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這個世界,還有一個他(1)
第20章這個世界,還有一個他(1)
第二天一早兒,夏一諾回北京了。
下午,她就上公司去了。
姜老頭看到夏一諾的時候嚇了一跳:「夏一諾!」
夏一諾被姜老頭的表情弄的一愣一愣的:「啊…怎麼了?」
「你不是還在放假嗎?」姜老頭穩了穩心緒。
夏一諾點點頭:「嗯,我就是來告訴您一聲兒,明兒我就來上班了。」
她盯著姜老頭的臉:「你不是因為這段時間我無所建樹想開除我吧!」
姜老頭連忙扯著笑:「哪兒能呢!我這想著你還得好一陣休息呢,行吧,反正現在公司沒事兒,你回吧,明兒來報道就成了。」
說著,他就把夏一諾往門外推。
「誒!你急什麼,我來還想看看我電腦里的文件呢…」夏一諾轉身往自己辦公桌那兒走:「放心吧您,我今天不讓您算我工資!」
說著,坐下就開始開電腦。
姜老頭也不好說什麼,轉身自己朝外面走去了,可還沒到門口,就聽到電梯叮的一聲-——
夏一諾的辦公桌就正對著公司的玻璃門,那電梯就在門邊,有人從裡面下來她知道,可她正在搞電腦,沒抬頭,直到有人推門進來…她也就是習慣性,一抬頭——
愣了。
這要怎麼說呢?
庄亦臣這個男人,你儘管想。
過億的身家,漂亮的眉眼,修長的身形,優雅的氣韻。尤其是,現在的庄亦臣還穿著這身黑色西裝。
Cerruti,含蓄,高雅,矜貴。
就像庄亦臣給人的感覺,吸引人的,是那份與生俱來的優雅氣派。
夏一諾確實是沒有見過如此著裝的庄亦臣,那種精緻已然精緻到她心底所承受不起的範圍。
姜老頭站在門邊,是出去也不是,往回走也不行。
庄亦臣不是一個人進來的,他身邊站著岳承天。
「老薑,你站在門邊幹嘛?不是提前給你說了么,讓你準備的材料呢!」岳承天沒看到夏一諾,就覺得姜老頭有點擋路了,他手裡一堆事兒呢,這邊還捧著文件。
「哦,在我辦公室,我這就去拿。」姜老頭個人精,順桿爬的躲去了。
岳承天頭也沒抬,就靠著一旁的斗櫃,遞給庄亦臣文件:「看賬目你比我精明,喏,自己公司的帳自己看,你要的材料老薑會給你,我事務所那邊還有點事兒,就先走了。」
短短几句話,再明白不過了。
「這是你的公司?」
夏一諾突然開口,話是對庄亦臣說的,卻把岳承天嚇了一跳。
庄亦臣笑著點了點頭,他一進門就看到夏一諾坐在那兒了。
夏一諾噌的就站起來了,也不知道當時怎麼想的,衝口就是一句話:「我要辭職!」
岳承天這才看到夏一諾,他剛想說句話勸勸,庄亦臣就開口了:「要辭職可以,沒人硬把著你留在這兒。」
現場一下子安靜了。
夏一諾狠狠的看了庄亦臣一眼,也不說話,低頭就開始收拾東西。
庄亦臣也不勸她,邁著懶洋洋的步伐走到夏一諾眼前,看著她東一下西一下的,也不知道收拾的什麼,反正越收拾越亂。
他笑了一下,也沒去理夏一諾聽了沒有,自顧自的開始說:「你辭職之前也得先看看公司的規定,這不能說走就走吧?你手裡現在有幾筆帳還在那兒撂著,你走了誰收這幾筆爛賬去?還有你債務的手續也得辦一辦,出了這個門兒那二十萬我是算你還了還是沒還?」
夏一諾氣的咬牙,她拿眼橫庄亦臣:「你的意思就是要訛我!」
庄亦臣還是笑:「話別說的這麼難聽,你在公司這幾年咱訛過誰?就是讓你把手續辦一下,另外接著干,等接替你的人頂上來,也沒人攔著你走唄。」
夏一諾說:「我這就辦我債務的手續,可我不等人來接我的班!」
「那也行。」
庄亦臣應的挺乾脆,他轉而對岳承天說:「告訴老薑一聲,夏一諾那兩個月的薪水就扣下別發了,她不是剛漲了工資么?是多少錢來著?你讓老薑算算,帶她辦手續去吧。」
