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衝出夢魘,卻見疑雲
「五小姐,你怎麼了?」香菊被杜茗裳的異樣舉動唬得一愣一愣的,腦袋裡只有一個念頭,這五小姐不會是被毒傻了吧?剛剛醒來就喊打喊殺,盡說些莫名其妙的話,好端端的誰會殺她?
話說霧魘的毒素頑劣,毒性強橫,中毒者時常神志不清,產生幻覺,五小姐被毒傻了也不為過。
只是,五小姐傻了,她要拿什麼向主子交待?
想想主子那日抱著五小姐沖回來的模樣,對她說必須要救活五小姐時眼中流溢的殺意,那滿滿的威脅啊……
香菊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連忙招呼杜茗裳,「五小姐,快讓我再把把脈。」
把脈?杜茗裳愣住,不是應該說我要殺了你之類的話嗎?
這是一個陷阱,必然是個陷阱,上一局她可以自殺改變劇情,那麼這一局這個重重疊疊的夢魘也會調整戲碼。
她站在床榻邊,指著香菊,冷冷地道:「你別想騙我了,不要以為你不按劇情走戲,我就會相信你,哼,你想殺我?我偏不給你殺,我自殺。」
語畢,在香菊還沒有反應過來的瞬間,從空間戒子里取出暗梅送的暗器,呼啦啦地灌注滿充裕的聚靈氣就往自己的心臟刺進去。
「五小姐……」顯然沒有想到杜茗裳會有這樣的舉動,香菊伸出手卻根本就來不及阻攔,大驚失色。
她本來在修仙一途上造詣就不高,平日里煉丹救人還行,若要她和人交手,那還是算了。現下眼睜睜看著杜茗裳求死,她想要阻攔,奈何杜茗裳釋放出了那麼充裕的聚靈氣,她根本就沒有辦法。
杜茗裳將暗器刺向自己的同時。斜眼看了眼香菊,見她深色慌張,臉色蒼白,手足無措,不由地得意揚眉,看吧,暴露了吧?上一局裡面她自殺的時候,香棋知畫就都是這副神情。
其實她的心思是,反正橫豎都是死,死在別人的手裡。不如死在自己的手裡,她就是死了也不要便宜這個重重疊疊煩人的夢。
一面想著,手上也沒有停頓。
然而。暗器剛剛抵達心臟,便覺一陣柔軟的暖風拂面,只聽唰的風響,掀起耳邊的髮絲,她的眼睛還來不及眨巴一下。便被人從身後制住,然後攬進溫暖柔軟的懷抱,一隻手掌有力地握住她要自殘的手,動彈不得,接著,耳邊響起溫和責備的聲音:「這是在做什麼?好不容易才救活。不準傷害自己。」
——不準傷害自己,而不是讓我來殺你。
杜茗裳完全糊塗了,這到底是在夢裡還是在現實里?
若說是夢。但是杜若風的懷抱卻那麼真切,她甚至能夠感覺到耳畔他溫熱的呼吸。
若說不是夢,可是屋子裡的布景,卻與夢境里一模一樣。
夢和現實一時間無法分清。
杜茗裳有些急了,丫的。這到底是不是夢啊?
她轉過身來,看到身後杜若風溫潤俊美的臉龐。忽然想起第二局夢境里他邪戾的笑意,心裡不由自主地縮了縮,管他是不是真的,先證實一下,於是一雙小手不客氣地便捏住了那張完美無瑕的臉龐。
柔軟滑嫩的感覺,還帶著溫溫的氣息,挺舒服呢。
忍不住再捏了捏。
咦,不對,眼前的這張臉龐,竟然有些發燙……
發燙……
他在臉紅?
的確,杜若風臉紅了,他完全沒有想到杜茗裳會摸他,而且是措不及防地摸了他的臉,感覺到來自她十根手指微涼觸摸的瞬間,他先是愣怔了一下,旋即心跳止不住地加速,咕咚咕咚亂跳一通,直至呼吸絮亂,全身發熱。
別說是當事人杜若風,就是旁邊的香菊也是滿臉通紅,男女授受不親,雖然是兄妹,但是大家也都心知肚明,主子對五小姐有那麼一絲異樣的情愫,如今五小姐竟然毫不避諱地觸摸主子的臉龐,真的有些過了啊。
再看她家主子的模樣,不得不讓人從歪處想。
排除開杜若風和香菊的想法,某個隱蔽的地方,似乎也有人看不過去了,有個稚嫩的聲音忍不住喝道:「你這個無知廢物蠢女人,還知不知道禮義廉恥?平時靠夜王殿下那麼近就算了,居然還在大庭廣眾之下調戲良家青年,你說你還要不要臉?」
竟然是毒嘴死肥貓。
杜茗裳被這個聲音一喝,倒是突然醒了過來,這個貌似不是夢,如果是夢的話,杜若風和香菊早就撲過來要殺她了,可是現在卻都還傻愣愣地站著。
是的,兩個人都是滿臉通紅,獃獃地望著她。
她驀然間想起夢裡的一個細節,素白色的蓮花屏風後面,應該有一束若隱若現毫不真切的白色光芒,估計就是夢魘世界不切實際的空間,如果那團光還在,說明還在夢裡,如果那團光不在,說明已經走出了夢境。
她轉過頭來,望向了素白的蓮花屏風,那裡,沒有光,可是她的手,還捏著白衣出塵的杜若風。
而且,她這才注意到,自己頭髮凌亂,衣衫不整,還光著一雙腳丫子,根本就是一副見不得人的狼狽模樣啊!
