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妖精的笑容,曇花一現
杜茗裳傻呵呵地笑了一下,很誠實地說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不過還好,總算是成功了,對吧?」
一邊說著,一邊偷瞄夜歸塵的臉色。
夜歸塵是很有耐心不錯,但是一旦嚴格起來,原本就冰冷的臉龐便像是結了層厚厚的寒霜般,凍得人想要哆嗦,況且杜茗裳自己也很清楚,她並沒有達到他的要求。
剛才面對那頭實力相當於塑魂境強者的四級飛行獸閃燕的時候,儘管她已經將浮幻之境完完整整地演繹了一遍,但是卻因為來不及在生成聚靈氣威壓的瞬間,及時釋放功法而錯過秒殺的機會,與其磨合了兩招。
當然這也就導致她不得不轉換它的力量,從而出現了後來在降落過程中氣息絮亂的局面。
對於這種情況,夜歸塵只會拿出一種態度,那就是冷言冷語。
杜茗裳是做足了心理準備的。
果然,夜歸塵面無表情地冷道:「聚靈氣用以支撐修鍊體系的陣法運轉,陣法則催動功法施展的力量與距離,聚靈氣,修鍊體系,功法三者本是連續的過程,中間完全不可以有空隙的間斷,而在聚靈氣爆發出來的瞬間,便是壓制對方力量最好的時刻,你之所以沒能秒殺閃燕,因為這個地方出現了間隙。」
「呵呵,好嘛。」杜茗裳無法否認,只好吶吶地表示自己錯了。
其實不只是夜歸塵,小狸貓也看出了問題,它慢悠悠地蹭到夜歸塵身邊,壓低聲音問:「百玹淚的女兒到底是不是親身的?怎麼這麼笨?」
似乎不想讓杜茗裳聽到,但是杜茗裳還是聽到了。
這個毒嘴死肥貓雖然因為原主的母親大人對杜茗裳的態度好了很多,但是實在看不下去杜茗裳某些行為的時候,它總是要張開貓嘴。把自己的想法表達出來,不然憋得難受,不過顯然已經沒有了以前尖酸刻薄的意味。
對於小狸貓,杜茗裳只有無奈地大翻白眼,念在它替原主母親報了仇的份上,不跟它計較。
小狸貓也不在意杜茗裳理不理會自己,說完之後便瞪著圓圓的貓眼四下張望,閉嘴后的樣子,萌呆萌呆地很可愛。
而夜歸塵似乎又找到了杜茗裳練習時某個地方的破綻,他頓了頓。道:「殺戮的手法太過笨拙。」
「額?」杜茗裳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了夜歸塵的意思,她在殺死閃燕的時候。確實很猶豫。
其實不僅僅是閃燕,自從開始修鍊浮幻之境開始,她便已經夜夜出沒於這片叢林,也殺了十多頭妖獸,都很猶豫不決。畢竟在前世她是連魚都沒有殺過的人,現在突然要她殺這些有血有肉的龐大妖獸,還真的需要一個慢慢接受的過程。
不過,沒想到她的一點點小動作他也能夠看出來,果真是火眼金睛。
她道:「我以前可是連魚都沒殺過的。」
而夜歸塵輕飄飄地瞅著她,眼中翻湧著妖異的紫色霧氣。「知道嗎?要想通往目的的彼岸,我們的腳下是沒有路的,所以我們必須自己鋪築。用活人的血和身體。」
他不是在嚇唬她,一年之後一旦她放出他的兩魂六魄,讓他擺脫各方面都受到牽制的陰魂體質,那麼,便是他開始一步步還擊之時。那些阻攔他道路的仙者,乃至上古仙人最強存在的領主都將是他腳下的亡魂。
所謂血債血償。他就是要讓那些還活著的,付出血的代價。
殺戮和動蕩已經蟄伏已久,只待他拉開一段序幕。
杜茗裳很清楚,跟著夜歸塵,自己終是要殺人的,這個世界和現實世界不同,沒有和平禮讓的理念,也沒有尊老愛幼的美德,弱肉強食才是這個時代的真理。
這時,小狸貓忽然開口,道:「放棄平淡生活的想法吧,你的命運註定了會不同凡響,你的母親不也這樣么?雖然你比她笨多了。」
註定了要不同凡響?以殺戮為方式,用鮮血與屍骸鋪築階梯登上高位,這就是不同凡響?
