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安身立命的年代,豈敢輕言愛
第9章安身立命的年代,豈敢輕言愛
池燁獃獃地坐在酒店的房間里。右手拿著煙,左手是一隻精緻的首飾盒。
他來海南之前還設想了的,帶小右去那個叫天涯海角的地方,然後將這戒指送給她,向她說那最珍貴的三個字。
不是我愛你,而是,嫁給我。
苦笑。喉嚨突然像被什麼堵了一樣難受,池燁慢慢地將那戒指盒放下,按滅煙頭,靜靜地躺了下去。
陸清清的話回蕩在他的腦海:帶了綠帽子還在這裡英雄救美。
可笑么?是的,可笑極了。
他可以不介意她在他身邊,心在另一邊。
他也可以不介意過去那麼長的時間裡,她都在為另外一個男人掙扎難過。
可是,他介意,她在他離開的間隙里,將身體再次給了別的男人。
作為他的正牌女友。她把他當成了什麼?
想到這裡,他突然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
「喂,哥,陸清清加入我們公司的事情,我想,麻煩你還是同意吧。」
「你不是說,這樣會太委屈了林小右,怎麼又突然改變主意了?」池澈在電話那端說。
「是,我又改變主意了,希望你能幫我。」
「燁,不是哥不幫你,這一次,已經晚了,剛才終董事長給老爺子打了個電話,說這事本是他們家終北和陸清清的感情問題惹出來的,不想麻煩我們,他們自己會簽了她過去。」
池燁掛下電話,沉默片刻。
他剛才在做什麼?是被林小右那女人氣昏了腦子吧,竟然企圖幫著陸清清羞辱小右。
舉起手用力地捶了一下床,昏昏沉沉地倒頭躺了下去。
他告訴自己,睡一覺,什麼都不要想。
當天夜裡,小右打了池燁的電話。
池燁沒有接。
他覺得,沉默可能是他們之間最好的結局。
否則,如果再糾纏下去,他不保證自己會不會突然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小右就跟隨凌路淺等人飛回了北京。
池燁沒有接她的電話,她也就沒有再去找他。
拉拉說她是否太冷漠,池燁對她那樣好,好到無微不至,工作剛一忙完就連夜趕到了海口,聽到她被陸清清欺負又馬不停蹄地趕去解救她,結果,她給了他那樣深的傷害不說,之後連一句解釋都沒有。
小右想了想,只說:「因為我沒得解釋。說什麼都是更深的傷害而已。」
拉拉聽了,沉默半天,卻也沒再說什麼。
到了北京,剛一下飛機,拉拉就接到了終北的電話,讓她回來就去公司。
「看吧,我剛一回來,還沒個喘息的空隙,就迫不及待讓我回去給他彙報情況了。」拉拉握著手機抱怨。
「去吧,這麼久沒上班,也不是公事出差,別人不羨慕死才怪,你還那麼多話。」小右說。
「好,那我就走了哦,回家再聊。」
告別了拉拉,小右和凌路淺一同回公司。
一路上她都在想,回去后,是不是立刻會有一個大炸彈在等著她。
要麼是陸清清的事,要麼是池燁的報復。
她覺得,自己傷害的人好像太多了一些。
「看起來你不怎麼高興。」凌路淺坐在副駕駛上,看著後視鏡里小右的臉。
「嗯?」小右回過神來,「你看出來了。」
「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昨天還好好的。」
「你下一部戲,什麼時候開拍?」小右沒有回答他的話,突然問起工作的事來。
「哦,《戒情人》么?」
「嗯。」
「麥姐?」凌路淺回過頭看著麥達。
麥達看了看他,回答道:「下月底就要拍了。」
「演員都定了嗎?」小右問。
「怎麼關心起這部戲來了?」還沒待麥達回答,凌路淺反問起來。
「隨便問問,」頓了頓,小右笑笑:「昨天聽你的現場太棒了,所以格外關注你不行么?」
「很棒是不是?」一聽到她誇起凌路淺,麥達立即又來了興緻,讚不絕口道:「我早就跟你說了,他的水準不只是小孩子欣賞的來的,像我們這種奔四的女人聽了都要動心的。」
看著麥達眯著眼欣慰的樣子,小右還是把話題轉回到那部戲上:「不知道下部戲誰和淺對戲啊,真是有福了。」
「這個啊,」麥達撇了撇嘴,「昨天我還和拉拉說來著,聽劇組那邊的消息是,本來已經定好的女演員臨時又給換掉了,換的這個好像還是個新人,說起這個就鬱悶,一點底子沒有就敢直接上陣,除了她老子有點能耐還有什麼?最看不起的就是這種貨色。」
麥達氣憤地說著,小右聽了只覺得心裡七上八下的,原來陸清清口中那個消息是正確的。
只是她就搞不懂了,她堂堂大小姐不做,做什麼明星,況且,做不做明星,與她和終北的感情發展有關係么?除了達到羞辱她的目的,還有什麼?
