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中計
第168章中計
猛獸衝擊而來,力士手中的鐵斧銅錘如雨點般落下,又如狂風般捲起,每一次都帶出一片血花,整個秦淮河畔,處處是野獸怒吼咆哮之聲,這些猛虎獅子尖牙利齒如雪白刀刃,一身蠻力與力士相比也是不遑多讓,尤其是這些惡獸在龍血藥粉的激發下,就像發了瘋一樣,無數血肉飛濺,人和野獸的慘叫聲此起彼伏,其景其狀十分慘烈。
紀綱再整隊伍,大喝道:「投射暗器,速速擊殺!」隊伍之中負責投射暗器的青衣錦衣衛,在第一排力士的掩護下紛紛投擲暗器,毒鏢、飛箭、袖箭、暗月斬如暴雨般飛擊而出,這些暗器均是沾滿了毒藥,一擊中獅虎等猛獸,就叫這些畜生立即口吐白沫,翻倒在地。按理說以錦衣衛這等兵力和搏殺技術,區區猛獸是根本不足為懼的,但未承想這養虎場內的獅虎豹子數量足有三四百隻,一群一群狂撲而來,當真有殺之不絕的感覺。這樣多的猛獸形成的破壞力是十分驚人的,幾十名力士早已抵擋不住這些野獸的進攻,被撕裂成碎肉散落一地,再里圈的青衣錦衣衛已然暴露在尖牙利齒面前。
紀綱極為震怒,他回頭朝魏東侯道:「我早料到你的餘黨會不擇手段來救你,不過我現在一樣可以先殺你!」
魏東侯哈哈笑道:「你現在殺了我豈不是有違皇上的口諭?我若沒猜錯,皇上一定是命令你將我帶到聚寶門外,當著圍觀之人的面痛斥我謀逆造反之罪,而後凌遲處死,以儆效尤!若是你這般殺了我豈不是太便宜了我魏東侯?」
紀綱冷笑道:「你猜得不錯,我現在殺了你確實太便宜了你,不過我現在可以先殺他們幾個!」說著他用手一指劉太安道,「這人為了一己之私,私通七煞門,化名傀儡師已是犯下重案累累,早已是罪不可恕,不如就先拿他的人頭警示一干人等!鴆使何在?」
「屬下在!」
「取下劉太安的人頭,掛於旗幡之上,告訴附近的逆賊,若再作亂,便要一一斬殺!」
「是!」
鴆使一個翻身,整個人就像一隻巨大的黑色夜梟朝劉太安的囚車飛了過去,他凌空一躍,整個人就穩穩地落在囚車上。他伸出鐵鉤一般的利爪,媚笑道:「劉千戶看來是要第一個做枉死鬼了,此事可怪不得我了!」
他猛地一抓,眼看這人就要得手了,突然錚錚幾聲,一道青黑色的光芒閃過,鴆使右手的五指利爪瞬間被全部削斷。一道人影不知從何處出現,穩穩地落在了囚車之上,這人影穿著黑衣,蒙著黑面,但從身形和招式上不難猜出是秦明。
秦明冷笑道:「怎麼,就憑你也能殺了劉千戶嗎?」
鴆使臉色一變,另一隻手急忙一拍,利爪直接朝秦明的腹部抓去,秦明藏鋒再現,黑光一閃,錚錚兩聲,又斷了鴆使三根爪子,鴆使兩招之間就被斷了兩手的利器,嚇得急忙翻下囚車,大罵道:「又是你這臭小子!真是陰魂不散!」
秦明嘿嘿笑道:「那能怎麼辦,只能說你這陰陽人碰到我時運不濟,立不了這個頭功。」
他手起刀落,順勢一劈,直接破開了劉太安的囚車,而後他朝河面大叫道:「可以出來了,快去救魏大人和皇甫千戶他們!」原本激流迴旋的秦淮河內突然風起雲湧一般,噼里啪啦地翻起無數浪花,這陣仗就像有一群巨大的水怪在河中興風作浪,攪動水勢,而後混濁的河水裡突然翻出一根根巨大的黑色圓滾木。
南京城剛下過幾場暴雨,所以秦淮河的水勢罕見地湍急,這水勢從寶華、東廬兩山匯聚而來,一路奔騰直朝長江而去,眾錦衣衛從未想過這些人會借著圓木藏身這麼急這麼渾的水底。想必是幽潛司的鮫兵半夜下水,提前將圓滾木綁在巨石沉在河底,而後從幽潛司一直推到了這養虎場附近的水域,現在捆綁的繩索被斬斷,原木立即翻滾浮了上來,背面上全是戴著面具的黑衣人,足有五六十人,這些人正是高老頭兒召集來的建文餘黨。這些黑衣人順勢翻身上了圓木,而後紛紛拋射出鉤錨等,將圓滾木暫時固定在水面上。
