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愛恨消失前,用手溫暖我的臉(2)

第34章 愛恨消失前,用手溫暖我的臉(2)

第34章愛恨消失前,用手溫暖我的臉(2)

薛錦寒長大后,只知道自己沒有父親,但是卻有一個對自己比親生父親還好的表舅,這算是老天爺在彌補自己吧。

他從小就被李雲嫣和陸德仁寵得不像話,什麼壞事都干盡了,經常欺負小朋友,不屑於和那些流著鼻涕的小毛孩做朋友,除了秦夜。

後來小學畢業之後,陸德仁把薛錦寒送進了自己所在的學校,他仗著表舅是校長,才變得更加無賴,惹出一大堆的事情,自然有人幫忙收拾,老師也是敢怒不敢言。

那個時候,陸德仁的妻子因為公司的安排已經去了新加坡進修,就是在初三畢業的那年暑假,李雲嫣終於下定決心回娘家走一趟,卻被父母趕了出來,並得知,薛千在自己走後好幾年內,去了很多地方找她,最後心灰意冷,跳樓自殺。

李雲嫣的母親倚在門口,聲淚俱下:「薛千是個好人啊,就毀在你手上了!你走,我們家以後跟你再無瓜葛!」

失魂落魄回到北京,李雲嫣抱著陸德仁大哭,恍然覺得自己這樣子很對不起薛千,她說:「這樣偷偷摸摸的感情我再也堅持不下去了,你為什麼就不能離婚娶我呢?」

半掩著的房門外,是剛剛回參加跆拳道訓練班回家的薛錦寒。他大汗淋漓站在那裡,聽著房間傳來的對話,明白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大夏日只覺得渾身冰涼。

房間里的兩個人早已糾纏在一起,他站在門外,拳頭握緊,鬆開,握緊…所有的血液湧上頭頂,他撿起那個陸德仁平時最喜歡的大花瓶,狠狠摔下!

陸德仁和李雲嫣衣衫不整地跑出來,卻看見薛錦寒血紅的眸子,和毫不掩飾的憎惡。

美麗的花瓶碎了一地,就像是最刺眼的諷刺,薛錦寒看著陸德仁和李雲嫣,嘴角起了一絲譏笑:「你們真是情深意重啊,這地下情一搞,就是十幾年,居然還沒有一次被我撞見。」

那個時候的薛錦寒,表面上總是玩那些幼稚的把戲欺負人,骨子卻意外的早熟,看見自己叫了十幾年的表舅抱著自己的母親在床上折騰,聽見自己叫了十幾年的表舅居然是自己的親生父親,只覺得意外的諷刺。

「給了我姓氏的那個男人呢?」他轉身坐在沙發上,一臉冷漠。

陸德仁抱緊李雲嫣的胳膊,小心翼翼地說:「自殺了。」

「死了就乾淨了,省得看見你們這樣背叛他,那樣,豈不是更痛苦。」他的眼神轉向李雲嫣,「你是逃出來的對嗎?還沒有和那個姓薛的離婚吧?那麼,你們是不能結婚的不知道嗎?就算他離了婚,你也永遠不能和他正大光明的在一起。哦不對,姓薛的死了,你現在可以讓表舅娶你了。」

他把「表舅」兩個字說的分外清晰,擺明了是嘲笑。

陸德仁突然跑過去抓住薛錦寒的肩膀,急切的說:「孩子,爸爸這幾年讓你受苦了,對不起。」

薛錦寒拂開她的手,站起來說:「如果不是表舅媽不能生育,表舅,你還會對我這麼好嗎?」說完他抬腳就往門外走,「你們的事,以後跟我無關。陸德仁,你連姓都不敢給我,你覺得你還有什麼資格認我這個兒子呢?」

從那之後,他開始變了,變得沉默寡言,變得桀驁不馴,原本溫暖的笑容也像是結了一層霜,那樣的他,恐怕是封閉起了對所有人的感情吧。

高一過去之後,陸德仁的妻子從國外進修回來,同時帶來的,還有一份離婚協議書,陸德仁想都沒有想,就當著李雲嫣的面簽了字。

校長離婚的事在學校里曾經流傳過一段時間,卻沒有人知道內情,更何況,校長對那些女生們的吸引力完全沒有年輕的帥哥吸引力大,所以一段時間之後,慢慢就沉寂了。

「李雲嫣說啊,幸虧校長的前妻心地善良,才沒有到處宣揚,沒有責備他們,可是這樣,她心裡就越難受。」夏之琳躺在床上,感慨道,「這樣的女人真是太少見了,要是秦夜敢這樣,我還不把他凈身出戶啊!」

程莫依躺在之琳旁邊,閉著眼睛半天沒有說話。

難道,阿錦,這就是心裡不為人知的那道坎兒嗎?

