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後宮之主(1)

第4章 後宮之主(1)

第4章後宮之主(1)

次日,辰時。睡了一天一夜的慕晴被一陣幽香撩醒,這陣香氣令她寧靜怡然,心境也不再那麼繁雜。她用力的動了下眸子,沉重的眼皮上帶了些酸澀。剛一動彈,她的手好似就被另一雙輕柔溫暖的手握住,同時有一個清幽溫柔的聲音傳入耳畔:「皇後娘娘,傷口還沒處理好,不知是否可以稍後再行起身。」

慕晴一愣,驀地睜了眼並從床上坐起,並看向聲音的來源,頓時便有一仿若仙子般的貌美女子映入眼帘。如此愜意的早上,伴著如此美貌天仙的女子,當真猶如一幅畫卷,沁入心脾。

但美歸美,她卻更想知道女子的來歷。幾番詢問下,女子告訴慕晴,她叫「茗雪」,是祈親王府派入宮中服侍皇后的。

聽了茗雪的話,慕晴心中莫名的有些暖意。無論如何,茗雪應當是在這宮裡第一個能與自己如此心平氣和說話之人,讓自己高懸已久的心,稍稍的安了下來。想必王爺也是怕她孤立無援,這才找了茗雪。但在欣喜的同時,慕晴心中也有了隱隱不安,因為以她現在單薄的勢力,還沒有這個能力去保護另一個人,若是他日連累了茗雪,未免有些對不住她了。思及此,慕晴便稍稍用力的回握了下茗雪的手,決心好好保護這個第一個追隨自己的女孩。半響,慕晴忽然想起一件事,於是問道:「你知道王爺他何時會再來宮裡嗎?」

茗雪搖搖頭,只是告訴慕晴王爺近日出城辦事,這幾日可能不會進宮。而後茗雪又從懷中掏出一個寫著「祈」字的金牌,說是先帝賜給王爺貴重之物,是王爺專門囑託帶給慕晴的。慕晴接過令牌,指尖撫過上面的刻字,心中明了了令牌的用處,於是唇角不由的揚起笑容。王爺是看出她在宮中呆不住,如此一來,她便可以偶爾憑藉著令牌出宮走走,連皇上也不能違抗。不過她倒不想隨便亂用,因為若是當真讓北堂風知道了這件事,定然會大動肝火,萬一不小心燒到王爺身上,那就是她的罪過了。思及此,慕晴將令牌小心收好,並叮囑了茗雪,王爺之事不得對外人提起。

自從有了茗雪,慕晴的日子也稍稍好過了些。很多宮人們派發下來的活,茗雪都搶在慕晴面前漂亮的完成。主僕二人可以說是其樂融融,也使慕晴第一次感受到皇宮中的暖意。可是相對的,由於茗雪的幫忙,也讓很多想要通過整治皇後來得賞的宮人們屢遭失敗,不少人都對茗雪起了敵意。雖然茗雪多多少少感覺到了,卻也沒有放在心裡。

可是這樣的被孤立的氣氛,慕晴又豈會感覺不到。雖然她不止一兩次的考慮過將茗雪送回王府,但是每次都被茗雪堅定而不服軟的眼神生生逼回,也就沒將那句話說出口。可人雖留下了,皇宮的兇險卻並沒有為此而減少。以至於慕晴不僅要保護住自己,更要肩負起茗雪的重責。幸好她蘇慕晴與其他柔弱女子不同,多少算是軍人出身,所以為了護住與自己風雨同舟的茗雪,她打起十二分精神,當真是在暗中將茗雪保護的無比周全。可是百密也會有一疏,蘇慕晴也不過是一個人,勢單力薄的狀況讓她根本無暇顧及越來越多的危機。被這皇城的黑暗所淹沒,或許是早就被天所註定好的。

這一天,慕晴同往常一樣在宮中自取午膳,卻無奈的遇上了柳惠蓉。今日的柳惠蓉對她忽然熱絡起來,慕晴實在不想與之周旋,幾次想走,都被她硬生生的給攔了回來。來來回回幾次,慕晴突然感覺柳惠蓉身邊的人似乎開始強攔,根本不像是茶餘飯後侃侃而談這麼簡單。忽然預感到不對,於是她毫不客氣的甩開了柳惠蓉,向著自己的晴嵐軒走去。望著蘇慕晴的背影,柳惠蓉吟吟而笑,她拿了手絹擦擦唇角,看向天上的陽。

想來時候差不多了,和她作對的人,不會有好下場的!

