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來客
但另一方面,他心中又有萬分的不甘,誠如父親所言,不嘗試過怎麼知道不行,幸福是自己爭取來的!
是以,他聽從了父親的建議,親自找到薛雨,想從她口中聽到真實的答案!
但此時真見到了她,卻心中沒來由的有了恐懼,這讓面對千軍萬馬都能泰然處之的他,有些不知所措了!
他穩住心神,努力不去看那張魂牽夢繞的絕美容顏,點頭道:「爹他吃了你配製的解藥,餘毒已經盡數排除,身體也越來越康健了起來,托我向絮兒你道謝呢!對了,如今他老人家仍在谷中修養,讓我轉告你,閑來無事不妨多到他那裡坐坐,聊聊天排解一下思鄉之苦!」
契爾丹並沒有把自己是異世來者的事情,告訴盧昀,畢竟這件事情太過匪夷所思,知道的人還是越少越好。
因而,盧昀對於爹所說的「思鄉」,到底為何意他是百思不得其解的,末了,只能暗中琢磨,定然是他們二人困于山洞中時,為了打發無聊,爹講了許多故鄉的事情給絮兒聽,是以才會這麼說!
薛雨聞言,輕嘆一聲,道:「查大哥沒事就好!」
契爾丹前世姓氏為「查」,因著上世其年紀大薛雨十多歲,薛雨便直呼起為「查大哥」,關於這一點,自然又是盧昀的未解之謎了!
莫逢知曉他們乃是幼時故交,他雖然對於男女之情嫌少碰觸,知之甚少,卻也從盧昀不經意看薛雨的眼神中,瞧出來一些端倪!
「盧兄,在下還有一些事情需要處理,勞煩你且在這裡休息一下,稍候我們再敘!」莫逢很有眼裡勁兒地說道。
盧昀忙跟著起身,道:「莫兄,請便!」
莫逢對他微微頷首,接著轉頭對薛雨道,「絮兒,你代師兄好好招待盧兄弟,切勿怠慢了貴客!」
薛雨道:「好,師兄你公務繁忙,儘管忙去吧!昀哥哥這裡交給我,你就放心吧!」
莫逢點了點頭,對盧昀說了句「告辭」,便走出廂房。
房中只剩下薛雨和盧昀兩人。
薛雨在盧昀對面坐下,為他續了一杯新茶,微笑道:「絮兒以為昀哥哥,會因為那件事情生我的氣,再也不想見到我了呢!你肯來見我,我真得很高興,真得!」
前些日子,盧昀刻意迴避著她,作為當事人她怎麼會覺察不到?
只是有些事情已經做了,事後再如何解釋,似乎都太過牽強了!
薛雨本來打算,等把手中的事情處理的差不多,便親自找盧昀負荊請罪,他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僅有的幾位親人之一,大牛出事之後,在薛雨的心目中,他便代替大牛佔據了兄長的位置!
盧昀見她眼中隱有淚花閃爍,不由心中微酸,嘆道:「我又怎麼會生你的氣?我爹他,到底是與莊子的事情有關聯,換作其他人,應該也會這麼做的!絮兒,我沒有想到,大牛和慕容伯伯他們早已不在人世!在遇到你之前的那些年中,我開始的幾年在山谷種調養身體,學習奇門異術,行軍布陣之法,就連奶媽也難得見上幾次,對於外界的消息更是知之甚少,更不用說千里之外的莊子那裡的消息了!
「有些時候,我也想給你和大牛寄一些信件,告訴你們我現在的消息,只是義父,不,爹他不允許我分心,只道等何時能夠獨當一面時,才可以隨心所欲。
「好不容易等到各科功課過關,我又被爹送去習武,每日都在山中,跟隨師父習武修鍊,鮮少有機會可以踏出深山。就算是逢年過節,爹他來山下接我回谷,亦是短短几日而已,且一直跟隨其左右!
「本來,這次學成歸來,我計劃與爹見面之後,便抽出一些時間,帶著奶媽回莊子一趟,她老人家時時惦記著那裡的所有人呢!