思緒忽然很亂,一種模糊而又飄浮不定的東西像幽靈一樣在她潛意識裡遊盪。她似乎是從這個並不新鮮卻足夠引起她注意的故事裡發現了一些什麼東西,她似乎本能地要捕捉到什麼,女人的第六感在這個時候發揮了巨大的作用。

「之琳,手機給我,」她從床上坐起來,口氣意外的嚴肅。

夏之琳把手機遞給她,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她,不知道她聽了這個故事為什麼這麼反常,「你這是要打給誰啊?你應該好奇地追問這個故事才對吧?」

程莫依沒有顧得上理會她,耐心聽著手機未接通時傳來的嘟嘟聲,電話剛被接起,她連對方是誰都沒來得及問就立刻說:「你在哪?」

程天沐一愣,「莫依,你怎麼把手機丟在門口啊?這麼不小心,幸好我剛剛從健身房回來撿到了。」

「…爸。」

程莫依有些傻了:手機不是還在薛錦寒家裡嗎?他不是剛被我送去醫院嗎?這怎麼回事?

「你在哪呢?公司的事辦妥了嗎?」

「啊啊…已經辦妥了,我現在在之琳家呢。」那天和父親說好的,她要真是對公司不感興趣,可以把公司撤了,但是她後來想想,還是把公司留著,畢竟是父親的心血,所以她才會在會議結束后把李樂樂叫到辦公室里說那些話。

掛了電話,程莫依拉住夏之琳的手說:「你陪我去一趟阿錦的酒吧,好不好?」這是三年後第一次,她在別人面前叫他,阿錦。

「可我那個故事還沒有講完呢。」夏之琳就是一副小孩性子,非得讓程莫依聽完了,「就剩下一點點了,一點點而已。」

實在拗不過她,程莫依只得坐下來,聽她把最後一句話說完。

「那個李雲嫣說啊,薛錦寒已經快十年沒有回過家了,只是會隔一段時間寄點錢回去,以前他無蹤無影的,現在到了住在了北京,他們去找的時候,也被拒之千里。再往後陸德仁就死心了,也不去打擾薛錦寒,但是現在李雲嫣得了不治之症,指不定還能活幾天,可是薛錦寒還是不願意看她一眼。」

阿錦,你心裡的仇恨就這麼頑強嗎?

「他是不是求你了?」程莫依問。

夏之琳瞪大眼睛:「哇,你怎麼知道?」

程莫依被她打擊到,「想都可以想到啊,我就是奇怪,為什麼這些事連秦夜也不知道,他和薛錦寒不是好兄弟嗎?」

「對啊,薛錦寒什麼都給他說,偏偏就除了自己的身世。還說呢,這個秦夜也是一個神經大條的人,什麼都不過腦子。」

「你呀,就是愛嘴上佔便宜。」程莫依笑著戳了一下之琳的腦袋,「心裡還不知道把秦夜怎麼寶貝呢。你要是真是不稀罕,我可以廢物回收然後賣給其他女人。」

夏之琳不說話,就是從嬰兒床上抱起寶寶傻兮兮的笑。

「陸德仁怎麼說的?」程莫依還是想要幫他們化解這個恩怨,都說母子父女之間沒有解不開的結,也許這幾年,薛錦寒同樣過得很痛苦吧,如果可以,就當做了一件好事吧。

「陸德仁說啊,薛錦寒一定是恨透了他,所以就算他打電話去求,也起不了作用。他說秦夜是薛錦寒的好朋友,希望能由他去幫忙勸他回去一趟。莫依,老實說吧,李雲嫣活不了多久了,陸德仁告訴我的,她現在已經到了肺癌晚期。」

看著夏之琳興奮的樣子,程莫依有些鄙視的說:「別人生病了,你怎麼倒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哪有嘛,我只不過太驚訝於這個故事了,哎,你說這李雲嫣也真夠狠得下心傷害一個真心實意對她好的男人啊,這世道也真是不公平。」

「愛情本來就沒有道理可講。」程莫依拉起夏之琳,「這下,你可以陪我去找阿錦了吧,嗯?」

夏之琳抱著寶寶被莫依拖到一樓,嘴裡一直嘟嚷著什麼,莫依也不理會她,對在廚房裡忙活著做晚飯的夏媽媽說:「阿姨,之琳我先借走了,一會秦夜回來了就給他說,七點以前一定完璧歸趙啊。」