岳承天聽的一愣一愣的,可還是進去找老薑去了,哪兒能真說這些,其實也是躲去了。
「憑什麼啊!」夏一諾一聽,手裡收拾好的東西全撒桌上了,她從格子間里走出來,到庄亦臣眼前,盯著他的眼:「你憑什麼不給我發工資!」
庄亦臣也看著她:「那你憑什麼這麼不負責任吶!」
「我怎麼不負責任了!」
「那你怎麼就負責任了?誰來這兒干也沒有說手頭上的事兒沒做完說走就走的!還要求發薪水?夏一諾,您做夢呢吧!」
「庄亦臣,你!」夏一諾指著庄亦臣,火氣噌噌的往上冒。
庄亦臣當做沒看見,掃了她的臉龐一眼,像是不耐煩和她這樣說話,總結了一點:「就一句話,想辭職可以。要麼把工資留下自己走人,要麼你給我等到有人接替你的工作再走!」
「廢話,一輩子沒人接替我工作我就得在這呆一輩子啊!」夏一諾咬牙。
「我剛才說過了,一個月,另外把你手上的賬目處理好。」庄亦臣說完這句話就沖裡面喊了一聲:「都躲起來幹嘛呢,我資料呢!」
下一秒,老薑連忙出來把手裡的文件給遞了過去。
庄亦臣拿到東西轉身就走,到門邊的時候,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一樣,又回過頭看著夏一諾:「夏一諾,想要領薪水不幹也成…」
夏一諾睜大雙眼等著庄亦臣接下來的話。
「你得承認,你怕我!因為我是你老闆,所以你怕我。」庄亦臣的模樣完全再逗夏一諾,就跟狐狸耍兔子似地。
夏一諾牙根都快咬斷了:「庄亦臣我告訴你,我不走了!我還非得留在這兒,我吃你的我喝你的,你這破公司必須要養著我!我怕你?你做夢呢吧!」
庄亦臣沒理她,扭過頭推開門徑直走了。
老薑摸了摸鼻子,轉身就回辦公室了。
虧著這會兒樓下沒別人呀,都外面奔波著呢。
岳承天看這陣勢早就順著庄亦臣溜了,整個辦公室就夏一諾一個人氣呼呼的在原地站著,好半晌才回過神…她這哪是氣呼呼的,簡直就是傻乎乎的!
第二天,夏一諾照常上班去了。
剛進公司,就被姜老頭給喊住了:「一諾,你跟我來一下。」
夏一諾包還沒放下,就被姜老頭點走了。出了公司門,在走廊里,姜老頭直接錯過了電梯朝安全門那邊走去。
「這上哪兒?」夏一諾沒搞明白。
姜老頭領著夏一諾轉了兩個彎兒,停在一扇玻璃門前。在這兒工作三年,夏一諾從來都不知道原來這兒還有個門,平時就算是走樓梯也是只走到安全門那裡的。
姜老頭回頭笑了一下,拿出一張磁卡,刷了一下,玻璃門自動打開,是電梯間。夏一諾愣了!
姜老頭朝夏一諾擺手:「你進來呀!」
「哦!哦!」夏一諾連忙閃進電梯。
姜老頭又摁了一組數字,電梯門自動關閉,只上了一層樓的高度,便穩穩的停了下來。
夏一諾知道,這就是那所謂的『樓上』了。
這裡的格局和樓下是截然不同的,電梯門開后便是空曠的空間,黑色的大理石地面,轉過去,便是一組巨大的黑色真皮沙發,沙發前面的地上鋪著厚重的純白色羊毛地毯,給人強烈的視覺衝擊。
那邊是一整面牆的落地窗,外面便是車水馬龍的喧鬧都市。
人類智慧所堆砌起來的海拔高度,讓人站在窗邊有種把整個城市都踩在了腳下的感覺。
而庄亦臣,便站在那兒。
「庄先生,夏一諾過來了。」
老薑的聲音是恭敬的,帶著嚴格的那種階級制度的束縛,這感覺,是夏一諾在樓下從未體會過的,她頓時緊張起來。
庄亦臣倒是無所謂的樣子,懶洋洋的從窗戶邊走過來,漫不經心的目光掃過夏一諾:「你遲到了。」
夏一諾確實遲到了,晚了半個小時,其實在下面她不經常這樣,姜老頭也會說她,還會扣工資,夏一諾知道錯就是錯了,該說的,她不會不高興。
可現在這點錯兒由庄亦臣的嘴裡說出來,格外的刺耳卻。
