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與你重逢
第1章與你重逢
Part1
「慕醫生,你有病人!」
當慕流年從走廊盡頭最裡面的病房出來時,一個護士羞澀的喊了一句。
直到流年走進辦公室里,護士才依依不捨的收回眼神,對身邊的同事道:「這已經是整個上午,慕醫生的第十五個病人啦,大家聽說他明天就要走,都爭著嚷著要他看病,其實哪裡是看病,只是想借最後的機會跟慕醫生親近親近!」
慕流年走進辦公室里,已經有一個身材姣好的名模在等著他了。
名模也是人,也要看病,偶然一次來這家醫院看病時,碰見了眼前的男人。
真是沒見過醫術精湛的醫生居然這麼年輕,還長的極帥!要知道,她是混娛樂圈的,什麼樣的帥哥沒見過?整容的,沒整容的,他們穿著奢侈的名牌,高端定製裝,卻沒有任何一個能夠比的過眼前這個只穿著白大褂就能將她迷的暈頭轉向的魅力男人。
不過,唯一可惜的就是,每次她來這裡,他除了幫她看病之外,就沒正眼瞧過她。
想到這裡,名模的眼神里便流露出一股濃濃的失望。
「哪裡不舒服?」
低沉而禮貌的聲音將名模的思緒給打斷,抬頭,她鎮定的將自己早已背好的「病例」草稿順暢的給背了出來。
期間慕流年一直在病例上寫什麼,等到她說完了之後,將病例單子給她,讓她直接去取葯就行。
「呃……慕醫生,聽說你明天就離開這裡回國了?」
「嗯。」
「我有時候也會去中國趕通告,不知道慕醫生是在哪個城市呢?我們可以交換聯繫方式嗎?」
「B市。」
簡略的回答,直接忽略了最後一個問題,顯示出對方並不願意多談。
名模自然能明白,忽而,她將一張小紙條擱在桌子上,道:「這是我的聯繫方式,希望在中國能跟你再相見。」說完,就轉身離開。
走出辦公室的時候,她看了一眼單子上開的藥物名稱,都是些補品,沒病也能吃的。臉不禁紅了起來,她想,想必慕醫生定是看出她是胡亂扯個病症讓他看吧?只是為了她的面子,沒有揭穿。不過沒關係,她也不算白來,這張單子上可有慕醫生的真跡呢!剛勁的字體,就算只是一張病歷單,也值得收藏!
想到這裡,她便將單子寶貝的放進包包里,踩著高跟鞋離開。
這時,辦公室桌子上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流年拿起翻閱,屏幕上顯示了一段話:「流年,回國的航班是下午兩點,我們該出發了。」
Part2
大四那年,B大與世界著名醫學研究機構合作交流一個項目,選了B市第一醫院的幾個著名的醫生,以及B大醫學系兩個專業方面相當出色的研究生共同合作。因為涉及到醫院相關工作人員與國外醫生的交流工作,B大還將專門挑選本校外語系專業比較好的三名學生去當翻譯。
所有人都知道,能參與到這個團隊做翻譯的人,在招聘會填簡歷的時候,必然是一份極漂亮的相關經驗,並且在各種大型外企、上市公司的錄取率極高。最關鍵的是,外語系的學生每年度畢業季都想進入的「最好歸宿」IMB集團,有優先錄取權。
所以,為了這三個名額,外語系的學生們都爭先恐後的找關係。
當初末正在寢室里勤勤懇懇的背單詞的時,夏圖背了個巨大的書包風風火火的跑了進來,「初末!快,吃飯啦!再慢點就沒飯吃啦!」一邊說著,她還一邊跑到桌子邊拿起飯盒就要往外沖。
這時外面剛好有人進來,一推開門,剛好撞到夏圖的臉上——
「我草!」夏圖捂著臉,痛的一臉鼻血。
同寢室的木槿推開門,看著夏圖痛苦的樣子,已經習以為常,非常淡定的說:「夏圖,你這又是去搶飯吃呢?」
夏圖捂著鼻子橫了她一眼,痛苦難言。
木槿說:「不要去搶了,今天王純請客,去海逸酒店吃飯。」
「海逸酒店!」一聽到四個字,夏圖顧不得擦鼻血,口水流了一嘴,「就是那個有全B市最好吃的烤鴨的五星級酒店?」
木槿點點頭,又搖搖頭,嘆息,「我說夏圖你怎麼就整天只知道吃呢?從大一到大四,你搶了四年的食堂飯,你就不膩么?」
「從大一到大四,我們同居了四年,你怎麼還不懂我?我是用生命在愛米飯好嗎!」夏圖挺起胸脯,猩猩一樣拍了拍,又問道:「王大小姐這是公主病又犯了么?沒事去海逸酒店吃什麼飯?」