「怎麼?不吃晚飯了嗎?我這都給你那份做上了呢。」夏媽媽系著圍裙從廚房裡跑出來,手上還拿著炒菜用的鏟子。

程莫依一笑,大大咧咧:「那您先給我們留著,今個兒晚上我就賴在這裡了,那您就給秦夜說,我這一借,可就到了明天早上了。」

「沒問題。」夏媽媽哈哈一笑。夏之琳羞得滿臉通紅,把寶寶放在專門用軟沙發圍起來的空間里,丟下一句「媽,看好寶寶」,拉著程莫依就跑出去了。

因為車子被秦夜開去公司了,兩人只好打了計程車直奔「念」酒吧。夏之琳好奇地問:「你去那裡幹嘛啊?」

程莫依把頭靠在夏之琳的肩膀上,很不雅地揉著裸露在跟鞋外面的腳指頭,正準備回答之琳的話,卻見她驚呼一聲:「你是豬啊,天都慢慢變涼了,你還穿著涼鞋!」

像是小女孩死藏糖果被媽媽發現一樣,程莫依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綠,看著腳上的細跟涼鞋,忘記了理會夏之琳。

總不能說,因為這雙鞋是父親暈倒那次,薛錦寒在醫院送給她的吧?如果說出來,鐵定又要挨夏之琳的一頓臭罵。那天晚上,她一個人坐在床上,借著窗外如水的月光,小心翼翼地打開在醫院的時候薛錦寒硬塞在她手上的那個袋子。

有亮光一閃,她睜大眼睛才看清了躺在盒子里的,是一雙精美的高跟涼鞋,華麗的鑽石,俏皮的樣式,既可愛,又不失大氣。

她這才想起來,自己的那雙鞋,早就斷跟了。原來,他又重新回到醫院,只是為了給我送一雙鞋?原來,是我誤會他了嗎?

程莫依抱著那雙跟鞋,沉沉睡去。

早上起床的時候,看著躺在被窩裡的高跟鞋,仍然感覺像是在做一場夢。她害怕它就像是灰姑娘的水晶鞋,一過午夜,便立刻現出原形。

負心男人的東西,不是該狠狠唾罵一番,然後決絕丟掉的嗎?可是那雙鞋,卻鬼使神差被她穿在腳上,不僅沒有被打入冷宮,還被小心翼翼的呵護,甚至她每晚睡覺前,都會捧著它看上幾眼。

簡直就像是著魔了,不可救藥。即使天氣漸漸轉涼,也沒關係。

「我…一時著急,穿錯了鞋。」沒有辦法,程莫依只好如此掩飾自己的窘迫。

夏之琳癟癟嘴:「所以說你是豬嘛,笨的跟什麼似的,一會路過商場,先上去給你買雙鞋。」

「不用了,我回家以後換了就行,我們還是快點趕去『念』吧,我還不知道他在不在呢,不然拿不回手機怎麼辦,我可不想別人亂翻我手機。」然後她對前面的司機說,「麻煩您開快點,我們有急事。」

「不是吧,為了拿手機就這麼急?前幾天怎麼不記得啊?早知道我就讓秦夜給你要去了,現在還得去見他,真是要命,不過說實話,你出事那天,他可是比誰都著急!你是沒見他那樣子,就差殺人了!」夏之琳一提起當日薛錦寒的樣子,就渾身直哆嗦,「這麼說的話,他可能對你還是有感情的,會不會是他媽媽的事,讓他心裡產生了扭曲啊?」

程莫依一巴掌拍向她的腦袋:「想象力怎麼還是這麼豐富?」

一路嘻嘻哈哈就到了目的地,程莫依毫不猶豫的踏進去,那年輕的侍者果然又走上前了,這一次程莫依搶在他說話前說:「你們經理回來了沒有?」

「回來了,程小姐這邊請。」

跟隨者服務員,她又一次站在了薛錦寒的辦公室的門前,「你說我這一次進去,電腦屏幕上會不會還是夏之琳的照片啊?」

夏之琳還沒來得及回答,那侍者就搶道:「我們經理和田小姐只限於一般的朋友,而且田小姐已經快一個月沒有來過這裡了。」

「真的假的?我還想著可以見一見這個不要臉的女人呢!」夏之琳的聲音雖然很低,卻強壓著一股冰冷的恨意,聽得侍者的身體不由一顫,立馬撤了。

程莫依抬起手,輕輕地敲了敲門,等待著薛錦寒應聲而來。

忽然想起一句話:我站在你的門外敲擊幸福,等待它應聲而來。只是薛錦寒,我的幸福,還在你那裡嗎?

