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番外(4)
第96章番外(4)
這時李諾似是被我吵醒,他剛一動,便感覺到了我緊抓著他的手。我有些羞怯的看向他的眸,而他則是有著一種更為複雜的情感。
「那個女人,只是一個生意來往的夥伴,她突然撲上,我真的是毫無準備所以才……」李諾解釋,然後小心翼翼的靠近,將額頭緩緩貼在了我的額上,溫暖沁入,讓我心中有著滿溢的幸福。
「諾。」我打斷,然後輕喚,第一次覺得這個名字是如此的好聽。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之前,似乎也有個叫諾的少年曾出現在我的眼前。也是像今日一樣,將狠狠摔倒在地的我扶起。
但是那時的我,卻將他用力的推開。
如果說二十年前的紅線是被我們生生切斷,那麼如今的這條線,則有我重新拴起。
我伸手環住他的身子,長長的舒口氣。
「嗯?」他回應我,聲音是那樣的輕柔。
「我一直覺得,我配不上你。」我低語,眼神透著落寞。
我抬頭看去,瞬間捕捉到了李諾眼中的驚訝,他有些不解,有些疑惑,而後只是淡淡的說:「明明……是我……」
「但是我不管了。」我忽然開口,洋溢著滿臉笑意,「我以後會好好易容,不會再讓你為難,然後,我要和你在一起!」我倔強的說著,聲音沒有絲毫的猶豫。
是啊,這樣才是我,這樣才是柳惠蓉!
我知道這是我的任性,但是只有這回,我想再好好的任性一次。哪怕,只是我這一生最後的任性。
李諾漸漸沉默了,而後側過頭輕吻了我的額頭。
「即使不易容也可以哦。我會帶你去天涯海角,去你喜歡的任何一個地方。」他緊擁住我,然後一遍又一遍的親吻著我的臉龐,長發。他是那樣的專註與疼惜,彷彿我是他最最珍貴的寶物。
我笑開,眼中也漸漸留下了幸福的淚,然後點點頭,窩入了他的懷中。
櫻花隨風飄落,將南嶽染上一層美妙的顏色。原來皇城的她,也一定會默默的祝福著我。
雙手交叉,緊緊相握,我不願再和你分開片刻。
黃昏夕陽,喧鬧漫天,我只願與你在此一生一世。
愛,炙熱而又美好。
但是真正的愛,是在我們都老了以後,仍然可以執手天涯,相約夕陽。
我相信來世,在新的地方,新的面貌,新的一切,而我們也會再次相遇。
唯一永世不變的是:我愛你,深愛著你。
這是我,永遠不會忘記的承諾。
篇貳落葉歸根
自從蘇慕晴死後,已經整整一日了,我都完全沒有任何的感覺。那是我一手養出的棋子,但棋子很多,我從來不會認為棋子會和主人有任何其他的關聯。
最重要的是,這個棋子背叛了我。讓她替我找的東西,她始終謊稱沒有,但是皇上已經開始全城搜找,很明顯是被她藏了起來。
這樣的棋子,對我來說是廢棄。沒能親手將她處死,才是我最大的遺憾。
本想就這樣再找一枚棋子送入,卻突然從宮裡傳來了一個匪夷所思的事情,據說蘇慕晴又復生了,而且得了癔症?這件事令我有些費解,於是在打點一二后,便準備找機會去親眼見見。
這天,趁著下早朝,我按照原先想法來到了深宮。遠遠的就看到了蘇慕晴和兩個太監起了爭執,她就像過去那樣可憐兮兮的坐倒在地上接收著太監的頤指氣使,雖然看不清她此刻的神情,但我知道一定是眼帶濕潤,裝出一副惹人憐惜的可憐相。
是的,我知道的,那是蘇慕晴的拿手好戲,也是通過這個才俘獲的北堂風。雖然不知道北堂風是否真的愛她,但是我知道北堂風卻被她的眼淚矇騙了數次。
我逐漸向著那邊走去,一點都不著急,若是有人能替我先教訓下那個女人,也不會是一件壞事。
然而很多事情,都是突如其來的。我萬萬沒有想到,當我走近的時候竟看到這個平時眼淚婆娑的蘇慕晴竟然完全沒有哭泣的痕迹,反而是滿臉的倔強與不屈服,甚至還出手將太監打了個跟頭。