「當然不是,我們學校最近不是因為外語系翻譯名額的事情鬧的沸沸揚揚的么?這次王純請醫學系的幾個學長吃飯,了解一下情況,我們只是順便沾光而已。」
「醫學系的學長?那不是一定就有那個俊美非凡,溫潤成熟,在實驗室做實驗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也面不改色,帥的讓女人合不攏退,男人不會走路,人人仰慕的慕大神?」
慕大神……
這三個字滑過耳邊,正在背單詞的初末一愣,手上的筆「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吸引了兩個人的注意。
夏圖走上來,將初末的筆給撿起來,嚴肅的打量了她一眼,然後眼睛放光的說:「初末,你一定是太餓了吧,連筆都拿不住,咱們快去海逸酒店吃飯吧!」
初末:「……」
木槿本以為初末又會拒絕,畢竟她性格太淡漠,好像對什麼事情都漠不關心的樣子,就連學校的活動也懶得參加,更別說這樣的飯局了。卻不想,這一次,她答應的乾脆極了——「好啊。」
初末休學過一年,重返學校的她從大二開始念,現在念大四。她住的寢室一共有四個女孩子,除了剛才性格乖張的夏圖和溫吞的木槿之外,還有一個便是今天要請客的王純。
王純是B市本地人,家裡一日之間暴富,因為有錢,長得又漂亮,性格又活潑,在男生群里非常玩的開,就連一些研究生學長堆里都特別受歡。以前王純請那些學長吃飯的時候,知念都不樂意參加的。
這一次,只是因為那三個字——「慕大神」。
兩年了,他終於回來了,她怎麼能不趁機去見見他呢?
Part3
海逸酒店是B市頂級大酒店之一,從裡到外都是金碧輝煌的設計,說起來很雍容華貴,可也有些俗不可耐。用木槿的話來講就是,「有錢人都喜歡用金色來襯托自己是有錢人,像脖子上戴著巨粗的金項鏈的那些人,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有錢。其實說白了,就是愛炫耀,就像這家酒店,好像不用這麼燦爛的裝潢,就不能襯托出它的氣質一樣。」
對於這樣的言論,初末跟夏圖都保持沉默,兩人對有錢沒錢、金色還是黃色都不感興趣,初末是來看男人的,而夏圖……是來吃的。
一到海逸酒店,夏圖就抓著王純的手臂熱切的問:「純純,菜單里加了烤鴨木有?」
「知道你會來,當然加了!」王純笑著說,她今天依舊穿著滿身的奢侈品。看見跟在身後的初末,有些意外:「末末,你也來了啊,真讓我有點驚訝,以前你都不參加這樣的飯局的。」
初末說,「以前老是婉拒了你的邀請,真是不好意思。」
「說什麼話呢!我們是好室友,哪有拒絕不拒絕的,就算你是故意拒絕我的,我也不會生氣啊!」
王純的性格就是這樣,很會說話,讓人容易產生好感。
四個人很快就坐進訂好的包廂里。
初末目測了一下,並沒有在包廂里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心裡不免有些失落。
王純訂的包廂豪華程度自然是不用多說,金碧輝煌配上美酒佳肴,一行人吃的很是歡快。尤其是夏圖,平日里屬她話最多,此刻抱著烤鴨在那啃,從上桌到現在一句話都沒說過。最關鍵是看見初末吃的不多的時候,還特別仗義的夾了一塊鴨腿放在初末的碗里,笑眯眯的說:「末末,吃呀吃呀!很好吃的!」
慕流年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的。
鑲著金邊的包廂大門被服務員推開,明明進來的是三個人,可初末一眼就看見了他……那個所有人口中的慕大神。其他兩個人進來,都面帶笑容,只有他,沒什麼表情,卻讓人移不開眼。他穿著淺色毛衣,兩年未見,越發的英俊成熟,
初末的眼睛一眨不敢眨,生怕有什麼東西會從眼睛里湧出來,當眾丟臉。
就在這時——
「末末!吃鴨腿呀!你怎麼都不吃的啊?」
夏圖洪亮的聲音傳來,頓時,所以人的視線都往這邊看,其中也包括流年。
初末頓覺尷尬,朝他笑了笑,卻不想,他面無表情的轉過頭,跟著其他人一起入座。
初末一愣,只覺無趣極了,便默默低頭啃自己碗里的大鴨腿。
夏圖還在那裡精力充沛的問初末,鴨腿是不是很好吃呀?
