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後院女屍
修月將手中的蠟燭放在不影響陣法的陣角。仔細觀察著周圍的地形,鳶晚被人埋在了一處三人環抱粗的槐樹地下。
修月暗自打探,心裡卻是暗道不好,修道之人最重風水,因此她一眼便能瞧出其中的端倪。
此槐樹著實有些年紀,只見那樹榦極為粗大,枝葉茂密,頂如華蓋,怕是已有上百年樹齡。
自然造化神奇,如此古樹采天地靈氣應運而生,本是天材地寶,奈何那兇手將鳶晚屍身埋於樹下卻恰好污染了這古樹靈氣。
鳶晚含冤而死,怨氣極深,槐樹槐樹,乃是木中之鬼,最招鬼氣附身。風水一學中,槐樹種於家宅之中最為不吉。
此時古槐怨氣衝天,又因其位於園子中央,形成了一個「困」字,而原本鎮壓衝散樹陰的庭中石,也因數量過多,形狀怪異,將此地變得衰微寂寞。
眼見園中陣勢極為險峻,若要化解此處風水陣勢,還需從源頭做起。
修月低下頭,找到適宜的地方,一鏟下去,土鬆動幾分,卻還是與常態無疑,看來埋屍之人將他埋的尤其之深。
挖了良久,終於露出了一隻桃紅色的繡花鞋,此繡花鞋左右腳交疊東西擺放,這兇手不僅精通五行,還專修類似現代茅山術之類的東西。
棋逢對手,修月越加興奮。
待月華如鉤,屍首終於顯現了出來。
這具屍首口眼開、手散、發慢,喉下血脈不行,痕迹淺淡,乃是被人勒住咽喉窒息而死。
這般細的傷口不是琴弦便是細絲,丫鬟是沒有能力接觸到這些高級樂器,看來鳶晚得罪的是一個頗有地位之人。
修月湊近些,有些遺憾,若是放在現代可提取死者指縫中的DNA進行比對,可是在現在只能靠蛛絲馬跡來自行破案了。
她從懷裡掏出幾樣黃紙符籙置於紅蕪身側,又為她念了些超度經咒,方才將怨氣散去了些。
妥當之後,修月目光卻在觸及鳶晚頭上那支木簪時,頓生疑惑。
鳶晚生性·愛悄,平素最喜一些紅色衣飾,發上最常簪著一些華貴首飾,這木簪模樣平平,甚至有些土舊,怎麼會出現在她的身上。
而且鳶晚滿身黑氣,唯獨這根木簪周遭乾淨澄澈。
修月抱歉的看了看她,將木簪取下,放入懷中,木簪入手,一股浩然之氣就涌了上來,此物定有玄機。
將屍體安葬好,修月又不動陣法的快速回到屋中,背後之人殺了個小丫鬟卻這麼處心積慮的埋起來,一定還大有文章,目前她還不能打草驚蛇。
暗處的黑影,神色已經不能用驚訝來形容,他們派出去的人調查,這後院確實有些古怪,但是還沒有發現原因,這個小丫頭怎麼會一眼就看破玄機?
他不敢再懈怠,順著修月的腳步,連忙跟了上去。
春鳳今日跟修月一趟值班,對她的印象好上幾分,話也多了起來。
「丫頭,今天又是你啊?」
修月笑了笑,低著頭佯裝發獃,實則在整理腦中的思路。
春鳳見她不回話也不惱,繼續在旁邊說道,「我今兒早碰見宋二那個沒出息的了,幸好我兒不像他們那般混賬。」
春鳳的兒子,是後院送柴的,原主見過幾次,是個老實巴交卻膽大心的人。
提到她兒子,她就滿臉的驕傲,「我跟你說,我兒前些日子又一個人上了這不夜山。」
修月手頓了頓,注意力集中了些,這座宅子傍山而建,傍著的便是這不夜山,傳聞不夜山上有千年狐妖,專食夜行人。
「這幾日炎熱,我本讓他拾點乾柴回來就好了,你猜怎麼著,這山中的狐仙大人居然送了他一塊稀罕的石頭。」
「石頭?」修月一臉疑惑的看向她。
春鳳將懷裡的東西掏出來,「你別看這石頭小,可是它總吸著我兒的鋤頭,今日為了讓我兒能幹活去,我特意拿來的哩。」
「這可真是個好東西。」修月笑了笑,眸子卻深了下去。
若是她猜的沒錯的話,這不夜山上根本就沒什麼狐妖,有的是滿山的鐵礦,所謂的專食不歸人,怕是鐵礦吸住了他們帶去的鐵具,夜裡恐懼加身,傳來傳去,便成了那般謠言。
這些鐵礦是打造兵器的必要材料,既然皇室沒有派人來採掘,那必定是無人知曉。
可是這府不是郡主的私宅,而是歷來達官貴人外巡的歇腳處,若是真如她猜想的這般,那不可能到現在都沒人發現。
難道是有人想私藏鐵礦,圖謀造反。
鳶晚的死莫不成和這有關係?
修月低下頭,看來,這府上還大有文章。
另一頭,寒柔一晚上都激動的沒睡好,天一亮便去了主院。
「姑母,姑母!」
宋婆子回過頭就瞧見寒柔墊著腳站在外頭。
「你這孩子,值班的時候來主院做什麼?」
「姑母,我有要事要稟報給郡主。」
宋婆子狐疑的看了她一眼,「郡主剛吃了飯,你能有什麼事要稟報?」
「姑母你就讓我進去吧…」
寒柔央求了好一會兒,宋婆子才把人放了進去。
彼時,容瑤正在寫字,容喚立在旁邊護著他的安全,他這次出京是奉命而來,因此喬裝易容成了一個侍衛,便是和容瑤獨處,也不會輕易取下面具。
大丫頭慕煙進來通報,「郡主,東苑有個叫寒柔的丫頭說有事稟報郡主。」
「東苑的?」小郡主有些驚訝,招招手,「讓人進來吧。」
「是。」
寒柔從來沒有進過主院的房間,此刻看著主院的裝飾風景,面上帶著些憧憬之色,她一定要努力,住進這個位置,日後巴結好郡主,平步青雲。
「奴婢參見郡主。」
容瑤此人最怕看書寫字,是以聽見有人來就高興的不得了,此刻看寒柔眼裡的貪婪之色也就少了幾分反感。
「你有事要同我說?什麼事?」
寒柔醞釀了下,繼續開口,「回稟郡主,奴婢所在的東苑原本應有四個丫鬟,可是這兩日先是叫鳶晚的被傳跟人私通了,然後又是修月落了水。」
聽見修月的名字,容喚摩挲著劍柄的手頓了頓,繼續面無表情的站立著。
容瑤幾乎是一瞬間就見兄長似乎起了興趣,她點點頭,示意寒柔繼續。
「本來這種小事不該叨擾郡主,可是奴婢昨日去探望修月的時候,發現鳶晚的所有珍貴物品都還在,若是鳶晚真與人私通,又怎會什麼值錢的首飾都不帶走,所以奴婢猜測,鳶晚肯定是被人脅迫著離開了。」
郡主皺著眉,這事聽起來似乎沒什麼大問題。
寒柔又道,「昨日修月說她是被人推入湖中,因這兩人前後出現問題,奴婢這才大著膽子推測,鳶晚非是逃奴,那修月也不是自己滑倒,而是發現什麼被人……」
寒柔言盡於此,剩下的便用不著她一個丫鬟再說些什麼,因此眼觀鼻鼻觀口的等候差遣。
小郡主點點頭沖慕煙吩咐幾句,慕煙便帶著她下去領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