「絮兒,你可知我在皇宮中,見到你手腕上的胎記,認出你來時,是多麼的高興?雖然不清楚你為何不肯以真實身份與我相認,雖然知道你有可能接近我,是有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但是,因為你是絮兒,我只要一想到這一點,便會覺得那些都無所謂了!」
薛雨深深嘆了一口氣,別過眼望著窗外,道:「昀哥哥,後來發生了那麼多的事,你是否後悔把絮兒帶進谷中?」
盧昀苦笑道:「剛得知我們被下毒,爹他下落不明時,我是有後悔過!我因為你年幼無知,背著爹娘兄長,誤加入一些邪門隱毒的組織,被人利用來挾持爹爹,要知爹位高權重,仇家亦是不少!幾乎每年都會有那麼幾起,仇家雇傭來謀害他老人家的!就連朱雀皇家面上對爹爹客客氣氣,暗中還不知雇了多少殺人小人使絆子!但,絮兒你到底是沒有令我失望,因為你還是那個清純善良的你!」
「昀哥哥,謝謝你,還肯再把我當作童年的絮兒!我還以為,我將失去這世界上,最後一個兄長了呢!」薛雨動容道。
「兄長嗎?」盧昀渾身一顫。
他正欲再說什麼,就見一隻黑色的鳥兒,自窗外飛了進來,落在薛雨的手臂上。
薛雨看到那鳥兒羽毛上粘染的血跡,臉色大變,她連忙拆下綁在鳥兒腿上的字條,待看清上面的內容之後,猛地站起身,朝著外面疾奔而去。
「絮兒,出了什麼事情?」盧昀咽下嘴邊的話,對著她的背影,急切追問道。
「他出事了!」薛雨頭也不回道,聲音已經帶了些許哭腔。
盧昀自然曉得她口中的「他」是誰,不由心中大驚,他還是頭一次見她如此慌亂的模樣,連忙跟著追了出去。
此時,莫逢安排妥當大小事務,只想回到客廳,轉念一想,又改行到師父所在的煉藥房。
「怎麼,是姓盧的那小子來了?」黃一聖眼睛一眯,問道。
黃一聖見過盧昀和東方奕二人,對於他們兩個對小徒兒的心思,也看得清楚明白。
莫逢連忙把遇到盧昀的經過,講了一遍與他聽,小心翼翼道:「師父,徒兒擅自做主把外人帶進葯谷,還請師父責罰!」
「責罰?」黃一聖眼睛一瞪,道,「你現在可是谷主,我又哪有資格責罰你?莫說帶個人回谷,就算如那彭賴一般,把谷中當作宴場邀請四方來客,為師又能耐你何?」
莫逢見狀大驚,連忙道:「徒兒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師父您息怒,盧兄弟雖然進了葯谷,卻全靠師徒帶路,並不曉得破陣的奧秘所在!」
黃一聖見他戰戰兢兢地模樣,忍不住伸手敲了敲他的腦門,沒好氣道:「瞧瞧!都是做谷主的人了,遇事還是這麼不穩重,沒有底氣!我有說過,現在很生氣嗎?」
莫逢微微一怔,偷偷抬眼望去,果見師父雖然一臉嫌棄之色,卻沒有絲毫怒容,不由驚訝道:「師父,您不責怪徒兒壞了谷中的規矩?」
黃一聖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我為什麼要責怪你?」
莫逢小心謹慎地觀察著師父的神情,半晌,似乎終於確定下來,方自地上爬了起來,追問道:「師父,您當真不生氣?」
看著大徒弟這認真憨呆的模樣,黃一聖登時有種無力感,他一甩袖子佯怒,道:「怎麼著?你還非逼得為師生氣不成?」
見對方仍是半信半疑地模樣,他苦笑不得連說幾句「愚子」,又道:「阿逢,師父經過這場歷經十年的谷內叛亂,如果仍是冥頑不靈,不懂得變通,只怕這花費了十幾代谷主的心血,方有了這些成就的葯谷,真要斷送在我們的手中了!」
見莫逢仍是一知半解的樣子,黃一聖深嘆一口氣,道:「世界萬物每時每刻都在發生著變化,人們的習性生存規則也在不斷變化著,如果我們一味的墨守成規,又如何能讓葯谷在全新的世界中永久存在昌盛?」
莫逢震驚道:「師父,您的意思是,要如彭賴一樣把祖師爺他們制定的規矩,都改換掉?」
「誰說要跟那逆賊一般,糟蹋祖師爺的規矩?」黃一聖恨鐵不成鋼道。
「那——」莫逢看著師父臉色不善,艱難地咽了下口水,支吾道。
「哎,榆木腦袋!」黃一聖跳起腳,破口大罵道,「老夫的意思是,留住祖師爺的主體規矩,對旁支繁瑣細事稍作修改!」
莫逢呆在原地想了良久,終於大徹大悟,拍手喜道:「師父,我明白了!」
黃一聖聽他結結巴巴說完,捋順著稀疏的鬍鬚,點頭道:「你還算有一絲靈性,不枉為師雕塑多年!」
莫逢鮮少聽到師父誇獎自己,雖說師父方才的話,細說也算不上誇讚:「多謝師父提醒!」
黃一聖擺了擺手,道:「好了,你忙去吧,為師要潛心研讀葯書了!」
「是,師父。」莫逢對著他的背影,行了一禮,轉身朝門外行去。
他剛走沒幾步,就聽見師父又叫住他。
「玄冰戒指很快就能修復如初了,說到底,這次此寶物能倖免落於歹人手中,你師妹功不可沒。且,這次我們能得以脫身,重回葯谷也全依仗絮兒了!雖然,師父把谷主的位置傳於你手中,但你應該知曉你師妹在製藥方面的天賦,遠高於你!所以,師父希望等你用此玄冰戒指進入禁地時,能與你師妹一道前往。至於,你們進入洞中后造化如何,全看你們各自的悟性了!」
莫逢聞言,連忙道:「不瞞師父,徒兒亦是有此意!師妹她乃是曠世奇才,又對葯谷功不可沒,平心而論,比徒兒更有資格進入禁地!」
黃一聖聞言,欣慰地點點頭,道:「難得你能身居谷主之位,仍保持一顆寬厚仁愛之心,沒有被權勢迷失自我,遮蔽住雙眼!」
莫逢連忙道:「師父,言重了!徒兒,一直都視絮兒師妹為自己的手足,又豈能心生間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