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虛假眼淚
在酒店餐廳吃完飯,言蓁回了房間,早早地洗好澡,舒服地窩在沙發里吃著水果。
晚上9點了,手機毫無動靜。
陳淮序讓她把晚上的時間空出來,可又不告訴她要做什麼,甚至這麼久了也沒點動靜,不會又是逗她玩的吧?
言蓁正無聊地刷著手機,突然想起陳淮序的銀行卡密碼,開始推理。
610723。
言蓁對「61」很敏感,因為6月1日是她的生日。但她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陳淮序怎麼會用她的生日做密碼?
巧合吧。
而且這後面的「0723」看起來也像是日期,可她仔細想了很久也沒有想起這一天有任何特殊的地方。
不是陳淮序的生日,不是和夏創立的日子,更不是什麼節日。
那這串數字到底是什麼意思呢?她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
沉思間,電話鈴響起,言蓁看了一眼來電人,想也不想,掛掉了。
今晚絕不理他!
手機屏幕的光漸漸地熄滅,她盯著看了幾分,再沒亮起。
陳淮序沒再打來。
「算你識相。」她剛要起身,門鈴聲突兀地響起。
他首接來她的房間了?
言蓁一慌,心急速地跳動起來。她急忙跑到門口,通過監控看到了門口的人。
是酒店的服務員。
緊繃的身體瞬間一松,心也跟著下沉。她平復了一下呼吸,打開了房門。
「小姐,您好。」服務生微笑著推著一個手推車,「這是您的客房服務。」
推車上是一束極其鮮艷的玫瑰,旁邊還有一瓶看起來年份久遠的紅酒,以及兩個晶瑩剔透的高腳杯。
「客房服務?」言蓁有些疑惑,「你是不是送錯房間了,我沒叫客房服務。」
「沒有送錯,是一位姓陳的先生點的。」服務員解釋道,「他說戀愛一周年,想給您一個驚喜。」
一模一樣的借口,陳淮序分毫不動地還給了她。
言蓁頓時啞口無言,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卻又不好反駁,只能努力地扯出一個微笑,道:「謝謝。」
「還有這個,」服務員輕輕地掰開玫瑰,簇擁著的花朵中心,靜靜地躺著一個精緻的小盒子,「請您務必親自打開。祝兩位周年快樂,長長久久。」
說完,服務員禮貌地退出,輕輕關上了門。
言蓁看著那一大束玫瑰,還有那個小盒子,有些不知所措。
陳淮序這是抽什麼風?
她拿起手機,準備打電話過去質問他,然而指尖剛碰到屏幕,就想起今晚她決定不理他了。
指不定這也是他的計謀呢?
言蓁放下手機,沒管那個小推車,自顧自地又坐回沙發上。
可那束火紅的玫瑰實在是顯眼,在無聲的室內熱烈地「燃燒」著。言蓁有些心神不寧,瞥了無數次,終於沒忍住,跑過去打開了盒子。
她倒要看看陳淮序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黑色的絲絨盒子被打開了,一副耳環靜靜地躺在裡面。
並不是言蓁落在他家的那一副,而是完全嶄新、精緻的一副,看起來價格不菲。
細碎的鑽石在頭頂燈光的照射下閃爍著斑斕的光,看得她有些發怔。
她立在原地半晌,終於忍不住打電話給陳淮序。
電話那頭傳來笑聲:「終於肯理我了?」
「你送花來幹什麼?又在玩什麼把戲?」
「就當是……」陳淮序慢悠悠地頓了一下,「謝謝言小姐今天替我買衣服。」
「算你還有點良心……但你有必要弄成這樣嗎?我還以為你……」
陳淮序明知故問:「嗯?你以為什麼?」
言蓁頓時有些惱羞,就知道這個人又在捉弄她,道:「我掛了!」
電話那頭聲音嘈雜,一點點地刺著耳膜,喊叫聲和音樂聲此起彼伏,陳淮序的聲音聽著忽遠忽近的。
她不自覺地問:「你在哪兒?」
「在喝酒。」陳淮序似乎是往外面走了幾步,背景音逐漸變小,他的聲音也變得清晰了,「寶寶想我了嗎?」
「誰想你了!又發酒瘋,能不能正經點!」
「飯局過後有個不得不去的應酬。」電話那頭的聲音很倦,帶了一點循循善誘的意味,「你不來接我的話,我可能會被灌倒。」
「你被灌倒關我什麼事?」
她急匆匆地掛斷了電話。陳淮序很快發來一個定位,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不找助理找我幹嗎?我才不去。」她扔了手機,跳上床把自己裹進被子里,閉上了眼睛。
可她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乾脆又睜開眼睛,發獃了半晌,有些煩躁地坐起身。
他酒量那麼好,應該不會被灌倒的。
可萬一他真的出事了呢?
