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重振朝綱(1)
第79章重振朝綱(1)
慕晴被北堂風一路拽去了飛霜殿,剛一進去,她就被不客氣的甩進了屋子。挪了好幾個步子,才稍稍站穩。她有些不快,抬頭凝視眼前的北堂風,卻發現這個男人竟然毫不顧忌的將飛霜殿的大門給關上了。
慕晴心頭一緊,莫名有些躊躇,她向後退了幾步,小心翼翼的問:「關上門,殿里是否太黑?若是批閱奏摺,還是……」
「奏摺朕都批閱完了。」北堂風冷冷而道,隨即轉回頭看向慕晴,在那幽暗的光下,慕晴終於能好好的看到了這個男人的正臉。
果然傷的不輕,而且好像比王爺還重。
不期然的,慕晴竟笑了一下,然後緊忙掩住唇看向他處。
北堂風唇角微顫,竟因為慕晴一時的笑顏而掃去陰霾。他緊忙恍了下自己的神,而後走來慕晴面前,道:「這就是你想進後宮的誠意?」北堂風冷不丁的一句話令慕晴微怔,有些不解的抬頭,忽然想起來那日在鳳陽宮的對白,不禁失笑。
「皇上不提,微臣險些忘了。不過那些應當不是現在的話題,皇上還是先處理政事吧。」慕晴站好,錚錚望著眼前的他。她的眼神清亮透徹,看不出一絲一毫的雜念,更看不出有任何對他的引誘。
隨便說說。
這樣的詞句驀然從北堂風腦海中閃過,不禁讓他心情不悅到了極點。其實說起奏摺,他還真的已經都批閱完了,此時為何會將這個女人拉到這裡來,他當真是一點頭緒都沒有。他有著怔然,而後徑自走到了案前,看著空空如也的桌案,雖然面上從容不迫,但心裡多少開始不自在。
慕晴也微微有些疑惑,而後說道:「不然,微臣卻那些文書來……」
「你安靜待著就好。」北堂風冷語,隨手拿了一本書開始翻看,只是那數行數列的文字雖然映入眼中,卻完全沒法進入到北堂風的心裡。
慕晴沉下心,便站著靠去了一邊,看著她孑然而立的樣子,北堂風不禁說道:「別站著,讓朕看著煩躁。」
慕晴微愣,臉色微微有些不好,她點了頭,四下看了看,於是乾脆順了裙子,準備窩身坐在地上。只是坐在那裡的同時,因為挨了板子后的痛楚愈發明顯,她臉上瞬間變得蒼白,漸漸有汗水滲出。
「夠了,起來吧。」北堂風有些不爽快的開口,「出去等著吧。」
慕晴聽聞,臉上露出了喜色,二話不說便從地上坐起,行了禮便推門而出。這動作連貫從容,當真是一點遲疑都沒有。北堂風心口有些發堵,卻也沒有多言。
因著那個女人就在一門之外,竟然讓他開始分心。手上的書,早已看過多遍。他抬頭看向門外隱約映出的影子,纖細瘦小,卻讓自己漸漸變得溫暖。
不知不覺的,他將手上的書放下,緩緩來到了門邊。他垂眸望著她門那邊的影子,總覺得心中有一種熟悉感同流水般沁入。於是抬起手,輕輕的碰觸,他撫過她影子的臉龐,長發,脖頸……然後靜靜靠近,將自己的額貼在了她影子上,彷彿是這樣,便可以讓自己安心。
自從這個女人來此,他好像就開始變得奇怪,奇怪到連自己都無法琢磨透其中原因。
「慕晴……」北堂風驀然開口,而後連他自己也驚訝於此。
他為何會管這個女人叫慕晴?他驀地按住頭,再度感覺到了那種劇痛之感,致使他站不穩坐倒在地上。
好痛苦,好痛苦,為何近日總感覺腦中一片混亂。
「啊……」他輕喃,有些開始顫抖,而後就這樣摔倒在地。
外面的慕晴像是感覺到了什麼,驀地沖入殿中,然後抱住北堂風的身子喊著:「皇上,你怎麼了……你怎麼了?!風……風!!」
一個風字,讓北堂風的眼瞳頓時縮起。他顫動著看向慕晴,而後像是發了瘋一樣將她推開。他踉蹌的起身,有些慌張的看著地上同樣怔然的她,然後就這樣顛簸著離開了飛霜殿,彷彿是在逃避著什麼。
慕晴怔在原地,眼中滿滿都是他的驚恐與彷徨,而後慢慢垂了眸看向自己的雙手。
她就令他,那麼的厭惡嗎?
