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顆糖
清吧靠近門口,洗手間對面的角落裡站著一男一女,顏值都不低,一眼看過去很是養眼。
光線昏暗又柔軟,曖昧音樂不急不緩在空氣里震顫。
只是男人的臉上左右兩邊各一個鮮紅巴掌,並且表情看上去不太友善就是了。
江御景眯著眼看了一會兒。
倏地邁開長腿,越過還沉浸在劇情里的隊友,直直走了過去。
喻言此時也恰好轉身抬起頭來。
他走過來,低頭,和她對視。
女人臉上有明顯的驚訝,似乎完全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他。
「五分鐘。」江御景說。
「什麼?」她沒反應過來,茫然看著他。
「我坐到18樓,用了五分鐘。」
喻言:「……」
這次,她反應過來了。
喻言用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著他:「你知不知道,電梯的樓層按鈕,再按一次可以取消掉?」
「……」
江御景:「?」
男人出現的突然,讓湯啟鳴猝不及防,作為江御景的粉,他自然是一眼就認出他來了。
然而他的愛豆,在跟他的前女友說話。
他先是疑惑了一下,然後反應過來,他剛剛在偶像面前被結結實實扇了兩巴掌。
本來惱羞成怒的男人陷入了困境,現在對喻言,這個手是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動了在江御景面前對女人動手的下作形象也就鐵板釘釘了,可是就這麼過去,一口氣實在是憋的難受,並且難堪。
湯影帝想了想,失戀被甩的痴情男人形象總比渣男強吧。
也顧不上多想,他心下有了主意,哀傷的看著喻言,眼神里滿是沉痛,一張帥臉上頂著的兩個紅巴掌印卻顯得格外搞笑:「言言,你真的要這麼絕情嗎?」
喻言也配合著專註看著他:「這麼明顯又愚蠢的問題你一定要問嗎?」
湯啟鳴表情僵住了。
喻言翻了個白眼,轉身就走。
MAK戰隊一行人隨便找了個空位坐下,幾個人剛一落座,就齊刷刷盯著江御景看。
原本只是因為在基地里排位排的無聊,好不容易可以休息,蘇立明又恰好不在,於是幾個男生便跑了出來。
萬萬沒想到,還能看到這種八卦。
人生處處有驚喜。
而八卦中途橫插一腳的人此時正懶洋洋窩在沙發里,拿出煙盒抽出一根來,完全無視掉他們的灼熱視線。
小炮最先忍不住了:「五分鐘誒。」
「還真是五分鐘啊……」胖子尾音拉的很長。
浪味仙:「五分鐘竟然真的是個妹子。」
江御景沒理,把煙咬進嘴裡,一手拿著打火機剛要點,被胖子一把按住了。
男人抬眸,看他一眼。
「景哥,怎麼回事兒啊剛才。」胖子一臉賤兮兮,「管閑事兒不像你的風格啊,你真看上那五分鐘了?」
江御景咬著煙,無精打采地:「你腦子進水了?還是你覺得我瞎?」
停了一會兒,他慢慢道,「就是她。」
胖子「嗯?」了一聲,沒聽懂。
「鞋。」
他慢悠悠吐出一個字,胖子只思考了一瞬,便恍然大悟,想起前幾天江御景回到基地的時候,白鞋鞋面上一個清晰明顯的腳印。
而這位有潔癖的處女座大爺整個人都不開心了,韓服一晚上rank瘋狂屠殺。
明白過來之後,胖子驚了:「她怎麼還能活著。」
小炮:「她竟然活著。」
浪味仙:「她活到了現在?」
一直沒說話的theone癱著一張娃娃臉,面無表情:「你剛還幫她。」
懵懂天真的小炮沒聽懂:「景哥怎麼幫她了。」
浪味仙推了推眼鏡,一臉孺子不可教的搖了搖頭。
胖子嘆息:「one哥傷心,one哥失落,one哥心想老子剛歸隊怎麼就他媽被綠了?」