只是,她絞盡腦汁也沒有想到她的意圖,最後乾脆不想了,反正,橫豎都不要去理會她就是了。
還有,遠離終北。
尤其是當她聽到從陸清清口中說的事時,她覺得,只要陸清清沒有放棄終北的想法,她就不要再動什麼念想,跟陸清清斗,她只會輸得很慘。
人家七年的記憶。越是分開了,就越會想起彼此的好。
她再也不是當初那個一心一意卑微的林小右了。現在,她想過自己的人生。
戒掉終北。戒掉那個從一開始她就不該愛的情人。
北京的氣溫彷彿又降了許多。
晚上,小右站在回家的地鐵里,覺得異常寒冷。
想起下午在池澈辦公室的談話。
他說:「那是終大少爺和陸家大小姐之間的私事,他不會插手去接這樣的攤子,也虧他們自己識相,自己爭了陸清清去,否則,他一時還真不知道怎麼去拂了陸老爺子的面子。」
心裡說不上是什麼滋味。她腦海里反覆迴響的都是那句「自己爭了陸清清去」。
就是說,終北還是放不下她的,即使她要做個藝人,也要在自家公司發展。
她一定會受到最好的保護,也會得到最好的宣傳。
這幾年與陸清清的相安無事,她本已經放棄了這無休止的等待,卻沒有想到結果還是會鬧成現在這個樣子。
只是前一秒她才暗暗做了決定要徹底遠離終北,下一刻,她剛一踏入自己家門就嚇了一跳。
只見終北正優雅地坐在客廳的大紅色沙發上。對面是一臉窘迫的陳拉拉。
見到她回來,陳拉拉立刻站了起來,說道:「右,終老大擔心你,說是要來看看你,下了班就跟我一起回來了。」
「哦,我累了,先去休息。你們玩。」小右放下包,沒有再看終北。
「林小右,」終北站起身,目光灼灼地盯著她:「你現在,就那麼不想看到我么?」
「沒有想與不想,因為我累了。」小右說著,自顧著往房間里走。
「談談。」終北忽然走過來,拉住她的手臂。
「你們好好談,我出去買點東西。」拉拉非常識相地起身閃人。
待拉拉剛一出了房門,終北就忽然抱住了她。
高而纖細的身子,就那麼被他緊緊抱著,他的擁抱帶著落寞的溫度。
「我都知道了。」他說。
「你知道什麼?」小右沒有動,只是一臉麻木地窩在他的懷裡。
「什麼都知道了,在海口的那些事,對不起,小右,我不知道她會突然……」
「哦,這個,」小右打斷他,「拉拉有沒有給你說,這事與我無關,我沒有主動去招惹她,所以,你不可以怪我。」
想必是過去的時日里太多次被他「限制」了,小右已經潛意識裡就覺得終北一定是來指責她,指責她讓陸清清難過的事來。
「你怎麼就那樣自以為是?」
「我自以為是?」小右掙開他的懷抱,看著他的眼睛,眼淚不爭氣地滾落下來:「我是自以為是,我以為你真的跟她分手了,想起我的好了,可是結果呢?」
「這就是結果!」終北鉗住她的雙手,不由分說地吻上她。
熟悉的氣息再次襲來,小右竟然如此迷戀,迷到心都跟著痛了起來。
可是理智還在,她已決定不再碰他了,不能再碰,不能再愛下去了。
她已經在這場愛情里傷得滿目瘡痍,如果再糾纏下去,她不知道接下來的自己會不會五臟六腑都被他的毒侵蝕。
好不容易才戒掉的癮,好不容易才冷下來的心,要一直麻木下去。
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她雙手撐開他的胸膛,一下子就鑽了出來。
「你是不是真的愛上了那小子?是不是?」終北的溫和不復存在,她從來沒有一次見過他發這樣大的火。
他臉上的怒氣彷彿會隨時發作,會將她整個吞掉一樣的可怕。
小右閉上眼睛,深呼吸,慢慢地,一字一句地,告訴他:「是。」
「什麼?」終北睜大雙眼,「你說什麼?」
「我說是,我愛上了他。你知道的,我對愛情一向專一,當我愛他的時候,不會分心去做任何傷害他的事,就如同……」小右看著他的眼睛,無比平靜卻字字清晰地說:「如同我當初愛你一般。一心一意。」
看著她一張一合的嘴唇,以及眼中流露出的鎮定,終北的手僵在了空中。