言蓁猶豫不決,思前想後,最終心一橫,掀開被子下床換衣服去了。
一個小時后,言蓁裹著大衣,來到了酒吧。
她長相漂亮,幾乎是剛邁入大門,就收穫了一眾目光。
很快便有男人湊上來搭訕,被她不耐煩地拒絕了:「離我遠點。」
好不容易擺脫了糾纏不清的搭訕者,言蓁一路往裡面走,順著陳淮序給的包廂號找過去,卻無意間在門口看見了他。
陳淮序半倚在牆邊,像是在等人。
她腳步一頓。
他用指尖刷著手機,似乎是留意到什麼,抬起眸子看來。言蓁下意識地慌張起來,連忙躲到柱子後面。
她的呼吸急促,等了一會兒之後,再悄悄探出頭去看,陳淮序己經起身,往走廊的另一邊走去,看起來沒有發現她。
鬼使神差地,她起抬腳跟了上去。
他腿長,但不疾不徐地邁著步子。言蓁怕被發現,等兩個人拉開了足夠的距離,才抬起腳趕上去。
周圍變得越來越冷清了,只有零星的幾個人擦肩而過,喧囂的聲響都被拋在腦後。言蓁本來不想跟了,可此時也不由得更加疑惑了,他到底要去哪兒?
這麼隱蔽,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去偷情。
她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輕輕地捏了捏自己的掌心,恍然回過神來時,眼前的背影己經不見了。
她急匆匆地跟上,轉過拐角,然而陳淮序好像徹底消失了。空蕩蕩的走廊什麼也沒有,只有手邊的一個包廂門虛掩著。
他進去了嗎?
言蓁屏起呼吸,慢慢地靠近,剛想把耳朵貼在門上,就聽見身後傳來一道清冷的嗓音,低沉悅耳:「你在看什麼?」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言蓁嚇了一跳。她下意識地轉身,還沒看清來人的臉,就被攔腰抱進了他的懷裡。
熟悉的清冽氣息瞬間湧來,混雜著一點點紅酒的微醺香甜,鋪天蓋地地籠住了她。
她剛想掙扎,唇瓣就被陳淮序低下頭封住了。
「噓。」他輕聲地道,呼吸淺淺地灑在她的鼻尖上。
言蓁越過他的肩膀看去,不遠處有兩個人正交談著走近,嚇得她趕緊往他的懷裡縮。
陳淮序摸了摸她的發頂,低下頭又一次吻上去。他肩寬腿長,將言蓁完全地籠在自己的懷裡。身後的人走過去,完全看不清言蓁的臉和身材,只能從朦朧的燈光中捕捉到一點親密的動作。
在這裡遇見情侶接吻是常事,兩個人會心地相視一笑,加快步伐路過了他們。
「你還是來了,」陳淮序用指尖捏著她細軟的耳垂,下了定論,「擔心我。」
「你別自作多情!」言蓁躲避著他的親吻,蹙起眉頭急道,「誰知道你來這裡做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我是……是來揭穿你的!」
他低低地笑道:「哦,我知道了,來查老公的崗。」
言蓁第一次聽他從嘴裡冒出這個詞,愣了一下,隨即臉頰燒得更厲害了,惱羞成怒地罵他:「陳淮序你要不要臉!再這樣醉酒亂說話,當心我堵住你的嘴!」
他難得笑得很開心,將她又抱緊了些,道:「我們走吧。」
兩個人走出酒吧大門,言蓁甩開了他的手,道:「你又騙我。你根本沒被灌酒,而且利用我對你的……」
她停了一下,略過這個詞:「把我騙過來,特意在門口等我,是想看我被你耍得團團轉的樣子嗎?」
「沒有騙你。」陳淮序輕輕地嘆氣,「我和他們說,我和我女朋友約好了,她還在等我,我絕對不能失約,不然今晚真的回不去了。」
他補充道:「而且我也沒把握你會來。」
等待是漫長的,更難熬的是在沒有希望的情況下等待。在這一個小時里,陳淮序無數次點開微信對話框,想給她發些什麼,但又怕自己太過強硬,反而會讓她退縮。
要怎麼說呢?說我希望你能來?我特別想見你?
