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勸誡
郝瑩說:「談不上喜歡與否吧。我經歷了很多事,才漸漸明白。人生於世,必須要經歷一些什麼。既要存活於世間,就需要這樣一個平台。喜歡與否是次要的,關鍵是要有攀升的空間。喜歡這種事是一種感情,是感情就一定會不靠譜,因為感情是會變的。倘若你每天對自己說一千遍,喜歡某個東西或是某些人,就算你再討厭這些人,或是這個東西,喊上一兩年之後,恐怕一切都改變了。」
唐明雲說:「照你的意思說,你不相信愛情咯?」
郝瑩說:「相信呀。所有的愛情,不就是我剛才所說的,你愛他,然後你每天都會在自己心中重複這樣的話,結果你真的愛上了他。後來的某一天,你膩了,倦了,懈怠了。你說你不愛他,結果就真的不愛了。那樣的話,你和他之間的愛情,也就消失殆盡了。」
唐明雲打趣道:「照郝姑娘的意思,這愛情就像是我們家裡養的一條看門狗,招之即來揮之即去,一點兒都不鬧騰。」
郝瑩說:「對啊,你說的沒錯。愛情就是如此,就像一條精心餵養的看門狗,但它是一條令人著迷,也讓人覺得很漂亮的狗。」
唐明雲問道:「那郝姑娘你養過這樣的狗嗎?」
郝瑩笑著說道:「唐大人,你該不會覺得,我這個年紀的姑娘,還沒有談過戀愛吧?」
唐明雲說:「我只是好奇,你為什麼對感情看的這麼透徹。」
郝瑩說:「什麼是感情?感情就是由內而外的一種私人的情緒。有一天,你看上了一個人,你覺得他完全屬於你。然後在心裡欺騙自己,說這就是愛情。可是有一天,當你發現他並不是完全屬於你,他也有自己的自留地,甚至有自己的情感歸宿。你就會覺得,自己的心靈受到了傷害。這完全都歸功於,你的一廂情願。他原本就不是你的私人物品,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自己臆想出來的。你覺得你的東西被人偷了,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他真的屬於你嗎?」
郝瑩的一席話,說到了唐明雲的痛處。
這些日子以來,他確實覺得自己的東西被人竊取了。
而且,被竊取的,是唐明雲一直認為,極其寶貴的東西。
雖然他已經不喜歡那件東西很長時間了,可畢竟是他身邊的東西。
早在十幾年前,他已經向這個世界聲明過,這個東西的所有權只能是自己。
他的舉動,並不是在捍衛他與柳玥當年的愛情,而是在捍衛柳玥感情歸屬的所有權。
就像每個國家捍衛領土的完整那樣。
這個世界上有哪個國家,能容忍自己的領土,被鄰國侵佔呢?
別說是侵佔全部,就算是侵佔一厘一毫,也都會爆發戰爭。
同樣的道理,唐明雲的感情領地,決不允許他人侵佔。
郝瑩的分析很透徹。
每個人都有一種天性,那便是不自覺地,侵佔他人領地的天性。
唐明雲用深邃的目光看著郝瑩說道:「沒想到,你是這樣看待愛情的。」
郝瑩看了唐明雲一眼,扭過頭去,眼神飄向了窗外。
她伸出食指指向了,窗外的一個店鋪的招牌說道:「你看到那個招牌了嗎?」
唐明雲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下面的店鋪是做月餅生意的。
時間過的可真快呀,馬上就要到中秋節了。
那個招牌掛在頂樓上格外醒目。
唐明雲不知道,郝瑩讓自己看這個招牌是何用意,便問道:「看到了,怎麼了,有什麼不妥嗎?」
郝瑩說道:「我們小時候吃的月餅,都沒有包裝。當時所有的月餅,赤裸裸的放在鋪子里賣。大家都知道,這個鋪子里賣的東西叫月餅。可是現在呢,所有的月餅都要包裝一下,而且一家賽一家包裝的好。當月餅包上精美的包裝之後,就不是月餅的嗎?它還是月餅,那些包裝紙不過是裝飾罷了。在我看來,愛情就是月餅。沒有華美的包裝,沒有叫賣的吆喝,扯開包裝看到的,最本質的東西就只有一個,那就是在華麗的愛情偽裝下,人們擁有著與對方的交配權。無論你用感情把它包裝,還是用愛情把它包裝,亦或者用千古名句將它包裝,究其本質還是人的交配權。」
唐明雲聽到郝瑩說的話以後,頓時覺得後背上冷汗直冒,同時也覺得,平時真是小看了這個巡撫衙門的女才子。
她看待問題的方式,真可謂是十分大膽。
但她的大膽背後,每一句話都入木三分,一語中的。
郝瑩的一番話,就像屠夫手中那毫不留情的殺豬刀一樣,一刀下去,骨肉分離,割開現象見本質。
唐明雲對郝瑩談的這個話題,也十分有興趣。
便提出了不同的看法,對她說道:「依姑娘之見,在我們生活的地方就不需要律法,和道德的約束了嗎?所有感情都只要遵從一個原則,那邊是你所謂的交配權。就像蠻荒世界的牲畜一般,毫無禮法,毫無規矩?」
郝瑩回答道:「人生於世,我們所處的環境,叫做社會環境。而那些牲畜生活的環境,就是牲畜世界,這是有本質上的區別的。人之所以為人,就是千百年來大家能夠守著律法,道德和秩序。任何對於律法,和秩序做出挑戰的人,都極有可能會受到律法的制裁。這才是我們生活的這個社會,這並不適用於牲畜世界。交配權是牲畜世界的範疇。換句話說,是牲畜本能。人類對於異性的佔有性,是牲畜屬性決定的。而感情的私有化,是人類社會屬性決定的。」
郝瑩對唐明雲說的一番話,彷彿每一個字都有極強的針對性。
是不是她在外面聽說了什麼,所以想找機會勸勸唐明雲?
