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話：大聖歸來.六耳獼猴

孫悟空自無盡之海出來之後，一個筋斗翻將去十萬八千里，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經到了東勝神州，花果山水簾洞之地。

孫悟空站於瀑布之前的磐石之上，抱著雙臂少頃，忽而大聲呼喊道：「孩兒們，本大王回來啦！」

縱使瀑布隆隆之聲再大，也難掩大聖那驚天地泣鬼神的吶喊，那是發自內心的咆哮。迴音在層巒疊嶂的群山峰岳山谷之間空谷傳響，經久不絕。

「本大王乃五百年前大鬧天宮的齊天大聖孫悟空，孩兒們還不快出來迎接本王！」孫悟空將金箍棒扛在肩上再次吶喊，心中不覺喜不自勝，雖早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猴子猢猻們活潑亂跳的模樣，但是畢竟不能失了大王本色，若是猴子猴孫們不出來迎接，自己是絕不會進去的。

但是許久之後均不見猴子猢猻們出來歡迎，這不禁讓孫悟空倍感懊惱。

但孫悟空哪裡知道自五百年前他被困在五指山下，這花果山水簾洞早已經被六耳獼猴佔據稱王，這會兒那幫猴子猢猻們哪裡還認得孫悟空！時隔五百年之久，有哪只猴子能認得當年大鬧天宮壽與天齊的齊天大聖孫悟空？

「大王，門外有一石猴叫囂不斷！」一隻白猿向上座高位的六耳獼猴稟報道：「自稱是什麼，什麼齊天大聖孫悟空。」

「孫悟空？」六耳獼猴撩動眉毛，將高高翹起的腿放下，歪斜著身子道：「你確定就是那五百年前大鬧天宮的孫悟空？」

「他是這麼說的。」那白猿道：「大王去看看便知。」

六耳獼猴眯縫著眼睛，暗想孫悟空不是被如來佛祖壓在五指山下嗎，如何這東勝神州又出了一個自稱孫悟空的猴子出來。當下再多猜疑也無濟於事，只要出去一探究竟便知真假。

於是便匆匆出了水簾洞一探虛實，行至洞口，果真見孫悟空矗立於瀑布磐石之上，氣勢凌人，一副目空一切的樣子。

「何方妖神在此喧嘩？」六耳獼猴飛身躍出水簾洞，站在孫悟空對面的磐石之上，怒視著孫悟空。孫悟空瞧那六耳獼猴一眼，器宇不凡的六耳獼猴在他眼裡也不過一小嘍啰而已，不足放在眼裡。洞中許多猴子猢猻躲在暗中觀看著洞外的一切動靜，誰也不敢出去。

「妖神？」孫悟空抱著手臂怒視著那六耳獼猴，問道：「你可識得本王？」想那六耳獼猴尚且聽說過孫悟空大鬧天宮的故事，但從未見過孫悟空長什麼模樣，且看眼前的這位到也與傳說中的齊天大聖孫悟空有幾分相似。

「你就是五百年前大鬧天宮的孫悟空？」六耳獼猴也不露任何懼色，道：「不知大聖突然造訪我花果山水簾洞有何貴幹？」六耳獼猴自然是知道這花果山水簾洞在五百年前曾是孫悟空的地盤，但在他看來，那已經是過去五百年的事情了，此一時彼一時。現在的花果山水簾洞大王是他六耳獼猴，而非那過去的孫悟空。

艷陽當空，晴空萬里，四方山麓群山層巒疊嶂，綿延不斷，瀑布如一條白練飛流直下三千尺，隆隆之聲響徹百里之外。五百年前這裡曾是孫悟空的地盤，這方圓百里之外無論是妖、是神、還是怪，亦或獸只要聽得孫悟空這三個字都要十分畏懼，八分敬仰！

奈何五百年後六耳獼猴這不知天高地厚，初成人形的小妖竟然好不知趣地藐視齊天大聖孫悟空！果然道行還是太淺了些，不知道霸佔他人東西是不對的，尤其是明知不對還不肯罷手，卻要與齊天大聖孫悟空為敵。孫悟空哪裡會允許這六耳獼猴在他面前撒野。

