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明信片

清晨，言蓁是被窗外的雨聲吵醒的。

淋漓的雨珠墜下，從沒關嚴實的窗縫中飄了進來。

室內昏暗。她迷糊地睜開眼睛，身邊的人己經起身了，背對著她坐在床邊，輕手輕腳地穿衣服，襯衫下的肌肉線條若隱若現。

她看了一會兒，從被窩裡抬起腳，踩在他的后腰上。

陳淮序的動作停了下來，回頭看她，道：「醒了？」

「嗯。」她懶散地打了個哈欠，像游魚一樣從被窩裡鑽出來，從背後抱住他，撒嬌道，「今天又不工作，怎麼起這麼早？」

他側頭親了親她的額頭，道：「習慣了。」

言蓁靠在他的肩上，手指探進襯衫里，滿足地摸他手感極好的腹肌。

陳淮序說：「還早，再睡會兒，待會兒我叫你。」

「睡不著了，你再陪陪我嘛。」

十分平淡的一個周末，下雨的早晨，沒有任何安排的一天，很適合兩個人在家漫無目的地廝磨。

他側身，將她摟進懷裡，貼著她的嘴唇吻了下來。

吃過午飯，外面的雨聲仍舊不歇。落地窗外，天色灰濛濛一片。

兩個人依偎著靠在窗前的沙發上，聽著簌簌的雨聲，彼此安靜無言，卻從無聲處體會到了無盡的滿足。

陳淮序用一隻手摟著言蓁，另一隻手將平板電腦搭在膝蓋上，指尖緩慢地滑動，翻著一條條國內外的財經新聞。她靠著他的肩膀玩手機，困意漸漸地襲來，烏黑濃密的眼睫毛扇動了幾下，然後用命令般的語氣道：「我困了，哄我睡覺。」

陳淮序瞥了她一眼，問：「言蓁，你幾歲了？」

「你哄不哄？」公主脾氣又犯了。

他開口道：「你閉上眼睛吧。」

言蓁心滿意足地閉上眼睛，等待著他的下文。

陳淮序的聲音平淡地鑽進她的耳朵里：「金融槓桿，簡單來說就是……」

這不是她寫畢業論文時的選題嗎？

言蓁一個激靈，道：「你念什麼呢！」

怎麼會有念專業課哄人睡覺的人啊？！而且她都畢業了！

她還沒起身，就被他按了下去，手指輕輕地蓋在她的眼睛上，繼續念道：「金融槓桿的高低……」

眼前一片漆黑，耳畔只有他平淡的聲音。雖然很不想承認，但催眠效果確實極好，言蓁閉上眼睛，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察覺到身邊躺著的人呼吸逐漸變得平緩，陳淮序慢慢地鬆開了捂著她眼睛的手，低下頭看著她的睡顏，凝視了許久，忍不住彎了彎唇角。

不過言蓁睡得並不久，很快便醒來了。

陳淮序仍舊維持著之前的姿勢，手臂摟著她，一動不動。

她貼上去親他的下巴，又在他的唇角吻了兩下，突然想起了什麼，問：「明信片送到了嗎？」

「很早就送到了，在書房裡。」陳淮序說，「你說不許看，我就還沒看。」

言蓁起身，踩著拖鞋去書房翻出來，又跑回客廳，看見陳淮序正在慢慢地活動胳膊。應該是剛剛被她壓麻了。

都這樣了還不肯叫醒她。

言蓁在他的身邊坐下，道：「你看。」

她向他展示著明信片的正面，是川西夜晚美麗的銀河，被相機定格在了這一方紙張之中。

看完正面，她卻遲遲沒有翻動，而是問他：「要不要猜猜我在背面寫了什麼？」

陳淮序沉吟道：「嗯……祝我工作順利？」

以言蓁每年送他生日禮物的那個敷衍勁兒，他猜當時以他們的關係，百分之八十是客套話。

她沒說話，只是將明信片翻過來，空白的紙上，字跡清秀：

To：陳淮序

星星很好看，如果有機會的話，下次一起看吧。

From：言蓁

陳淮序神色微怔，抬起眸子看向言蓁。

她抿著嘴唇道：「沒騙你，是我的真心話。」

當時言蓁握著筆，對著這張空白的明信片思索了許久，最終寫下了這句話。

篝火旁的相遇，車裡一大袋的甜點，浪漫的星空之下，無邊曠野里，她第一次產生了很強烈的想法。

也許就是從那一刻起，她的心境發生了變化，願意嘗試著卸下口是心非的偽裝，誠實地袒露自己。

在小鎮集市上挑選紀念品時，她兜兜轉轉，不知道該給陳淮序買什麼，最後想送他一片星空。

雖然沒有親眼看見那麼震撼，但她想和他做個約定。

有機會的話，一起去看吧。

就我們兩個。

客廳寂靜，兩個人的呼吸聲起伏交錯。

言蓁問他：「這個禮物，你喜歡嗎？」

他垂下眸子看著那張明信片，又抬起頭看她微紅的臉頰，緩慢而清晰地開口：「謝謝寶寶，我很喜歡。」

她的真心，是無價之寶。

他有幸獲得，簡首是這個世界上最幸運的人。

言蓁撲到他的懷裡，道：「不準得意忘形，你要繼續對我好，特別特別好，知道嗎？」

他吻她的額頭，道：「這不是承諾，這是本能。」

「很可惜，今天下雨了，」陳淮序看向窗外，不禁有些遺憾，「不然今晚帶你去看星星。」

「以後日子多著呢，」她暢想著，「我還想和你一起去看極光。」

「嗯，」他笑了，聲音溫柔，「我們來日方長。」

往後餘生，他們還有很長的時間，一起看星星，一起做任何事情。

未來的每一天，都是他們嶄新的幸福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