
皇帝擰眉瞪著兩人道:「朕這皇位是燙手山芋不成?一個兩個都不想要。你們年紀輕輕便喊疲累,想要清閑偷懶,那朕該如何?」
郁承和郁崢福至心靈,不約而同道:「父皇身康體健,治國有方乃不世明君,理當繼續治理大昭。」
「混賬!」皇帝惱的朝他們扔了幾本摺子。
「那朕百年之後呢!」
郁承沒說話,郁崢從善如流道:「那時晧臨已長大了。」
郁晧臨今年五歲,再有十年便可接觸朝政,十八歲便可親政獨當大局。
「你想的倒是周全。」皇帝龍目厲沉的盯著郁崢。
郁崢面不改色道:「為父皇分憂,是兒臣該做的。」
好一個為他分憂!
皇帝氣的直吭氣,卻又無可奈何。
郁崢無心皇位,他早便知道,也未想過強迫他。
畢竟郁承仁明厚德,足堪大任。
但皇帝沒想到,郁承從邊關回來后,竟也不想繼位了。
如此一來,皇帝想要退位享清閑的盤算落了空。
這燙手山芋,只能他自己繼續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