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第22章

月色迷離,微風拂面,正是一番良辰美景之時。

紀亦把畢夏拉到沙灘的另一邊,人煙稀少的地方才停下來。

旁邊一樹御衣黃朱槿花,枝葉深綠,莖幹與單瓣呈杏黃色,脈紋及花心卻又是極淡的粉色。

畢夏第一次見到這麼好看的花,正要摘下一朵來,伸在半空中的手卻被紀亦一把抓住,抬眼見他一張臉猶如結了一層冰,目光凌厲地看著她,問:「你跟佟雨到底什麼關係?」

「沒什麼關係啊。」畢夏喃喃地答。

紀亦定定瞧著她,半晌,輕扯嘴角道:「沒什麼關係,他們所有人都會這樣?」

看著他迅速結冰的臉,畢夏有些詫異地問:「什麼樣?」

「難道你會開玩笑,讓一個女生跟沒關係的男人接吻?」紀亦那張精雕細琢如同寒冰一樣的臉,冷漠蒼白到了極致。

畢夏額頭冒了幾滴冷汗:「嗬,他們開玩笑而已。」

「開玩笑?」紀亦冷笑一聲,「你以為我不知道他是你前男友?」

畢夏微微一怔,蹙眉說:「那你知道還問我?」

「謝柔柔告訴我的。」

「都已經結束了。」

紀亦蒼白的臉,一瞬間之內變得更加慘白,他沒有說話,只是一動不動地看著畢夏,空氣突然有些靜默。

良久,他冷笑一聲,低沉著聲音說:「結束?我看你剛剛這麼開心的樣子,如果不是我拉你下來,你們該重新開始了吧?」

暈,畢夏的白眼翻得異常歡快,他竟然說自己?不是你也一晚上跟王岫煙聊得這麼開心么?畢夏突然就有點生氣,但想著剛跟他和好,不想再吵架,便淡淡地說:「不是你想的那樣。」

紀亦面若冰霜,眼中幾番明滅,沉聲道:「還是說上次在車裡,你跟我爸說有喜歡的人,就是佟雨?」

畢夏吃了一驚,顯然沒想到他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來,搖搖頭篤定地答:「不是。」

「完全沒看出來,」紀亦挑了挑眉,看向她的眼神里,帶著一絲嘲諷,「沒想到你是個這麼隨便的人。」

隨便?!畢夏被他這句話噎得啞口無言,頓時全身的血液都往頭上沖,快氣瘋,突然就怒了,憤然道:「你管得著嗎,我怎麼樣跟你有關係嗎?!你……」

話還沒說完,紀亦突然便把畢夏拉進懷中,緊緊箍住她的腰,單手捏住她的下巴,低下頭,冰冷的唇壓了下來,吻住了畢夏正在說話的嘴唇……

畢夏驚呆了,彷彿瞬間被點穴一樣目瞪口呆……她睜大著雙眼,就跟三個感嘆號一樣,整個人都蒙了。

她如五雷轟頂,完全被嚇到了,看著這張咫尺的臉,鼻尖清冷的幽香,似森林中的薄霧。

畢夏一動不敢動,任憑熾熱的唇緊緊壓迫,舌頭霸道地撬開了她的牙關,貪婪地攫取著屬於她的氣息。

唇舌相抵……

良久,紀亦才放開了她。

畢夏已傻了,還沒反應過來,便看到紀亦原本冷冰冰的臉,竟然一臉壞笑,他嘴角微微一挑,說:「你看我管不管得著。」

轉身他便幽幽地走了。

聲音冷冷清清,猶如遮住清輝的浮雲,夜風輕輕一拂,露出掛在寒枝上的暗月。

好半晌,畢夏才反應過來,哼,她……她這是被強吻了?!