好丟臉啊,有木有?
精緻的小木屋裡,一時間靜謐無聲,她的心中像是放映幻燈片般閃過無數個蒼白的瞬間,這種情況下,究竟應該如何應對?
她眨巴了一下眼睛,乾脆直接推開杜若風,在兩雙奇異震驚的目光下,很淡定很從容地重新回到床榻上,不急不緩地掀開被子,重新躺了進去,閉上了眼睛。
就當自己剛才是在夢遊,什麼都不知道。
一經合上雙眼,便看不到外面的情形,只聽屋子裡安靜了片刻,然後響起一聲輕咳。
或許是為了緩解尷尬,杜若風故作淡定地咳嗽一聲,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氣氛反而越發地尷尬了。
杜茗裳躺在床上,繼續選擇什麼都不管。
神仙姐姐,就原諒她逃避責任吧,平日里丟臉也就罷了,可是要她在杜若風面前丟臉,那簡直就是不活了。
神識里,小狸貓還在嘰嘰咕咕,卻不知道在說些什麼,杜茗裳目前處於高度緊張的狀態,哪裡還聽得下去。也就直接選擇不予理會。
而外面,杜若風咳嗽一聲之後便道:「香菊,你看看怎麼回事?剛才還沒醒嗎?」
語氣明顯有些生硬。
「喔。」香菊似乎剛剛回過神來。急急地回答了一聲。
接著,杜茗裳感覺到手腕處貼著一對溫暖的手指,半響之後聽香菊道:「五小姐本來應該可以醒了。」
這話說得委婉含蓄並且模糊,可以理解為,杜茗裳本來就應該醒了。也就是早已經醒了,也可以理解為,剛才沒有醒,不過現在是時候醒來了,只要看每個人怎麼理解。
香菊是個機靈的人,不會隱瞞主子。但是在這種情況下,也要為主子分憂。
總之一句話,大家就一起裝吧。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杜若風扯開話題,問:「毒素已經清理乾淨了吧?」
「已經乾淨了,不知道是什麼人,居然用了霧魘,還好及時煉製了精品丹藥解夢。否則後果不堪設想。」說到這裡,香菊的語氣裡帶著一種「還好自己煉製出來了」的感慨。
杜茗裳的神識里。小狸貓有些譏誚地道:「要不是小爺我及時在夢裡提點你一下,你能練出來?還真是便宜了這個小丫頭。」
前面的話杜茗裳沒有聽到,唯有這句聽得清清楚楚,或許是因為和她的毒素有關吧。
她有些驚訝,首先是沒有想到自己中的毒竟然那麼厲害,還需要精品丹藥來救治,其次就是,在解救她的時候,毒嘴死肥貓竟然還出了力。
她不知道自己昏迷后發生了些什麼,不過她可以感覺到,大家都挺忙碌的,或許還發生了不少事情。
有一句話說得好,夢是反的,夢裡她在意的人都要殺她,實際上,這些人都在拼了命地救她。
她的心裡升起一股暖意,前世從來就不曾感受過這種關懷,也不知道所謂的關懷究竟是什麼樣的滋味。
想到這裡,又聽杜若風道:「霧魘,是由血海洞洞主親自提煉的奇毒,五妹素來與外面沒有接觸,怎麼可能得罪血海洞?」
血海洞,蒼隆三大魔道門派之一,專攻毒素,柳君澈居然勾結血海洞?
不,不對,原著中柳君澈與血海洞可謂是有著深仇大恨,後來還被洞主給毀了容,怎麼可能勾結血海洞,那麼照這樣說來,名劍閣的仙客帶著血海洞的毒藥,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要殺她的人不是柳君澈?
杜茗裳的心中升起一團疑雲,現在想想也是,那日早晨她是同杜若風一起出的門,柳君澈必然不會當著杜若風的面下手,而杜若風中途離開,任誰也想不到,柳君澈自然也想不到,如此說來,下手的人可能另有其人。
名劍閣她還得罪過什麼人嗎?居然這般心狠地要置她於死地?
難道是杜芙蓮?不,她和她那個大長老的爺爺都沒有這個勢力,那麼……
對了,還有柳影兒,只是,柳影兒她不講理的老爸殺人從來都是風風火火,正大光明,還沒有用過派遣仙客這樣的手段。
如此說來,這個也不是那個也不是,卻又都有著些許嫌疑,倒是有些糾結了。
杜茗裳躺在床上裝睡,明明是好不容易衝破了夢魘,改放鬆的心情,卻陷入疑雲的謎團之中,總是見不到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