「混蛋!誰再碰本宮,本宮就讓誰全身殘廢!」
這是我靠近后,聽到的從蘇慕晴口中說的第一句話。怎麼說呢,我確實震驚了,因為在我看著蘇慕晴成長為棋子的這十幾年中,從來沒有聽過她喊過這麼剛強的話語。
我不由自主的看向她,和往日一樣從側面觀察著這個女人,我自認為可以看透她。於是我上前,阻止了接下來的爭鬥,小太監自然對我有所懼怕,他們戰戰兢兢的躲在一旁不敢多說,如此的景色,我也不知看過多少遍,心中麻木。
可是這樣的麻木,卻在蘇慕晴轉過頭的一瞬間土崩瓦解。她回頭的一瞬,剛好有暖陽照過,金色下透出的倔強不屈,還有強忍顫抖絕不服輸的眼神,帶著熠熠神采,讓我心中為之一振。甚至連那從未被人開啟的地方也不經意的劃過了一條縫隙。
這真的是蘇慕晴嗎?我不禁自問,險些就望著這雙眼睛發了呆。
「皇后。」我輕聲喃了一句,見到她眼中一閃而過的驚喜,她看著我的眼神是那樣的善意,這讓我醒悟,確定了這不是蘇慕晴的眼神。因為那個蘇慕晴,只會害怕我,逃避我,甚至藏著冷箭想要將我送入地獄。
這是怎麼回事?我再度詢問著自己。
隨便應付了下那些太監,我終於可以有機會與蘇慕晴獨處,若是以前的她,一定會馬上露出警備顫抖的神色,所以我想藉此機會來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得了癔症。
於是我執起她的手,故作憐惜。她不僅沒有逃離,反而有些手足無措的看著我。在著雙眼中透著的淡淡羞澀,竟讓我當真有些心疼,於是下意識的說了一句:「本王為你上藥。」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也感到有些驚訝,因為這不像平日的我。關於這一點,我從身旁離若白驚訝的眼中也得到了完全的確定。
不過,於我,也無所謂,剛好藉此機會與這個女子聊上一二,若是舊時蘇慕晴,便要逼問出密卷,若是得了癔症的蘇慕晴,便重新納之所用。不過關於蘇慕晴的事,因為是極密,我並未和離若白透露過,想來也有些對不住他。
上完葯,我已沒有理由多呆,於是便告了辭,轉身離去時,我感覺到身後女子眼中淡淡的失落。從那時起,我便更加確定——這個蘇慕晴或是得了癔症,或是根本不是蘇慕晴。但我想,即便不是,也會與舊時蘇慕晴有所聯繫,而且如果這個女子不怕自己的話,說不定能用另一種方法使之為自己所用。
於是我轉頭對一直很不滿的若白說:「皇上的家事本王也不想參與,但至少讓茗雪進宮照應她一下吧。」若白應了,我看出他在擔心什麼,我不置可否的笑笑,並未做解釋。
女人,天下皆是。於我,只不過是夜間消遣罷了。
之後的日子過得依舊平常,我像平日里一樣在院中逗弄著籠中所養的凰鳥,此鳥羽翼未豐,但是卻執著的想要離開,我用黃金為她鋪設的籠子,看起來璀璨奪目。它對我來說,並非是一般的鳥,而是皇族。終日困在黃金籠中的皇族,我也身在其中,被緊緊束縛。
近日總是莫名的想起蘇慕晴的雙眸,舊時蘇慕晴是什麼樣我好像已經有些記不清楚。說起來,我從未正眼看過那個女人,因為我知道那個女人的根性是多麼的卑劣,所以我打心底是厭惡她的。也只把她當做棋子。
「王爺,茗雪來了信兒,說筱月殿的柳惠蓉果不其然的開始針對皇后了。」離若白的聲音突然竄入,將我的思緒引去。我沉默,沒有急著回答,心中卻有著微微沉痛。
是了,我將茗雪送入宮中,便是接近蘇慕晴,我希望了解到蘇慕晴所有的事,更希望蘇慕晴能幫我除掉阻礙我擴充黨派的阻礙。可是隨著茗雪回來的信件,我每天都會看到一個完全不一樣的蘇慕晴。我看到她會卧床不想起,會偶爾與宮仆一起玩鬧,會安靜沉著的看著史書,更會趴在窗口渴望著透白的天空。
我看得出,她想要自由。