「本王名諱且是你叫的？」孫悟空怒視著六耳獼猴道：「也罷，無知者無罪，你且快些叫孩兒們出來迎接本王，就說齊天大聖孫悟空花果山水簾洞美猴王回來了！」

只因這六耳獼猴也還未完全幻化成人型，孫悟空自然是將他看做是自己猴子猢猻看待，還不知道這六耳獼猴早已經佔山為王，搶奪水簾洞為界，稱霸花果山由來已有五百年之久。奈何孫悟空被壓制在五指山下這些年，不知道這些也是正常的。

「不必了。」六耳獼猴罷手道：「我便是這花果山水簾洞，一主之王，不知大聖突然造訪所謂何事？」

孫悟空聽罷，用手指掏了掏耳朵，大概是自己聽錯了，亦或是六耳獼猴這小猴精說錯了話。但是事實上六耳獼猴的確說自己就是如今這花果山水簾洞大王。孫悟空也的確聽得他這般說，但為了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聽錯，亦或六耳獼猴自己確有說錯話的嫌疑，決定再問一句：「你且說這花果山水簾洞以你稱王？」

「正是。」六耳獼猴也並未顯露出畏懼之色，毅然答道：「吾乃花果山王，水簾洞主六耳獼猴是也。」

「啊哈哈哈……」孫悟空聽罷笑得前俯後仰，這是他這五百年來聽過最好笑的笑話，指著六耳獼猴道：「好孫子，你口氣倒不小。你可知道我一棍下去，怕你連骨頭都碎成粉，在本王面前也敢這般無理，實屬該打！」

「孫悟空，你別欺人太甚！」六耳獼猴也被孫悟空激怒，咬牙切齒怒不可遏。

「少廢話，先吃俺老孫一棒！」孫悟空才叫個怒不不可遏，這六耳獼猴佔據他花果山封王，住進水簾洞稱主，說起來該憤怒的理應是孫悟空才對。也罷，此刻無論是孫悟空還是六耳獼猴都早已經按捺不住舞刀弄槍，但孫悟空不用刀，六耳獼猴亦不用槍。

孫悟空跳將起來揮出金箍棒，那渾然天成力敵千鈞的一棒下去定要將六耳獼猴打個粉身碎骨才肯罷休解氣。誰知這驚天撼地的一棍卻打了一個空，轟隆一聲那磐石訇然爆炸，碎屑亦非衝天，火化四濺。

六耳獼猴躲過孫悟空這驚魂一棍，與孫悟空拉開十丈開外，站在水簾洞瀑布對岸的山峰之上，憑空張開手臂，一根紅色喚作擎天柱的長棍悄然穩落在他手中。再看時孫悟空已經持著金箍棒飛升上去，再喝一聲：「看棒！」一道金光附身在金箍棒之上，只在彈指間，金箍棒變得柱子那般碩大，一棍下去，山峰被瞬間削掉一層鋒芒。

六耳獼猴變通，善於觀察敵手，這一而再再而三地躲閃，以退為進，以慢打快，三百回合下來，大致已經摸清楚孫悟空棍法來路。

孫悟空的金箍棒這邊打來，六耳獼猴那邊的擎天柱順勢抵擋，打得一個天昏地暗，不分勝負。

原本暗中窺探的眾多猴子猢猻們也全部跑出水簾洞外觀戰，一陣歡呼雀躍，為自家大王叫陣助威，但不知孫悟空才是他們自家祖先！聽罷那幫不懂事情真相，不識老祖宗的猢猻們為六耳獼猴打氣，孫悟空更加怒不可遏，戾氣更勝一層，越戰越勇，怒氣滔天，一發不可收拾。

孫悟空與六耳獼猴天上地下，上山下海，打得不分你我，難解難分，卻依舊分不出勝負。

從花果山打到火焰山，再從火焰山斗道北冥死海，一打便是三天三夜，不分晝夜地打個不停。果真倆人都是半神半妖，半仙半人之軀，要是一般凡夫俗子怕是早已經累死，渴死，累死。

