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新年裡的一地雞毛(4)

第7章 新年裡的一地雞毛(4)

第7章新年裡的一地雞毛(4)

表上時針指向十一點的時候,周諾言出現在冰室,就他一個人來。我事先幫他叫了一杯「新春祝福」,「除夕夜」添加了一枚雞蛋,我猜他不會喜歡。

我沒問何琥珀的事,他也不主動說。到了樓下,他打開車門,把鑰匙遞給何碧希,「你先上去,我跟碧璽談點事。」

「好的,你們慢聊。」何碧希接過來,沖我們微微一笑,轉身朝電梯口走去。

「什麼事?何琥珀他們呢?」我嫌車內憋悶,側身將車窗搖低一些。

「他們住賓館。」周諾言從煙盒裡抽出一根煙來,忽然想到什麼,又放回去。我看出他情緒有些煩躁,忙說:「沒關係,你抽好了。」

他沒說什麼,但還是把煙盒丟進一旁的小抽屜里。

「你把周守信怎麼了?他好像老大不高興的樣子。」

周諾言淡淡地說:「他跟我要一大筆錢,我沒打算給。」

我皺眉,這個周守信怎麼回事,都有老婆的人了還好意思跟大哥開口要錢?點了點頭,表示贊同,又問:「他們遇上什麼麻煩了么?急需用錢。」

「周守信失業了,美國的IT行業越來越不景氣,公司大量裁員,他撞槍口上了。」

「哦——」我拖長聲音應了一句,對失業之說並不以為然,這年頭失業的人海了去了,有什麼可稀奇的!沒了工作重新找過一份就是了,他不抓緊時間在美國找工作,卻大費周章地以探親為名回國跟他大哥要錢!也許我跟周諾言一樣沒多少同情心,並不覺得拒絕他的要求有什麼不對。但是我想到另一個問題,「那何琥珀呢?她也失業啦?」

周諾言看了我一眼,說:「何琥珀沒有參加過工作,自她畢業。」

我馬上聯想到她今天那身范思哲套裙、LV最新款的皮包和香奈兒香水,自言自語地輕聲說:「難怪錢不夠用了。」

周諾言沉默地望著窗外,過了一會兒,說:「過些日子我要去趟墨爾本,你陪我一起去。」

周諾言的母親在墨爾本,我猜他是去見她,但我沒想過他會邀我去,愣了一下,醒悟過來,「去幾天?不行,過幾天我就要去實習了。」

周諾言顯然有些失望,我以為他會說「何碧璽,你不去也得去,我會用我的方式讓你答應」,但是沒有,他居然默許了。

他這樣寬容大量,我反而有點過意不去,解釋說:「這實習工作難得,去墨爾本以後有的是機會,要不,早點去,初十前回來?」

周諾言考慮我的建議,說:「初七過去吧,待兩天,我讓人給你辦護照,如何?」

「行。」我爽快地答應下來,「需要我準備什麼?給你媽媽買一份禮物?」

周諾言唇角勾笑:「你去就是最好的禮物。」

這真是我回B市后聽到的最動聽的話,臉一紅,趕緊偏過頭去。

匆匆洗漱后把自己丟上床,心裡卻還記掛著去墨爾本的事。我不知道周諾言突如其來的這個決定目的何在,他與他母親的關係並不是很好,一整年也沒見他問候幾次,何況是飛過去看她。但是,我現在關心的是,他帶我去見他母親,是不是意味著我們的關係從此定下來了?真的……就這樣了?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先前在車廂里湧現的那一點點甜蜜已經褪去,我不喜歡在很多事都不確定的情況下完成一些象徵性的舉動。於是,我忍不住又去想我到底還願不願意去愛這個男人,不是以前,也不是以後,而是現在。意識模糊前,我聽到自己的潛意識替我作出了回答——

Idon『tknow.

睡得正香,被一陣鈴聲吵醒。明亮的光線從窗帘透進來,我閉著眼睛伸手在枕頭下摸索出手機,然後按下接聽。

「碧璽,是姐姐,還在睡么?你這隻小懶貓。」何琥珀甜得膩死人的聲音傳來。

我一下子清醒過來,說:「哦,有事?」

「嗯,下午有空么?想跟你聚一聚。」她頓了一頓,不給我足夠的時間答覆,又追加了一句,「昨天有外人在場,很多話我不方便說,關於周諾言的。」

我心念一動,說:「好,你給時間地點吧。」

「早上十點半,綠洲賓館對面的上島咖啡屋,不見不散。」

「不見不散。」

時間還沒到,我穿戴整齊,窩在客廳陪何碧希看電視劇。過了約莫半個小時,我覺得少了點什麼,伸脖子四下探了探。

何碧希瞥了我一眼,好笑地問:「找什麼寶貝?」

「去去,」我作勢踢了她一腳,「他呢?哪去了?」

「他?誰?」她故意尋我開心。僅一個晚上,我跟何碧希的友情就從泛泛之交上升到無話不談的地步,人與人的緣分真是妙不可言。

等她笑話夠了,說:「大清早的就從外頭回來,我都懷疑他幾點出的門,現在在書房,有一個多小時了吧。」

我問:「你幾點起床的?」

她抬頭看了看時鐘,「八點不到吧。」

我過去敲門,我知道門沒鎖,這是他的一貫風格,不過也是,誰在自己家裡有隨手鎖門的習慣?得到他的允許,我推門進去,看見他坐在黑色的大班椅上,閉著眼睛假寐,身體向後傾靠。

