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長風鏢局
半個月的時間轉眼即逝,童子試的第三場院試如期舉行,院試的主考官雖然依舊是知府陳起龍,但副考卻是江西提督學政下派的兩名儒學教授,試卷考題也是江西提督學政封卷下發的,封條必須是開考時才能拆開,這樣做的目的自然是防止泄露題目,從而形成科考舞弊。
甚至這些考題提督學政自己原則上也不知道的,因為題目雖然是他出的,但每個州府的題目又不一樣,而題目出完就會封卷,然後打亂順序,隨即下派到各個州府衙門。
當然這樣並非就真的天衣無縫,畢竟任何事情都無法十全十美,歷史上的科舉案也是層出不窮,所以主要還是看主考官為人品德。
建昌府參加府試的學子有一百二十人,但到了院試這一關,卻只有三十一人,也就是說府試一關,直接淘汰了四分之三,而院試的名額則更少,只錄取前十名學子。
當然這只是建昌府的錄取名額,畢竟建昌府只是下等州府,如上等州府,一次院試人數可能幾百人,錄取的名額自然也會相應增加。
因為院試人數較少,考試很快就順利開始進行,監考的兩名儒學教授當場拆開封條,把時文題目掛到了堂前,時文題目依舊是截搭題。
上句是:堯、舜率天下以仁,而民從之;桀、紂率天下以暴,而民從之。下句是:古之學者,此物醜類。鼓無當於五聲,五聲弗得不和。
公孫翊默讀之下,腦海中便想起這兩句話的出處,上句出自《大學》治國篇,下句出自《禮記》摘錄,上句對於大多數學子來說,並不難,難就難在下句,禮記可是五經之首,其包含萬象,乃儒學經典之冠。
像這樣摘錄的一句話,一般人連出處都找不到,更別提破題了。公孫翊也是撓了撓頭,沉思了好一會,才開始破題。
『三皇開業,五帝承製……』
很快一篇文章徐徐在公孫翊筆下展開,蒼勁有力的文字,猶如印刻在紙面上,公孫翊能夠寫出這樣一手好毛筆字,自然不是他本尊的本事,完全是繼承了這副軀體十年苦練成果。
歷經一個時辰,公孫翊筆下的一篇錦繡文章總算大功告成。接著又花費了大半時辰謄抄,這才算是完成八股文這篇大文章。
完成時文,只能算是考試通過了一半,接下來還是詩賦,不過這次的詩賦卻不是貼試詩,題目相對簡單,做一首關於春天的七言詩賦,要求對仗工整,富有新意。
說題目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難,因為你必須現場寫出一首新詩,即便童生早有準備,早已經寫好了一首詩詞,但你若寫的不符合審卷人的心意,那還有可能直接就被叉掉。
公孫翊尋思了好一會,幾次提筆想寫一首自己創作的詩詞,但最終還是放棄了,因為他腦海中怎麼作出來的詩詞都沒有那首村居來的合適。
「草長鶯飛二月天,拂堤楊柳醉春煙。兒童散學歸來早,忙趁東風放紙鳶。」當放下筆的剎那,公孫翊對於自己再次做文抄公也是頗為鄙視,但沒辦法,誰叫老天爺給了他這個金手指。
檢查了一遍,公孫翊第一個交捲走出了考場。試卷剛呈上來就直接封卷,試卷審卷同樣是提督學政負責,這批試卷是要帶到提督學政衙門批卷,待批卷結束再決定各州府名單,再通知當地州府放榜,來回差不多需要十日,偏遠的地方甚至需要半月之久。
陳起龍雖然跟公孫翊喝了一次酒,但在考場上他還是保持著知府的威嚴,並沒有給公孫翊一絲笑臉,公孫翊也識趣的沒有湊上去套近乎。
放榜需要十天時間,公孫翊本打算就此返回新城,但表兄李武告訴他,不日他父親和大哥李樂即將從福州府返回,所以他便決定等到放榜再回新城。
