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不是怪物
第2章她不是怪物
沐恩從小到大順風順水，季慎待她也溫潤，忽然被這男人在眾人面前綁走，又被帶到這種地方，內心崩潰可想而知。
她憤怒的踹玻璃：「我不認識你！也聽不懂你的話！你聽到沒有！放我出去！」
男人收了那枚五光十色的琉璃貝殼，然後抬手按上玻璃缸外的裝置。
只聽得「嘀嘀」聲響起，玻璃缸里忽然湧起水聲，安裝在頂端的四個水龍頭開始吐水。
水龍頭的水相互交織，於空中匯成一股巨大的水流，結結實實的澆在沐恩頭上。她被那涼水猝不及防的一激，頓時嗆了一口水。
那水又咸又澀，似乎是海水。
她被淋得透濕，努力避開水流貼到玻璃壁上拍打：「你幹什麼！放我出去！」
男人站在外面，饒有興味的看著她在裡面掙扎，過大的水聲掩蓋了他的聲音。
「沐恩，變吧，讓我好好看看你。」
水位很快就從腳腕淹到膝蓋，又涌到她的腰間，沐恩驚慌失措的拽鏈子，拍玻璃，然而那個男人的心和眼神一樣又冷又硬，只是站在外面紋絲不動的盯著她看。
水位已經沒過她的胸，沐恩踹玻璃的力度因為水的阻力而減緩了很多。
男人心裡也在納悶。
都淹到這個地步，為什麼她還是沒有變化？這小人魚不應該像其他人魚一樣，雙腿一旦被海水浸濕就會變成魚尾嗎？為什麼她……
兩條腿還在？
他看著海水一點點的沒過沐恩的脖頸，她的下巴，她的嘴……
她整個人被淹進去的時候，連最後的一聲掙扎也被水面盡數吞沒。
沐恩在水裡拚命抓著脖子吐泡泡，兩條腿用力划動，身上的校服在水裡蕩漾，唯美卻哀傷。
她這副垂死掙扎的模樣哪裡有一點人魚的優雅悠然，根本就是一個不識水性的普通人類。
她昏過去前見到的最後景象，是那枚琉璃貝殼所發出的耀眼亮光。
愛樂城，季公館的書房。
季慎面目陰沉的與父親季之鴻相對而立，父子之間的氣氛劍拔弩張。
「你知道她去了哪裡對不對？」季慎話中帶著無法抑制的憤怒。
嘉華是季家名下的貴族學校，有誰敢不長眼闖進嘉華撒野？除非經過季之鴻的同意！
「得了病就要治，通知是衛生部下達的，我只是執行而已……」
「那群人分明就是沖著沐恩來的！若是傳染病，跟沐恩交好的女學生那麼多，怎麼不見她們感染？不就因為她是我的女朋友，礙了你的眼嗎？」
季之鴻見兒子沒那麼容易糊弄，於是也懶得再遮掩了：「沒錯。那種女人絕不該是你的交往對象，我有更好的人選……」
「你就死了這條心吧，我只喜歡沐恩一個。」
「你和她在一起是沒有結果的！」
「不牢你掛心。」季慎冷冷的看著他，「不要忘了，我住在這個宅子里的理由是什麼。」
季之鴻被堵的啞口無言，重重的哼了一聲：「也好，若是讓你親眼看到心上人是個怎樣的怪物，你大概就會死心了吧！」
「沐恩不是怪物！」
「等你見到她再說也不遲！」
說著，他操起桌上的電話：「忘川嗎？有點麻煩……我想讓季慎過去看看……」
掛掉電話以後，季之鴻看了他一眼走出去，季慎長眉微蹙，最終也跟了過去。
總裁車載著他們一路東行，兩父子在車上相對無話，季慎對沐恩的安危擔憂不已。這時，他的手機響起來，季慎低頭一看，是沐愛的來電。
避開父親的目光，他接通電話，聲音很是溫柔：「是我，怎麼了？」
一聽到季慎的聲音，沐愛頓時就哽咽起來：「慎哥……姐姐為什麼不回來呀？我們怎麼打電話都聯繫不上她，有人到家裡跟我們說姐姐得了病，正在隔離治療，是真的嗎？」
「他們瞎說的，別哭，我會把你姐姐帶回去的。」
沐愛抽噎著問道：「真的？」
「嗯。」
她頓了一下，求證般的問道：「姐姐不會有事的，對不對？」
「……嗯，不會。」
沐愛這才抹去臉上的眼淚：「我相信慎哥。」
季之鴻顯然聽到了他們的對話，看到季慎掛了電話，他咳嗽一聲，臉上浮起落寞的笑容：「你對別人都這麼好，為什麼就是對我這個親生父親漠不關心……」
季慎冷淡的堵了他的話：「你知道為什麼。」
季之鴻訕訕的收口，坐在車上繼續和他不尷不尬的對坐著。
車子行了足有半個小時，終於離開繁華的愛樂城，私人海港處已經站了兩排全副武裝的武警。季之鴻下車登上快艇，站在舢板上看著他。
季慎心有疑惑，卻也跟著上了船。