馬來西亞的五天之旅,就這樣落下帷幕。

直到回國,畢夏的狀態一直都跟高燒不退似的,整個人迷迷糊糊,心臟里彷彿裝了個鼓點,跳得飛快,一直停不下來。

「什麼,紀亦親了你?!」謝柔柔知道后,驚得下巴都快掉了,大笑著說,「完全沒想到,你們進度夠快啊?」

畢夏紅著一張臉,囁嚅著說:「你可別告訴別人……」

「放心吧,我一定牢牢守住自己這張嘴巴,」謝柔柔笑著說,「陛下,你也挺能忍的啊,都回國好幾天了才告訴我?怪不得這幾天見你老傻笑,我還以為你又抽風了。」

「你知道我這人反射弧比較長,其實現在也才反應過來,」畢夏皺著眉說,「我一直以為自己在做夢,覺得發生的一切,都不太現實。」

謝柔柔半倚在沙發,手撐著額頭:「怎麼不現實了?你這人有時候就是太沒自信了,紀亦他都主動親你了,這證明他喜歡你啊!」

畢夏一愣,垂著眼說:「不可能,我覺得他親我就是整我,絕對不是你想的那樣。」

「怎麼不可能?我跟你說吧,一個男人要是對一個女的沒意思,是不可能親她的,明白了嗎?」

畢夏沉思了一會兒,又搖頭說:「好,既然如你所說,如果他喜歡我,為什麼回國都這麼久了,他也沒主動聯繫過我?對我還是跟平常一樣?」

「這……」謝柔柔扶額,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只能笑著拍了拍畢夏的肩膀,說,「這個嘛,我就不知道了,你男神又不是一般的男人,不按常理出牌,我哪知道他在想什麼?要不然,你去諮詢諮詢柳暗,他跟紀亦這麼熟,絕對知道為什麼!」

「有道理,柳暗一定知道……」畢夏眼睛一亮,但又鼓了鼓嘴,一頭栽倒在沙發墊里,「愁死我了,我覺得我完蛋了,感覺自己更喜歡他了,徹底陷進去了……」

謝柔柔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嘆了一口氣說:「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

「誰殉情了!」畢夏朝謝柔柔扔了一個枕頭,「你這詩吟錯了!」

「哈哈哈,」謝柔柔避開枕頭,笑著往門口走去,「我先不跟你說了,今晚姐要去約會了,明天再說!」

「約會,又是新炮友吧?」畢夏無可奈何地說。

「這是當然,你覺得我要像你一樣,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一個人身上,正常嗎?」

「是是是,不正常,你快走吧。」

「寶貝兒明早見,拜拜。」

……

謝柔柔走了后,畢夏躺在沙發上,盯著天花板發獃。

雖然這幾天,自己也一直在想紀亦到底什麼意思,如果不喜歡自己,一點感覺都沒有,是不可能親自己的吧?但現在又一副冷淡的樣子。

對自己這種奇特體質的人來說,會覺得太殷勤的人好煩啊,所以遇到紀亦這種忽冷忽熱的人,便完全不能抵抗,完全的精神受虐狂,稍微對自己冷點便開始愛他了。

都回國這麼久了,紀亦依然按兵不動,什麼都不說,但又經常微信找畢夏聊天。

如果說這是欲擒故縱,畢夏也認了,心甘情願被他擒。

這樣一來,畢夏就有點坐不住了。

就這麼躺在沙發上思考很久后,她悟出一個道理來。如果不想跟紀亦之間一直只是曖昧的關係,那麼只能靠自己主動出擊。

況且自己真的喜歡他,所以畢夏便暗暗決定——表白。

雖然打算要表白,但畢夏心裡還是有點虛,想著要是失敗了可能連朋友都做不成,可眼下跟紀亦一點進展都沒有,簡直愁死了。

況且紀亦這種搶手型,要是王岫煙特別死纏不放,跟他和好了,那自己就可以狗帶了。於是,畢夏思來想去,覺得自己必須先下手為強。

但又覺得現在表白,可能機會太小了,於是非常糾結。

突然想到謝柔柔之前說的話,想到去求柳暗幫助。

嗯,柳暗這個人,給畢夏的感覺就是那種痞痞的壞男生,身邊有數不清的曖昧關係,一看情史就很豐富那種。再加上他這麼了解紀亦,讓他當軍師絕對靠譜!