初末已經沒心情回答了,腦袋裡都是挫敗感。想著今天自己為什麼要來啊?不就是為了見他一面嗎?可他好像極不想見到她的樣子,早知道,她就不來了。
初末的心情很不好,可飯桌上的氣氛可不會因為她的心情而變壞。
流年一出現,所有的話題都圍繞在他身上——
「流年這次從國外回來,真是給學校立了大功,大家還不知道吧?跟國外那個醫學機構合作的那個實驗就是他給帶回來的。」這是剛才跟流年一起進來的男生之一說。
接著,另一個一起進來的男生接了話,「對啊,你們這次可算是找對人了,外語系的三個名額都在流年手上。不過最近找他的人可多著,飯局太普通了,王大小姐要是想要名額,得看看有沒有一些新意能俘獲我們流年的心?」
王純微笑的像個淑女:「拿什麼菜能俘獲慕師兄的心呢?」說完,又想了想,叫了聲:「初末!」
王純的叫聲,嚇了初末一大跳,本能的「啊?」了一聲,卻見王純又叫了一句:「圖圖,還有木槿,今天我能不能拿到名額就靠你們了!我們四個人先敬慕師兄一杯!」
「……」
Part4
酒是怎麼喝起來的,初末完全沒有印象。
一場飯局變成了拼酒,在她的印象里,流年向來是滴酒不沾的,怎麼一趟從國外回來,就喜歡上喝酒了呢?
初末裝作不經意的看去,也沒見他臉上露出任何對喝酒的喜悅之情,不過他向來都是這樣,喜怒不形於色,就算你盯著他看一天,也分不出他到底什麼時候是高興的,什麼時候是不高興的。
秉持著慕流年的愛好是什麼,楊初末的愛好就是什麼的原則,不喜酒的初末也喝了很多。
於是沒過一會兒,初末就抱著酒瓶紅著臉在唱歌。
夏圖也喝的差不多,抱著吃剩的鴨腿骨在那裡啃。
王純跟木槿相視一眼,覺得這樣不好整啊,正想抽走兩人懷裡的酒瓶,卻被初末一把抱著不撒手,她說:「唱歌!我想唱歌!」
然後本來乖乖交出酒瓶的夏圖也不幹了,「我也要唱歌!我要跟初末合唱!」
「……」
「……」
就在一行人巴巴的望著兩個醉酒的女生不知所措的時候,一抹淡寂的聲音響起:「那就去唱歌。」
發話的是慕流年,王純望去,他的表情仍舊是淡淡的,彷彿剛才說話的人不是他一般。
可是那有有什麼關係?慕流年回國的初次請客居然在這樣的狀況下發生了,王純覺得自己真是幸運極了,趁著今天,她也好多跟慕流年親近親近。
慕流年開口,任何人都沒反對意見。
於是一行人便浩浩蕩蕩的去了KTV。
偌大的包房,一進去,初末就抱著話筒不撒手。夏圖倒是不行了,倒在沙發上就呼呼的睡了起來。
初末雖然休學了一年,但因為她上學時年齡本就偏小,就算是休學了一年,在這裡也算年齡小的。那些師兄完全將她當成小妹妹看待,看她抱著話筒不放,就配合她一起唱歌,來了個大合唱。
在這種熱鬧的情況下,只有慕流年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王純找準時機,走上去,找了個話題,「慕師兄,怎麼不一起唱歌啊?」順便在他身邊的位置坐下。
流年沒有看她,眼睛一直看著那群人鬧,淡淡的回了她:「不感興趣。」
不感興趣?可是一開始提議來唱歌的不是他么?