無論是哪個,他現在都沒法說出口,他並不想聽到拒絕的答案,那會讓他難以承受。
「不過有一點我確實騙了你。」他慢慢地說,「我在包廂門口就看見你了,但裝作沒看見,把你引開是因為——
「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吻你。」
言蓁頓時怔住了。
氣氛凝滯間,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響起:「先生、小姐,你們好,請問是你們叫的代駕嗎?」
「是,」陳淮序將鑰匙遞給他,「麻煩你了。」
多了一個陌生人,言蓁再不好說些什麼,便跟著他上了車後座。
代駕小哥打開車窗通風。言蓁往後座的另一側挪動,首到抵上車門,試圖和陳淮序拉開距離。可她屁股還沒坐熱,他的手就探了過來,將她摟了回去。
臉頰抵上他的肩膀,她顧忌著前座有人,小聲地抗議道:「你放開我。」
陳淮序低下頭問:「為什麼故意離我那麼遠?」
他的臉壓下來,距離又變得極近,她慌張地往前座瞥了一眼,恰巧撞上小哥八卦的視線,於是伸出手將陳淮序的臉又推了回去,欲蓋彌彰地解釋道:「你今晚怎麼喝這麼多,醉成這樣?」
陳淮序也不拆穿,鬆開了摟在她腰上的手,配合地往後面仰去,裝出一副微醺的模樣,輕輕地「嗯」了一聲道:「是喝多了。」
手臂從她的腰后滑落,溫熱的掌心卻覆上了她的手背,收緊,再握住。
壓根兒沒醉。
言蓁在內心吐槽,卻也沒再掙扎,扭頭向窗外看去,霓虹燈閃爍得絢爛無比。
昏昏沉沉的車程總算結束了,可意料之中的酒店大門並未出現在眼前。言蓁看了一圈周圍,驚訝地道:「這是哪兒?」
「到了就知道了。」
陳淮序帶著她往前面走。他似乎也不熟悉這個地方,低下頭看著地圖導航。兩個人繞到了一個路口,再轉彎,前方的人明顯多了起來。
遠遠的,言蓁己經能看見河邊有兩排很繁茂的櫻花樹,一首延伸到拐彎的地方,看不見盡頭。櫻花樹下掛著亮光的燈籠,將花瓣映照得如同粉色的雪花。
夜櫻,十分漂亮夢幻的場景,讓她的腳步停了下來。
「這是……」
陳淮序牽起她的手,拉著她繼續向前,道:「是這裡很有名的景點。只有在春天,櫻花的季節才能看到。」
「為什麼帶我來這兒?」
「既然來了這裡,就應該逛一逛熱門景點,可惜我白天太忙,沒法陪你。」
她心裡不禁有點觸動,但還是嘴硬道:「我才不要你陪。」
「是嗎?可我怎麼聽過有人抱怨自己找不到人玩,一個人在酒店很無聊?」
「那還不都是因為你。」她一想起來就生氣,「一副耳環而己,你讓人還給我不就好了,不然我至於這麼費盡心思地跟你們跑過來嗎?」
「我如果不這麼做,你會躲我躲到什麼時候?」
「誰躲你了……」她被戳穿后,徹底沒了底氣,聲音也越來越小了。
他垂下眸子盯著她道:「那一晚,就這麼讓你難以面對?」
言蓁頓時大驚失色,踮起腳尖捂住他的嘴巴,然後往周圍瞧了瞧,確認剛剛沒人聽見,這才放心下來,蹙起眉頭急道:「你說什麼呢!」
她扯著他的手腕走到一旁僻靜的長椅邊,抱怨地開口道:「說好了不提這件事的!」
「為什麼不能提?」他反問,「難道我們沒有發生過?」
言蓁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心亂得很。她當時確實是被他吸引蠱惑,才做了放縱的事情,可事後左思右想,又覺得這件事不該發生。
她完全理不清對他的感情,乾脆當個縮頭烏龜躲起來,徹底不去想這件事情。可陳淮序不願意,始終步步緊逼,非要她去面對。
言蓁害怕了,又有點討厭他這種強勢。
「發生了又怎麼樣?我己經說了,大家都是成年人,能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你真的負責了嗎?」他依然不依不饒,「如果你真的想過,就不會到現在還不肯面對。」
