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陰陽飯
第3章陰陽飯
瞎婆婆對著女孩慈愛的笑了笑,伸手想要去摸對方的頭頂,女孩很配合自動將頭放置在瞎婆婆的手心下。
瞎婆婆感嘆道:「還是老姐姐神機妙算,好久沒過來了,想她想的緊!」
女孩招呼道:「快請進吧!我姥瞧見您一定高興!」
她將我們迎了進去,我眼看著黃毛毛率先一溜煙的跑進了屋,導致我們走的這一路塵土飛揚,直刮小旋風。
我們剛進門便聞到一股刺鼻的煤煙味,外屋地面地爐上的水壺正徐徐冒著熱氣,我的世界只有黑白色,看起來比常人所見還要顯得雜亂簡陋。
裡面的屋內傳出哼歌的聲音是那種很老的腔調,但我也聽不懂是什麼歌兒,只覺得比阿娘每晚哼的搖籃曲還要好聽。
穿過廚房走到屋內后,見到一個滿頭銀髮在腦後盤成一個髻的老者貓著腰盤腿坐在炕上,她的上半身前傾很有節奏的前後晃動,炕沿邊擺放的煙袋足足有手臂長短。
炕上的另一頭擺放許多張鋪開的黃紙,每張上面都密密麻麻寫著紅色的字體,倒像是某種符咒。
瞎婆婆進門便扯開嗓門喊道:「老姐姐,我來看你了!」
香婆聽到熟悉的聲音後身子一僵,立刻抬起頭看向來者,瞎婆婆腳步紛亂急匆匆的走到炕沿邊,伸出手與她相握。
兩個人的手緊緊相牽,此時無言,又彷彿說了千言萬語。
香婆有些淚意的感嘆道:「如是,可算是把你盼來了!」
瞎婆婆抿著嘴一臉沉重的點了點頭,「好多年沒見了,老姐姐還好嗎?」
「哎,還是老樣子。」
「老姐姐,我倆之間的情誼我就不跟你客套了,今天帶著臣州和他媳婦過來是有事求你。」
香婆順勢看向阿爹和阿娘,在看到阿娘懷中的我時微微眯了下眼睛,目光在我身上打量很久很久。
小女孩搬來椅子給阿爹和阿娘,笑著說道:「叔叔嬸嬸坐下歇歇,我去泡茶。」
阿爹連忙阻止道:「別麻煩了,不用這麼客氣。」
香婆收回目光,輕拍了下瞎婆婆的手道:「這孩子眼睛倒是個特別的,不過孩子這麼小就別看了吧?」
見香婆婉轉的拒絕,瞎婆婆並不想放棄,繼續說道:「老姐姐,麻煩你給瞧瞧,孩子一直不安生。」
「哎,不是我不想看,是我真的看不了。」
瞎婆婆不信的蹙了下眉,不解的問道:「還能有姐姐看不到的命格?」
「不想給你看自是看不到,人家的人馬先你們一步進了屋,此刻就在堂營上和我家仙家們交流,你讓我還怎麼看?
只能是一片白霧罷了.
如是,你我都是肉體凡胎,什麼話能說什麼話不能說一定要把握好分寸,不然啊!
明年的今天就是我的忌日。」
瞎婆婆瞬間理解的點了點頭,一臉沉重的嘆息,「你的意思和我想的應該沒錯,這孩子以後也得干這行,吃陰陽飯對不?」
「既然你知道何必還特意跑這一趟呢?這丫頭以後一定比我厲害!」
阿娘聽了她的話抱著我的手緊緊一縮,臉色頓時變得煞白,眼神倉促的看向阿爹。
顯然阿爹的臉色也同樣沒好看到哪裡去。
瞎婆婆想了想繼續說道:「老姐姐,既然我來了我也就不藏著掖著了,這是七公家的長孫女,我瞧這孩子以後一定是要接七公班的,但就是身子骨太弱了,我想著你能不能有辦法先把她的天眼關上?至少讓她平安長大啊!」
香婆聽后苦澀的笑了笑,對阿娘伸出手道:「把孩子給我看看。」
阿娘二話不說將我遞了出去,香婆熟練的把我抱在懷裡,在我倆眼神對視的時候我一點也不害怕,反而覺得她特別親切。
她的年歲以高眼神一片渾濁,瘦的跟個骷髏似的,但笑起來逗我的時候使人特別有安全感。
「娃,讓她們看看你的本事,好不?」
我不由自主的跟著點了點頭,她將我放在堅硬的炕上,八十多歲的老人動作利落的翻身一個膝蓋呈九十度跪在炕上,另一隻腿后伸平直,兩隻手伸出在半空中,身體所有的重量都在一隻膝蓋上。
這個動作即便是正當壯年的年輕人也不一定會做的比她穩,她嘴裡發出嘶嘶嘶的聲音,一連打了好幾個悶聲的嗝兒。
阿娘下意識抓緊阿爹的手,嚇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我看著身旁的婆婆這樣覺得有趣,也跟著在炕上學起了同樣的動作,並且走路直摔的我,竟然也穩穩的立住,阿娘阿爹驚的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此時我的嘴裡也發出同樣的嘶嘶聲響,好像蛇或者蟒類動物發出的聲音。
瞎婆婆看不到,但我們所有的做法都有香婆的外孫女墨花來說給她聽。
「這真是今安發出的聲音?!」
墨花小聲回道:「是呢!」
屋子裡再次安靜下來,香婆聲音已經變成了男聲,特別渾厚粗狂的問道:「敢問大仙何方神聖,來自哪個山頭?」
此時我面無表情聲音也變了一個人一般回道:「白鷺峰,金蟒。我家花蓉的事,不用外家來管!」
話落,香婆一下子支撐不住摔倒在炕上,墨花急忙爬上炕去扶,擔心的問道:「姥,你沒事吧?」
香婆一連好幾口大喘氣才得以平息,擺了擺手示意她沒事。
待她氣喘勻后對瞎婆婆道:「如是啊!你聽到了沒有?我家是綠蟒大仙,人家的是金蟒大仙,差的不是一星半點,你讓我如何去管啊?」
阿娘急忙撲上前想要給香婆跪下,被墨花眼疾手快一下子給拉了起來,「嬸嬸這是做什麼?我姥姥不喜歡別人跪拜,這樣是會折壽的!」
阿娘滿臉淚痕,哭求道:「香婆,求求您救救我女兒,求求您了!我不想她做這一行,我聽說做這行的人命苦,您幫幫我吧!行嗎?」
瞎婆婆聽阿娘這般說話覺得有所不妥,立刻警告道:「伶,不要胡說!」
畢竟香婆也是幹這一行的,阿娘這般說話無疑是一杆子打死了一船的人!
香婆倒是十分大氣絲毫沒有不悅的表情,對阿娘解釋道:「你說的也沒錯,不過每個人有每個人的使命,我是家族裡被挑中的那個,而她不同,她是天生自帶的緣分,改不得也阻止不了。」
阿娘已經沒了理智,繼續不管不顧道:「可她一個姑娘還這麼小,這以後的日子要怎麼過啊?!難不成天天都要跟神神鬼鬼的打交道才行?」
香婆點了點頭,「她的路不好走,但她有貴人,以後更不可能是池中物,你暫且放心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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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