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隻國寶
「呼……」紅衣女孩的回答讓矮小老頭和身後的兩個大夥子鬆了口氣。
只要沒有發生身體過激碰觸，事件的性質就還沒有變化。
「這個事情不太好立案。」矮小老頭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忽然說了這麼一句。
紅衣女孩一聽，頓時愣了住，旋即揮舞著蓮藕一般粉嫩的手臂大聲叫道：「不立案？有沒有搞錯！我的錢包被偷了，怎麼能不立案？你們派出所不管事兒的？投訴我要投訴！」
矮小老頭解釋道：「因為我們不能確定你的錢包是被偷，還是丟失。我們無法針對一起可能性很低的案件進行偵破。」
「那些人把我圍住之後我的錢包才不見的，怎麼能說是丟失？！」紅衣女孩氣得臉色通紅，微風一吹，長發飛揚，像極了一隻護犢的獅子。
「這個就是關鍵了。」矮小老頭面不改色心不跳，笑眯眯地解釋起來，「因為你只是認為你的錢包是在他們圍住之後才被偷的，並不能確定在此之前你的錢包就不見了。」
「可我下車之前還檢查來著。」紅衣女孩還是第一次聽說報案之後警察不理的，從小就唱著「我在馬路邊撿到一分錢，把它交給警察叔叔手裡邊」歌詞長大的紅旗新一代，難道那些小時候的故事還是做夢不成？
見紅衣女孩死不改口，矮小老頭面色一下子變得青黑，對身後兩個小夥子警察呵斥道：「行行行，那就做個筆錄，存檔。等哪天找到了再通知這位小姐來取。」
「等哪天找到了？！」紅衣女孩這下算是明白了，從一開始這三個警察就沒打算幫她找錢包。
就在這時，路旁的水果攤傳來兩個小攤販小聲聊天的聲音。一個平頭說：「你是不知道，那些摩托黨都是有預謀的團伙組織。先上去把人圍住，給稱為『大頭』的主謀偷兒動手。等『大頭』到手了，忽然一鬨而散，叫失主想找人都找不到。」
另一個胖子攤主鄙夷道：「切，你才知道啊！我早就看出來了。你沒發現嗎，警察和那些摩托黨其實都是一夥的。到手了，必須分警察一半。聽說如果警察背後有人，至少得拿七成。」
平頭嚇了一大跳，「七成？」
「對，就是七成，這還是內部價呢！外來的『野狗』要搶食，還得交九成。」胖子嘆了口氣，惋惜道：「可惜嘍，這些一般都是潛規則。失主就算報了案，警察也很少接手。就算接手了，一句『還沒找到』你有什麼辦法？」
平頭訝異地說：「上邊不管？」
胖子恨恨地說：「管個屁！哪個警察不知道這其中的道道？上邊查下來，大不了交一些沒了錢和銀行卡的空錢包上去，也就沒事了。再說，就算想管，這車站裡阿貓阿狗沒個一千也有八百，警察才他娘的幾個，怎麼管？」
兩人徑自說著，不注意之下，聲音一下子大了起來。矮小老頭臉色一變，重重的咳嗽兩聲，兩人這才反應過來，趕緊腳底一抹油，溜回到自己的攤位上。該叫賣的叫賣，該打盹的打盹，唯恐著了矮小老頭的道。
三個警察要抓摩托黨不容易，要整一整這些固定攤位的小生意人還是容易的。
紅衣女孩越聽越失望，抬起大大的雙眼來看了看渾然沒有歉意的矮小老頭，再看看他身後的兩個年輕警察，見兩人都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掏出手機玩著微信，顯然不想接這案子。
紅衣女孩嘆了口氣，失望地說：「算了，案子我不報了。但裡面有我的身份證和其他一些證件，補辦不方便。你們做個檔案，有消息的時候通知我來領取就行了。」
「這才對嘛！知錯能改就是好孩子。」
矮小老頭心裡樂呵到，嘴上說：「好的，放心吧小姑娘，麻煩你留個電話，一有消息，我們一定會第一時間通知你。」
做了丟失記錄，留了聯繫電話出來，紅衣女孩正悶悶不樂從派出所門口出來，忽然耳邊傳來一陣極其耳熟的混亂的吆喝聲音。
「坐我的，二十塊錢包到。」
「還是坐我的吧！二十塊錢，還幫你把行李拎到家。」
「我我我，坐我的，五十塊錢，就算是郊區也給你跑一趟。」
……
只見在出站口處，十多輛摩托車把一個背著巨大旅行包的少年圍在中間，好像瘋狗一樣對少年拉拉扯扯，少年單薄的身子就像大海里的扁舟，在推搡之下搖搖擺擺。
「這些王八蛋又要害人了！」紅衣女孩粉拳緊握，沖著混亂出大步就走了上去。
「嗨，你在這幹什麼？車來了，快走。」紅衣女孩一邊喊著，一邊奮力擠進人群，在摩托車們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一把拉起向大海的手臂便往外走。
在一個高大壯實的摩托車身後最不起眼的角落，「大頭」偷兒的手正從壯漢的腰側伸到向大海的旅行包里，被紅衣女孩這麼一拉，手又溜了出來，他臉色一凝，狠狠地向四周使了個眼色。
摩托車們忽然反應過來，三人堵前，十人左右身後，呼啦啦又把向大海和紅衣女孩圍了起來。
「小姐，這小兄弟還要坐我們的摩托車走人呢，你怎麼非要拉他做公交？」
「就是，坐公交多麻煩。不能幫你送到門口，還人擠人氣死人，坐我們的摩托車多好啊！一眨眼就到了。」
紅衣女孩叱喝道：「我們就喜歡坐公交車怎麼著，你們還想強搶強賣不成？」
「呦，人家好端端一小夥子，怎麼一點兒主見也沒了？」正前方一個摩托車司機眼尖，見向大海滿臉疑惑的樣子，常年在江湖上跑，眼力勁可不是鬧著玩的，一看就知道是紅衣女孩想見義勇為，當下，沖著紅衣女孩鼓了鼓眼睛，瞳孔里充滿了威脅的味道。
紅衣女孩嚇了一跳，四周儘是大男人，她一個小女孩子還是很害怕的。但她定了定神，還是深呼一口氣，挺起飽滿的胸脯，說道：「他是我弟弟，當然由著我做主。」
身後的向大海一聽，「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我什麼時候白撈了個姐姐？我怎麼都不知道？」
笑歸笑，但在心裡，向大海卻對紅衣女孩充滿了感激。
這年頭，好人很少，有膽氣做好事的好人就更少，比國寶熊貓也不多幾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