王純有些不解,但很快就被她給忽略了過去,她說:「那慕師兄對什麼感興趣呢?」
「……」他對什麼感興趣?流年唇角微勾。不遠處,他感興趣的人正朝這邊搖搖擺擺的走來。喝醉酒的初末很鬧騰,那麼多人陪她合唱還不夠,她抱著話筒搖搖擺擺的走到這裡,口齒不清的說:「你們、你們坐在這裡干、幹什麼!來!跟我合唱!我要跟你合唱!」
然後就硬將話筒塞到慕流年的手裡,要他跟自己合唱。
王純本來還有些擔心初末這樣會激怒慕流年,要知道平常慕流年就給人一股疏離冷漠之感,單單是跟他說話都需要好大的勇氣……從沒見過誰向初末這般大膽的。
就在她擔憂的想要將初末拉回去的時候,流年居然接過初末手中的話筒,起身,回答了她:「好。」
Part5
最後,流年並沒有唱歌,只是配合初末站在一旁看著她,整個包廂里只有初末的鬼哭狼嚎。
散場的時候,是流年將他們一一送回去的。
這些人里,就他一個人有車。
結果到了校門口,大家都下車了之後,初末緊緊的扒著門上的把手怎麼都不鬆開。
王純拍拍她的臉,試圖讓她清醒:「初末,我們到寢室了,該下車了哈!」
初末還是閉著眼睛,沒睡醒的樣子,可抓著門的手怎麼都不鬆開,王純試著拽了幾回,竟紋絲不動。然後她喊來木槿幫忙,初末的手還是死死的拽著,彷彿在跟她們比較誰的力道更大。
其實王純跟木槿兩個人的力氣肯定是勝過初末的,只是初末睡在最裡面,她們兩個人要縮著身子進去拽,力道不好使。
就在這萬分尷尬的時候,駕駛座位上一直沒吭聲的流年道:「你們先回去吧,等她醒了,我送她回寢室。」
王純萬分沒想到流年會忽然這麼說,木槿也很詫異,本能的脫口就問:「那要是她一直不醒呢?」
流年勾勾唇,「那就讓她一直睡在車上。」
直到關上車門,遠遠的還能聽見王純懊惱遺憾的聲音:「早知道能睡在慕師兄車上,我也喝醉算了!」
木槿:「……」
銀白色的卡宴繼續在公路上開著,睡在後座的人,顫抖的一對睫毛像是蝴蝶的翅膀微微的撲哧著,最後小翅膀小小的張開一條縫隙,膽怯的看著駕駛座位上的男人,
白色的月光透過打開的車窗灑在他身上,光線親昵的貼在他那張英俊出眾的臉上,他沉默的時候,簡直比奢侈品櫥窗裡面無表情的模特還要好看。
這時,大抵是紅燈到了,他停了車,似是要轉過頭,初末嚇的立刻閉上了眼睛。
流年並沒有轉頭,只是隨手拿過震動的手機看了一眼信息,修長的指尖在手機上按了幾下,便放下。
紅燈還在從「50」秒倒數,他的視線淡淡地落在後視鏡中的初末身上,她其實很瘦,但因為屬於圓臉,所以不怎麼明顯,但只要仔細看她的手腕,就會發現瘦的只剩下皮包骨了。
流年盯著後視鏡看了一會兒,才緩緩道:「還裝睡?」
閉著眼睛的初末一愣,接著一陣灼熱之感在臉上泛起。
原來他早就知道她在裝睡!