在他來這裡之前,還天真而多情地以為,她只是因為陸清清的事生氣了。
他之所以要去了陸清清,就是不想她在陸清清下面做事而受委屈。並不是因為陸清清的發展。
只是,他要怎麼解釋,他和清清之間的事,根本不是三言兩語說得清楚的,他雖然已對她再無情分,可是,畢竟那麼多年朝夕相處,畢竟曾經也愛過,他沒有辦法為了自己的背叛而去說舊情人的壞話。
他希望,小右可以明白,可以理解。
可是,現在看來,彷彿根本已經不需要再解釋。
如今的她,也不再像以前一樣愛著他了,不是嗎?她不再是愛他義無反顧的林小右。她愛上了別的男人。
房間里突然變得很靜,昏黃的燈光灑在他的臉上。他緊皺的眉頭,和發紅的眼眶,那樣受傷的表情,像是一把鋒利的手術刀,在小右的心上一刀一刀地劃過,她不痛,是的,因為她對自己進行了麻醉,她沒有以前那樣清晰的痛感,只不過在過去的傷口上再划幾刀,鮮血淋漓,意識清醒,但不痛不癢。
他默默地看了她許久,她以為他這次一定會真的怒了,可是卻沒有想到,他突然又一次將她擁進懷裡,力道極輕,極盡溫柔。
他的語氣里竟然帶了歉意:「小右,對不起,是我傷害了你,才讓你的眼睛去看了別人,我回來了,再也不走了,現在我可以專屬你一個人,你大概永遠都無法了解,你對於我有多重要,我失去了你一回,不能再丟掉第二次。」
他的語氣里充滿著真實的殷切。小右不禁恍惚,聲音飄渺:「你回來了,可是我們的感情已經走遠了。終北。」
「不會的,你那麼愛我,我也那麼愛你,沒有任何可以阻擋我們在一起。」他斬釘截鐵地說。
「是么?」小右抬臉,問他:「過去呢?過去你不愛我么?過去任何一件事都可以阻擋你來愛我,既然你曾經不能傷害她,所以也請你理解我,我更不能去傷害在我最辛苦的時候,無限包容我的男人。」
像是走到了一個死胡同,此刻終北只覺得,他們連對話都已經不再能完整地進行下去。
說得越多,他的心會越難過。
所謂覆水難收,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讓他清醒明白這句話的意義。
良久,他突然問:「你會嫁給他嗎?」
小右不禁愣了一下,隨即陷入沉默。
要有多大的勇氣,將違背內心的謊言一層又一層地扯出來,她開始覺得頭痛。
從什麼時候開始,她不再像以前一樣單純地渴望見到他。而是希望他永遠別再出現在她的面前。
明明是愛,卻要努力讓自己麻木。
這種見面,讓她痛苦不堪。
可有時候又像毒癮發作,對於他突來的強硬霸道,她確實無立抗拒。
甜蜜狂妄這個詞語,就是說他的吧。
「你不會嫁給他的對不對?你還是愛著我的,對不對?」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終北急迫地開口,嘴角扯開,忽然笑得像個孩子。
「不,我只是想,要怎麼才能讓他原諒我,因為,前幾天陸清清向他說了你和我又見面的事。」
許是謊話說得多了,便可以臉不紅心不跳的信口開河。小右連自己都沒有想到她能掰出這個理由。
接下來的好半天又是沉默,終北沉沉地看著她,只是看著她。
他的神情,那樣痛楚,燈光下,她看到他的喉嚨在抖動。
他隱忍著,聲音低啞:「你一定是在報復我。」
「不是,我說的都是真的,我從來沒有恨過你,只是我們已經回不去了。終北,如果可以,請你記得我的好,如果很難,那就都忘了吧。」
「我寧願相信你是在報復我,那至少證明你還愛我。」
「都過去了。」小右淡淡地說,彷彿在說一件別人的事。
「那麼,」終北吸了吸鼻子,深深地望著她,停頓了幾秒,說:「打擾了。」
說完,轉身,向門口走去。
她從來沒有一刻,覺得他的背影那樣孤獨,她甚至覺得這不過是一個錯覺。
她深深地懷疑,現在的自己,真的是當初那個脆弱敏感的林小右么?