但是六耳獼猴與孫悟空卻是三天三夜不曾進一粒米，喝一滴水，歇一秒鐘，合一次眼。這一戰打得世人皆知，天上地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千里眼與順風耳站在泰山之巔觀戰孫悟空與六耳獼猴大戰的這三天三夜也未曾進食，更不敢合眼，看得驚心動魄，心驚膽戰之餘竟然忘記了玉帝的指令，也忘了回天庭稟報孫悟空行蹤的大事。

再看孫悟空揚起如玉金箍棒以一棍「一棍定乾坤」擎天撼地之勢打得六耳獼猴至第三重天之上墜落於泰山之巔。千里眼慌忙躲閃，順風耳只聽到一聲轟隆巨響，來不及躲閃，竟被六耳獼猴壓在身下，三魂七魄早已經脫離仙家之軀上升天界而去。

六耳獼猴被打斷三根肋骨，但依舊不甘示弱，起身抓取順風耳軀體奪掉順風耳三根仙骨給自己換上。這一換可不得了，本為妖邪之軀的靈猴之血的六耳獼猴立馬搖身一變，身體開始膨脹，變成一個龐然大物，身高百丈，腰圍堪比黃河那般寬闊，獠牙也比柱子還要大得多。

站立起來，堪比泰山，高聳入雲，威風凜凜，令人看一眼都要魂飛魄喪。但孫悟空原本沒有心臟，所以沒有三魂七魄，因此也就算不得失魂落魄了。天地之靈孕育的孫悟空哪會懼怕這等虛有其表的怪物！

立馬也搖身一變，使出渾身解數，也變成一個堪比泰山的狀態，持起如玉金箍棒又與六耳獼猴打得不分你我。

「孫悟空，去死吧！」六耳獼猴再一次操著秦天柱劈天蓋地朝孫悟空頭頂打去。孫悟空來不及抽身躲閃，只得持棍相迎，索性接住，但是卻被六耳獼猴壓制下去，腳下早已經深深陷下去地面百米深。

僵持少許，孫悟空龐然身軀早已經陷進大地泥坑之中，將近腰部。孫悟空吃不消六耳獼猴的力大無窮，索性丟棄金箍棒遁土潛逃。

六耳獼猴突然發現孫悟空遁土脫逃，撲了一個空，怎奈身軀太過龐大，行動起來稍有遲緩，還未來得及轉身，卻又聽到身後傳來孫悟空大喝道：「吃俺老孫混元霹靂棒……」

這次六耳獼猴再也來不及脫身，慘嚎一聲，身體被孫悟空一棍攔腰折斷成兩節。

「啊……」六耳獼猴慘嚎一聲上半身與下半身早已經分離，身軀也瞬間脫水似的縮小，與普通身體一般無異。孫悟空上前一步，正要一棍打爛六耳獼猴的猴腦，卻不知從何處飛來一隻火輪，孫悟空躲閃那火輪，再一看那六耳獼猴卻早已經遁土逃離。

只聽得六耳獼猴一聲幽怨嘶吼：」孫悟空，我還會回來的……」

孫悟空不去理會手下敗將六耳獼猴言下之意，定眼細看時，只見那腳踏無敵風火輪，手持紅纓槍，腰纏龍筋帶，貌似乳臭未乾的哪吒三太子懸浮半空，一臉殺氣。

見來者是哪吒，孫悟空持棍扛在肩上笑得更歡了：「哪吒，五百年來，難不成你還未斷奶？哈哈哈哈……」

孫悟空自然是嘲笑哪吒永遠長不大的模樣，煞是可愛至極，若是哪吒不與他為敵，孫悟空自然不會與哪吒這孩子大打出手。

再看一邊的哪吒三太子卻是氣得臉紅筋漲，恨不得吃孫悟空的肉，喝他的血，再拔光他身上那一身猴毛，做成毯子壓在屁股下才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