然後,畢夏便連忙掏出手機,在微信上告訴了柳暗自己喜歡紀亦這件事。

柳暗知道了,先是發了幾個感嘆號過來,又說:「早就看出來了。」

畢夏好尷尬,額頭冒了幾滴冷汗,問:「你怎麼看出來的?」

柳暗說:「這還不簡單?你看紀亦的眼神,嘖嘖嘖,非常之可怕啊!」

「有這麼明顯嗎?」畢夏再冒了幾滴冷汗。

柳暗:「當然。」

「那你覺得,」畢夏頓了一下,問,「紀亦知道我喜歡他嗎?」

柳暗:「他那個人智商這麼高,連我都知道,你覺得他會不知道?」

畢夏一愣,頓時心涼了半截:「那你的意思是……我不用表白了,他對我沒意思?」

「表白?你瘋了?!」柳暗非常震驚。

畢夏手指飛快地回:「哼……你才瘋了……」

良久,柳暗說:「其實吧,我想了下,可能紀亦對你還是有好感的,那天晚上一起吃飯,我看他居然給你倒了一杯水!這待遇,我都從來沒有過好嗎!」

「不就倒了一杯水?」畢夏很是疑惑,「正常人都會吧?」

「不,這點對於紀亦來說不正常,對於他這種人來說,身邊是不會缺妹子的,所以通常都是妹子搶著給他倒水了,」柳暗說,「我覺得吧,他對你應該有好感,至少不討厭。」

畢夏心中一陣歡喜,但有點懷疑地說:「我怎麼覺得你說的都不靠譜……」

柳暗說:「這麼說吧,你知道王岫煙吧,我反正沒見到吃飯的時候,紀亦給她倒過水夾過菜什麼的……所以我這是從細節看問題。」

畢夏愣了一下,笑著問:「那你的意思是,我表白有機會成功咯?」

柳暗發了個挖鼻屎的表情,說:「一看你就嫩,難道不知道表白這種事是該男的來做嗎?男人本來就喜歡征服感,對自動送上門來的都不會珍惜,你一表白,他就吃定你了,那你就完蛋。」

「那你到底幾個意思?」畢夏火急火燎地問。

柳暗揶揄說:「我的意思就是,表白看顏值的,美的人就可以任性,你懂我的意思了吧?」

拐彎抹角說自己長得丑是吧?畢夏額頭青筋跳得歡快,罵:「滾蛋!」

「哈哈哈,算了,網上說一大堆也講不清楚,周末你有空嗎,我們見面說吧?」柳暗問。

畢夏求之不得,連忙點頭:「有空!好!」

周末。

稀薄的陽光透過層層疊疊的雲彩,從層巒聳翠的枝葉間照耀下來,漏到地面,將鋪有青苔的路面撒上點點光斑。

畢夏跟柳暗在咖啡館里坐了一會兒,便又到旁邊的公園裡走了走。

柳暗一見著畢夏,便跟她說了一大堆,總而言之,就是打死不能表白,「我喜歡你」這句話,一定要紀亦先說。

「為什麼啊?」畢夏依然不太明白。

柳暗看她一臉茫然,眉梢微微一挑:「你信我的,准沒錯。紀亦跟我是兩個極端,他談戀愛喜歡精神上的契合,你就得對他走心。」

「這你不是白說嗎,誰都喜歡對自己走心的人吧?」畢夏說。

柳暗輕笑一聲:「當然不一樣,我就不喜歡走心啊,我喜歡走腎。」

畢夏白了他一眼:「你是少數人,不能一概而論。」

柳暗默然了一會兒,笑著說:「我看好你跟紀亦,一定會在背後默默支持你拿下他。」

「哈哈——」畢夏笑了兩聲,說,「我還以為你不會幫我呢。」

「這怎麼會?」柳暗神情肅穆地說,「作為紀亦的好哥們兒,沒有人比我更希望他過得幸福。他之前跟王岫煙那段不太美好的過去,說實話,我知道紀亦被折磨得很慘,你別看他那個人表面上,什麼都不在乎,但只有我知道,王岫煙跟他分手后,他持續了好幾個月,天天晚上喝苦艾酒,才能入睡。」

畢夏一怔,心中頓時有些難受,原來紀亦曾這麼愛過一個人?

