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顆糖
男人的聲線平時其實不沉,清潤疏朗,此時壓的低低的,就莫名多出了一點低沉的感覺,聽得喻言心裡噝噝啦啦,一顫一顫的。
尤其還是一聲——
汪。
喻言沒忍住,噗嗤一下笑出聲來。
笑完了她又鼓了下腮幫子,把笑容板回去了,也不知道是在做給誰看的。
她盤著腿坐回到沙發上,又反反覆復地把那條兩秒鐘的語音聽了幾遍,才彎著眼睛琢磨著怎麼回。
就這麼不生氣了吧,好像自己又太好說話了,不過他這一聲出來,喻言是真的沒什麼氣了,堵在胸口的那點不開心就這麼通暢的揮發乾凈。
她就在那裡糾結了差不多五分鐘,門鈴突然響起來。
喻言坐在沙發上沒動。
這個時間來敲她家門的,好像也沒有別人了。
歪著頭略微想了想,她輕咳一聲,整理了下面部表情,才跳下地去,趴在門上看了一眼。
果然是他。
喻言門開了個縫,靠在門框上,沒什麼表情的看著他,也沒有讓人進去的意思。
江御景站在門口,手裡提著一袋零食,往前遞了遞,也沒說話。
喻言挑著眉梢,伸手接過來,放在旁邊鞋柜上:「你練習賽打完了?」
他點點頭。
喻言也沒說話,就靠在門口看著他,表情控制的非常到位,面色平淡。
「你不讓我進去嗎。」等了一會兒,江御景道。
喻言沒想到他會這麼直接。
稍微愣了一下,她無意識地側了側身子,讓出空來,直到男人推開門人已經進來了,咔嗒一聲關了門,她才反應過來。
這男人什麼時候開始這麼直接了?
喻言眨眨眼,沒忘了繼續裝逼:「你有什麼事?」
「你沒回我,也不去找我,那我只能來找你了。」江御景回身看她,還很認真的,「萬一真藏著了什麼小狼狗怎麼辦,總要來確認一下。」
她嗤了一聲:「你還有你的狐狸妹妹啊。」
「不是我的狐狸妹妹。」他表情很是無辜,「應該是我走的時候胖子他們換的,我也不知道。」
喻言聞言抬起頭來,將信將疑地看著他。
「我如果真要看,也不會大張旗鼓換基地桌面啊,這麼蠢的事。」江御景繼續道。
「……」
喻言面無表情:「哦,所以你會偷偷看,是這麼個意思。」
他沒忍住輕笑出聲來,抬手敲了敲她額頭:「我們家小傻子。」
喻言瞪著眼拍開他的手,原地跳了一下:「不是你家的了!分手手!」
江御景手被拍開,順著按在她腦瓜頂上,看著小姑娘發脾氣,語氣有點無奈:「我自己有女朋友,我看她們做什麼。」
喻言哼了一聲:「你對你女朋友倒是把持得住正人君子得很,坐懷不亂江下惠同志。」
她這句話說完,江御景好半天都沒接話。
喻言抬起頭來。
男人眸色深深看她,有點沉,眼神看上去危險係數很高。
長睫斂著,半晌,才緩緩開口道:「你是不是對男人有什麼誤解?」
喻言歪著腦袋,不動聲色的往後撤了一點。
江御景亦步亦趨,長腿也跟著往前邁了一步:「是我讓你產生了這種誤解?」
喻言咽了口口水,脊背貼在了鞋柜上,靠上了上面裝著零食的塑料袋,稀稀拉拉的響聲。
江御景眯起眼來,扯著嘴角笑了一下:「這我責任很大啊,那怎麼辦,我幫你矯正回來?」
「……」
矯正回來什麼?男人都是禽獸嗎?