夏之琳很沒有耐心的一腳喘在門上,並沒有鎖上的門「哐當」一聲,被踢開了。

程莫依跟在她身後走過去,卻發現在門打開的那一瞬間,背對著門口的薛錦寒,抬起胳膊迅速在臉上抹了一下才轉過身。他的手裡還拿著程莫依的粉色手機,看著門口的來人硬生生地吞下了即將出口的髒話--「誰他媽找死…」

他看著程莫依,眼裡全是不可置信,燈光的反射下,眼角有一滴淚沒來得及被擦去,突兀的出現在程莫依的眼睛里。

她走上前,顫抖著伸出手:「我來要回我的手機。」總是這樣,一面對他,就接近於崩潰。

薛錦寒傻傻的站在那裡,眼睛直直的看著程莫依,時間彷彿在一瞬間靜止,每一個人都大氣不敢出,生怕一開口,就沒有了站在這裡的理由。

直到程莫依的胳膊舉得開始累了,薛錦寒才低下頭,抬起來的時候,瞬間換了眉眼,眸子里全是戲謔的笑,他抬手,將手機遞過去,只說了一句話。

「謝謝你送我去醫院。」

夏之琳像個旁觀者一樣,站在門口一句話也不說,就靜靜地看著薛錦寒的眼神,似乎是想從裡面看出點什麼。

在醫院聽完那個故事後,她的心裡不可思議的對薛錦寒全面改觀,或者說,慢慢原諒了他以前的所作所為,除了對莫依的傷害。當他告訴秦夜這個故事的時候,秦夜只說了一句:「誰知道這個故事也不管用,除了程莫依。」

所以她才會下定決心告訴程莫依整個故事,為的就是,真的有一天,能化解開他和程莫依之間的結。

十一

程莫依身體一震,接過手機卻始終是什麼話也沒有說,臨出門的時候,背對著薛錦寒才說一句:「你媽媽的事,我都知道了。她得了肺癌晚期,沒多長時間了,你應該回去看看她。」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

坐上了計程車,卻有些厭惡自己,本來心裡想的是要和他靜靜地坐下來說的,接過卻是那樣的情況,她煩躁的抓抓頭髮,卻聽見夏之琳在一邊說:「他以前那樣傷害你,可我細細觀察了一下,怎麼反倒覺得他看你的眼神,比程爸爸還要寵愛啊。」她把臉湊過來,努力翻著眼睛,「來,你給看看,我眼睛沒毛病吧。」

看見她的白眼動作,程莫依才笑了起來,誰知夏之琳又來一句:「忘了說了,我剛剛特別注意了一下他的電腦,上面是你的照片。」

她的笑容僵在臉上,什麼話也沒有說,薛錦寒位於二樓的房間里的畫面,已經足夠她震驚了,這又算什麼呢。

「如果他對你是真的感覺,那麼你,還願意和他在一起嗎?」夏之琳猶豫著問出口,雖然明知道這種假設最容易傷人,但是,如果這個如果成立呢?

「我不知道,我已經沒有勇氣來假設我們之間的未來了,」程莫依嘆了一口氣,「從拿掉孩子的那一刻起,我就喪失了所有的勇氣。如果我足夠勇敢,現在最少還有他留給我的孩子陪伴著。」

夏之琳不顧前面司機詫異的眼神,緊緊抱著程莫依,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到了這一刻,所有的語言都是蒼白的,只有相擁的溫暖,觸手可及。

高考結束之後,夏之琳和秦夜一起去了海南的一所大學,而程莫依因為不願意離父親太原,則選擇留在了北京,上了一所外國語大學。所有焦點關注的那個人,薛錦寒,高考的時候每一門都通通交了白卷,在一片熱議聲中,坐上了去上海的飛機,從此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中。

因為性格淡漠,漂亮的程莫依讓男生們望而卻步,成為外語系和男生宿舍里最赤手可熱的話題。她的一天中,只有躲在宿舍里上網和夏之琳視頻通話的,臉上才會帶著淡淡的笑,清秀迷人,就連夏之琳都忍不住誇她是越長越美麗了。

大二結束的那年暑假,從人們視線中消失了整整兩年的薛錦寒終於給秦夜打了一次電話,還說有機會的話,就過來玩。

那個時候,程莫依心裡是雀躍的,不論如何,能見到,就是最好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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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深海不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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