直到離開了很遠很遠,北堂風才倏然停下。他手捂心口,第一次這般無助。
為什麼會這麼痛,為什麼……會這麼傷!他緊閉雙眸,沒有叫也沒有喊,只是一遍又一遍的撕扯著自己的心口,似乎想要將那刻失控的心挖出來看一看,看看是不是壞掉了、爛掉了。
當一切都陷入沉寂后,他疲憊的撐起身,抬頭仰望了天空。
怎麼感覺,好像丟了什麼很重要很重要的東西,彷彿自己的心,被人狠狠的挖去了一塊。
這時李德喜看到,驚慌的追來,但北堂風卻沒有說一個字,只是安靜的走在前面,撂下了一句:「去鳳陽宮。」語畢,便獨自走在這空蕩的宮中。
李德喜長嘆口氣,見到如此痛苦的皇上終於忍受不住上前低喊:「皇上,夠了,別再折磨自己了,那個鳳陽宮的娘娘,不是您深愛的那位……那位娘娘,已經離開了!」
北堂風站定,驀然回頭怒視李德喜,而後一字一定的說道:「你……再說一遍。」
自北堂風離去后,慕晴也有些悵然的往回走。剛一進文錦閣的門,就被東方楚晏拉到了一邊,看樣子今日的他心情還算不錯。
「怎麼看起來精神欠佳?」楚晏不解,輕輕敲動了下慕晴的額,使得慕晴冷不丁打了個激靈,她搖搖頭說道:「皇上被我嚇跑了。」
「嗯?」楚晏一愣,說是不知道她這幾個字的意思,但是總歸明白了一件事。
蘇慕晴和北堂風,又一次的不歡而散。這對他來說,無外乎是件不錯的事。可是他卻沒料到,慕晴的這份沉悶,一直持續到了夜裡,連飯都沒好好吃。口中時刻都在自喃著:「究竟做了什麼能將他嚇成那樣?」
楚晏冷哼一聲,總之沒說什麼好話,結果連續吃了慕晴幾個冷眼。
但本以為白日的事,今日勉強算是翻過去,可誰料到了夜半三更,卻忽然有太監跑來了文錦閣宣旨,說是皇上要召見慕晴。慕晴一懵,頓時回想起了不久前挨板子時北堂風說過的話:那便不用闖了,明日起,朕什麼時候來臨幸皇后,你便都在旁邊看著好了!
慕晴心頭一緊,煩躁的在心中咋舌。她本以為是戲言,難不成這男人真的想讓她日日看著他和那個曾經和自己相貌一樣的女子交歡?
排除情感這一點,她就行還是個沒有過經驗的女子,當真不想因為這件事,讓自己從此嫁不出去。
她掀開了被子長嘆口氣,看了看也出來迎旨的東方楚晏,便徑自跟著那太監離去。
楚晏站在身後,心中同樣有些焦慮。他抬頭,發現今日夜空五星,總覺得……今日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他嘆口氣,希望自己是杞人憂天。
就在這時,文錦閣院中的葉子有些不自然的響動。楚晏低語了句「出來」,便見慕楓從暗處悄悄走出。一見是他,楚晏便迅速感覺到晉國有事發生,他摩挲了下頜,陷入沉思。
看來回歸晉國的沙漏,已經倒轉了。
跟隨著太監一路走去,卻意外的來到了明陽殿。慕晴心裡微微有些失落,回想起過去宮裡曾立下的規矩——後宮女人,唯有皇后才能進明陽殿侍寢。
想來,此時自己來這裡,也是違反了宮規的。看來她又要做好挨板子的準備。
慕晴輕觸了下自己身後的傷,臉色微微發難。真不知道這孱弱的身體,還能再經受多少次這樣的折磨。
進了殿,發現這裡不再像自己前幾日進來時那般陰沉,反倒是稍稍有些熟悉,就像是數月前第一次來到這裡那般。陣陣寒香捲入,如絲般纏繞著她的身體,如此這般清澈的香氣,是否說明了晚兒並不在此?