喻言眼睛轉了一圈,看著他眨了眨,突然轉移話題:「景哥,你餓嗎?」
江御景挑著眉。
「我給你燒個意麵吃?」
「……」
「算了,我剛洗好澡,我們叫個外賣吧?」
「……」
江御景嘖了一聲,抬手捏了捏她鼻尖:「我回去訓練。」
喻言點點頭:「你這樣訓練中途跑出來,是要被扣工資的。」
江御景轉身,剛開門,又扭過頭來:「不準吃炸雞。」
「……」
「披薩漢堡也不行。」
「……」
「景哥。」喻言乾巴巴地開口,「我覺得你跟我媽肯定很有共同語言。」
可以交流一下養生心得。
夏季賽進行到中後期,再加上最近的幾次比賽以及練習賽里MAK戰隊發現了不少問題,訓練時間愈長。
喻言也忙到焦灼,八月的新品,分店選地,暑假本就忙,一些打工的外地大學生此時也都放假回家,人手短缺。於是兩個人雖然就住著相鄰一個院子兩堵牆,見面卻也開始變少。
「所以說你這個戀愛談的到底有什麼意思?」季夏嘴裡叼著叉子含含糊糊地說,「就住對面都這麼苦的。」
「他要打夏季賽啊,訓練很辛苦的,我哪能每天拉著他讓他陪我談戀愛。」
「但是就在你隔壁啊!」季夏強調,「他必須要住在基地里嗎?」
「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女人意味深長的拉長了音,「他晚上可以去你家過夜啊。」
喻言翻了個白眼。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的女朋友。」季夏發出兩聲怪笑,「喻勉這個姐夫哦,心裡應該很苦吧。」
「他一點都不苦。」這人淡定著呢。
喻言心裡想。
又想起了那張九尾妖狐阿狸的cos,喻言猶豫了一下,抬起頭來:「你記不記得我之前跟你說的那個,有一個電競戰隊的老闆娘,光憑聲音就能讓人愛上那個。」
「記得,怎麼了?」
「她之前有跟我說過,她和她未婚夫定情是因為她cos了女警,然後——」
「她未婚夫為她爆了燈。」季夏接道。
喻言點點頭。
「所以,你想說什麼?」
喻言手撐著下巴:「所以,對男人來說,這玩意兒真的那麼有衝擊力?」
「那我這麼跟你說吧。」季夏思考了一下,手指指向旁邊的安德,「你之前死活非要讓安德穿執事裝是為了什麼?」
安德:「……」
「……」
喻言懂了。
夏季賽常規賽進行到後期,兩天後MAK戰隊有一場比賽,當天下午,喻言算著時間差不多,給自家男朋友發了條信息:「比賽加油哦。」
男朋友那邊好像等了很久似的,直接秒回,只有四個字,每一個字都透著一股不滿意:
【你不來看】
喻言盤腿坐在床上,看著床尾擺著的東西,突然放下手機,捂住了臉。
低低嗚嗚了兩聲,她紅著臉搖頭晃腦的重新拿起手機,咬了咬嘴唇:
【我在家裡等你回來呀。】
這次,江御景沒馬上回。
喻言想了想,又繼續發過去一條:
【贏了有禮物送你。】
比賽場館這邊,江御景靠坐在休息室椅子里,手裡捏著手機邊轉了兩圈,視線最終定在那一句話上。
【我在家裡等你回來呀。】
他唇角勾起,清了清嗓子,突然站起來:「走吧。」
浪味仙那邊還在和胖子說話,看到他突然這麼積極上場,有點詫異。
畢竟每次SEER都是懶趴趴走在最後一個的。
小炮吹了聲口哨,跳起來了:「景哥突然好燃啊!」
江御景敲敲他腦袋:「今天別渾,穩一點。」
小炮一本正經地點點頭:「景哥,你今天突然態度這麼端正,我很害怕。」
江御景挑起眉:「我平時態度不端正?」
「你平時遊戲開始以後才會開始端正,今天還沒上場就進入狀態了,怎麼回事。」
「今天有那麼點事。」幾個人上台,江御景在椅子上坐下,扣好耳麥調整外設,「打快點。」
蘇立明聽不下去了:「那也要能快得起來才行,你個英雄勺別這麼膨脹,快點趕著輸嗎?」
「哦。」江御景癱回到椅子里,「那幫我拿個女警。」
最終皮城御景不負重託,雖然第二場前期逆風靠著大龍坑和高地兩波團戰堪堪翻盤,最終也還是拿下了比賽的勝利,MAK戰隊拿到9-3的成績暫居第二位。
眾人回到基地,江御景沒急著進去,慢悠悠走在最後,靠在女朋友家門口的柱子上給她打了個電話。
對方接起來以後,詭異的沉默著。
江御景不明所以,側身看向面前的房子:「我贏了。」
「……恭喜你。」她聲音小小的。
江御景挑了挑眉:「禮物呢。」
他話音落,緊閉的門咔嗒一聲,被人從裡面打開了,一點一點推開。
江御景走過去,拉著門把正要進去,左腳邁進一隻來,眼睫抬起,只看到眼前人影一晃,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人猛地大力推出去了,然後嘭的一聲,大門在他眼前重重砸上了。
「……」
江御景錯愕。
喻言聲音慌亂又懊惱的在門后響起:「你等會兒再進來!」
江御景:「……」
所以他剛剛一晃眼好像看到了個什麼玩意兒?貓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