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夢魘
修月看著那殘存的首飾布料,掏出懷裡的木簪,心下的不對勁又涌了上來。
鳶晚愛俏,素日里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像臨死前只帶一根木簪的妝容幾乎是從來沒有過,她將簪子小心翼翼的舉起來摸索了幾分,眸色微沉。
側院。
看完手裡的心件,容正康跪在地上滿臉愧色。
「老奴無能,竟沒有看出這別苑裡藏著這麼大一顆釘子。」
「容叔,不怪你,畢竟你與他相交也不多。」
聞言,容正康卻是老淚縱橫,哽咽道:「屬下愧對夫人一番栽培,愧對夫人知遇之恩,屬下無能,未能護得世子爺周全,險叫周氏那毒婦禍害了世子爺一生啊。」
「容叔莫要妄自菲薄,當年母妃去時我與瑤兒尚且年幼,不是周氏對手,唯有韜光養晦方能麻痹周氏,換的一線生機。容叔你身在外府,內宅之事無從干涉,又談何愧對?況且這些年來多虧有你替我坐鎮西郊,我方能在京中扮演我的紈絝子弟,否則我分身乏術尚且應付不了,又談何韜光養晦暗度陳倉?」容喚情真意切說道。
他為了麻痹周氏,一直以紈絝自居,雖然早早的投靠了太子,表面上卻不敢顯露半分。
容喚把人扶起來,想到修月,眸子里染上些笑意,「這一次我們兩都太大意了,居然還不如一個小丫頭。」
容正康還以為世子說的是已經死了的鳶晚,面上帶著些嚴肅。
」世子,鳶晚那丫頭,明顯是被人謀殺,頸間一道血痕極細,像是被琴弦勒拉至死,這事可與世子所調查之事有關?」
「嗯。」容喚點點頭,「我這次來就是奉太子之命,調查不夜山的秘密。」
眾人皆知不夜山是做妖山,卻不知它涉及多少前朝舊事,太子直覺不對,派容喚喬裝來調查,容喚來了此處才隱隱發覺,這背後有諸多勢力。
相傳不夜山中,有前朝始皇留下的秘寶,得之可逆天改命,倒行乾坤。
這麼些年來,不是沒有人窺察過,但都是無功而返,最近卻不知怎麼的,暗地裡的動作又大了起來。
容正康面上帶著些許擔憂,希望夫人在天之靈保佑世子此番為事一切順利。
鳶晚之死一事雖然被容大總管帶頭壓了下去,但下人之間難免傳的沸沸揚揚。
夜裡,主院。
「啊!不要過來!啊!」
霎時間,燈火通明。
宋婆子一臉焦急,「郡主,郡主,你怎麼了?快醒醒…」
容瑤躺在床上渾身濕透,似是被極大的夢魘環繞,宋婆子焦急的上前把人喚起來。
容瑤大叫一聲坐起來雙目無神的靠在床頭。
宋婆子替她擦擦臉上的汗問道,「郡主,你怎麼樣?可是夢魘了?」
容瑤捏了捏眉心,面色蒼白,「嬤嬤,我夢見那個叫鳶晚的丫頭了。」
她分明沒有見過鳶晚,可是在夢裡,那人的一顰一笑卻如此逼真,彷彿她們見過無數面一般。
她看著她巧笑嫣兮,卻突然面目猙獰,七竅流血,化作厲鬼撲面而來,直直的逼過來,她卻動彈不得。
宋婆子以為她聽那些下人的閑言碎語受了驚,連忙安慰道,「郡主,那些都是虛的,回頭老奴好好收拾那些個嘴雜的,您放鬆,天還沒亮,再睡一會兒。」
容瑤點點頭,想著自己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了,又躺了回去,宋婆子鬆了口氣,可不到一會兒,小郡主又叫了起來,似乎極為驚懼恐慌,在漆黑的夜裡像是被厲鬼索命的行路人。
宋婆子畢竟活了這麼多年,心道小郡主可能沾染上了什麼不該碰觸的東西,連忙取來從廟裡求來的護身符,放在小郡主手中。
容瑤被嚇得不輕,握著東西的手直顫,宋婆子勸慰了許久,招呼幾個丫頭在屋外放上狗血,主院的人幾乎一夜徹夜不眠。
翌日清晨。
修月剛起來,就見眾人三五為成一群,湊在一起不知道說什麼。
她湊到兩個小丫頭裡面。
「昨晚上主院里出大事!雲瑤郡主做了噩夢,整個院子里徹夜燃燈呢。」
「噩夢?我家那三歲的小兒昨夜裡也給魘著了,整夜啼哭不止。」
「好端端的怎麼會做噩夢,難道是……女鬼作祟?」
「我說你可小聲點兒,這鬼力亂神的事豈是瞎說的。」一人叱道。
「這些事誰又能說的准,你可別忘了,那從枯井裡打撈上來的女屍死相有多凄慘,要我說準是那女屍含冤而死,形成的怨氣陰魂不散。」
眾人神色惶恐,想來說的都是同一件事。
修月看著眾人,心下瞭然,看來是那煞陣起了。
這煞陣專克八字命格虛弱之人,被克之人會日夜做噩夢,直至精力失調,體竭而亡,沒想到這郡主首當其衝,也有可能這幕後之人就是想除掉郡主也有可能。
她正沉思間,一股奇特的香味便撲面而來,修月頓了頓,看向一側,寒柔正扭著腰踏著碎步而來。
因著她前幾天將鳶晚的事說給郡主聽,得了不少賞賜,這些天她都穿戴著那些出來顯擺,生怕眾人不了解她這次立了多大的功。
跟在她身後的碧竹看著修月,面露殺意,又扯痛嘴角,忍不住驚呼起來。
修月傻乎乎的笑了一聲,湊上去,「寒柔姐姐,你今天好美啊,用的脂粉也好香啊!」
說著,眸子就沉了幾分,這味道便是她灑在鳶晚身上被沾染在蕭主事身上的追蹤香,可是現在居然留在了寒柔的身上。
那只有一個原因,寒柔已經是蕭主事的人了,而且就發生在昨夜。
寒柔被修月這麼阿諛奉承著,心情好了幾分,「你若是想要啊,上我那取去,順道幫我把衣服洗了。」
「嗯嗯,好啊。」修月一副得了大便宜的樣子。
碧竹看著二人這般親昵,有些反胃,寒柔什麼時候和這傻子這般好了。
「寒柔姐姐,你看看我這臉,就是被這傻子打的,你不是說今天幫我出一口氣的嗎?」
寒柔頓時想起來了自己是來幹什麼的,她剛打算說修月,就聽見修月叫了起來。
「呦,你現在又喊寒柔姐姐了,你昨日可不是這般說的。」
寒柔皺眉看著二人,「這是怎麼了?」
修月瞪了眼剛要開口的碧竹,伸出手破口大罵道,「姐姐,你不知道昨日這人,把話說的有多難聽,我也是聽不下去了,才罵了她兩句,然後她就要打我,我平日里吃的多,她當然打不贏我,結果沒想到她今日還有臉來找你當靠山。」
「你個傻子,胡說八道什麼!」碧竹直覺不對,生怕這傻子胡說八道,就想湊上去扇她耳光,寒柔卻誤以為她怕事情敗露,連忙抓住碧竹的手。
「修月,你繼續說。」
「寒柔姐姐,你怎麼能相信她…」
修月打斷她,一臉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