那為何要喚她前來?慕晴微微蹙眉,心中有些調侃的意味。忽然見到不遠處的北堂風正坐在椅旁獨自看著夜間剛送來的急報,慕晴的心微微有些舒然。
或許是因為自己忠言逆耳,使得北堂風沒再被晚兒所誤導,只要繼續下去,相信北堂風很快便會回到過去的明君。
慕晴不語,站在一旁,安靜的等待著北堂風處理政事,這時有小太監進門,說是皇後娘娘送來了補氣的湯。北堂風收了湯,便遣退了小太監,慕晴敏感的發現,這小太監遲遲不願意離開,幾個眼神頭透露著想親眼看著北堂風喝下湯的樣子。
慕晴心頭微緊,視線落在了湯上。誰料北堂風還是沒有按照他的話當場喝下,而是厲聲言退了小太監。小太監自是被北堂風的威嚴嚇住,連連拔腿跑掉。
安靜下來的北堂風冷笑一聲,端起湯碗看了看,隨後毫不猶豫的將湯倒在了另一個碗中。當他將碗放下,忽的看到了安靜站在旁邊的慕晴,頓時嚇了一跳,然後厲聲說道:「你這女人,進來了難道不行禮嗎?像遊魂似的。」
「本就是遊魂,怕什麼……」慕晴喃喃自語,而後轉為了一抹笑,「皇上遣微臣來有何事?」
北堂風看了她一會兒,而後說道:「喝酒。」
「喝酒?」慕晴挑眉不解,她可不記得北堂風是個酒鬼,甚至剛好相反,北堂風並不樂於喝酒。
北堂風點了點頭,從一旁拿出兩個玉杯和一個酒壺,像是早就準備好。慕晴慢步上前,稍稍有些猶豫,但還是問道:「皇上方才為何要倒掉那湯?」
北堂風一怔,隨後沉下心說:「你看不出那湯里有東西嗎?」
慕晴微怔,這才知道北堂風已經察覺,而這份冷靜,宛如過去的他那般。
忽然間一恍,慕晴有些怔住,她走近,然後問道:「皇上,你……」
「朕好像前陣子,做了些讓朕現在想想,很不愉快的事。」北堂風說道,聲音愈發的低沉,「以後,朕會好好履行皇上的職責,更會以百姓為根基。」說著,北堂風便抬頭看向了慕晴。
慕晴在揣測著北堂風此話的意思,雖然不知道他為何忽然間轉變回來,但是她卻明白了另一件事:北堂風,那平定天下的明君回來了。
忽然間明白了這桌酒的意思,好像是在送別她這時刻監督皇上的國策官。
莫名的,慕晴的心有些發空,她扯唇笑笑,卻帶了些說不出的沉澱。
看來,也該是她離開的時候了。
於是慕晴忽然笑開,反倒拿過酒壺給北堂風斟酒,北堂風稍稍有些意外,然後欣然的接受。
「這幾日,你對朕的鞭策,猶如醍醐灌頂。讓朕忽然想起了應該做的事。」北堂風說著,又喝了一杯酒。
就這樣,他一杯接一杯的喝,而她則在他身邊,為他安靜斟酒。
這樣的時光,寧靜而美好。彷彿可以讓人忘記了曾經所有的不快,彷彿可以回到很久之前的生活。
那時,她深愛著他,而他,亦會用深邃的眼神,回望著她。
慕晴垂了眸,心中微微有些發痛。想來那些記憶都即將遠去,即使他提防了晚兒,卻也不會回想起他們之間的事,既然忘記,便不要再去打擾這份清凈。
待今日喝完這杯酒,她也準備辭官離去了。往後,她便可以做回自己,遊走天地,做一個真正自由的不受束縛的女人。
慕晴淡淡輕笑,再度為北堂風斟酒,水聲清幽,點綴了此刻的寧靜。
然而這一刻,北堂風的心情卻與慕晴完全不同,他像是在疑惑,又像是在思考,過了很久,他才用著很淡很淡的聲音說,「朕今日才知道,原來朕,愛錯了人。聽說,朕曾經有另一個深愛的人,只不過,她離開了朕……」
一時間,慕晴手裡的酒壺突然墜地,酒灑一片,染濕了地面。便是連北堂風也頓了喝酒的動作,他蹙眉輕望,喃喃而道:「怎麼了?」
慕晴忽然有些慌亂,她輕咳兩聲,緊忙蹲在地上撿起酒壺,同時說著:「啊……只是一時沒拿住,掉了,微臣這就去……」
「吶。」北堂風突然開口,而後緩緩起了身向慕晴走來,他俯視著地上的她,幽幽而道,「你喜歡朕嗎?」
慕晴心頭一顫,握著酒壺的指尖漸漸用力,「皇上喝醉了。」
「朕不知道應該去愛誰,也不知道想愛的人在哪。朕的腦子近來有些混亂,總是想起一些奇怪的東西。所以朕累了……」北堂風輕輕將杯子放在了桌上,而後緩緩傾了身,「如果是你的話,朕應該可以接受……」便是在說這句話的同時,北堂風忽然上前,將慕晴徹底壓倒在了地上,酒杯酒壺四處掉落,慕晴亦是滿臉震驚的望著正撐在自己身上俯視著自己的男人,長發垂下遮住了她的視線,彷彿在這一刻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看著他。