初末覺得好尷尬,好想把車門打開,直接將自己丟出去,被後面的車一頭壓死算了。
她躲在車背後陰暗的角落裝死了一會兒,才慢慢的爬起來,湊到前面兩個座位的中間,看前面陌生的路,問:「我們這是要去哪啊?」
Part6
流年沒回答。
初末看著他沉默的側顏,扁了扁嘴巴:「我們兩年沒見了,你都沒什麼話要跟我說嗎?就算是一句好久不見,也聽著親切一點啊。」
流年依舊沉默的開車,對於她的問題無動於衷。
初末就想起很早以前,儘管她也是這樣,一逃,逃了五年,再次相遇,他也沒像如今這般陌生,至少還是會跟她說話的。
現在算什麼?他就那麼討厭她,討厭到連跟她說話就不願意了嗎?
想到這裡,心升委屈。
她還巴巴的裝醉想要找一個跟他獨處的時間,誰知道人家根本就不屑。
「停車!我要下車!」她忽然叫了一聲。
流年從後視鏡里瞥了她一眼,當真將車就停了下來。
初末頓覺無語,她原本是想鬧脾氣的,卻不想他是來真的。
外面黑漆漆的,她根本就不知道這是在哪裡,下車的話,她要怎麼回學校啊?
就在她磨蹭的在車上不動,心裡還巴巴的想著流年應該不會那麼絕情吧,當真把她一個人孤零零丟下的時候。
「下車。」一抹冷寂的命令聲響起。
「……」
最後,初末還是被無情的趕下了車。
外面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冷,風吹著她露在外面的胳膊,初末不自禁的抖栗了一下,雞皮疙瘩迅速的爬上了胳膊。
她眯眼看去,這裡是個公交站台,但空蕩蕩的,像是被遺棄了一樣,半個人影都沒有。
初末立馬就後悔了,她轉身就想坐回車內,卻不想車門被反鎖了,她打不開。她連忙扒著流年未來得及關上的窗子,「我不要一個人呆在這裡,你送我回去!」
「放手!」
初末扒著車窗不放:「我不!」
「……」
流年轉頭,就見初末瞪著他,一臉「你不開門我不放手」的架勢。他長臂一伸,將她的手硬是掰開,丟了出去,然後發動車。
白色的卡宴揚長而去。
初末看著那抹白色很快便消失在這條路的盡頭,她忽然就難過了起來,好像從始至終,他就不想跟她單獨在一塊,就連眼神都吝嗇於她。
她站在原地,顯得有些孤獨,她不知道的是,這個站台在一個星期前已經被廢棄,無論哪輛公交車都不會經過這裡。
Part7
流年將車開了沒多遠便停了下來,這一片的路燈壞了,黑暗籠罩著整個街道,加上快要下雨的緣故,空氣沉悶的緊。
流年望著車窗外的陰霾,無法用筆墨來形容這種令人討厭的天氣轉變,上一刻還是晴天,下一秒就要下雨,那樣的沉沉悶,就如他一直的心情一般,被一塊沉重的石頭壓著,快要窒息。
明明已經精疲力竭,可再看見她時,才明白,無論多這一年過的有多冷寂,只要她一出現,他始終都沒有辦法逃離,心裡一個小縫隙因為她早已沾進了一絲細小的陽光。
這世界那麼大,到哪裡能找到那麼對的人,陪得起那千山萬水的旅程……他等了那麼久,還是只有她,只能是她。
認命般,他將車子掉了一個頭,慢慢的開到了廢棄的公交站台。
初末在那裡等啊等啊等,許久,都沒見公交車的影子。
眼看就要下雨了,公交到底什麼時候才會來啊?
