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靈姐姐
他摸著肚皮,笑道:「好了,好了。你們日後有的是機會說知己話,現在,靈姐姐先弄些吃的東西,與我們果腹可好?」
紅衣女子聞言,連忙鬆開了薛雨的手,驚訝道:「怎麼,你們還未用午膳?」
她抬頭看了一眼正空中的太陽,一拍腦袋,道:「今兒厲叔讓我早些時候,準備一些吃的東西,他帶到稻田那邊用,我順便也吃了一些墊補,險些記錯了時辰,以後午膳時間也早過了呢!」
盧昀笑道:「三年不見,靈姐姐腦子很是這麼靈光,讓小弟佩服至極!」
他說的明顯是玩笑話,想必以往兩人便是這便相互打趣對方!
那紅衣女子佯怒,舉手便要揍他,突然記起今非昔比,另有一人在場,又訕訕放下手來,轉身遮擋住臉上的受傷神情,嘴中道:「都這麼一把年紀了,還不忘取笑姐姐,也不怕弟妹笑話!你們先到二樓休息一下,我馬上弄些吃的過來!」
她說完這話,走進一棟竹樓中。
盧昀笑著對薛雨道:「走吧!絮兒,你隨我這邊來!」
這些竹樓均是三層高,他們所進入的這棟,好像是專門用於會客的。
盧昀帶薛雨來到二樓,讓她在竹子做成的桌旁坐下,自己則輕車熟路地尋了茶壺茶盞出來,又道:「絮兒,你且在這裡等一下,我去廚房弄些熱水過來泡茶!」
薛雨站起身來,道:「可是要我幫忙?」
盧昀擺手道:「你這兩天定然累了,便安心在這裡坐著,這等事情交於我來做便好!」
薛雨微微一笑,道:「那好吧!」
她目送盧昀走下樓去,重新在竹椅上坐下。
這裡幾乎所有的物件,都是用竹子做成,但薛雨這一路走來,卻沒有見過竹林。
她所坐的位置,緊挨著窗子,從這裡朝外望去,剛好看見盧昀走進方才那紅衣女子進入的竹樓。
薛雨目送他的背影消失,暗暗想到:那姓厲的中年漢子曾經說過,契爾丹那惡人到山中修行去了,想必是這四周的其中某一座了!
如此一來也好,在契爾丹回來之前,她趁機把這裡的地形環境,以及明裡暗裡有多少人潛伏在這裡,要知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當然,在這之前,她必然要萬分小心才行,一定不能讓其他人看出異常,產生懷疑,尤其是那個視她為情敵的女子。
她心思千迴百轉,身體卻一動未動,在不確定有沒有暗中監視自己之前,她不能輕舉妄動,暴露行蹤!
是以,在她悄悄計劃復仇時,就連她轉向窗子的姿勢,都沒有變,也正是因為這樣,她看見盧昀手中捧著一個竹筒模樣的東西,自那竹樓中匆匆走了出來。
他似乎覺察到了有人在觀察自己,抬頭看到薛雨後,對她燦爛一笑。
這笑容不同於,他以往的任何笑容,似乎是一個久戴面具的人,拿下面具后,終於鬆了一口氣般,那種發自內心深處的笑!
看來,在他的意識中,這裡才是他的家,是他可以完全釋放真實心情的地方!
薛雨明白了這一點,那種愧疚感再次縈繞心頭。
他是她僅剩的,在童年記憶中存在的鮮活的人,他那麼拚命努力,好不容易苦盡甘來,取得了這些成就,得來了所有的一切。
然而,很快,這些他最珍貴看重的東西,都將會喪失毀壞在她的手中,甚至他的生命!
如果他此時知曉,眼前護在手心,放在心尖上的人,將會帶來毀滅天地地遭難,是否是後悔認出她來,又是否會對她恨之入骨?
答案恐怕是肯定的,換作任何人都會悔,都會恨!
薛雨在心中長嘆一聲,恐怕前世今生,她唯一對不起的人,便是盧昀了!
就在她眼睛正發澀之際,對方已經走了上來:「絮兒,怎麼樣?對這裡的擺設風格,可是滿意?」
薛雨轉頭頭來,微微一笑,道:「看起來很舒服!」
盧昀把手中的竹筒塞子扒開,一股茶葉混雜著竹香,異常清香的味道,撲鼻而來:「這裡的每一個物件,幾乎都是義父親自設計的!就連這竹香茶亦是如此,來,嘗嘗味道如何?仔細一些,有些燙!」
薛雨接過茶盞,深深吸了一口氣,笑道:「好香!」
盧昀含笑看著她,道:「絮兒,等日後我們成婚後,閑暇之餘,可以經常過來居住!前面那棟,較之其他竹樓寬敞許多的樓房,正是義父特意為了我們設計的,為的便是能讓孩子們也一起住進去……」
薛雨順著他的手指方向望去,那處有異於其他竹樓的建築,她也曾注意到。
原本她以為,那裡看起來更氣派許多,定然是契爾丹自己居住的地方,卻不曾想是為義子一家設計的!
由此看來,契爾丹對盧昀的感情,定是十分真摯不假了!
可是這樣重視感情的一個人,為何能做到漠視其他人最看重,最珍貴的親人,無辜命喪黃泉!
薛雨想到這裡,對契爾丹升起的一絲好感,瞬間又消失了個一乾二淨!