她未意識到,這是因為她是在乎的,在乎庄亦臣對她的任何評價。
夏一諾站在原地,沒有出聲。
老薑見狀,連忙道:「哦,是我領著她上來的有些晚了,她也只是比平時晚了一點。夏一諾很少遲到的。」
庄亦臣對老薑點了下頭:「找人把她電腦搬上來吧,就放那兒。」
夏一諾順著他修長的指尖看過去,落地窗那兒,擺著一張嶄新的辦公桌,她瞪大眼睛:「你讓我上來!」
庄亦臣挑了挑眉:「誰昨天說要吃我的喝我的來著?」
夏一諾又不出聲了。
老薑道:「行,那我先下去收拾了。」
「嗯。」庄亦臣應了一聲。
老薑轉身的時候,夏一諾也跟著要走。
「你上哪兒去!」庄亦臣喊她。
夏一諾轉身:「下樓收拾去。」
「你不用,提著你的東西,跟我出去一趟。」
就這麼一會功夫,老薑已經下去了。庄亦臣走過來的時候夏一諾還在愣,他在她眼前打了個響指:「愣什麼呢,走吶!」
「哦!」夏一諾趕緊跟著庄亦臣出去了。
車上,庄亦臣不說話,夏一諾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也沒有問他帶著她出去幹什麼。實在是無聊,就看著外面一輛挨著一輛的車被他甩在後面。
踏入六月的北京已經是很熱了,工作中的庄亦臣和平日里顯然是不一樣的,法式疊袖的純色襯衣,合體的黑色長褲,袖扣,領帶,皮帶,細節中彰顯他獨特的魅力品位和認真。相對來說,夏一諾穿的就隨便說了,條紋的V領短袖,牛仔褲。
車在一道商業街穩當的停下。
剛過了十點,太陽卻已經開始在天上毒辣的烤著,整條商業街上人煙稀少,這個時候逛街的人大都躲避進了商場,路上三三兩兩人群都在沿街走著,躲避著灼熱的日光。
夏一諾是個曬慣的,下車的時候連下意識去擋太陽的動作都沒有。庄亦臣睨了她一眼,摁了車鎖徑直往前走,夏一諾跟在後面。
位於商業街正中的是一所私人俱樂部,庄亦臣抬步上台階的時候,夏一諾有一瞬間的遲疑,這地方她只聽過,從來沒進來過。而且,她知道,這裡的私密性是很強的,沒有會員卡是進不去的,這裡一年的會費比她一年的收入還多,就這樣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辦會員的,薛凱就是這傢俱樂部的會員。
走在前面的庄亦臣像是知道夏一諾的遲疑,特意放慢腳步等她走到自己身邊后肩並肩走著,在進門的時候,他的手很自然搭在她的腰上,湊近他耳邊,以一種很親昵的姿態低語:「幹嘛要縮著肩膀,抬起頭來。」
夏一諾的耳邊被他這麼一呵氣,下意識的脊背就挺了起來,一雙眼睛瞬間放大,側頭看庄亦臣。
庄亦臣有些好笑的看著夏一諾,故意逗弄樣兒的,低頭咬了一下她的耳垂。
夏一諾瞬間石化!
大庭廣眾,赤裸裸的調戲啊!
庄亦臣像是沒事兒人一樣,攬在她腰間的手略一使勁兒,一邊往裡面走,一邊道:「以後不要總低著頭走在後面,你要知道,以後能走在你前面的人並不多。」
現在的夏一諾,還不深入的去想庄亦臣這話是什麼意思,到以後,她才知道,這個男人,有多難得。
跟著庄亦臣一直往裡面走,進了電梯,到樓上,就如同酒店那種的房間,長長的走廊兩邊全都是房間,不過間距還是很大的,總共數下來也沒幾間屋子。
「我們幹嘛?」
忍不住,夏一諾還是小聲的問了一句。
庄亦臣嚇唬她:「吃你唄。」
夏一諾頗為不屑的睨了他一眼:「就你!」
說著,庄亦臣便停在一間包廂的門前,還未說話,裡面的人就已經將門打開,夏一諾還奇怪,裡面的人怎麼知道她到門口了?
庄亦臣卻笑的淡然。
開門的人還是很恭敬的:「庄先生,梁先生在裡面等了。」
梁景升?