那個失眠,買醉,割腕,把終北當做全世界的林小右,怎麼就成了現在的這副樣子。
只要她點頭,只要她說好,只要她將頭扎進他的懷抱,這個男人就將完完全全地屬於她,再也不會在半夜離去,不會再拋下她一個人。
可她為什麼退卻了,是因為池燁,還是因為陸清清。
是因為責任,還是因為膽怯。
或許,所有這些,每一樁,都讓她的愛情無法再前行。
閉上眼,聽到門「咚」地一聲被關上,眼淚終於不可遏止地掉下來,噼里啪啦像是打開了水閘。
終北,對不起,我也想繼續愛你。
如果可以,我怎麼忍心讓你,像我等你一樣等待我。
又怎麼忍心像你拒絕我一樣拒絕你。
我受過的苦,真的不想讓你再承受一遍。
門忽然又響了一下,小右頓時淚眼婆娑地抬頭去看。
是不是終北又回來了,她的防線只能到他剛剛離開那一刻,如果真的是他,她會毫不猶豫奔過去抱緊他,告訴她她也不想這樣。
可是……
「小右!」拉拉看到站在客廳正中央的她,流著眼淚,那樣黯然地看著她的方向,趕緊衝過來抱住她的肩。
小右看了看她,凄楚的眼神,蒼白的臉,卻突然笑了。
「拉拉,我做到了,我終於可以,對終北說不了。」
掛著淚花的笑容,最是讓拉拉揪心,她知道現在的小右心裡有多難過,她的小右長大了,堅強了,可是,她卻比以前更讓人心疼了。
「沒事,小右,會過去的,會過去的,都過去了……」她不知道說些什麼,只好一遍一遍重複著這句話。
卻不知,正是因為這句話,小右哭的更加洶湧。
一個曾經想跟他一輩子朝朝暮暮的男人,終於有一天,成為了過去。在她的世界,要永遠消失掉。
只要一想,就會連呼吸都是痛的。
可是,明明這種痛,她已經承受過一次了,為何又要在她已然平靜后再來一次?
是的,即使這麼多年,她一直活在她一個人的愛情里,活在另一個女人的夢魘中。
在所有人面前無畏無懼,在所有人面前開心愉悅,她是他的下屬,幫他處理一切,甚至於包括,情人節要送陸清清的禮物。
她修鍊了那麼多時日,將她的心變成銅牆鐵壁,可以隨時愛他,也可以隨時忘記。
她以為她花了那麼多時間去買了一件足夠堅硬的外衣,以為自己可以把她對他的感情收放自如,從容不迫地面對一切。
直到後來的勞燕分飛。最難熬的日子都已經熬過去了,她覺得,自己已經隨時可以承擔任何的變故,她的心再也不會輕易被擊穿。
可為什麼,那種痛,依然如此清晰凜冽,痛到刻骨。
拉拉看著她這副樣子,眼淚也跟著滾落出來,一邊擦著自己的,一邊擦著小右的,「別哭,堅強點,如果你真的還愛他,不如找回他,若是決定了遠離,那就離得徹底。只要你記得,這一次,無論怎樣,我都站在你這邊。」
「謝謝你,拉拉,我沒事,我想先一個人靜一會。」
「嗯。去吧。」
小右關上卧室的門,身子立刻就軟了下去。
靠著門,她將自己的手咬破。
一定要忍住,就這樣,繼續裝作不愛他,更不需要理會他的絕望。
過一些時日,一切都會好的。
「終北,如果以前我們不能在一起,是因為你不想傷害她,那麼這一次,之所以不能,是因為我輸不起。」
她看著地面,對自己說。
她的心好不容易才得以安靜,如果再輸一次,她會空的。
第二天剛一到公司,拉拉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喂,小右,你聽我說,陸清清那女人還真就簽了我們公司,這下好,全公司都炸了窩了,說終北的未婚妻——哦不,前未婚妻,說她和終北其實根本就沒有分手,兩個人親親密密地一起進公司,親親密密地喝著咖啡聊發展方向呢。」
拉拉一副不吐不快的樣子,小右聽得大腦一片空白。
「還有,你說他們有錢人腦子被蟲子磕了吧?你進哪個圈子起碼得實習一下吧?一點經驗沒有,一點戲感沒有,除了那張滿大馬路都會長的據說還不錯的臉,還有什麼?她都沒試戲,就敢在下個月直接上陣?還演凌路淺的小情人?她多大歲數了自己不照鏡子看看?」