盧昀與薛雨閑聊了幾句,就聽有人腳步輕盈地走了上來。
原來是那紅衣女子,提著一個食盒走了過來。
盧昀連忙站起身,迎了過去,幫忙接過食盒:「靈姐姐,辛苦你了!」
紅衣女子瞪了他一眼,轉而對薛雨,道:「你們來得太過倉促,也沒來得及去山上獵捕一些野味招待,午膳就湊合將就下吧!等到晚上,我再多做幾個菜,為妹妹接風洗塵!」
薛雨忙道:「靈姐姐太過客氣了!是我們為姐姐添麻煩了!」
兩人你來我往謙讓幾回合,盧昀已經把菜布滿桌子,又替薛雨盛滿米飯,夾了一堆菜在碗碟中。
這與他往日里的模樣,可是大不相同,盧昀雖然待人謙和,但畢竟身份擺在那裡,就算平日里與其義父等人一起用膳,雖然相互之間親密有愛,卻也沒有相互夾菜的習慣。
紅衣女子看盧昀對薛雨萬般寵愛的模樣,只覺眼睛噴火,心氣愈加不順起來。
薛雨似乎已經習以為常,看也不看猶在為自己布菜的盧昀,轉頭向紅衣女子,道:「靈姐姐不一起用餐嗎?」
「不必了,我早已吃過了。」紅衣女子淡淡說道。
一旁,盧昀卻笑道:「絮兒,你何時竟也如義父一樣,喚用膳作用餐?」
薛雨瞪大眼睛,擺出一副詫異地神情。
後者無奈地搖頭,笑嘆道:「靈姐姐,你瞧她這呆憨的模樣,是不是也與義父有幾分相似?」
只惹得薛雨對其,翻了個白眼。
紅衣女子顯然見不慣他們親密的言談舉止,不由出言打斷他們的談笑,道:「小昀子,你可是仍睡之前的廂房?」
盧昀連忙道:「自然。」
「那裡床榻不甚寬敞,你與絮兒妹妹睡有些擠吧?不如換到三樓的房間,那裡地兒大,塌鋪也要寬上許多!」紅衣女子聲音波瀾不驚道。
薛雨不由抬眼朝她看去,卻發覺她此時正面帶笑容,似乎是真心實意為對方打算一番的樣子,當然,忽略掉那絲隱藏的極好的嘲諷的前提下。
不等薛雨開口,盧昀已經紅著臉回答,道:「靈姐姐,你又在打趣我和絮兒,我們尚未成親,如何能歇在一處?你不管怎麼說,都還是個待嫁閨中的姑娘家,我們自家人私下打諢也就罷了,日後可莫要再說出如此狂放的豪語!」
紅衣女子似乎沒有想到這兩人,孤男寡女在荒山野外獨處這麼久,又顯然彼此有意,卻能守住底線,沒有逾越雷池,是以冷哼一聲,沒有理會盧昀,直直望著薛雨,似乎十分不甘心,循循誘導道:「絮兒初來乍到,一個人睡會不會感到寂寞害怕?我們女子雖然在這個世界上,被要求三從四德,但大家都是人,憑什麼他們男人可以三妻四妾,通房丫鬟比比皆是,而我們女子卻要壓抑克制自己的,遵從這種種規矩?妹妹如果內心有想要與這小子,共處一塌的念頭,不妨直說。我這便收拾三樓出來,供你們居住!」
不得不說,她的這番言論,即使有許多不善的成分在裡面,但出自這個世界的某位女子之口,仍是讓薛雨大吃一驚。
她搖頭笑道:「多謝姐姐的好意。我沒有別的長處,但自幼沒少一個人獨處,膽兒倒是不小。前些日子,就算歇在荒山野嶺,獨自歇於帳篷之中,都能安然入睡,定然不會反而歇在這安逸的樓閣之中,反而失眠了的!再者,絮兒入鍋實在認生,可以找姐姐說說話呀,姐姐不會嫌棄絮兒吧?」
薛雨此語,不但明確告訴了對方,她與盧昀一向清清白白,洗清自己的名譽,同時,又說出一個看似兩全其美的法子,她如果害怕,犯不著捨棄同為女子的對方,污了清譽與尚未成親的異性同處。
紅衣女子被噎地說不出話來,她暗中磨了磨牙,臉上勉強笑道:「我怎麼會嫌棄妹妹?!竟然這樣,我便另外收拾出一間廂房,供妹妹居住吧!」
盧昀雖然對兩人的對話,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但眼前兩人仍是笑嘻嘻,一副親密無間的模樣,也便沒把此事放在心上,只笑著對她,道:「有勞靈姐姐了!讓他們把我旁邊的那間廂房,收拾乾淨,讓絮兒歇息用便可!」
紅衣女子目光複雜地看了他一眼道:「曉得了!」
說完這話,她扭身朝著樓下走去。
盧昀把幾片肉乾夾到薛雨跟前,道:「嘗嘗這熏鹿肉味道如何?」
薛雨一面細細咀嚼著飯菜,一面看似隨意地說道:「昀哥哥,這裡廂房樓閣這麼多,就只有國師和靈姐姐他們三人居住,再無其他人了嗎?為何這裡不見一個下人的影子?何不存些僕人過來,照料雜事,也不至於讓靈姐姐一個人忙碌?」
盧昀笑道:「你一下子問了這麼多的問題,讓我如何回答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