我忽然失了語言,怔怔地站在他書桌前。

他緩緩睜開眼睛,幽深的黑眸彷彿瞬間望進我的靈魂里。有兩三分鐘,我們誰都不說話,就這麼一言不發地對視著,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而我則在回憶十六歲的自己。也是這麼站著,看著他伏案工作,然後我忽然有了表白的衝動,說:「周諾言,我愛上你了。」周諾言抬起頭,神情莫名複雜,唯獨沒有歡喜。

「我不會愛你。」

這是他當年給的回答,我把這句話,連同他語調里的那份不屑一併深刻在心裡。即使後來他逼我簽那份協議,也不曾動搖他賦予我的信念——他不會愛我。

「怎麼了?碧璽。」周諾言率先打破沉默。

漂浮的思緒沉澱下來,我挑了挑唇角,「想問你過會兒出不出去?何琥珀約我喝咖啡,不介意的話讓我搭順風車。」

他皺了下眉,可能意識到我言語中的古怪,當蠻橫與對峙變成常態,客套只會讓彼此感覺尷尬。但我不尷尬,回憶麻痹了我的神經。

「到點叫我,我送你過去。」察覺到我仍然不肯離去的目光,又說,「正好我要出去辦點事,順路。」

我心中冷笑,他都沒問我在哪喝咖啡,這順哪門子的路?不想揭穿他,點點頭,回到客廳繼續看那冗長的電視劇去。

出門的時候,我顯得有些落落寡歡,不怎麼開口。周諾言有所覺察,不但不追問原因,反而比我還安靜。一路上,我們除了必要的交談外,他專心開車,我專心看風景。

但專心是裝出來的,我其實心不在焉。

臨出門前手機鈴聲大作,我今天背的是大包,手機掉在包的最底層,等我費了點力氣搜出來,鈴聲已經響過四五遍,只看了一眼來電顯示,一顆心立馬加速跳了三分鐘,又等了一會兒,不見對方打過來,於是我回撥,但是——

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我頓時泄氣,沈蘇這個混蛋!他根本就是在耍我!

直到坐上周諾言的車,我滿腦子都在想這件事。沈蘇!他終於想到給我打電話了,可是隨後的關機讓我很不爽,這算什麼?後悔了?怕我打過去糾纏他,所以趕緊關機?我憋了一肚子氣,連車子已經在咖啡館門口停下都不知道。

「碧璽。」周諾言輕拍我的肩膀,示意我目的地到了。

我趕緊下車,走了幾步,回頭又說:「我自己打車回去就行了,你忙你的去吧。」

周諾言點了點頭,在我的注視下開車走了。

我嘆了口氣,握在手裡的手機又響了,我心中一喜,飛快舉起來看,笑容卻僵在臉上——是何琥珀。

我邊接聽邊快步往內趕:「嗯,我到門口了,現在就進去。」

何琥珀今天打扮得比昨天還明艷,看來完全沒有失業人士的自覺。換作是我,只要一想到自己的丈夫還要厚著一張臉皮跟人開口要錢,我是寧願躲在家裡裹床單也不要出門見人的。

不過,我跟何琥珀的思想從來不曾落在同一點上,所以行為有這樣大的差別也不足為奇。

何琥珀殷勤地喚來侍者,自作主張替我點了一杯Cappuccino。

我端起來,喝了一口。不經意地打量她低領胸口上用一根細細的白金鏈子懸著的寶石,幽幽地泛著藍光,將她一身雪膚映襯得尤為誘人。

「碧璽,你跟大伯住在一起,習慣么?」她笑眯眯地看著我,一臉的期待。

我放下杯子,說:「跟你商量個事,你在我面前能不能收起你這張嘴臉,反正又沒有外人,還有,不要叫他大伯,聽著怪彆扭的。」

何琥珀的臉色微微一變,強笑:「你就這麼討厭我?」

「你誤會了,」我不緊不慢地說,「你是我姐姐,這輩子都改變不了,我承認我對你沒有好感,但也不至於討厭,你對我想必也是,至少七年前就這樣了,這點彼此心知肚明,就不要再裝了吧。」

何琥珀盯著我,笑臉慢慢收斂了去。「那好,既然你這麼直接,那我也開門見山地說。碧璽,我需要你幫一個忙。」

「幫忙?」我挑眉,表示不解,「何德何能。」

何琥珀輕笑了一下,說:「你不必自謙,這個忙,除了你,沒人能幫我。」

我轉念一想:「和周諾言有關?」

「沒錯。」何琥珀從她精緻的包里取出一份裝訂好了的複印本,遞給我。

我接過來翻了翻,好像是一個劇本,但只有其中幾場,並不全。

「什麼意思?」我抬頭,指著這莫名其妙的東西。

「聽過張致遠么?國內演藝圈裡有名的製片人,這是他最近正在籌拍的一部劇。」

「沒聽過,你想要做什麼直說吧。」

「我想出演劇里的一個角色,但據我所知,競爭激烈。」

「所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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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你深愛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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