這時凰鳥忽然啄傷了我的指尖,令我陡然回神,看到離若白驚訝的樣子,我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在想著她的時候不自覺的笑了。這種笑並非是戴在臉上的假容,而是發自內心的笑。
我隱隱有種不好的感覺,總覺得近日來,我太過在意那個女人,若是繼續下去,她便會失去了棋子的意義。我揮揮手,沒有多加理會離若白,只是丟下了一句:「坐山觀虎鬥。」
當我說那句話的時候,我從未想過一切會來的如此之迅速。沒多久,宮裡就傳來了皇後娘娘硬闖飛霜殿的消息,在茗雪以外的其他眼線的信件里,將蘇慕晴那日的壯舉描寫的栩栩如生,我為之驚訝,甚至是驚喜,過去的蘇慕晴進宮整整一年,都未能與長居飛霜殿的北堂風靠近一步,而今才短短今日,這女子竟就這麼進去了,甚至還得到了常伴皇上身邊的心腹上官羽。
這樣的舉動雖然看似有些莽撞,但是卻是反其道而行之,不得不讓人眼前一亮。
我莫名的又笑了笑,側靠在椅邊重讀這封信,大約三遍之後,才放在燭火上將其燃燒殆盡。我不明白心中這種期待是什麼樣的感覺,就是感覺自己已經無法從這個女人身上移開視線,總覺得,她會給我這百無聊賴的生活裡帶來些不一樣的東西。
不過另一面,茗雪的事卻讓我有些不由的心痛。因為茗雪是我一手養大的孩子,其實我從未將她看作是棋子或細作,或許曾經有過這樣的想法,但是茗雪的純凈與開朗,讓我最終還是將她當做一個普通的孩子對待,茗雪對很是尊重,這次進宮的事未等我提及便主動開口,或是因為她怕我難做,或是因為她真的想見見這位替代了原先蘇慕晴的新娘娘。
而今,她被柳家毀的不成樣子,我的心還是不由的痛了,對於除掉柳家,我勢在必行。算算時候,也差不多了。於是我寫了一封信回復給茗雪,準備速戰速決。
儘管在意,但是不能被這個女人有再多影響了。我想著,然後喝了一口淡淡的酒,味道有些微苦,涼入心間。
不久后,事情終於爆發了,柳惠蓉當真將茗雪看做誘餌想以此擊垮蘇慕晴,但是能看出茗雪是誘餌,並加以利用,似乎有些讓他不解。因為以柳惠蓉那種直來直去的性子,又豈會讓事情推進的如此順利?想來,是有人從中作梗。
對此,我雖然有些不愉快,但是卻沒有加以干涉,僅僅是閉著眼睛,聽著由自己一手養大的孩子,是怎樣被虐打如此。
我便是這樣一個人,我從來不認為生命有何可貴,我認為人生來就是一副身軀,死便是死了。而疼痛與死亡,也是我們還能得知自己存有意識的唯一證明。
對周圍的人來說,我無外乎是利益,是靠山,是權力。現在想想,唯一會將我看做一個人的人,想必也只有現在突然出現的蘇慕晴了。
「人……嗎?」我淡漠笑笑,似乎連我自己都覺得嘲諷。
如果我還是一個人的話,又豈會……將自己心疼的孩子,丟進最可怕的深淵。
不久后,我終於接到了蘇慕晴和北堂風一同來的信,北堂風讓我迫使茗雪自己認罪以保全蘇慕晴,而蘇慕晴則要我出面牽制柳家以給她機會來保護茗雪。
那夜,我像與妖魔狂歡那般,盡情的欣賞著火燒筱月殿而漸起的將夜空照亮的色澤,我對著它飲酒,奏樂,我滿心期待著這位新的蘇慕晴投入我懷中的征服感。同時,還準備迎接茗雪的死亡。
是啊,為了得到蘇慕晴,茗雪是必須的犧牲品,只有通過茗雪,才能讓那個提不起勁的女人明白皇宮是一個多麼殘酷的地方,才能明白只有我,才能對她伸出手。
那夜火燒了久久,我也看了久久,直到天色初亮,我才扔下了已經空置的酒杯,套上官袍向著皇宮出發。
天色,驟亮。
我揚袍進入宮中,在我身後則跟著文武兩排大臣,這都是我通過多年經營而來的朝中勢力,因此北堂風早就想將我根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