這些時日李武也沒閑著,經過多日的尋找,他已經收了十一名少年做弟子,最小的一個才九歲,最大的十三歲,這些少年都是孤兒,家裡早已經沒有親人,所以當李武說要收留他們做徒弟教導他們武藝,並且一日三餐管飽,這些孩子樂的屁顛屁顛的趕忙磕頭拜師。
公孫翊哭笑不得的是李武竟然讓這些孩子拜了自己做師叔,看著這群瘦弱的孩子那期盼而明亮的目光,公孫翊也只得接受了師叔這個身份。
原本以為五六日便可以回來的李樂和他父親,卻是等到公孫翊放榜之日都還沒有歸來,這讓原本中了這次建昌府院案首,也就是院試第一名的喜事,也並沒有引得姑姑一家高興。
很明顯李樂與他父親只怕路上遇到事情了,不然不可能延遲數日不見蹤影,就在一家子焦急打聽之時,李樂與他父親李旻姍姍而歸。
原本一個車隊出行的李旻和李樂父子,回到家門的父子二人卻僅僅是騎馬而歸,至於車馬已然不見蹤影,顯然這次回來遇上不小的事情。
「夫人,太險了,這次要不是同行的幾位兄弟拚死相博,我們父子只怕都喪身賊匪之手了。」這是李旻見到夫人公孫二姑之後說的第一句話。
李樂身上也帶著幾處傷口,此刻回到家中他綳著的精神頭總算鬆了下來,竟然一頭就栽倒在地上,可把一大家子人可嚇得不輕,他的妻子謝氏眼淚瞬間就流了滿面。
「沒什麼大礙,只是有些疲勞過度,休養兩日即可。」公孫翊上前檢查了一下,發現李樂脈象平穩,呼吸順暢,也是鬆了口氣。
「來人,把大少爺抬回內堂,再叫大夫過來開幾副葯湯調養一下。」公孫二姑忙吩咐下人把李樂抬回了內堂,謝氏也跟了過去。
隨後在姑父李旻的解說下,公孫翊也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原來他們在回來的路上遇到劫道的匪徒,經過一番苦戰,雖然保的性命,但車馬貨物卻全部丟失了。可以說這一趟福州之行,李家藥行損失不小,原本這一趟送葯到福州,再販買一批藥材回來,起碼能夠賺三千兩銀子,但現在嘛不但一分錢沒賺到,甚至還折了部分本金。
「姑父平安歸來就是幸事,這次雖有損失,來日再賺回來便是。」公孫翊也只能寬慰幾句,遇到這樣的禍事,能夠平安歸來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夫君,翊哥兒說的對,看到你和樂兒平安歸來,妾身比什麼都開心。」公孫二姑點點頭道,露出一絲笑容道:「夫君,你還不知道吧,翊哥兒這次童試可是考了院案首,而且是縣試,府試,院試都是第一,當真是了不起呢。」
「哦,是嘛,這可是大喜事啊,咱們家又出秀才了,好,好啊。」李旻聽到這個消息,臉上瞬間就笑開了,緊接又道:「夫人,如此盛事,咱們應該去新城道賀才是。」
「此事夫君做主便是。」公孫二姑自是沒有意見。
「阿爹,孩兒也有一事稟告。」李武有些迫不及待把他要開鏢局一事就道了出來,當然他並沒有居功,而是把公孫翊提議規劃等操作之事全部說了出來。
「鏢局?這個名號有點意思,不錯,如果我們李家藥行有自己的鏢局,確實頗有益處,難得武兒你有興趣做,這事為父支持你。」要是沒有這次遇匪劫道,李旻還真不會答應的如此痛快。
「多謝父親,鏢局的名號翊哥兒也取好了,就叫長風鏢局,不知父親以為如何?」李武高興再次問道。
「長風鏢局,有點意思,翊哥兒不愧是個小秀才,這事為父就不插手了,你好好乾便是,今日為父也乏了,就到這吧。」
長風鏢局這個名號在後現代可是一代人的記憶,這也是公孫翊兒時一段美好記憶,如今自己把這個招牌立了起來,公孫翊有種願望得以實現的小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