「雙人路崩了崩了,以後上中野carry。」
Theone:「滾。」
而被湯啟鳴這麼中途一攪和,喻言也沒了心情,原本去夜宵小龍蝦的計劃擱置,她和季夏乾脆各回各家。
喻言家比季夏家要近一點,所以季夏在回到家給她報平安的時候,喻言剛好洗完澡出來。
她接受了季夏的視頻,女人滿臉的冷漠幾乎破屏而出:「我給你看個東西。」
喻言:「嗯?」
季夏癱著一張臉,走到了門口,打開防盜門,鏡頭換了個方向,正對著門外。
她們家正門口,擺著一大袋外賣垃圾袋,隱隱能看見裡面的披薩盒。
喻言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鏡頭重新迴轉,季夏忍無可忍一張臉出現在屏幕里:「不是,我就不明白了,現在的人素質都這麼低?低破地表了吧!」
「但是你為什麼就那麼放著它不先丟到邊上去?」喻言輕咳了一聲掩飾笑意。
「因為我要讓你看看這個人的素質低成什麼樣。」
喻言:「……」
你也是挺無聊的。
聽著她詞不重樣的花式批鬥了十分鐘這個把垃圾丟在她家門口的人,兩人掛了視頻,喻言擦著濕濕的頭髮走進廚房,開冰箱門拿了瓶牛奶,打開,喝到一半,看到客廳側窗那撅著個屁股。
那個屁股穿著一條小熊維尼沙灘褲,上半身蓋在窗帘里。
她無語,叫了少年一聲:「喻勉。」
小熊維尼沙灘褲背著身擺了擺手,依然撅在那裡,沒抬頭。
喻言走過去,窗帘掀開一點,也向外看去。
隔壁一樓的燈亮著,大大的落地玻璃,沒拉窗帘,有個男人背對著窗站,背影寬闊。
喻言挑挑眉:「這就是你偶像?」
「不是,這是我偶像他們隊的教練。」
喻言有點訝異:「打個遊戲還有教練?」
「什麼叫打個遊戲,人家是正經電競戰隊好不好?」喻勉的語氣里有明顯不樂意了,視線始終沒捨得離開隔壁的玻璃窗,「我偶像的工資都得按年薪算,多得是戰隊高薪想挖他,那後面都不知道多少個零的。」
他頓了頓,總結,「人家比你賺得多,你這做飯的。」
「……?」
「你現在人都沒見著就知道胳膊肘往外拐了是吧?」磨著牙給了男生後腦一個暴栗,喻言在旁邊飄窗上坐下,撐著下巴散散看著對面百無聊賴,「現在的電競戰隊老闆都真有錢啊,每個隊員不知道多少個零的工資發著,市中心別墅住著,還不一定能不能回本呢。」
嘖嘖兩聲,她搖了搖頭總結,「冤大頭啊冤大頭。」
這次,喻勉終於有點反應了。
他突然轉過身來,神色微妙看著她。
喻言不明所以。
「喻嘉恩。」
「你竟然直呼喻先生大名,我看你是活膩了。」
喻勉伸出食指指指對面:「這個戰隊的冤大頭贊助,他叫喻嘉恩。」
喻言獃滯了一下。
「而且,不是所有隊員都可以年薪很多零的,只不過我偶像太厲害了,所以才能有這麼多。」他表情很自豪,就好像錢不是從他們家口袋裡掏出去的一樣。
喻言反應過來了:「就是說,你偶像這個戰隊是咱家的。」
喻勉點點頭。
「所以,對面這房子沒賣?」
再次點點頭:「房產證上的人還姓喻。」
「那,你為什麼不選擇大大方方的去敲開隔壁大門,光明正大的去跟你偶像合個影,握握手,要張簽名,偏要賴在我家架著望遠鏡每天像個偷窺狂一樣?」喻言不太懂,「老實說,看到這樣的你,我每天都有報警的慾望。」
幾秒鐘后,她看見少年露出一個苦惱的表情來,
「我不敢。」
喻勉的表情有些糾結,有點憂鬱,「就是會有一種……那種,想靠近他,又怕靠近他的感覺。」
「……」
喻言迷茫了。
她捂著嘴稍微思考了一會兒,然後「唔」了一聲,認真問道:「你是想跟他談戀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