見她臉色有些泛白,默不作聲,柳暗笑了笑,凜然說:「但都已經過去了,我一直覺得紀亦跟王岫煙不合適。這麼多年來,我都被王岫煙那隔三岔五就要鬧得雞飛狗跳的性格搞得心累,更別提紀亦了。他就適合你這種小家碧玉、溫柔可愛型的小美女。」

聞言,畢夏臉一紅,乾咳了幾聲,笑道:「還小家碧玉,溫柔可愛?小六,我覺得你一定是眼瞎了,我哪裡溫柔了?」

見狀,柳暗笑著打趣:「你溫柔啊,又善良,雖然看起來像個女漢子,但骨子裡依然是天真善良的小女孩兒。」

畢夏無奈,第一次被人當面誇成這番,乾笑了兩聲,不好意思地轉移話題說:「得,我知道我可愛了,你可別誇我了,我還是習慣別人損我。」

柳暗:「……」

畢夏這才發現,自己跟柳暗太合拍了,就連喜歡和討厭的都一模一樣!

她這輩子最討厭吃沒煮熟的雞蛋,這個應該討厭的人寥寥無幾吧?沒想到柳暗也討厭吃這個!那種一見如故的感覺,畢夏已經在默默計劃,把柳暗從紀亦身邊撬走,當自己的好基友了,哈哈哈——

原本二人在公園聊得正嗨,豈料柳暗電話響了,沒想到竟然是紀亦打來的,約他一起去看足球。

柳暗在電話里咳了幾聲,突然對畢夏眨了眨眼,又對紀亦說:「行啊,不過我現在跟畢夏在一起,估計開車過去,要半個小時。」

這時,柳暗好像聽紀亦說了什麼,一直對畢夏眨眼睛笑。

最後,掛了電話,柳暗對畢夏說:「紀亦讓我帶你一塊兒去。」

畢夏吃了一驚:「不要了吧,我對足球一竅不通,還是你們去看吧。」

「別啊!」柳暗說,「跟紀亦見面這麼好的機會,你也不把握?」

畢夏沉思了一會兒,說:「我才不信紀亦會叫我去,一定是你自己騙我的。」

柳暗乾笑兩聲:「那不一樣嗎?走吧走吧,別磨嘰了。」他便拉著畢夏,硬把她塞進了車。

半個小時后,虹口足球場。

人山人海,觀看席上大部分都是來為喜歡的球隊,加油助威的男生們,甚是壯觀。

跟著柳暗在內場找著座位,畢夏不經意往上面一看,微微一愣——前面中間的位置上坐著一男一女,女的膚白貌美,身穿一件V領小黑裙,棕色齊肩捲髮修飾得一張漂亮的臉更加精緻。她身邊的男人,身材高挑修長,冷冰冰的眉目間英氣逼人。

他們二人即使在人堆里,也十分醒目。

正是紀亦和王岫煙。

畢夏心中頓時一堵。

這什麼意思?敢情他倆這是約會嗎?那紀亦又打電話給柳暗做什麼,該不會故意讓他把自己拉來當電燈泡吧。

柳暗見一旁的畢夏出了神,跟著她的眼神巡視過去,見到紀亦旁邊的王岫煙,也是微微一怔,小聲地說:「她怎麼也來了?」

「看來我們今天不該來,打擾人家約會了。」畢夏再看了二人一眼,紀亦正跟王岫煙相談甚歡。

她心中像堵了塊巨石。

柳暗拍了拍畢夏的肩膀,同情地說:「你想多了,我們上去吧。」話畢,柳暗便上了階梯,對紀亦打招呼。

恰好這時,畢夏抬頭,眼睛不由自主往上看,便與紀亦的目光碰了個正著。

畢夏定了定神,轉移視線,故作淡定地走到柳暗旁邊的位置,坐下來。

四個人,柳暗和紀亦坐中間,自己和王岫煙分別坐兩邊,氣氛十分尷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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