思及此,柳惠蓉心情大好,踏著妖嬈的步子向筱月殿而走,似是在等待著一個極好的結果。

而另一面,當慕晴踏著有些急躁的步伐走到半路時,忽然看到幾個小太監有說有笑的朝著其他方向走著。慕晴眯眼,被他們手中的東西吸去了注意,緊接著她忽然驚住,狠狠咬著下唇,腥膩的血腥味緩緩滲入口中,將她的唇點綴上了一片櫻紅。

在他們手裡為何會有茗雪的衣帶?慕晴有種異常不好的感覺襲上心頭,連呼吸都不由的變急促。此時此刻她最怕的就是應了自己心中所想的最壞結果,於是慕晴再沒耽擱,緊忙加快了腳步。

到了門口,慕晴發現大門已經被人弄壞,木渣子掉了一地,孤零零的散落在各處。慕晴深吸了一口氣,儘可能的平復情緒,然後她慢慢的推開門。隨著門縫被拉開,破舊的門吱呀的響動著,本就刺耳的聲音今日聽起來格外瘮人。地上凌亂的印蓋著男人的腳印,將整間房凸顯的骯髒不堪。這時慕晴抬了頭,細密的睫毛驀然顫動,眼中的幽光頓時聚集至一處。慕晴的身子開始漸漸發著顫,呼吸的聲音都開始變得不再那麼清晰。她慢慢走近,但每走一步都感覺是那樣的沉重,她似是在忍著怒氣,袖口下握住的雙拳吱吱作響,骨節處也泛了白,似是在她的血液里有什麼東西促使她一觸即發。

她停下了。無聲無息的靜立在茗雪面前。她看著她,只覺得自己的心好像被萬鉤所扯,無休止的扭絞著她的神經。

此時的茗雪半卧在地上,一雙眼睛空洞無物,如同被抽走靈魂的泥塑。她全身衣衫被撕得粉碎,如雪般的肌膚也處處是划痕,她的身子似是仍在顫抖,時而抽動著。她的臉,也被人用刀狠狠的割出一個血淋淋的大口,絕美的面容不復存在,殷紅順著臉頰染滿了她凈白的肌膚。她的雙腿透著紅,如同妖蛇般纏在她的身上,不知是因為清白不再,或是因為那一道道慘無人道的傷痕。在她身邊,放著還帶有血漬的不堪入目的「東西」,讓人無法想象茗雪之前受到了怎樣的迫害。

似是聽到動靜,茗雪緩緩轉了眸。當她看到慕晴的一霎,眼角終是忍不住,靜靜的淌下一滴濕潤。不久前還停留在她眼中那溫婉可人的神情不在,彷彿有一種絕望的恨意。

慕晴緊咬唇,而後輕蹲下身,她以雙手為茗雪撩開粘膩在傷口上的髮絲,還帶著餘溫的血紅染在慕晴的指尖上,更猶如尖刀一般刺入她的心頭。

「是誰幹的?」慕晴一字一定的說,連聲音都因怒意在發顫。

茗雪狠狠吸了口氣,靠在慕晴胸前,那柔弱的指尖還在不停發抖。半響,她才從已經乾裂的唇中緩緩擠出幾個字:「是筱月殿的……畜生……」

蘇慕晴忍不住眯住眼眸。雖然她知道有時候太監喜歡凌虐宮女以撫平心中扭曲,但沒想到竟然欺到她蘇慕晴頭上。她再不濟,也是帶著軍銜的剛強軍人,更是當朝第一皇后!她緊緊的將茗雪擁入懷中,她眼底的隨性不知何時已經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凌厲的冰藍。如此拙劣但又狠毒的手段,在整個皇宮中只有一個人做得出。

筱月殿,柳妃,柳惠蓉。

慕晴驀然起身,眼中迸射出一抹更加冰凍的利光。欺她,辱她,她都可不計。但縱容奴才將茗雪迫害至此,她蘇慕晴若不讓她粉身碎骨,天理不容!