「拉拉!」小右低低地吼了一句,「你別這麼說,真的,我和她,其實真沒有那麼敵對。況且,從一開始,確實我先插入了人家的愛情,是我不對在先,你別戴有色眼鏡看人。」
「林小右,你有點出息行不行?丫的都欺負到頭上了你不知道啊?她過去不追究,忍氣吞聲,不代表她不恨你,不代表她能容得下你,那是她的計謀!她覺得自己那樣子,啊裝作一副大度的樣子來,就能夠挽回自己的男人,可是結果,發現沒留住,所以惱羞成怒,撕破臉找上門,恐嚇加警告……」
「別說了。」小右摸了摸額頭,覺得自己的頭就要炸開了,良久,嘆了嘆氣,「我真的很感謝你,拉拉,可是我,我覺得我們這樣子說她,讓我很不安。我已經傷害她一回了,不能再傷第二回。」
「你真傻,你能忍,我可忍不了。」
「是,傻,所以我才落得了個這樣的下場。」
「不過你總歸比我好,起碼現在兩個男人為你吃不下睡不著,我不傻,可是你看我呢?也難怪,可能男人都喜歡像你這麼傻的單純的女人吧。」
拉拉說到最後,自己覺得傷感了,悲從中來,於是就低落地掛了電話,一邊自己消化去了。
掛了電話,小右好半天沒有回神,她覺得自己的決定太對了,如果她一個衝動,又和終北好上了,那麼現在她一定會非常絕望。
你看,終北和她的未婚妻,又甜甜蜜蜜地在一起了。而且這一次,加上工作關係,將會是朝夕相處,寸步不離了吧。
一連著幾天池燁都沒有來公司,小右在第四天的早上,終於忍不住,去了池燁家。
可是站在樓下門口,按了好久的門鈴,都沒有人應答。
她打了他的電話,也沒有人接。
她握著手機的手不禁有些顫抖,她開始擔心起他來。
他連著被她和程月末傷害,該不會出什麼事情吧。
這是池燁自己在外租住的房子,他不在這裡,也沒有去公司,那麼,會不會是回了池家?
如此想著,她轉身就出了住宅樓,在門口打了一輛計程車。
「去哪?」師傅問。
「哦……師傅您等一下,先開著,我問問地址。」
小右撥通了拉拉的電話,「你知道池燁家地址么?」
「你不是知道嗎?」
「我問的是他父親那!」
「哦,在,在什麼路來著?」拉拉一邊嚼著土司,一邊回憶:「XX路,對,XX路海灣道,那邊都是別墅區,他們家門口有個大柱子,柱子上有個銅牌,銅牌上有倆大字:池宅!對,就那,你去了就看到了,我之前去過一回,他們家特別大,滿院子的梧桐,還有小花園,還有游泳池,簡直就跟電視里道明寺家差不多,我保證你去了之後再也不想終北了,立馬就想和池少結婚!」
拉拉說得唾沫橫飛,小右這端早已經把話筒拿離了自己的耳朵,對著師傅說:「XX路,池宅。」
師傅聽了,看著後視鏡中林小右有些焦急的面孔點了點頭。
「是這裡吧?」師傅將車停在了一扇雕花描金鐵門前。
小右一抬眼,就看到了拉拉嘴裡描述的那氣派豪宅。果然如此。
她跟池燁交往那麼久,還真不知道他們家這麼有錢。
付了錢,下了車,小右走到鐵門前。仰起頭,看著那豪邁的「池宅」兩個大字,心內感嘆,過去的自己在池燁面前一定窮酸極了。
不禁自嘲地想,她還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無知者無畏,一不小心給池家二少爺戴了一頂綠帽子不說,還置之不理那麼多天,他肯定氣得不輕。
再想想以前,他對自己那麼好,難怪拉拉說她最毒婦人心了。難怪拉拉把她比喻成潘金蓮,說終北是西門慶了。
可是這門要怎麼進去,成了她現在最大的難題。
還好,站了沒多久,就看到了門裡面有個警衛在晃蕩著。
她靠近鐵門,門被緩緩打開,警衛走過來,看了看她,問道:「小姐你找誰?」
「額……我找池燁。」小右說。