這一出場方式大大出乎錦衣衛的預料,紀綱更是直呼不妙!隊伍中一名鼠探突然又一指河岸高聳的城牆大叫道:「那裡,那裡也有人!」
卻見那城牆上果然也立著一名英姿颯爽的女刺客,她一身暗紅色的勁裝,手裡握著一柄翠綠色的玉斧,在陽光下如碧玉生輝,風采熠熠,這紅衣玉斧的女子自然是荊一飛了。那鼠探剛叫喝一聲,荊一飛已經飛出了手中的玉斧,這七漩玲瓏斧就像一道青色的光碟飛擊而來,鼠探還沒來得及躲避,就直接被一斧子擊中胸口,咔嚓一聲,胸骨盡碎,一股腥血噴涌而出,這鼠探毫無反抗之力,直接翻倒在地咽氣了。
荊一飛翻身下了城牆,她踩著圓滾木過了秦淮河,率先救出了魏東侯,而後高老頭兒也救下了皇甫寒山等人,圓滾木上的幾十名黑衣人也紛紛操動兵器朝錦衣衛衝擊過去,現在猛獸、黑衣人兩面夾擊,讓錦衣衛一時間腹背受敵,傷亡更加慘重。
紀綱急忙大喝道:「快!先擒住這些逆賊!」
殘餘的錦衣衛奮力回擊,意圖攔住秦明等人,秦明、荊一飛和高老頭兒分別扶著魏東侯等人,大叫道:「人已救到,不必再糾纏,我們快走!」
荊一飛扶著魏東侯道:「魏大人,我們先上浮木,這浮木可帶著我們順流而下,直奔長江,到了江北一帶,這些人就奈何不了我們了。」
魏東侯不知道是太過虛弱還是怎麼的,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她拉著魏東侯正準備朝河中的浮木躍去,忽然她覺得這魏東侯似乎有什麼不太一樣的地方,她急忙轉頭盯著魏東侯,這仔細一看,見這人還是那人,就是消瘦了一些,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差別,可是她就是感覺這人的氣息似乎與原來的魏東侯不一樣。
一旁的秦明早已扛起了劉太安,快步朝河中急奔而去,這下荊一飛終於看了劉太安的異樣了,這人空蕩蕩的右臂中突然閃出一抹不易覺察的光芒。
荊一飛心頭一凜,她很快就意識到了那抹光芒是一柄要殺人的武器!
這劉太安是假的?!中計了!
「秦明小心!」荊一飛大叫了起來,她不顧一切直接就朝秦明飛奔過去,手中的玉斧也第一時間朝那假冒的劉太安飛去,這一斧勢大力沉,一招便劈下了假劉太安的腦袋,但荊一飛情急之中卻忘了顧及自己的身邊也有一個「魏東侯」!
「魏東侯」冷笑一聲,手中翻出一把短刃,毫不留情地朝荊一飛的後背刺去,撲哧一聲,短刃沒入荊一飛的後背,鮮血快速溢了出來。
「一飛!」秦明這下也變了臉色,他哪裡想到這囚車裡的魏東侯、皇甫寒山、劉太安都是假的,這一次的營救行動完全是中了對方的奸計。他轉身飛撲而來,手中的藏鋒也是第一時間飛了出去,藏鋒就像一道利箭一樣直取「魏東侯」的眉心而去,這一劍唰地破入對方的腦袋,一陣紅白飛濺而出,而後藏鋒當地釘在了後面的囚車上。
「一飛!」秦明急忙扶住荊一飛,另一邊高老頭兒也順利地擊殺了假冒的皇甫寒山,可是所有人現在都大驚失色了,他們驚訝的不是荊一飛受傷,而是在這的魏東侯三人都是假的,那真的哪去了,是不是早已通過另一條道路押送到聚寶門外了,這裡顯然不是真的行進路線,而是一個陷阱,一個埋伏他們擊殺他們的陷阱,所以白齊又一次騙了他們!