慕晴用力的深吸了幾口氣,然後凝重的將北堂墨初見時給她的金瘡葯灑在茗雪臉上和身上的傷口處。每多看那些傷口一眼,都會讓她心頭揪痛,但她又必須看,而且還要看仔細。她要記住今日之痛,以待來日雙倍奉還!

「待會,我將你送出宮。」慕晴冷冷而說,而這樣的語調,已經是她能保持的最後的冷靜。其實她早該那麼做了,並且她也早想到茗雪會有危險,就是因為她一時的猶豫,就是因為她一時貪戀茗雪在身邊時候的溫暖,才會讓茗雪有了如此不堪回首的記憶。

一切都是她,一切都是因為她!是她這個主子不夠稱職!

可慕晴話語剛落,茗雪卻驀地抬起眼眸,眼中出現了一抹不甘:「奴婢絕不出宮!」

蘇慕晴頓了下,略微沉了些怒的眸對上茗雪那堅韌的眼神,「宮中危機四伏,你可能會遇到比今日更加恥辱之事。」

「奴婢可以怕死逃走,那皇後娘娘是否可逃?皇后既然受得,我茗雪也受得!」那不服輸的倔強看在蘇慕晴眼裡,卻讓她的心更痛。

半響,蘇慕晴緩緩將眼睛閉上。她要怎麼做才能保全茗雪,她要怎麼做才不會再將茗雪陷入危險之中,勢單力薄的她根本就沒法保護她不是嗎?但是茗雪是個極固執之人,如此這般根本無法說動她。還有什麼辦法,還有什麼辦法?

慕晴似是想了很久,白凈的臉上不停的有著掙扎的痛楚。但是很快,她又陷入了一種如凈潭般的沉寂中。當她再次睜開眼睛時,忽然有一種無形的威懾將整個屋子都凝結了一層寒冰,連茗雪都因那份寒意而有些怔然。慕晴垂了眼,又靜靜的沉思了一會,袖口中的指尖亦微微攥起,似是在做著最後的決定。這時她忽然抬頭,字字鏗鏘的說道:「那好,你就留在本宮身邊。」茗雪聽了話,臉上顯出了一份驚喜,可還沒來得及與慕晴多說,慕晴便藥放在茗雪手上,同時靜靜起身,似是要去做什麼事。

茗雪大驚,喊住慕晴:「皇后!柳妃現在勢力龐大,不能……」

慕晴定住腳,側面而對,平靜說道:「茗雪你錯了。本宮不去找柳妃,而是另有其人。」

說罷,慕晴轉身離去,使得茗雪也有些愣住,隨即好像明白了即將到來的暴風雨,於是咬住牙,眼神也多了一種方才沒有的光亮。而後,茗雪對著慕晴的背影用力的磕了三個響頭,同時一遍又一遍的大喊,「皇后千歲千千歲!!」

皇后千歲,響徹皇城。

……

「居然是皇后……」

「皇后竟敢來著兒?」

「她是不想活了吧……」

「不是說皇后瘋了嗎?我看此言不假。」

「待會定有好戲看。」

「行了行了,趕緊走遠點,免得被牽連。」

伴隨著所有宮女太監的竊竊私語,蘇慕晴身著與這皇宮格格不入的雪衫布衣,一身凜然的孤身邁入飛霜殿。她腳步堅實,沒有絲毫猶豫,身後長發隨著她的每一個腳步而左右擺動著,如同清孱流水。

飛霜殿,是當今聖上的處理政事的大殿,後宮之人一律不準靠近。即使是再受寵之人,但凡靠近,都會受到嚴刑之懲,更別說是一個讓皇上恨之入骨的女人。宮人們都遠遠的望著,彷彿等著一場調劑的好戲。