這時,一個大嬸路過看見她一副等車樣,猶豫了一會兒,走向她,好心的說:「姑娘,你這是在等車么?」
「是啊。」
「這個站台一周前就廢啦,不會有公交車經過啦!」
「唔……那大姐,你知不知道最近的公交站台在哪裡呀?」
「哦……不遠。往這條街一直走,走到盡頭,再向右拐直走到一個路口,向左拐走一個盡頭,再向右拐走一個盡頭就到啦!」
「呃……」這樣還叫不遠嗎?初末無語凝噎了一下,面上還是小感謝了一番。
等到大嬸離開了之後,初末望著一眼看不見盡頭的路,認命般的往來時的路回走。
但是天公不作美,她還沒走到一半豆大的雨滴就落了下來,先是一顆兩顆,然後噼里啪啦的彈珠一樣往人的身上砸。
初末只能又返回到剛才的站台,站在廢舊的台檐下躲雨。
此時的風呼啦啦的吹,初末抱著胳膊,又冷又餓,只覺萬分的凄涼,忽然就想念剛才的飯局了,為什麼她只顧著喝酒,忘了吃飯呢?
就在這時,裸露在外面的肌膚被披上了一件外套,她抬頭,就看見那張熟悉的臉,頃刻間,滿腹的委屈就這樣迸發了出來。
將流年披在她身上的外套拽掉,她掉頭就往雨里走。
流年神色一凜,伸手一抓,就將她狠狠的拽了回來:「你去哪裡?」
「我去哪裡要你管!」初末瞪著他,「不是你讓我走的嗎?現在又回來做什麼?我才不稀罕你的外套!」
「不稀罕?」流年冷笑,「是啊,你楊初末會稀罕誰呢!」
初末語塞,他的話像針一樣扎在她心上,委屈感佔盡了心頭,也顧不得思考那些:「放開我!」她用力的甩開他的手,卻是徒勞,他的力氣太大,她根本無從使力。
一陣冷風吹來,雨點散落在她身上,初末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流年黑眸微眯,聲音里壓制著一股怒氣:「跟我上車!」說著就拉著他往車邊走去。
偏是初末不知好歹,冒著雨淋也死都不跟他進車內,流年將她拽到撤車邊,她就死死的拉著車門不進去。
雨越下越大,兩人渾身都濕淋淋一片,初末不管不顧,一副就算我淋死也不上車的架勢。
真不知道她哪裡學來的無賴勁。最後,流年煩躁的鬆開她,冷聲問:「你究竟想怎樣?」
「我想怎樣?我就是想見見你,想跟你說句話!我知道當年我離開是我不對,可是你也不要這樣對我啊,好像陌生人一樣,愛理不理的!你知道我今天是特意為了你才來這樣的飯局的嗎?你知道我是為了你才喝那麼多酒的嗎?我酒量本來就不好,我還要想著怎樣才能不完全醉,才能找機會跟你獨處,你知道我整個飯局都有多小心翼翼的掂量嗎?你不知道!你什麼都不知道!」
流年不發一語,眸色在她的喋喋不休中愈發深沉了下來,忽然,他猛地將她拽入懷中,在她詫異的目光下,狠狠的吻上了那張小嘴,沒有溫柔,只有懲罰,那樣的吻簡直要將她吃掉,吻痛了她的唇,更傷了她的心。那橫在她腰間的手臂越收越緊,彷彿要將她給揉碎掉,這樣才能泄他心頭的恨。
初末掙扎的厲害,想要甩開他,他像是早有預料,一個反轉,將她壓制在車門上,吻絲毫都沒有停止,像是要奪走她所有的呼吸才善罷甘休。
那樣的霸道讓初末不得不臣服,其實她的倔強都是偽裝出來的。當流年吻上唇的那一剎那,撕心的疼在心間泛起,好想時光就停在這一秒,即使讓她永遠都淋著雨都沒關係。
掙扎到了最後變成了屈服,初末回吻著他,那麼熟悉的唇覺,讓她鼻頭泛酸,好不容易制住的眼淚又不爭氣的往下掉。此刻她什麼都不願去想,只要攀附著他,躲在他的懷裡,只要慕流年在她身邊,要她怎樣都沒關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