夏一諾看了庄亦臣一眼,庄亦臣的手從夏一諾腰上放下,與她的手握在一起,領著她走了進去。
包廂內的空間是巨大的,梁景升坐在沙發上,正在動手泡茶,庄亦臣走進去的時候,他正好倒滿了三杯,時間剛剛的好。
就這麼幾天的功夫,庄亦臣好像和梁景升蠻熟,牽著夏一諾自動的坐下,端起茶杯,觀其色,聞其香,蠻認真的喝了一口。
「二十年的普洱,你泡的也沒算糟蹋。」庄亦臣勾了勾唇。
梁景升搖頭也笑。
後來他們再說的話便是生意上的事情,梁景升還遣去了屋裡的人,夏一諾一直安靜的坐在庄亦臣的身邊。
夏一諾也明白,庄亦臣和梁景升的說的話怎麼著也屬於機密了,要不然梁景升不會不留一個人在這兒,倒是庄亦臣,他這樣做,明顯的便是信任她。
男人之間的談話即便再機密對夏一諾而言也是無趣的,她也沒有用心去聽,她在想的,一直也只是兩個字:差距。
如果不是庄亦臣,她想,她這一輩子都不會踏入這種高檔的俱樂部。如果不是庄亦臣,梁景升根本就不會放過她父親。如果不是庄亦臣對她好,她根本就不會得到梁景升尊重的眼神,他看她的目光就會像第一次在凱悅吃飯時的那種眼神,冷漠中帶著不屑,即便他口中,一直客氣的叫著她夏小姐。那種語氣,不是尊稱,更像是一種侮辱。
這是個優秀的男人。
站在他身邊,那感覺不是戰戰兢兢,也不是自卑的認為她配不上他。她可以不讓自己依附這個男人,可再別人的眼裡,這種依附是必然的。這種感覺嚴重的傷害到了夏一諾,慢慢的,這會讓她看不起自己。
夏一諾一直低著頭,從頭到尾連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直到庄亦臣喊她:「一諾。」
這一抬頭,庄亦臣看到,夏一諾眼中點點的淚光。
這讓庄亦臣的心一緊,她到底是在意他的。
夏一諾回神。
庄亦臣親昵的摸了摸夏一諾的發頂:「去吃午飯。」
「哦。」夏一諾應了一聲,隨著他走出房間。
門外站著梁景升的人,他們出來之後,自動有人把門關上用磁卡落了鎖。走廊還是很寬敞的,梁景升和庄亦臣是並排走的,夏一諾僅次了庄亦臣半個步伐的距離,轉彎的時候,夏一諾突然道:「庄亦臣。」
庄亦臣停下腳步,很瞭然的底下了的頭。
夏一諾在他耳邊輕說了一句:「我想上廁所。」
庄亦臣笑了一下,給她指了個方向,夏一諾走出幾步的時候,他在她後面喊:「在電梯那兒等你呢!」
「哦!」夏一諾頭也沒回的應了一聲。
洗手間還是很好找的,夏一諾進去之後將水龍頭擰開,捧著水朝臉上連著潑了幾下才直起腰,鏡面里,清晰的印著她現在的樣子,一個人再怎樣偽裝,眼睛是騙不了人的,鏡子里的那雙眼睛,清清楚楚的寫著難過。
簡單的難過二字,也只有她心裡,才能體會出那到底是什麼滋味。
夏一諾並沒有在衛生間逗留很長時間,又洗了一把臉,便拿起洗手台旁摺疊整齊的乾淨毛巾把臉上和手上的水珠擦乾淨,轉身便走了出去。
會所的衛生間設計是很巧妙的,與電梯還有一段不短的距離,中間要轉兩個彎。
這裡的走廊都鋪著厚重的地毯,夏一諾穿的是平底鞋,走在上面更是悄然無聲。就在她要轉最後一道彎的時候,前面有間房門被突然打開,從裡面傳出一道堪稱為之憤怒的聲音:「這是最後的十萬塊錢,我告訴你,這件事兒到此為止!」
夏一諾的腳步停在原地,她知道自己不會聽錯,這是安然的聲音。
門被甩上,安然可能是很生氣的,他的步伐特別的重,可即便是這樣,落在這樣厚重地毯上,也只有極輕微的沉悶聲。
好久,夏一諾才找回自己的思緒。
她默不作聲的一直往前走,路過那個房間的時候,她轉過頭看了一眼,門縫是虛掩的,可還是有號碼的。這個號碼在夏一諾的意識里留有痕迹,很久之前她看過唐詩手中的一張卡,是這間會所的會員卡,薛凱常定下的包房便是這間。
安然有錢,但他不會這樣奢侈的。
隱隱的,夏一諾覺得恐怕有事情要發生,可她沒想到,事情發生的竟然這樣快!
穩了穩心緒,夏一諾繼續向前邁開了腳步,到電梯前的時候,她只看到了庄亦臣,一個人,修長挺拔的身形略帶懶散的靠在電梯旁,給人的感覺就像這間會所一樣,高貴而疏離。而,當他目光接觸到她的時候,即便他是沒有笑的,可夏一諾依然能感覺到他目光里的溫暖,緊緊的包裹著她,讓她眩暈。
庄亦臣待夏一諾走到她身邊的時候,順勢抓起了她的手,可能是因為剛洗過手,也或許是因為這裡的冷氣開的太足了,她的手很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