紀綱突然伸手往自己的頭上用力一扯,整張臉皮都掉了下來,這人卻不是紀綱而是錦衣衛的另一名千戶司徒驚,他高聲道:「紀大人早就知道你們這些除君的餘黨會來救魏東侯,所以特地命我們在此等候,不想你們真的上當了,現在這四周都是禁軍的守衛,你們這些反賊還不束手就擒!」
荊一飛忍痛叫道:「魏大人一定已經押送到聚寶門外了,我們趕快去救他!」
秦明道:「可是你的傷……」
荊一飛扯下布條綁住自己的後背,咬牙道:「這等小傷又算得了什麼!我們快走,要不真來不及了!」
司徒驚策馬冷笑道:「想走?哪有這麼容易!速速燃放飛魚燈!」
幾名錦衣衛立即放飛幾枚飛魚信號筒,煙花飛升到半空中炸出一條三爪飛魚圖案,這是錦衣衛獨有的呼救信號,煙花炸裂過後,四周的密林中傳來陣陣馬蹄之聲,卻見是早已埋伏於此的羽林衛、天策衛兩衛共有千餘人沖了過來,河岸的城牆上不知何時也站滿了弓箭手,如今這養虎場附近已然成了一個屠宰場,這五十餘名黑衣人被困其中,已是無處可逃了。
司徒驚高喝道:「放箭!」
第一輪箭矢已經如暴雨般飛射而下,在這一輪箭矢的襲擊下,已經有十幾名黑衣人中箭倒下,而後司徒驚再度下令,圍困在外的禁軍騎兵已經手持長槍衝擊過來,千人軍隊,戰馬狂奔,當真是氣勢驚人,大有橫掃之勢,雙方交戰,又是死傷無數,黑衣人已經所剩無幾了,高老頭兒殺紅了眼,手持長刀還欲與這些騎兵做殊死搏鬥,秦明急忙拉著他和荊一飛往河中跳躍而去,口中大叫道:「他們人太多了,我們趕快順水而下,先去救魏大人才是正事!」
這些黑衣人這才幡然醒悟,這秦淮河上還停留著十幾根巨大的原木,他們原本就是想利用這原木順下逃入長江之中的,現在這原木順流而來剛好也可以抵達聚寶門外的刑場,可不是正好。
他們飛快地躍上圓滾木上,快速砍斷固定的繩索鉤錨,原木再次順水動了起來,這秦淮河暴漲,河水奔騰速度倒也是十分之快,司徒驚大叫道:「放箭!快放箭!萬萬不可讓這些人逃了!」
這下,河岸上羽林衛、天策衛的人騎馬狂追,城牆上衛兵邊跑邊射箭,箭矢如雨點般落入秦淮河中,噼噼啪啪,整個河面上飛濺起無數的波浪。
浮木之上有繩索,秦明等人口咬蘆葦,順勢帶著原木一轉,人便挪到了原木下面,僅露出一根蘆葦露出水面,這樣一下,巨大的原木就像一面盾牌一樣罩住了秦明等人,所有的箭矢都無法傷到他們分毫。
眼見這水流越來越快,岸上的快馬都有些趕不上這水流的速度,更遑論城牆追趕的衛兵,司徒驚再下令道:「上浮木,擊殺反賊!」
岸邊的衛兵紛紛棄馬躍入水中,甚至有些城牆上的衛兵也直接往水中的浮木上跳去,這些人提刀便先砍環繞的繩索,畢竟秦明等人都是靠著拉繩索才能懸浮在水中的,但不想水下的人用力一翻,這圓滾木突然翻了起來,上下逆轉,掉了個方向,這些衛兵站立不穩紛紛就摔落水中。
如此幾番,也不知有多少人落入水中成了秦淮河內的水鬼,但畢竟這圍攻的衛兵太多了,猶如馬蜂螻蟻殺之不絕,小小的原木之上成了瘋狂殺人的修羅場地,秦明已經記不得自己殺了多少名衛兵,荊一飛的玉斧更是染滿了鮮血,變成了一柄通紅通紅的血斧頭。
在這原木之上,高老頭兒的一把長刀倒是變成了無人可擋的神兵,這長刀一揮,幾乎是來者必死,一批又一批的衛兵被砍翻入水,又一批一批的人涌了上來,這樣又殺了一陣,前方城牆上的衛兵突然開始瘋狂地往河道內投擲粗木搭建的柵欄,這秦淮河漲水之後雖然寬闊,但卻不是很深,木質柵欄很快就堆成一層障礙,眼看這浮木是無法通過了。
秦明暗叫一聲不好,他朝高老頭兒道:「我們快快破開這柵欄,不然就得棄水路,改為騎馬了!」
高老頭兒第一個躍了過來,瘋狂地揮舞著手中的大刀劈砍柵欄,想要打通水道,但是城牆上的衛兵又不斷地丟下障礙物,這下面清障的速度總歸比不上上面丟擲的速度,這樣下去這河道永遠不可能疏通。
秦明正欲上前協助破障礙,突然荊一飛捏了雙指,猛地吹了下哨子,一陣悠長的長哨音之後,兩匹黑色的駿馬從遠處狂奔而來,秦明大喜道:「是黑子、烏子!」
荊一飛道:「時間來不及,我們先去刑場!」
高老頭兒也道:「你們先走,老頭兒我先給你們殿後,我隨後就到!」他也棄了這浮木,翻身上了河岸,他一道殺了一個騎兵,搶過了一匹馬,而後長刀一橫,堵在小路口處,大叫道:「你們誰來送死!」
秦明和荊一飛分騎踏雲追風,化作兩股煙塵直奔聚寶門外的刑場而去,現在這裡距離刑場不過是三里地了,不過距離問斬魏東侯的時間也所剩不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