這樣的戒備森嚴，讓他心頭浮現出一絲不祥的預感。
如果只是普通傳染病，為什麼要把沐恩送到海島上隔離？
父親究竟在搞什麼鬼？還有和他通電話的那個忘川又是什麼人物？
季家旗下產業眾多，科學研究也在其中，他們此行的目的地是解憂島，島上由季家出資建了一座隱秘的研究所，那研究所上掛的金屬牌是Z國科學院海洋研究所，下面還有一行小字——海洋生物基因研究。
沐恩為什麼會被帶到這種地方？
半球形的研究所里大有天地，地上四層，地下七層，裡面寬敞明亮，到處是來來往往的研究員，空氣中瀰漫著緊張嚴肅的氣氛。
季慎忽然回憶起離開家的時候，季之鴻說過的那句話。
若是讓你親眼看到心上人是個怎樣的怪物，你大概就會死心了吧。
這到底是……怎麼意思？
他滿腹疑惑的跟著季之鴻走進去。
季之鴻是唯一的出資方，因此有許可權通過各處關卡。他帶著季慎乘坐觀光式升降梯，當數字停在-5的時候，一個身量頗高的英俊男人站在外面，對季之鴻略一點頭：「季先生。」
他雖然主動和季之鴻打招呼，但季慎看得出，這個男人是個高傲的傢伙。
季之鴻介紹道：「忘川，這就是我兒子季慎。」
那年輕的男人看了季慎一眼，漆黑的眼眸無悲無喜。
季慎只覺得這人的目光像是透視光線一樣，被他盯著感覺很不舒服。
季之鴻又道：「季慎，這是研究所的總負責人洛忘川，忘川可是個年輕有為的科學家，你要跟他好好學習……」
季慎很不耐煩這種客套，他第一眼見到洛忘川就覺得不痛快，也不拐彎抹角了，直奔主題：「我女朋友呢？她在哪裡？」
洛忘川的黑瞳微眯，聲音涼涼的響起：「哦，女朋友？」
季慎看向他，絲毫不落下風：「沐恩，你們把她抓走了。」
「呵，還真是感人的情意。」洛忘川的語氣無不嘲弄。
這種語氣真是讓人窩火，季慎上前一步，而洛忘川卻將雙手插進口袋裡，轉身往裡面走：「在裡面。」
季慎握拳跟上，走過一段鋪在水面上的玻璃棧橋。
洛忘川走進最裡面的那間房讀取虹膜信息，大門解鎖，從中間裂開一條水色的不規則幾何縫隙，然後，厚重的門扇緩緩打開。
季慎推開洛忘川走進去，迎面就見到一個巨大的水族箱佔據了一面牆壁，裡面游曳著各色觀賞魚，整間屋子都映著那水族箱的盈盈水色。而在房中一角的床上，他的沐恩就睡在上面，兩手交疊在肚子上，眼角似乎有淚。
季慎趕快走過去推她：「沐恩！醒醒！」
沐恩緩緩睜開眼，眼中的迷離在看到季慎的時候變成了驚喜，她坐起身，越過季慎的肩膀見到他背後的洛忘川時，整個人都瑟縮一下，緊緊抓著季慎的衣袖：「阿慎……阿慎我沒病，他是騙人的！根本沒有傳染病的，他把我鎖在那個玻璃缸里，還灌水……」
她說著就往牆邊看去，卻發現那帶著水龍頭的玻璃缸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頗為精緻的觀賞水族箱。再看向四周，那些令人恐懼的美人魚畫也都消失了，似乎被關進玻璃缸和被水淹都只是她的幻覺。
她茫然的坐在床上，一時之間分不清是虛是幻。
「別怕，我帶你回家。」季慎看到她受驚過度的樣子心疼至極，俯身將她打橫抱起。
沐恩摟著季慎的脖子，很沒骨氣的縮在他懷中不敢看洛忘川。季之鴻看到兒子抱著人出去了，洛忘川卻是一動不動，忍不住問道：「忘川，季慎把它帶走了……沒事兒嗎？」
洛忘川沒有答話，當季慎抱著她走進玻璃棧橋的時候，他抬手按下牆上開關。
親眼見到的東西，不是更具有真實性嗎？
季慎正走著，腳下忽然一空，他猝不及防的和沐恩一起掉進棧橋下的水池。
他嗆了一口水，趕緊浮出水面尋找沐恩，卻發現沐恩也正浮在水中，獃獃的看著身下。
她身上散發著琉璃色的光芒。
在隨波蕩漾的校服裙子下，一條淡藍色的魚尾取代了原本那雙修長筆直的腿，正在無意識的擺動著水波。
池水清澈，光線明亮，連魚尾上的鱗片都能清楚的看見。
季慎瞪大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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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