到了殿門,李德喜迅速將蘇慕晴攔下,一雙褶皺勢力的眼睛死死盯著她,惡狠狠的說:「皇後娘娘請止步,皇後娘娘怕得了癔症,連宮裡的規矩都不記得了吧。」

蘇慕晴嗤笑,輕輕頓足,轉眸掃過李德喜,「若本宮不來此處,怕是連君顏都不得見吧。」

「那奴才可管不了,反正,奴才就是不能放娘娘進去。」李德喜趾高氣昂的說,根本半分都沒把蘇慕晴當皇后。

「看來,李德喜是不打算幫本宮傳達了?」她勾唇,威而不怒,忽然的凜然使得李德喜都愣了一下。

今日的皇后,好像不太一樣。

「不傳,又怎麼樣?」李德喜陰陽怪氣的說。雖然他也察覺了今日蘇慕晴的不同,可卻終是將其當做是生了幻象。沒錯,懦弱無爭的皇后,怎麼可能不一樣,肯定還是個可以任人欺負的孺弱。

「那就別怪本宮了。」蘇慕晴說罷,忽然收起所有笑意,毫無顧忌的向內走去。李德喜見狀,臉上露出了驚嚇之色,只見他一把擰住慕晴的肩膀,指尖回扣,想要將她扯回。

「不能進不能進!」李德喜不死心的說。

慕晴側目,捏住李德喜的扣在她身上的手,而後直接將他摔在地上。聽著李德喜在地上不停的哀嚎,蘇慕晴俯視他,冷冷而說,「今日,誰也別想攔住本宮!」

彷彿根本就不想跟他再多牽扯,蘇慕晴跨過他滿處打滾的身體,徑自往裡走。此時侍衛紛紛擁來,將她團團圍住。蘇慕晴咬住下齒,忽然厲聲而道,「誰敢動本宮!」

聲音一出,一種無形的威懾迅速蔓延,使得侍衛有些躊躇,更是萬分不解。

因為這種威懾,怎麼可能出自後宮女子?

正當這時,所有侍衛卻又紛紛感受到來自另一方的壓迫感,心頭一驚,於是慢慢的讓開一條道。隨著那一身明黃的尊貴之人漸漸映入蘇慕晴眼帘時,同時還有一個讓她夜眠而懼的聲音緩緩響起:「竟膽敢闖飛霜殿。不怕朕,將你千刀萬剮……嗎?」

聲音落下,侍衛們紛紛讓開一條道,隨著那些凌亂的步伐歸為沉寂,北堂風已負手立於蘇慕晴的面前。

此時的他,與之前兩次相見有了很大的不同。蘇慕晴未曾想過北堂風在身著如此九龍黃袍時,竟如此攝人心魂。只是,在那仿若刀刻的俊逸的臉上,卻帶了一份怒意,那份自內而發的凜然,比之前也更甚。

他也望著她,狹長寒冷的雙眸透映著她此刻的倔強,臉上卷帶著一份幾乎將她吞噬的冰。

蘇慕晴慢慢攥住雙拳,垂眸之間似是在思量什麼。半響,她才再度抬起眸,錚錚而道:「皇上,為何不讓其他人先下去,若非是怕臣妾吃了皇上不成?」

好一個激將法。北堂風眯住眼眸,沒想到這膽大包天的女人竟然敢在他面前使計。但他還真想聽聽,這蘇慕晴不顧性命闖來飛霜殿,究竟是搞什麼名堂?

於是北堂風如慕晴所願,將周圍人都命退,而後他壓低聲音,冷冷而道:「原本朕忙於國政大事,姑且讓你在逍遙兩天。沒想到你竟自己跑來,真是讓朕……驚喜萬分。還是說,你想通了?」北堂風語氣中透露出了些嘲諷,但每一個字卻又透露著一種血腥,看她的眼眸也未曾飄忽,像是一把尖刀般穿入她的靈魂。

蘇慕晴毫不示弱的抬頭望著他,像是在做著最後的掙扎。然後她忽然笑了,轉而變得沉寂,她望著北堂風,並用那滿是傷痕的指尖抓住北堂風幾乎冷到極致的手,慢慢抬到自己的喉嚨處,一把捏緊,「皇上,為何不親自逼問我那東西的所在?是怕自己深愛著我,所以下不了手嗎?」蘇慕晴一字一字的說,一雙黑曜石般的亮眸中閃動著將生死置之度外的神情。

北堂風沒有拿回手,也沒有動,只是靜靜的望著她那雙眸。忽然間,他狠狠掐住蘇慕晴纖細的脖頸,力道之大使得慕晴的身體都幾乎站不住,而後順著這股幾乎要擰碎她的力道重重的撞在身後的牆壁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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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凰:皇后善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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