雖說心中由此想法,但是杜茗裳也無從反駁。
她對著夜歸塵,勉強地笑了笑,「放心吧,我會儘力的。」
不管是被逼迫還是什麼,既然自己是選擇了這條路,那麼就要好好地走下去,她向來就不是個三心二意的人,況且她已經身在了這個世界。
或許跟著夜歸塵,才是真正最好的選擇,畢竟是逃開了被魔道水蛭怪分食的悲催命運。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樹林里的霧氣好像越來越濃烈了,只有一點一點的月光透過濃密的樹冠散落下來,零零碎碎地,惺忪朦朧中什麼都看不清晰。
與上次追蹤魔冰洛的密林不同,這是位於雲河城西邊郊外的林子,一路延伸著像是地毯般鋪向西部,連接著龐大深邃的西之森,可以說是西之森的門戶。
這裡所謂的西之森,其實並非位於最西邊的隴西一帶,而是坐落在雲河城西部,是一片森林的海洋,佔地面積相當於三座雲河城,中間妖獸出沒,怪蟲橫行,時常有級別較高的護身獸覺醒,因而是許多修仙者首選的歷練場所。
原著中,男主庄西城便是在這裡歷練的時候受了傷才認識杜茗裳的。
而如今,暗梅正在裡面與數不清的修仙者一同搶奪那唯一一頭的護身獸雛鳥。
話說回來,這片林子作為西之森的門戶,也就是入口,接近人類生活的場所,因而不會出現級別太高的妖獸,但是又因為聚靈氣富足而遊盪著不少級別不算高卻也不差的妖獸,比如四級飛行獸閃燕,這樣的地方,完全適合杜茗裳這種初出茅廬的修仙者用來歷練。
夜歸塵選址這裡,不是沒有理由。
杜茗裳從空間戒子里取出上次那位名叫笙歌的少年所贈送的指路明燈,隨著一股清冷的聚靈氣迎面撲來,眼前的光線便陡然一亮。彷彿是漆黑的屋子裡瞬間亮起了一盞白熾燈般,赫然開朗。
夜歸塵的臉龐在燈光下變得清晰,泛著雪白而妖異的美感。
他依舊面無表情,只是有些沉吟的神色,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杜茗裳也不在意,反正他向來都是這樣琢磨不透。
她微微地在指路明燈上施以神識的指引,中間的燈芯搖曳一下,亮出一束紅光,通向前方,正好指引著她前進。
小狸貓也是跟著那束紅光前行。短手短腳的模樣,拄著高過自己的貓頭法杖,屁顛屁顛地走在前頭。潔白的小尾巴在杜茗裳的眼前晃悠……
等等,尾巴,它居然有尾巴……
杜茗裳像是發現新大陸般驚奇,她一瞬不瞬地看著那個細繩般搖晃的尾巴,忽然想起小狸貓平日里趾高氣揚的討厭模樣。而且它剛才還說她笨來著。
於是,又有些鬼使神差地,她提起一隻腳,灌注著滿滿的聚靈氣飛快地踩了過去,順道狠狠地在地上碾了碾。
頓時間,慘烈的貓叫響徹整個林子。
「你……你幹嘛踩我?」受傷的某貓呲牙咧嘴地亂跳了一陣。一隻手捂著屁股,一隻手搖著法杖怒瞪杜茗裳,眼睛里卻含滿了淚水。顯然是痛得狠了。
杜茗裳大驚之下清醒過來,是啊,她幹嘛要踩它?
「那個,我一時失神走得快了,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她連忙擺手否認,表現得比受傷的某貓還要驚慌失措。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只不過是忽然想起它平時讓人討厭的模樣,故而忍不住要踩踩它的囂張氣焰罷了,即便它現在已經不囂張了,但是它曾經對她囂張過。
小狸貓咬牙,依舊一隻手捂著屁股,一隻手搖著法杖,「你是故意的吧?你本來離我有一段距離的。」
杜茗裳一臉無辜茫然,「我幹嘛要踩你啊?」
她是堅決打死也不承認的。
小狸貓見她一副無賴模樣,轉過頭看著杜茗裳旁邊的夜歸塵,嘴巴一扁,帶著哭腔地道:「夜王殿下,你看她。」
又是這句夜王殿下你看她,不過每次都很有效啊,有木有?
杜茗裳驚覺,這夜陰魂可是護著小狸貓的呀。
「不,不是,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我都才第一次發現原來它有尾巴,不,貓本來就是有尾巴的,我只是驚奇立著走的貓怎麼會有尾巴,當然,它有尾巴是它的事情,雖然看起來很滑稽,但是又沒礙著我,我幹嘛要踩它?再說了,我要是真的踩了它,那也是我的腳覺得它的尾巴太囂張了,額……」
說著說著,她自己都混亂了。
「夜王殿下,她越說越過分了,真是太過分了。」旁邊受傷的某貓則是氣得直跳腳,嚷著要夜王殿下還它個公道。
杜茗裳的小心肝啊噗通噗通地,習慣了害怕夜歸塵,還真的就沒出息起來,她倒不怕他殺她,就怕他會把她扔在這片死氣沉沉,讓人會聯想到鬼的林子里,要她一個人出去,而且他做得出來。
她瞪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巴巴地看著他,怎麼看怎麼像是乞食的哈巴狗。
而夜歸塵輕飄飄都將眼神落在她的臉上,看著她古靈精怪,卻又刻意假裝無辜的表情,竟是忽然間笑了起來。
是的,他笑了,真的笑了。
蒼白霧氣籠罩的漆黑叢林中,橘紅溫馨的燈光下,他的嘴角輕輕上揚,絕美的臉龐上綻開若有若無的笑意,他鵝毛撲閃的睫毛輕輕閃動,濃密陰鬱下的瞳孔散盡霧氣,露出一灘淡紫色的清泉,就像是黑暗中閃著光華的妖精。
美,真的太美了。
不知道是被他的美麗所震撼,還是太過驚訝,杜茗裳的心臟完全被擠在了狹小的空間,無法跳動。
她愣愣地道:「不是似笑非笑,是真的笑了。」
然而她話音剛落,黑暗中的妖精漆黑的身影猛然頓住,那絕美的笑容像是綻放的曇花般,一瞬間便凋謝得無影無蹤。
僅僅只是一個眨眼間,夜歸塵又恢復了他的面無表情,許是太久沒有笑過,有些不太適應,亦或許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會笑,忽然間意識到之後,便再也無法保持下去。
ps:
嗚嗚,小柬奔走於工地,與圖紙為伴,忽略了小說,再加上忙到很晚回家后,也老是卡文,腦袋裡全是施工圖紙,流程,鋼結構,一片混亂,在這裡深深鞠躬親大家原諒,希望大家繼續支持小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