可是,如今心情鬱結的唐明雲,哪裡是郝瑩這三言兩語,就能勸說得了的。
郝瑩越是這樣說,唐明雲就越感覺到鬱悶。
兩人之間彷彿有一點點隔閡,誰都不願意將這個隔閡的窗戶紙捅破。唐明雲越聽郝瑩這麼說,心裡就越是鬱悶。
酒入愁腸愁更愁,幾杯清酒下肚,他已經醉了。
郝瑩感覺唐明雲的身子有些搖搖晃晃的,便說道:「要不,咱們別喝了。」
唐明雲一臉輕鬆的擺擺手,說道:「我沒事,這點酒,就夠我塞牙縫用的。」
郝瑩信以為真,便陪著他把那瓶酒喝完。
喝完之後,唐明雲叫小二再上一瓶清酒。
郝瑩這才意識到,唐明雲已經醉了。
她對小二搖搖頭,並讓他退下,然後讓唐明雲不要再喝了。
唐明雲沒有堅持,結賬之後,準備離開這家飯館。
誰知,唐明雲還沒出門,身子就不聽使喚,搖晃了起來。
郝瑩只能攙扶著他往外走。
走出酒館之後,郝瑩問唐明云:「我是送你回家?還是去我那裡?」
唐明雲在郝瑩的耳邊輕輕的吹風,說道:「不想回家。」
「那就去我家吧,不過,我家只有我一個人生活,傢具陳列有些簡陋。」郝瑩的耳朵被唐明雲吹得有些發癢。
「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至於在你心中,我到底是鴻儒還是白丁,悉聽尊便吧。」唐明雲眯著雙眼,對郝瑩說道。
郝瑩攙扶著唐明雲來到了自己的宅院里,這是一套佔地並不大的四合院,
郝瑩直接把唐明雲,扶進了自己的閨房。
她的閨房裡,散發著沁人心脾的胭脂香味。閨房不大,但乾淨整潔,傢具樣式也很溫馨。
唐明雲睡眼迷離,他進門之後,直接倒在郝瑩的閨床之上,很快進入了夢鄉。
他睡了一會兒之後,便睜開眼睛,雙手托起身子,借著搖曳的燭光,環視了一圈自己身處的環境。
昏黃的燭光下,剛睡醒的唐明雲,竟然有種迷離的感覺。
突然,一陣頭痛襲來,嗓子很乾,肚子里感覺在灼燒。
他能想起來的是,自己在睡覺前喝了酒,可竟然在一時之間,不知道在哪喝的,和誰喝的。
他想喝點水,但他起身時,床板發出了吱呀吱呀的聲音,吵醒了趴在一旁桌子上睡覺的郝瑩。
郝瑩當即坐了起來,擦了擦惺忪的睡眼,看著唐明雲問道:「你醒了啊?」
唐明雲借著朦朧的燭光,看到郝瑩站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突然想起兩人喝酒的場景。
至於喝完酒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他又怎麼來的這裡,怎麼躺在床上,誰把他的外衣鞋靴給脫了,唐明雲全然想不起來了。
郝瑩走到唐明雲的身邊,俯下身來,然後摸了摸他滾燙的臉蛋,問道:「還難受嗎?」
唐明雲坐在床邊,郝瑩俯下身,站在他的身旁,身上穿著一件薄如蟬翼的粉色紗衣。
粉色紗衣穿在郝瑩的身上,稍顯寬大,在她彎腰的那一刻,一片傲人的景色,朝著唐明雲的眼球里洶湧而來。
儘管郝瑩俯下身的時候,身體擋住了燭光,最關鍵的部位隱藏在黑暗中,朦朧迷人。
但是,唐明雲僅憑那一絲搖曳的燭光,欣賞到了那令人瞠目結舌的弧線輪廓。
唐明雲緊緊地盯著郝瑩的傲人之位,狠狠地咽了一大口口水。