「代替她們……承受朕的愛。如果是你的話……朕,可以哦。」北堂風忽然冷笑了一聲,而後壓低了唇瓣吻上了慕晴,一時間慕晴全身激烈的顫抖了一下,她搖頭,想要將北堂風推開,但是卻被北堂風更加用力的壓在了身下。
「我是國策官,你不能……我不是你的女人!!」慕晴喊道,第一次如此的驚慌。
「吶……你不是喜歡朕的嗎?」北堂風低笑,開始親吻她的耳畔,鬢角,隨即臉色漸漸冷了下來,「還是說,你喜歡的是北堂墨?」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慕晴咬牙,卻發現渾身上下一點力氣也使不上,「皇上,你這麼做一定會後悔的!!」
北堂風輕輕舔弄舌尖,以齒咬開慕晴的衣帶,狹長而冰冷的雙眸俯視著她,「深夜來明陽殿,不是早知道會如何嗎?口是心非的女人……」說著,他傾下唇湊近了她的臉龐,「朕來告訴你,你這張利嘴,應該是做什麼用的。」語畢,他再度吻她,吻得愈發的用力,愈發的深邃,每每慕晴想要還以顏色,都能被他輕易的躲過。其實他也不知道為什麼,總之就是知道這個女人會怎麼做,更是知道她的反應會如何。
總覺得,哪怕只是舌尖碰觸,都會讓他無比的愉悅。
如果是這個女人的話,或許真的可以……
思及此,北堂風的臉上忽然起了些莫名的哀傷,這樣的神情竟令慕晴心頭頓時一緊,像是被他影響。可是在下一刻,毫無防範的慕晴卻被北堂風頓時侵入,瞬間的痛苦讓她如被撕裂。而那方才還在哀痛的男人,此時卻淡淡一笑,在她耳邊愉悅的喃語:「看,朕抓到你了……以後,你就只能想著朕了。」說罷,便吻了下她的耳畔,但是這個吻卻很輕,帶著些寵溺。
慕晴僵硬的顫抖,似乎什麼都感覺不到,只是在那陣撕裂過後,她無力的躺倒在地,無力的看著明陽殿的天頂,唯有不久前北堂風說的那幾個字仍盤旋耳畔。
代替她們……
這,究竟算什麼啊……
夜深了,北堂風終於睡倒在了慕晴身邊,而慕晴亦不知自己何時已被這個醉酒的男人帶到了他的龍榻上。這一夜他究竟要了多少次慕晴也同樣完全不知,只知道自己身體酥麻的厲害,幾乎每動一下都是一種上刑。
僅剩的體力,完全被這個男人給榨乾了。
慕晴無力的攥起拳,滿心的怒意,卻也無法泄出。她側眸看向身畔睡去的北堂風,發現他此刻竟睡的如此的安穩。他依舊緊緊抱著她,長發黏膩在額頭,輕輕遮掩了他的容顏,他像個孩子一樣靠在她的懷中,偶爾低喃幾句聽起來扔是相當邪惡的夢語。慕晴此刻心亂如麻,彷彿一切都只是做了一場夢。
這一切,本都不該發生,而自己,也應該有更好的方法去將他推開,甚至可以像過去那樣用盡手段。可是……她卻沒這麼做,或是因為他最後一瞬露出的痛苦,又或是他不停在耳畔訴說著對離去的她的深愛。
這一行,究竟是誰弄亂了誰的心。
她嘆息。罷了,反正,她也要離開了。權當是……做了一場夢吧。
慕晴垂了眸,心中夾雜著一絲的痛苦,而後下意識的擁住北堂風,輕輕的在他的眸上落下一吻,最後道了一聲「永別」。
天色亮起,北堂風才稍稍有了些醒意,只覺得頭痛欲裂,像是快要炸開。他只記得自己一直在和徐錦瑤喝酒,然後發生什麼就完全不記得了。
剛一動彈,他便發現自己竟然未著寸縷。他有些疑惑,只是下意識的用手往旁邊摸了摸。冰涼涼的,如同從未有人睡過。
這是怎麼回事?
北堂風坐起,有些怔然的按壓了下額頭,忽然聽到外面李德喜的聲音,於是便想從床上走下。而他剛一動彈,明黃的絲被卻隨著他的身體一同滑落到地上,那一點殷紅讓北堂風的瞳孔頓時縮起。
不對,昨夜有人……昨夜究竟……
北堂風隨意披了件外袍,驀地轉身推開了大門,使得李德喜也嚇了一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