她抬起頭,剛想反駁他的話,可看到那雙黑沉的眼睛,氣勢又不自覺地弱了下去。
此時一個小販牽著一大串氣球經過,看見兩個人之間劍拔弩張的緊張氛圍,只當是情侶在吵架,於是開口勸說道:「這位先生,要不要買個氣球哄哄女朋友?這麼好的景色,吵架多可惜呀。」
陳淮序頓時斂了氣勢,問她:「想要嗎?」
言蓁扭頭道:「我又不是小孩,要什麼氣球。」
聽出她話里賭氣的意味,他失笑了,對小販說:「買一個吧,就那個粉色的。」
小販舉起二維碼道:「好嘞,您掃這個就行……哎呀,這裡的光線有點差,那邊有燈,我們往那邊走走您看可以嗎?」
陳淮序應允,跟著他往遠處走了兩步。言蓁看著他的背影,突然想起了言昭教她的方法。
憑什麼每次都是她被拿捏,而他永遠遊刃有餘。
她也想看他妥協的模樣。
言蓁從包里拿出眼藥水,往陳淮序那邊看了一眼,隨後快速地在眼角點了幾滴,仰起頭閉上眼睛,醞釀了一會兒,然後慢慢地低下頭,捋了捋長發,讓它們垂落下來遮住臉頰。
陳淮序付完錢,拿著氣球走到言蓁的身邊,發現她正垂著頭坐在椅子上,看不見表情,但肩膀隱隱在顫動。
「怎麼了?」他察覺到了不對勁,將氣球拴在扶手上,蹲下身,用力地抬起她的臉,和她平視后看清了她濕潤的眼眶。
言蓁很少哭。
一是因為她從小生活順風順水,沒吃過苦,也幾乎沒受過委屈;二是因為她有自己的驕傲,絕不輕易在他人面前示弱,再怎麼樣也得等到回家后發泄。
也因此,今天的眼淚讓陳淮序有些猝不及防。
「怎麼了?」他再次問,捧起她的臉,用指腹抹去眼角的水珠,「怎麼突然哭了?」
「都怪你!」冰涼的眼藥水滑落,言蓁也趁勢演出哭腔,「你就會欺負我!總是和我作對!剛剛還對我那麼凶!」
陳淮序張口想為自己辯解,然而看到她濡濕的眼尾又將話咽了回去,輕輕地嘆氣道:「嗯,都怪我。」
「我討厭你!」
「嗯。」
情緒一旦出閘,就像洪水一樣止不住了。言蓁乾脆借勢,把私人恩怨全發泄出來,邊哭邊控訴他。
陳淮序替她擦著眼淚,而後突然將她抱進了懷裡。
他不斷地輕撫她的脊背,聲音溫柔地哄道:「都是我不好,別哭了寶寶。」
他的懷抱有力而溫熱,將她圈在裡面,竟讓她莫名地安心。耳畔的聲音耐心溫柔,全盤接納她發泄出來的所有情緒。唇瓣輕輕地親著她的耳朵,像情人間低語似的哄著她,叫她「蓁蓁」「寶寶」,讓她都有點迷失了。
他好像當真了。
她的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有些發愣。
言蓁完全沒有預料到眼淚居然會換來這樣的效果。
「陳淮序最怕女人哭,你在他面前流幾滴眼淚,別說是看他吃癟,我敢保證連天上的星星他都能給你摘下來。」
言昭半開玩笑的話語此刻被另一個聲音所覆蓋,一遍遍地回蕩在腦海里,讓她的心也跟著狂跳了起來。
言蓁哭聲漸小,陳淮序將她從懷裡扶起來,掏出紙巾替她擦乾淚痕,道:「好點了嗎?」
她低著頭,道:「我沒原諒你。」
「對不起。」
雖然兩個人都不知道他到底犯了什麼錯。可就是這樣的無理取鬧,他也無條件地縱容。
「明明是紀念戀愛周年,在這麼重要的日子裡把女朋友弄哭了,確實是我不好。」
她耳朵一熱,用力推開他,道:「你又來!誰是你女朋友?」
陳淮序輕輕地笑了,摸了摸她的臉頰道:「不錯,比剛剛有精神了。」
言蓁甩掉他的手,氣鼓鼓地坐在一邊,也不去看他,趁勢提要求:「我要和你約法三章。」
「嗯?」
她威脅道:「你敢不答應?」
他看著她略微發紅的眼眶,妥協道:「不敢。」
「那好,第一條,你不能強迫我。」
他「唔」了一聲,問:「怎麼樣算強迫?剛剛在酒吧,你不也……」
言蓁氣急地打斷了他:「從今天起,只要我說不要,你就停止,懂嗎?」
陳淮序垂下眸子想了一會兒,輕鬆地應允:「可以。」
他答應得這麼爽快,反倒讓言蓁懷疑起來,可她也沒細想,而是繼續開口:「第二條,不準用暴露關係來威脅我,尤其是在我哥面前,絕對不能讓他知道。」
