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摸底(下)
自然不會都是越千山的徒弟,但卻看在林老爺的面子上,都拜在了越千山二師弟和三師弟的門下。
林家十六子名氣很大,功夫莫說是與江湖中同輩人相比,就是比著大內高手,也是只高不低的。同時他們內心也很清楚,若沒有這樣一個機遇,恐怕日後也就是個小廝管事的命,是以都倍感珍惜,懷著一顆感恩的心,以林家人的身份要求自己。
這四人便是當年學成的十六子里,林老爺放到二小姐身邊的。其餘四子女身邊都是各配著兩人,唯二女兒身體不好,林家夫婦自然多關愛一些。
戀竹有壓不住的激動,想到不是孤身一人,還有這許多強悍的人跟在身邊。雖說是原主的,但她連原主的身體都用了,這些人自然就算是她的。
強壓下心裡的喜悅,心情慢慢放鬆下來,世事往往如此,事情都是那些事,人也還是那些人,什麼都沒變,變的只是心態。
已知情況沒那麼糟,便細細思量方才聽到的信息。
即是說,這是靜王爺單獨的府邸,靜王爺的爹娘就是已故的太上皇及宮裡的皇太后,王府內也無側妃小妾之類。
怪道偌大的王府居然對她不聞不問的。可這樣也不對,既然王府此刻只有她一個主子,怎不見有總管之類的過來回事?
便婉轉說道:「別擔心,這個不急,回頭我自要見見剛說的這些人,你們想想,是否還有要告知我的?」
玉兒聞言與靈兒對視,靈兒卻是沒了剛才提到林府老人的熱乎勁,咬咬嘴唇不發一語。
玉兒略猶豫,想著有些事既然是不可避免的,早些知道也好。
原來這府里除了她這正牌的主子之外,居然還有一個名不正言不順卻握著實權的主子。
府里這個趙小姐,算是一個相當特殊的存在。
趙小姐乃當今太後娘家遠親的遺腹子,母親去世後進京投奔,但不得太后歡心,沒有留在宮裡,於是就借住在靜王府。
這趙小姐是個有心思的,見王爺懶理王府諸事,王妃病弱不夠強硬,便隱隱就有了王府掌事的氣勢。
府里下人都在傳王妃身子不頂用,趙小姐早晚是要入主王府的,即便身份夠不上王妃,也要爭個側妃之類的。
原主嫁過來之後本是要接管府里理事權的,怎奈趙小姐次次推脫不見,這心性奇怪的原主居然就不了了之了。
於是府里的人遇事依然去請示趙小姐,王妃的院子倒像是遺世獨立一般,竟是除了上門挑釁的郡主小姐們,沒人會想起來這裡才住著王府正經的主子。
都說上樑不正下樑歪,趙小姐身邊的丫頭婆子平日也都盛氣凌人、張揚跋扈,用靈兒的話說,若不是她縱著,下面的人怎敢如此放肆。
戀竹聽了很是震驚,一則為這趙小姐的貪婪,但更是為了原主的性子,竟可以與世無爭到這種程度,實在讓人無法理解。
還未及感嘆出口,靈兒就不樂意了:「姐姐你怎麼只說這些?那趙小姐豈止是不理咱們小姐的傳喚,她做的那些事,這府里哪個不知道?私下裡剋扣咱們院里的用度,還有丫頭小廝的月例,哪次去領的時候不是要費盡口舌,最後卻還要少了幾分?」
氣憤地說完,靈兒又轉頭看著戀竹,眼裡有著憤怒和疼惜:「小姐,靈兒也去找過她,可每次都是丫頭擋在門外,那些丫頭還惡語相向,小姐才是這王府正經的主子,怎麼到頭來還要向一個外人要嚼用?要不是小姐一直不跟她計較,靈兒才不會忍著。」
「那你日後可以不必忍著了。」靈兒剛一說完,戀竹就慢悠悠地接上一句。
明擺著,趙小姐無視原主這個正牌主子不說,還想要在王府里獨大,莫說別的,單說縱容手下人的惡形惡狀,哼,人心不足蛇吞象。
「什麼?」靈兒一愣,以為自己聽錯了。
雖為小姐不平多次,可每次小姐都是語氣沒有波瀾地勸她不要計較。縱是知道小姐從前無論受了多少欺侮,從不往心裡去,可看到被她們捧在心尖上的小姐被個不知好歹的人如此怠慢,怎能心裡不氣?若不是怕惹小姐生氣會氣壞了身子,她早就好好修理她們了。
「我說,你日後可以不必忍著了。」戀竹笑看著靈兒,一字一頓地重複。
「小姐?」這下不止靈兒,連玉兒都驚問,眼中有不解,也有一絲絲不敢置信的欣喜。
「怎麼?我說錯了嗎?」戀竹好整以暇地端過茶杯,飲茶是最好的,它能讓你靜下心來,讓你穩些再穩些。
「若我聽得沒錯,此刻我才是這府里唯一的主子,你們又是我身邊最親近得力的人,什麼時候輪到一些不知所謂的外人對你們大呼小叫了,這天下之大,說到哪裡也都沒有這個理不是?她們這樣做,哪裡是在欺負你們,分明在打我的臉呢。」
「小姐,您當真是決定不再放任下去了?」靈兒聲音有些抖,不要怪她逾矩,她是打從心底認為小姐太放任那些人了,若非如此,憑她們怎敢欺負到小姐頭上。
她們這樣人家出來的丫頭,一心一意就是要護著小姐周全,尤其是她跟姐姐等人,見不得一點小姐受委屈,那比她們自己被欺負還難受,奈何小姐自己不上心,縱然再是焦急,也只能暗自心憂。
「不信?」戀竹聞言挑挑眉。
「我信我信,小姐說什麼我都信。」靈兒忙不迭地點頭搶著說:「小姐,您是不是打算要做些什麼了?那靈兒能做什麼?您儘管吩咐,靈兒保證盡心儘力做好。」靈兒很是激動,若小姐真的打算不再像從前一樣忍氣吞聲,那她靈兒願意第一個衝鋒陷陣。
「你們覺得我會怎麼做?」戀竹反問道。
「小姐,或者我們可以慢慢來,只要您想要做,咱們就有信心。您覺得呢?」玉兒的聲音穩了下來,臉上又恢復了溫柔如水,她確信自己聽懂了小姐的意思,既如此,就不必著急,徐徐圖之不是嗎?
戀竹看看面前的兩個小丫頭,跟她這副身體一般的年紀,眼中是讓人無法忽視的清澈與堅定,似乎只要她一句話,不論她要求為何,兩個丫頭就可以為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從以前到現在,無論是哪個林戀竹,都是這兩個丫頭的小姐。那麼全然的信任與支持,說不感動是不可能的。嘴角慢慢漾起一個明媚的弧度:「呵呵,等著瞧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