「二少爺不在。」警衛回答,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您是二少爺的朋友嗎?」
「嗯,是的。」小右點頭。
「不好意思,其實我們也在找他,自從海南回來都沒有見他了,少爺和老爺也都有點急,如果您找到了,麻煩告知我們一下,謝謝了。」
那警衛不過二十齣頭,身高大概一米八,膚色雖然黑了些,模樣卻很乖巧,看著林小右的眼神也帶著期許。
沒有想到是這樣的結果,她只好點點頭,向他告辭。
家裡也沒有,手機也不接。小右真的想不出他還會在哪裡。
然而,就在小右猶豫不決要不要報警尋人的時候,他出現了。
是在第二天的早晨,小右坐在辦公室電腦前,搜尋所有關於池燁的信息。包括他的空間博客微博以及他自己創建的網站。
她看了一個遍,也沒有找到任何突破點。
就在這個時候,辦公室內突然一陣喧嘩。小右抬起頭來,只見到門口一對情侶正走來。
所有路過的走廊過道,辦公桌,大家都站起來望著他們,甚至有人打趣道:「哇,池副總,女朋友呀?」
池燁的臉上堆著好看的笑容,頻頻點頭。
他穿著灰藍色的休閑西裝,淺色襯衣,一手插在口袋裡,一手輕輕摟著旁邊堪稱嫩模般的美女。溫文爾雅卻不失冷漠的神情,看在小右眼裡,竟然有些刺痛。
那些人雖然每個都在一口一個副總好的叫著,眼光卻無一例外地偷偷瞄著林小右的反應。
眾所周知,林小右是池少正兒八經的女朋友。兩個人交往的日子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之前似乎還撲朔迷離了那麼一陣子,後來乾脆就在辦公室里大方的出雙入對起來。
可是如今,忽然間池少就如此大的陣仗帶了這麼一個「嫩模」回來,顯而易見,他和林小右是吹了。
小右端著溫熱的咖啡杯,沒有起身,也沒有叫一聲副總,就那麼看著,兩個人路過她身邊的時候,恰好「嫩模」的長發一甩,遮住了池燁的眉眼,她也就不知道他有沒有看她一眼。
總之,兩個人徹底的成了陌路人。
「小右,你和池少怎麼了?」平日里和小右走得最近,也最愛八卦的安安趕緊跑了過來,湊到她耳邊。
小右看了她一眼,搖搖頭,臉上看不出情緒:「沒事,就是你看的樣子。」
「分了?」
「嗯。」
「為什麼?」
「沒什麼。」
「劈腿?」
小右愣了一下,看著她,一時竟然不知道怎樣回答。
「真的是?虧我平時還覺得池少跟其他的公子哥不一樣,我還一直跟我男朋友說,你看人家,堂堂富二代,長得又帥,可是從來不亂玩女人,一心一意地對小右,敢情我都白誇了啊,到頭來,男人真是沒一個好東西!」安安憤慨地說。
小右趕緊制止她,「不是的,不是那樣的。」
「還有什麼不是的,你也是的,被人甩了還在這沒事兒人的,你沒看,那新人都帶回來了,唉,只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
說著,安安嘆了口氣,怏怏地回到了位置上。
「聽說,池少這幾天去了趟法國,從巴黎時裝周上把這妞給直接拎回來了。」有人在飲水機旁泡咖啡,談論的聲音恰巧就入了小右的耳朵。
小右低著頭,埋在一堆文件中,說不出心裡的滋味。
想不到他的傷恢復得還真快,虧她還在他消失的幾日里心急如焚到處找他。
「小右,副總找你。」正想著,突然一個同事走到她面前,敲了敲她的桌角。
他的辦公室里異常安靜,小右想也沒想,就如往日一樣直接闖了進去。
以前的她,每次進去找他,都要敲門,後來池燁就對她說,反正他又不會幹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只要是她進來找他,隨時都可以,不需要敲門。
所以小右也就養成了這個習慣。
只是這一次,她剛一推開門就後悔了。
「嫩模」正坐在他的大腿上,兩個人激烈地親吻著。