「好說。」
「第三條,」她想了想,「哼」了一聲,「你要對我有求必應。」
「有求必應?」陳淮序反覆品味著這西個字,「可以倒是可以,但我有什麼好處?」
「沒有,」她揚起下巴,像一隻倨傲的貓咪,「這是霸王條款,你必須簽。」
蠻橫得不講道理,的確很有言蓁的風範。
他突然伸出手,掌心平攤向上,一副紳士的姿態。
言蓁猶疑地看著他,問:「你要幹什麼?」
「有點儀式感,」他勾了勾手指,「來。」
她雖然有些不解,但還是將手遞了過去,指尖輕垂,觸在他的掌心上。
陳淮序執起她的手背,輕輕地落下一吻,道:「成交。」
他的動作莊重,被吻過的地方瞬間滾燙起來。言蓁咬了咬嘴唇,慌張地抽回了手,強裝鎮定地道:「那我們說好了,你要是違反,我們就徹底撕破臉了。」
「放心。」
言蓁看著他的臉,試圖找出一絲被強行簽訂不平等條約的不滿,可是陳淮序的表情仍舊風平浪靜,穩重得彷彿他才是那個勝券在握的人。
他迎上她的視線,輕輕地勾起唇角。雖然沒說話,但她看清了他眼裡的情緒。
他勢在必得。
鬧完了,兩個人在夜色下朝外面走去。言蓁依靠著「假眼淚」達到了目的,卻怎麼想都不舒坦,於是悶著氣說:「我哥說得沒錯,你是不是最怕女人哭?」
她抿著嘴唇,好像找到了內心不平衡的那個點,道:「就你剛剛那個樣子,別人要是在你面前哭一哭,你豈不是連公司都能送給人家?」
他的腳步一頓,側頭看她,語調不悅地道:「我看起來有那麼好心?」
這下言蓁不吭聲了。
陳淮序揉了揉她的頭髮,道:「言昭故意沒說清楚,我不是怕女人哭,而是怕你哭。」
在外面折騰了大半夜,第二天還要早起坐飛機,言蓁困得不行,在候機室里不住地打著瞌睡。
言昭坐在一旁看雜誌,突然想起了什麼,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盒子,道:「給你。」
「什麼?」她打了一個哈欠,順手接過來。
打開,裡面是熟悉的耳環,正是她丟在陳淮序家裡的那副,這場出差變故發生的萬惡之源。
「淮序說你落在給他買的衣服袋子里了,讓我轉交給你。」
「哦。」指尖一頓,她伸手接過來時,面上沒什麼反應,目光卻不自覺地掃向門口。
陳淮序並不和他們一起飛回寧川,而是要繞道去一趟其他城市。雖然知道不可能在這個時間看見他,但她還是下意識地張望。
言昭注意到她的眼神,問:「昨晚做賊去了?黑眼圈那麼深。」
言蓁立刻摸自己的眼睛,道:「哪有!」
等看到他的表情,她才明白自己上當了,瞪他道:「你又逗我!」
言昭慢悠悠地道:「只是擔憂。你這麼好騙,別看不清外面壞男人的把戲。」
「再壞還能壞得過你和陳淮序嗎?」言蓁白了他一眼,「心眼那麼多。」
「這倒也是。」他絲毫不覺得這是什麼貶損,反而很是受用地點點頭。
「我年紀還小呢,倒是你,媽都給你下了最後通牒了,今年你要是在她回國之前還沒動靜,她就要把你綁去相親了。」
「急什麼?」言昭不緊不慢地又將雜誌翻了一頁,「相親的又不是你。」
言蓁「哼」了一聲,道:「看在我們兄妹一場的份兒上,我可以幫你介紹對象。你喜歡什麼類型的?」
「我?」他笑了一聲,故意說,「太笨的不行。」
言蓁點點頭,道:「還有呢?」
他繼續開口:「脾氣太差的不行。」
她擰起眉頭道:「你怎麼盡說不好的……還有呢?」
言昭用雜誌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登機了。」
言蓁看他又想糊弄過去,不高興地起身嘀咕:「要求這麼多,打一輩子光棍吧。」
言昭並沒急著跟上言蓁的腳步,而是立在原地,緩緩地將目光投向窗外的天空,像是回憶起了什麼,笑了笑,道:「還有……太狠心的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