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第180章 無頭盆地(4)
怪物與滾滾的巨響並肩而來,奉依寒看著還在不斷唱歌的那盞燈,試圖讓它閉嘴,試過拳打腳踢也試過好語相勸,可不論她做什麼,這盞燈都一直不停地唱下去。
也許謎語就在耳邊的歌聲之中,可最要命的是,她聽不懂這種語言。
頭頂的轟隆隆聲驟然增大,她剛做出防禦的姿勢,眼前突然一黑。
世界都安靜了下來,就連原本存在感很強的歌聲也變得縹緲。
昏昏沉沉、渾渾噩噩時,耳邊再次響起歌聲,一樣的韻律,只是這一次,她竟然聽懂了歌詞的意思。
「點起神明的蠟燭,讓我們一起歡呼未曾到達的幸福。」
「以頭顱作器,以皮毛作魂,我們是最完美的存在。」
「我們歌頌苦難,我們排斥外族。」
「我們是最純貴的家族,是最神聖的血脈。」
「白夜豎起,火花亂飛之時,便是神明現身之日。」
……
她這下聽了個完全,只是心也徹底沉了下去。
如果沒有猜錯,這種古老的語言是只屬於無頭盆地的。
更極端的猜測是,只有特定的種族與特定的血緣才能聽懂這一切。
可怕的是,她聽懂了。
眼前的黑暗中再次出現一抹光亮,只是這一次,不是那盞燈。
而是一個小女孩。
她是黑暗中唯一的一抹光亮,她跳著對奉依寒招手,發出清脆悅耳的笑聲,兩隻麻花辮在腦袋後面搖啊搖,然後頭也不回的跑進了身後的巨塔之中。
巨塔之下,是無頭盆地最繁華的城市之一——無妄洞。
無妄洞內有無數類似蟻道的存在,每一條都通向不同的無數小洞穴,有的用作集市,有的用作住所,由於原住民們不需要光照,這裡的一切都是黑漆漆的。
在一個很尋常的小洞口邊,一個人影突然現身。
沒人注意這邊,今天是九尾狐王的生辰,每個原住民都急匆匆的帶上了禮物前往無妄洞最中間的巨洞給九尾狐慶生。
狐王並不會來此地,可這並不妨礙慶生活動的正常舉辦。
據不完全統計,每年都有大概三四十人自不量力的蔑視狐王,拒絕參加慶生活動。這些人無一例外,都下場慘烈,能留個全屍已經是好結局了。
在這樣的壓迫下,沒人願意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於是大家都拿著自己「精心」準備的禮物,滿臉熱切的走向狐王泥像。
奉依寒靜靜地看著一波又一波的人從自己面前蛄蛹而過,確實是「蛄蛹」。這群來自無妄洞的原住民多是動物變成,他們也就腦袋變成了人形,擁有了人類的大腦,其餘軀體還保留了動物的原始樣貌,看起來甚是詭異。
不過這些可比那群有了人的軀體,卻依舊保留了動物大腦的生物難對付。
一隻螞蟻從她眼前爬過,它注意到了這裡的異鄉人,卻沒有在意。
在無光的環境呆久了,異鄉人會首先受不住的。
這也是這裡的原住民很少直接對異鄉人下手的原因。
奉依寒注意到了自己的格格不入,但她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自己融入其中。
變成一種蟲子的模樣,想想就很抓狂。
可眼前的蟲群又過於安靜,他們彼此也不過多交流,遇到了只互相凝視幾秒,就算是打了招呼。
這對她打探消息十分不利。
想到這,她乾脆站在角落裡沒有動,一面觀察著這裡的種族,一面感慨自己繼承了詭譎女巫的能力。
不然長時間在這樣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她還真的會瘋掉。
眼前的蟲群種類不多,大概只有三四種,數量也不是很多,大概是無頭盆地長時間的優勝劣汰導致。
但這些蟲群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個無妄洞根本就不是九尾狐的地盤,為何依舊對在場的蟲族有如此強大的震撼力?
據她查到的資料顯示,無頭盆地內種族眾多,經過幾輪大戰洗禮,留下的都是古老而神秘的家族。
這些家族的勢力並肩,並不存在霸主的情況。
可她今日以來,卻發現九尾狐的地位似乎比其他的種族都要高。
這究竟是幾千年來一直存在卻被掩蓋的事實,還是在最近幾年中,九尾狐一族動了什麼手腳?
若是後者,大概率與冰寂嶺的九尾狐有密切關聯。
眼前的蟲群大部隊都走盡了,她剛想開啟自己的意識世界,一道突如其來的力量就從身側湧出。她神色一凜,立刻關閉了意識世界。
意識世界雖然算得上是萬能,可也有一個致命缺點。
意識世界關聯整個人的能量核心,開啟的瞬間,會有百分之十的概率被陌生人闖入。一旦來者居心叵測,自己將毫無反抗之力。
「不要隨便用技能卡。」一道細細的聲音傳來,聽上去有些像蚊子叫。
奉依寒沒想著辯解自己用的不是技能卡,而是順著她的話繼續,「你怎麼知道我在用技能卡?」
她一副很吃驚的模樣,似乎只是個無意中闖入無頭盆地的新人,還什麼都不懂。
來者也沒有惡意,很好心的繼續道:「要跟我一起去我家嗎?我家還是比較安全的。」
奉依寒沒吭聲,她有些掙扎,臉上也露出了些許恐懼的神色。
來者沒有意外,新人嘛,都這樣,他這幾年已經見過很多這樣的新人了。
「我為什麼要相信你。」掙扎許久,奉依寒小聲道。
她面色慘白,看樣子是真的害怕了。
「我家有很多像你這樣的異鄉人,你來看看就知道了。」來者繼續細聲道:「你若是害怕,可以離我遠一些,也方便你快點逃走。」
現在的奉依寒別無選擇。
她除了跟著他尋找唯一的希望外,剩餘的路全部被堵死了。
雖然她不清楚這個人為什麼要阻止自己使用技能卡,但她能察覺到此人在此刻沒什麼惡意,也許真的有她不知道的隱情。
跟著他暫時找個歇腳的地方,打探一下消息也是可以的。
這樣想著,她臉上卻是一副為難的神情,勉為其難的答應了他,並再三強調自己會離他遠一些。
這樣的天真讓來者忍不住發笑,不過他並沒拖延,轉身在前面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