池燁的手指滑過她雪白的腿,一直觸到她的短裙邊緣。
「池少……」女人嬌滴滴地喚了一聲。
小右一個沒站穩,晃了晃,趕緊轉身,可是已經晚了。
「林小右。」池燁看到了她,並且開口叫住。
那女人聽到聲音,抬起頭來,看了看門口站著的無措的她,整了整頭髮,從池燁身上站了起來。
「抱歉,我不是故意打擾的。」小右只好轉過臉,面色平靜,看著地面。
池燁聳聳肩,表示無所謂。
抬起頭,看見他好看的臉,一如既往地溫和著,只是他的眸子里多了些許戲謔的味道。
「下午陪我去一趟片場。」池燁說。
「做什麼?」
「拍《戒情人》的宣傳照。」
一聽到這三個字,小右愣了一下,表情立刻顯得有些不自然。
「有問題嗎?」他忽然問。
小右抬頭對上他故意假裝的疑惑,他正望著自己的眼睛,似笑非笑。
「沒。」顯然,小右答得有些生硬。
「嗯,那就好。」
池燁說著,拿起桌子上的咖啡杯,握在手裡,淡淡地掃了她一眼,又笑了笑:「嗯,那就這樣,你出去吧。」
「好的。」
說完,小右就慌忙逃離了那裡。走到門口,聽到那妞嫩嫩嗲嗲的聲音響在身後:「真是沒禮貌喔,進副總辦公室也不敲門。」
小右怔了怔,便大步流星向自己座位走去了。
「嗯,可能是過去的習慣吧。」池燁恍惚地答著。
握著咖啡的手指修長,關節也保養得很好。但是掌心處卻有著一大塊醜陋的疤,如果不注意觀察,是看不到的。
那疤還隱隱地有些疼著,不過十來天的功夫,並未痊癒。
「怎麼了,忽然間好像不高興了,池少,有心事嗎?不如說給我聽聽?」嫩模說道。
「沒有。」池燁勉強笑笑,他只是擔心地想,不知道他剛剛的演技如何。
總以為感情是遊戲,自從遇到月末開始,他彷彿就失去了輸贏的能力和勇氣。
而這一次的失敗,他以為自己只要再做回以前的那個風流池少,就一切都不重要了。
可是到現在才發現,原來很難。
對自己說過要忘記的,不動聲色假裝沒事就真的會沒事。
可是,為什麼還要叫她去攝影棚,還要和她一起去?
池燁皺著眉頭,喝了一小口咖啡,苦澀難耐。
旁邊的嫩模又湊了過來,溫熱香甜的氣息貼上他的臉頰,他什麼也沒想,什麼也沒說,一手將咖啡杯放到了桌子上,另外一隻手便按住了她的頭。
小右安靜地整理著桌子上的文件。
關掉電腦。隨時等待池燁的電話過來,就出發。
才愣了愣神的時間,池燁的電話就來了。
「我該給你配個助手的。」池燁坐在車裡,他並沒有開車,而是叫了司機。
小右坐在副駕駛的位置。後面是池燁和嫩模。
「池少,怎麼也不向你的屬下介紹一下人家?」身後傳來嬌滴滴的聲音,小右不禁打了個寒顫。
說實話,她真的不是吃醋。她只是不解。
一直對池燁默默付出心懷感恩的她,只是突然間不習慣這樣的池燁。
就像是第一天認識他。和電視中的紈絝子弟沒什麼區別。
見他和她在後面卿卿我我的樣子,她甚至會忍不住去想,過去和她在一起,連牽一牽手,吻一吻額頭都顯得彌足珍貴的那個池燁,究竟是真,還是假。
難不成,過去的那一切,只是他大少爺玩膩了葷的,才偶爾吃一吃素,以感動一下偉大的愛情本身嗎?
「哦,叫她sofia就行。」池燁輕描淡寫。
眼見著並沒有提她是他的女朋友一類的話,sofia有些不高興了,一張小臉立刻就變了顏色,嘴巴嘟起來轉過了臉。
池燁不耐煩地將頭轉向車窗,看著外面的景色。
沒過多久,忽的又回過身來,輕摟住sofia的纖腰,聲音溫和甜膩的:「親愛的,一會去場地也就是看一眼,完事我們就吃東西去,好不好?」
見到池少如此溫柔地對她,很有哄她的意味,她哪裡還會不知道適可而止,立即就換上了一張標準的笑臉,摸了摸他的臉頰,「好,吃什麼?」
「你決定就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